太古(精校)第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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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昊呵呵一笑,在一旁擦掌叹道:“天上出现破洞,这也是自然之道,天将灭人,师妹又何必逆天而行?”女娲一听这话,当即怒道:“师兄好没善意!不来便罢,来了却口出恶言,不知师兄是何意图?”轩辕昊笑道:“师妹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这天洞是我所破?难道这大火是我所为?”女娲冷笑道:“这也难说!或有其事。”轩辕昊脸色一沉,问道:“师妹果真怀疑我?”女娲冷言道:“由不得我怀疑,前天就有人在朝中非议,说我要背叛天廷,在界下自立为王。看来此人认定我必会如此,不肯罢休,便来破出这天洞,涂炭生灵,好让我也为王不成!”轩辕昊听得这话里有话,心下都明白了,赔笑道:“师妹息怒,师妹息怒,为兄多有得罪,不过也是希望师妹能早日返回天界,以免在凡间劳苦啊。”女娲道:“我道那人是谁,本想打问清楚,去会一会他,不想是师兄在朝中非议。既然如此,师兄若愿意,我上奏师尊,保举你为这人间之王,你觉如何?”轩辕昊忙摆手道:“岂敢,岂敢,为兄只望尽早救灾,也好早日返回仙界。”女娲笑道:“你方才还说,天将灭人,无可奈何,现在又要救灾,你有什么妙计化解此灾?”轩辕昊道:“为兄也正在苦思妙计。”正说间,眼前一阵五彩云烟腾起,只见伏羲昊和神农琊来了。轩辕昊忙道:“来得正好,大师兄定有妙计可化此灾。”神农琊见轩辕昊和女娲都在,忙近前拜道:“拜见女娲娘娘,拜见二大王。”女娲道:“天上破出一个大洞,此间被烈日灼烧,民不聊生,不知如何施救?”伏羲昊听说天上破了一个大洞,惊望而去,果见一个天洞,太阳高悬,热流滚滚而下。伏羲昊疑道:“是不是那阴灵所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先将他抓来再说!”神农琊看了看四周,又抓起一把焦土闻了闻,而后道:“以在下之见,这天洞并非众魔所为。”伏羲昊问道:“何以见得?”神农琊指天而道:“大大王请看,骄阳当空,阴灵在幽冥界,最怕的就是太阳,唯恐避之不及,又如何破得天洞而祸及自身?”女娲点头,忙问:“那以你之见,天洞是如何形成的?凡间又何以至此?”神农琊道:“在下细看这焦土,便知道其中缘故,请允许在下慢慢道来。”女娲正色道:“请君赐教。”神农琊指着天空道:“娘娘请看,这界天之上有阴阳大气运行,太阳在那大气之上,故而使地上温度适宜,草木育生空气,万物生灵因而能活。如今忽出天洞,使大气不能隔离太阳大火,草木枯死,空气不出,故而生灵也不能生存。”伏羲昊点头道:“神农琊所言极是!”女娲又问道:“这天洞因何而出的?”神农琊道:“在下细看此土,色如焦炭,臭不可闻,便知是禽兽粪便和尸骨化成的,若在下猜得没错,此间方圆千里,当时应该有巨大猛兽。”女娲急道:“正是如此,我造人之前,阴灵驱使凡间恐龙围攻众神,后来被全部消灭。”神农琊道:“这就是天上形成大洞的原因。”女娲不解,问道:“这与恐龙有什么关系?”神农琊解释道:“恐龙躯体庞大,且数量繁多,其每次排泄,粪便可成一小山,此为一害;恐龙被灭,尸横遍野,久之腐烂,此是二害。久而久之,这二害加剧,使废气冲天,将那大气破坏,所以形成了这个天洞。”女娲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不知有何良策能够化解?”神农琊思忖半晌,问道:“不知当时娘娘以何物造人?”女娲道:“此间有太行山,山下有五行之土,我用此土造人。”神农琊道:“既有五行之土,必有五色之石,娘娘可令众神取来,炼石补天。”诸神便至太行山下寻那五色石,歇息两日,女娲召来达旦和伊娃,给众人逐一分工,令山、地、海龙、江龙、天河、瑶池六神帮助凡间男人掘地建造火池,令日游、夜游、广寒仙子望舒、圆融四神帮助凡间女人采集五色之石。危燕等二十八灵兽也引来各地的飞禽走兽,齐聚到太行山,有的寻找五色石,有的带路,有的衔石,忙成一团。
  灵兽天牛召集众牛纷纷来帮助人们搬运五色石,女娲很高兴。灵兽觜猴为让人们安心劳作,召集群山之猴,每日或在山间,或在丛林采集野果,为人们提供食物。灵兽亢龙每天往返于江河湖海,为人们提供饮用,人们干活更加卖力了。足足用了三年时间,人们终于沿着太行山从东到西,掘地八百里,建造火池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采集五色石九千九百九十九堆,采集石灰石九千九百九十九堆。
  补天当日,正是午时,太阳烘烤大地,人山人海,都聚集火池一旁,等待女娲的下令。女娲先令众人将五色石和石灰石投入到火池中,又令火德真君施法。火德先取来草木燃起一火,是炉中之火;又取出化石燃起一火,是五行之火;最后翻转双手,手中燃起一火,是上天之火。只见火德真君将这炉中火、五行火、天上火收在掌中,叫作三昧真火,而后口中念诀,倏地投入池中,顷刻间,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池中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将那五色石和石灰石溶为一体。女娲又令雷、电、风、雨四神作法降雨,四神领命,去界天作法。一时雷声大作,电闪如鞭,狂风骤起,大雨滂沱,只见九千九百九十九座火池顿时沸水滚滚,白气腾起,云蒸雾集,九日之后,各火池上有五色云气,冉冉升天,形成一个个巨大的云柱直升天洞,五色云气光彩夺目,闪闪发亮,盘旋于天洞,又渐渐地分离成两股云气在交错运转,天洞在五色云气的运行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又过了九日,天洞逐渐弥合。
  女娲带领众神补天,伏羲昊和神农琊也忙着帮助人类。神农琊为给人们治病,尝遍百草,分出很多草药,人们也不怕得病了。伏羲昊夜观天象,制定出天文历法,并教人们识别,只见成百上千人坐在草地上,口中朗朗吟诵:
【“地有四方兮,东西和南北;】
【天有四季兮,春夏和秋冬。】
【五行相生兮,乾兑震坎;】
【五行相克兮,坤艮离巽。】
【乾三连兮,坤六段;】
【震仰盂兮,艮覆碗!】
【离中虚兮,坎中满;】
【兑上缺兮,巽下断!】
【……”】
当时,人们住在山洞里,常有饥饿的山豹和野狼以人为食,一些人被咬伤,甚至被叼走,伏羲昊就让灵兽尾虎召集来山中之虎,让老虎负责保护人们的安全,为了让动物们都害怕老虎,伏羲昊召集凡间的所有动物来到太行山的五指峡。动物们不敢不听天神的召唤,都纷纷来到峡谷,伏羲昊道:“凡间天地万物都是女娲所造,人类近神,不可为食。我今封这山中之虎为兽中之王,你们都要听它管束,不得残害人类!”说完,众虎在山上对空长啸一声,声震山谷。伏羲昊又伸手指向众虎,只见一道蓝光射向众虎,光去之后,虎头上便出现了一个“王”字,众兽见状,伏地而卧,以示臣服。
  每到入冬,人们无法御寒,又冷又饿,于是都拥挤在一起取暖,很多人都被冻死。燃灯佛召集遍山的山羊聚在一起,劝善道:“我是天神,今下凡化育你们,你们都是天母女娲所造化,应当感恩昊天之德。昔日,天界商羊曾说,‘昊天之道,止于至善’,故以此为大德,后成为正神火德真君。你们听我一言,众人饥寒交迫,多有死伤,你们的皮可使人保暖,肉可以供人充饥,我要你们舍命救人,可愿意?”众山羊听燃灯佛一席话,吓得瑟瑟发抖,本想逃去,但因为燃灯佛是天神,又怕逃不脱。燃灯佛明白众山羊的意思,又劝说道:“你们不必害怕,肉身虽死,但你们的灵身不灭,而且因为你们成为天界第一个指派的献身,自然也不同于其他动物,你们只轮回一次,便可脱离六道,灵身归一,可直达天界成为神仙或灵兽。”众山羊一听,终获释然,一个个兴奋不已,甘心舍命,纷纷直奔山岩,撞头而死。燃灯佛又让达旦和伊娃取回山羊尸体,分配给众人。人们剥下羊皮披在身上,果然觉得不冷,又将那山羊的肉分于众人吃。神农琊得知燃灯佛点化山羊之事,感慨万千,暗思道:“如此下去,有多少山羊献身,即使再多山羊,也不够人类食用的。”此时,灵兽房兔找到神农琊,道:“在下觅得一物,可为御寒之计。”神农琊大喜道:“此物在何处?”房兔便将他带到五指峰一个山坡下,神农琊发现土坡上有很多野兔,神农琊对灵兽房兔道:“我不忍山羊成为献身,又怎么能忍兔类成为人的口中食?此万万不可!”灵兽房兔道:“在下不是让它们献身,上仙再细看。”神农琊到了跟前,发现野兔忽然又不见了,仔细一看,原来躲进了洞中,神农琊将树枝伸进洞中,却见兔子又从另一个洞口跑出,紧接着又钻进了一个洞里,就这样钻来窜去,竟捉不到它们,神农琊感叹道:“兔尚有三窟,人莫能及也。”忽然生出一念,匆忙赶了回去,令众人沿山坡掘洞,然后用黄土和泥,用捡来的石块堆砌成墙,开了门和窗户,就这样,人们就住进了自己的窑洞,再也不必住在那漆黑冰冷的山洞中了。人类受到启发,有的住窑洞,有的则伐木盖屋,住进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子。
  伏羲昊发现在飞禽中,燕子最为聪明,竟然学着人的样子,也用唾液和土为泥,在人类的窑洞口或茅草屋的檐下筑巢,与人类生活在一起。伏羲昊对女娲道:“动物都能自立,且如此聪慧,人却不如动物,这是何道理?”女娲笑道:“昊天有德,广施恩泽,我造化人类和万物,昊天便使地上长满食物,使动物各尽其能,物竞天择,自然生存而已。但是这人类却不同,其中自有玄妙。”伏羲昊疑道:“都是众生,有何不同处?”女娲微笑道:“我造化人类时,是以金童和玉女之灵造成的,在天界,神灵不吃不喝也能生存,即使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自然不为生计发愁。人类来自神灵金童和玉女,天性有惰性和依赖之心,故而少思少做,愚笨不堪,岂能与低等动物相比?”伏羲昊摇头道:“这话我不能信服,既然人类是高等动物,却不如低等动物了?”女娲笑道:“那低等动物,天生有生存之计,唯独人类没有。”伏羲昊怪道:“此话怎讲?”女娲反问道:“你看那些低等动物,哪个没有生存之计?夏天有夏天的生存之道,冬天有冬天的生存之道,飞禽有羽翅,走兽有皮毛,它们不惧冷暖,而人类却生来赤裸,能以树叶草皮遮羞已是本能了,若不是燃灯佛点化,哪里知道用兽皮做成衣服御寒?”伏羲昊细细一想,笑道:“说来也是,那人类何以至此?你造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女娲不觉泪下,泣道:“因为金童和玉女触犯天戒,被昊天罚下界来,天衣被夺,人类生来便有原罪的,我以神灵的模样儿造人,借金童玉女之灵体赋予他们智慧,至于生存之道,就要靠他们自己了,我虽然没有给他们羽翅和皮毛,但却给了他们一双手,他们可以自食其力,丰衣足食。轮回凡间便是坠入苦海,气候的冷暖倒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将来他们要面对的人情的冷暖。”伏羲昊问道:“人情的冷暖?”女娲拭泪,啜泣道:“人类有七魂六魄,自然就有七情六欲,动物的进化并非肉体的进化,而是精神和欲望的进化,凡间是物质世界,欲望的进化势必会超过精神的进化,只有物欲满足了,再思精神进化,但是,欲壑难填,哪有得满足?为了私利,他们必会凶暴残忍,自相侵害。然而昊天有道,其道自然,故而又化六道轮回,淬炼魂灵使其精进,最终能够脱离苦海。因此盘古太师说,轮回苦海,彼岸无边。”伏羲昊长叹一声道:“看来燃灯佛不得清闲了。”
  伏羲昊受到启发,时时观察动物的行踪,林木中的蜘蛛能结网捕虫,他受到启发,教人们剥下槐树的皮结成网捕鱼。灵兽虚鼠发现地上有一群地鼠正在争吃一些果实,就逐一收起,一共收了五种果实交给伏羲昊。伏羲昊细看之后道:“此乃豆、黍、麦、稻、粟五谷,生于五行之土,可食之。”于是又教人们种植五谷,让灵兽轸蚓召集土中的蚯蚓来松土,让灵兽室猪去召集林中的野猪来拱土开地,让灵兽危燕召集天上的飞禽来采集五谷播种,又让灵兽星马召集草地上的群马来踏平土壤,谷种就被埋在土里了。数月之后,遍地都长出青苗,伏羲昊又令雷、电、风、雨四神作法施雨,大雨过后,五谷拔地而起。夏季到来,五谷丰收,伏羲昊教人们拔去田地里的杂草,当时分不清时间,为了让众人在统一的时间劳作,灵兽昴鸡召集凡间的树上的野鸡来打鸣,夜间鸡叫三遍之后,太阳就升起了,人们就聚集在一起到田间劳作。到秋天的时候,五谷成熟了,伏羲昊令人们收粮。这时候地鼠很贪吃,还没等人们收粮,就被吃去一半,伏羲昊令灵兽翼蛇召集遍地群蛇来保护粮食,蛇见鼠来,就将鼠吞入腹中,老鼠见蛇在田间不敢再来。人们将五谷收齐,放在空地上晾晒的时候,飞禽也来偷吃,伏羲昊令灵兽娄狗召集凡间的野狗来看守,那野鸡和飞禽也不敢再来偷吃了。
  又三个月之后,只见盘绕在天洞中的五色云气消失,天洞也不见了,天气变得清凉起来,众人欢呼。风过雨停,江河湖泊流水漾漾,大地回黄转绿,原野郁郁芊芊;花香鸟语,又是一番柳暖花春之景。清凉山以东也形成一座山,名叫燕家山,从燕家山往西一直到清凉山,又有了一片海子,因天鹅蔽日救人,使鹅毛脱落,这山口便叫鹅毛口,此间也有了一条河,人们称它为鹅毛河。
  达旦和伊娃携四方男女老少前来,人们手中端着碧桃鲜果,献于女娲、伏羲昊、轩辕昊以及众神,众神和众人相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真是:
  【香杏玉桃,滋味胜过金浆玉醴;】
【槜李甜梅,甘酸强似清酥漉酪。】
【葡萄竹蔗可代茶,枣椰西瓜能当酒。】
  女娲封达旦为天皇,又封伊娃为地皇。伏羲昊道:“补天之功,当属神农琊。”神农琊道:“大大王何出此言,不才所出不过微薄之力,所立不过毛发之功,岂敢居功。”轩辕昊冷眼一瞥神农琊,微闭双目,悠悠说道:“补天之功当属女娲,除此而外,谁敢邀功。”女娲笑道:“师兄过奖,我乃奉天命而已,岂可居功。但有功必赏,方可公道,今日我来主持,为诸灵兽列个功位,奏报师尊封赏诸位。”众神表示赞同。众灵兽一听欢跃起来,纷纷争功。伏羲昊首先举荐,他想了想道:“本王以为,民以食为天,若非虚鼠,不知五谷,所以虚鼠丰功至伟,当名列第一。”话音刚落,见地上的群鼠都跳跃起来。轩辕昊道:“虚鼠偷食之畜而已,走不能先人,飞不能过山,攀不能至顶,游不能渡河,焉能居首功?”女娲正色道:“人生在世,五谷为大,虚鼠功高,理当位列第一。”众神表示赞成。山神举荐道:“觜猴采摘野果使人充饥,其功不小,当位列第二。”轩辕昊道:“觜猴尺寸之功,不及天牛。补天之时,天牛助人运石,劳苦功高,当居第二。”女娲道:“二师兄所言极是。”地神也举荐道:“轸蚓松土,当居第三。”伏羲昊不以为然,笑道:“轸蚓之功,不及室猪,室猪以鼻拱土开地,五谷得以种植。”轩辕昊道:“在这凡间,天大地大,不如人大,若论功德,室猪不及尾虎,尾虎保护众人,功不可没,当位居第三。”女娲赞道:“正是如此,尾虎理应名列第三。”地神又道:“参猿抱石助人,可得一功。”夜游神插口道:“你只为自己坐骑争功,是何道理,如你所说,那斗獬、壁貐皆可居功。”望舒反驳道:“斗獬、壁貐只尽本分而已,何功之有?若论功德,不如亢龙,补天之时,众人焦渴难耐,亢龙不远万里,往东海取水,救人于水火,此功之大,当居第四。”神农琊道:“亢龙之功虽大,但不足名列前茅,若要以此而论,那房兔之功,可谓利在千秋。”伏羲昊问道:“我见那房兔未出一力,何功之有?”神农琊道:“人能居窑洞,皆赖房兔佑启,不才认为,房兔当位列第四,而亢龙位列其后,应为第五。”伏羲昊和女娲都表示赞成。神农琊提议道:“昴鸡守时,有利于人,其功不小。”轩辕昊冷眼反驳道:“鸡鸣犬吠之事,此亦可居功?”神农琊笑道:“二大王有所不知,以不才之见,昂鸡功德两全,足可占一席之位。”轩辕昊问道:“你且道来,昂鸡何功何德可占一席?”神农琊上前一步道:“当初,人起居无时,杂乱无序。后来,人闻鸡而起,适时应务,此乃昂鸡之功也。文、武、勇、仁、信,此乃昂鸡之五德。”轩辕昊疑道:“所谓五德,据出何理?”神农琊笑道:“昂鸡之五德如是:头戴冠是为文,足有距是为武,敌前敢斗是为勇,见食相呼是为仁,守夜不误是为信。三大王以为,此可足为据?”轩辕昊无言以对,女娲掩口而笑。轩辕昊又道:“昴鸡区区之功,不及翼蛇。地鼠偷食五谷,全仗翼蛇守护,翼蛇有功于人,当名列第六。”女娲点头,众神即表示赞同。风神道:“如此说来,那星马之功,岂能无视?星马踏地平田,使五谷长出,此功当居第七。”雨神笑道:“我却不认为如此,尾虎护人,翼蛇护粮,而灵兽尚名列其位为何却单单无视于娄狗?若非娄狗守护,那五谷尽被野鸡飞禽所食,焉有颗粒之存?故举荐娄狗位列第七,星马当居其后,名列第八。”伏羲昊道:“不然。娄狗之功不及星马,若无星马踏地平田,食将安出?本王以为星马当居第七。”众神赞同。这时女娲忽然道:“诸位倒是忘了鬼羊之功!若非鬼羊,人岂非都饥寒而死?”圆融神点头道:“正是,鬼羊义举,感天动地,当位列第八。”众神纷纷表示赞同。火德真君道:“胃雉、柳獐也有功劳,采石掘池,无不勤勉。”望舒插言道:“其功平平,不足挂齿,危燕、氐貉、心狐、箕豹、女蝠、毕乌、角蛟、奎狼、井犴、轸蚓、张鹿等皆是如此,无一懈怠者,论功而封才见公平。”女娲道:“此言甚是,以功论之,之前所举荐的觜猴当列第九,昴鸡当列第十,娄狗位居十一,室猪位居十二。余下灵兽,可逐次排列,位居其后。”众神表示赞同。
  众人欢呼,各灵兽摇头摆尾,不亦乐乎。这时,神农琊道:“有了!有了!”众神都向他看去,他道:“不才以此位列,得出计时之法。”女娲问道:“有何妙法?”神农琊道:“以灵兽位列,取前十二名,将这凡间一天分为十二时辰,鼠为子时,牛为丑时,虎为寅时,兔为卯时,龙为辰时,蛇为巳时,马为午时,羊为未时,猴为申时,鸡为酉时,狗为戌时,猪为亥时。如此人可以时而作息,岂不妙哉?”伏羲昊大声道:“妙,甚妙!本王也有一法,可作这人间元历,就以此十二灵兽名次,以神农琊所言之时辰为十二地支,再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十天干,天干地支相对,十二时辰为一日,十二月为一年,十二年一轮回,六十年一甲子,这年、月、日、时都有了!”众神觉得有理,于是将那天皇达旦和地皇伊娃叫来,教他们计时之法。
  轩辕昊笑道:“如此说来,大师兄功劳最大,当居十二灵兽首位。”众神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女娲笑道:“要说功劳,人人有功,不过我以为,这头功当属火德真君,若非真君出三昧真火,纵有千石万石,何以能补天。”说完,众神都点头称赞。火德真君正要谦让,却见元真童子来到,宣旨道:“火德真君听旨,天王有令,火德真君速回天廷,旨到即行,不得有误!”火德真君跪地接旨,跟着元真童子返回天界去了。
  女娲趁轩辕昊不在时,问燃灯佛关于后土和跨夫的事情,燃灯佛道:“那后土本是昊天盘古身边的商羊。”女娲突然想起曾在菩提树下生须菩提时,轩辕昊曾言见过商羊,感慨道:“原来如此。”燃灯佛接着道:“这商羊有两只,因偷窥娘娘造人神,被天兵发现,二商羊为躲避天兵,而后变为化石。娘娘采石之时,可曾见两块白色化石?”女娲一想,激动道:“果然,有两块化石,洁白如玉,难道火德真君就是……”未等女娲说完,燃灯佛点头道:“正是。”女娲又道:“另一化石却变成商羊逃去。”燃灯佛道:“后被昊天盘古收去元身,成为神女,赐名为后土,并遣下界来轮回,在凡间生子,取名为‘信’,正是那追日的跨夫。”女娲问道:“那后土现在何处?”燃灯佛道:“跨夫死后,其独自在泰山,每日郁郁而叹。”女娲道:“如此,我须前去一探。”于是与燃灯佛去了泰山。
  却说后土不见儿子归来,心急如焚,那日正在泰山之顶叩拜上天,祈求送子归来,哭天喊地,泣不成声。就在此时,空中传来盘古的声音,道:“后土莫要悲伤,信已归一仙界。你且在这人间安心轮回,等待归一。”后土哭道:“太师,弟子轮回凡间,生不如死,不如脱了我这肉体,让我回天界去,弟子不想在这凡间轮回了!”盘古厉声道:“天道方圆,有始有终,终而复始,收因结果,果熟而自落,你便会脱离肉身,超凡出世,离开这生死苦海。你倘若中道而废,便无法归一,为师即使超度你元灵往去仙界,而你肉身仍然在五行三界之中,最终将复入涅槃之境,苦海无涯,反复如是。你不要悲伤,为师念你孤身一人,今赐你一女,在凡间伴你轮回。”后土听后,转悲为喜,叩首谢恩。
  而恰在此时,女娲和燃灯佛来到山下,见在泰山之顶,后土正跪地叩拜,觉得惊奇,于是上山去看,刚到山顶青石崖,却见空中一团彩云落地,彩云散去之后,竟是碧霞,女娲急问道:“婢子不在宫中,来这里做什么?”碧霞见是女娲,跪地哭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请娘娘速速回天界救少主!”女娲惊问道:“我儿须菩提怎么了?”碧霞哭道:“只听少主杀了孟章神君青龙,被天廷拿下,关进天牢,怕是要被处死了!”女娲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只觉心里一痛,大呼道:“逆子!非要杀你母后么?”说完晕厥于地。燃灯佛大惊失色,见女娲倒地急忙去扶,却听一声巨响,只见一道金光袭来,卷起那碧霞就不见了踪影,再看后土也不见了。
  女娲醒后,见燃灯佛在一旁打坐,怒道:“你教的好弟子,如今闯下大祸,教我如何是好?”燃灯佛合掌道:“娘娘勿忧,须菩提今得大法神力,今后当为天廷效命,这也不是坏事。”女娲叹道:“犯下天戒,其命不保,谈何效命天廷!”燃灯佛道:“须菩提年幼,此事也绝非他一人之过,只要查清缘由,师尊自然会赦免他的,娘娘不必忧虑。”女娲沉默片刻,而后又问道:“方才我见后土与碧霞在此,怎么就不见了?”燃灯佛道:“我也觉得奇怪,不知何故,娘娘还是先回清凉山,再从长计议。”女娲返回清凉山,将所见所闻告知伏羲昊。女娲泣道:“我这就回天界去看须菩提,请求师尊赦免了他。”伏羲昊叹道:“你去泰山时,那元真童子来过,宣师尊旨意,说须菩提杀戮天神,罪不容赦,且言若无宣诏,你我不得入宫。”女娲失望,垂泪不语。伏羲昊气愤道:“这逆子既然犯下天戒,师尊自去惩治,他是生是死,全凭师尊决断,我们既奉命下界治理这凡间,又岂能半途而废。”女娲只好作罢,每日卧病于床,以泪洗面。
  却说须菩提在燃灯佛处学得大法,一日在西极灵山练习,几招下来,只见那灵山便电闪雷鸣,鸟兽皆散,山崩石裂。正在得意时,忽然看到山上站着一位白衣少年,抱着胳膊来回踱步,时不时还瞅他一眼。须菩提见少年不及他年长,且生得面如白玉,浓眉大眼,极其风流韵致,心里十分疑惑,须菩提上前道:“你是何人,见我大法还不快避去,竟敢在此偷窥。”那白衣少年笑道:“就你这区区小法,根本不值一提,我何须窥视?”须菩提听了这话怒上心头,骂道:“你这小子,也敢藐视我?你敢试我的大法么?”白衣少年笑道:“你随便试吧。”须菩提笑道:“只怕你会被我打死,你且留个名字,我也好知道。”白衣少年笑道:“先不急问我名字,临死时再说与你不迟。”须菩提瞅道:“果真不怕死?”白衣少年笑道:“只怕你那小小法力伤不得我。”须菩提拉开姿势,翻掌就是一击,只见红、蓝、紫三道光射向白衣少年,他却岿然不动,又在那里背着手踱来踱去,须菩提不服,暗思道:“我这法力能使山崩地裂,不信就打不得他!”思罢,又连击几道光,依然见他纹丝不动。须菩提只得罢手,心里转道:“这人既有这样的本事,我怎么奈得他何?”于是气喘吁吁问道:“你是什么人,我力能撼山,却奈何不得你小子。”白衣少年一挽长发,微微笑道:“我是轩辕健。”须菩提拱手道:“你从何处学来这金刚不坏的护身之法?”轩辕健笑道:“生来如此,未曾拜过师父。”须菩提疑道:“你从何处来的?怎么有你这样的奇人。”轩辕健正色道:“我是昊天,无处不在。”须菩提立眉道:“我见你法力至高,所以敬重,不想你却如此狂悖,竟敢妄称昊天!”轩辕健笑道:“我知你不信,或许你师父燃灯佛知道。”须菩提斥道:“他若知道,岂能容你口出狂言?”轩辕健问道:“我有些小法术,你愿学么?”须菩提闻言大喜,问道:“你有什么法术要教我?”轩辕健笑道:“昔日,你母女娲造得雷神,可分身为四,加上他自身,便得五雷神,若能任你驱使,如身边添五个神将,此法叫作‘驱雷法’,慑祟祟伏,驱邪邪灭,威力无比,一般大神的法力,也是奈何不得你的,你可愿学?”须菩提喜道:“愿学,愿学!我愿拜你为师!”说着便跪地下拜,轩辕健将他扶起,笑道:“你愿学,我便愿教,但我不收徒弟。”须菩提拱手道:“那就请君速传我妙法。”轩辕健笑道:“仔细看来。”说完打坐,将神凝住,口中呵气,又按沉丹田,接着突然起身,踩罡踏斗,手上运诀,接着扎下一马步,蜷起胳膊,两手一拍又握成拳,口内叫道:“五雷速起!”只听上空立时响了五声炸雷,只见天雷滚滚,火电霹雳,轩辕健又起,将那拳头举起,朝那灵山一山头猛击去,一时飞沙走石,摧枯拉朽,一道白光直冲山头而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大半个山头已滚落山下。须菩提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儿来。轩辕健笑道:“此驱雷法如何?”须菩提回过神儿来,拍手笑道:“果然厉害!”轩辕健问道:“学会否?”须菩提道:“学会了,只是那手上运的什么诀儿?我却未听到一字半句。”轩辕健正色道:“我说一遍,你可记好了,用时心内默念,切不可说出口,这诀儿便是‘【我有五令,雷神分身为五,攒亥、坤、卯、戊、巳午未为我法门,亥为天门,门上起天火;坤为地户,地户起地火;卯为雷门,卯上起雷火;戊子起霹雳火;巳午未凝定,上起太阳三昧真火。速起速走,急入律令!】’如此,只许默念一次,且不可重复。”须菩提默念一遍,便牢牢记在心内。轩辕健转身边走边道:“须菩提,你我有缘,故授你妙法,且不可与人外传,也不可道我是谁,你可记住了?”须菩提不胜怏怏,说道:“我都记住了,君且慢走,若还有什么法术,多教我一些可好?”轩辕健止步,笑道:“我再无别授。我看你心诚,想必将来也是匡扶天廷的人,这就教你一轮大法,叫作玄极掌,你意下如何?”须菩提当下拜道:“请君教我大法。”只见轩辕健击出一掌,一道金光直袭须菩提而来,须菩提只觉周身被一团金光包围,炙热难忍,顿时昏厥于地。
  须菩提醒来时,见自己躺在小雷音寺度光殿的榻上,接引归真佛珍坖子在身边静坐。须菩提慌忙起身半卧,气若游丝道:“世尊,弟子……”珍坖子将他按下,道:“勿动!你的身体尚未痊愈,不宜活动。为师问你,是谁将你打伤的?”须菩提道:“那日在灵山习武,弟子遇到一个少年,神力至高,与弟子比试,竟然不能伤他一丝毛发。那少年说要教我大法,而后弟子就全然不知了。这才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我是不是做了一梦?”珍坖子道:“这不是梦。为师路过那山底,见你昏迷在地,就将你救了回来。”须菩提道:“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岁数没有我大,本领却胜过我万倍。”珍坖子问道:“你可知道少年叫什么?”须菩提想了想道:“他叫轩辕健,他还说他是昊天。”珍坖子一听大惊,暗思道:“莫非是昊天盘古已经轮回入世?”须菩提见珍坖子若有所思,急问道:“世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珍坖子道:“无事,为师且送你回蕊珠宫养伤,等身体好了你再来灵山。”须菩提道:“世尊,我身体未愈,如何回得去?”珍坖子道:“为师背你回去。”须菩提已听说父母已迁至蕊珠宫,早就想回去看看了,又想起碧霞和碧玉,不觉心里又痒痒起来,便道:“我这就想回去。”珍坖子就扶起须菩提,走出小雷音寺,背起须菩提只将身子一转便消失在一团光云中了,约莫一会儿就又闪出一团光云,须菩提一看,身子已经落地,眼前便是蕊珠宫。珍坖子道:“你进去吧,为师要走了。”须菩提合掌,鞠躬施礼,抬头看时,珍坖子已不在眼前了。
  须菩提弯腰驼背地刚进得宫门,走了一会儿却不知去哪间,便喊道:“碧霞!碧玉!”喊了一会儿也没人应答,又进长廊,就见尚翠急急忙忙迎上来,见须菩提面色苍白,走路身子都直不起来,急问道:“少主这是怎么了?”须菩提道:“我有内伤未愈,故而如此。”尚翠搀着他到偏殿去了。到了殿门口,抬头看门额上有“【云灵轩】”三个字,问尚翠道:“这里可是我住的?”尚翠道:“你才回来,娘娘早就安排了,让你住这里。”说着卷起珠帘,须菩提进去一看,殿内宽敞,云窗雾槛,鸳衾绣帐,珠辉玉映,十分奢华。须菩提卧在榻上,又问道:“碧霞和碧玉不在宫里?”尚翠道:“碧玉去太阳宫了,碧霞姐姐不知去哪儿了。”须菩提道:“碧玉去太阳宫做什么?听说那是禁宫,什么都没有的。”尚翠低声道:“听她说娘娘走时吩咐的,具体我也不知道。”须菩提道:“你去歇着吧,若是她们回来了,就叫来见我。”尚翠应了一声便低头退去了。
  须菩提一觉醒来,便觉身子轻松了许多,也不觉得疼痛了,就去院子里赏景,他一边走一边看,到一处庭轩,忽然看到一簇红影子闪了过去,他心里一紧,又追过去看,只看到半截花裙闪进一偏殿内,须菩提细看,偏殿额上题着“宸恩殿”三个字。须菩提腹中转道:“莫非是碧霞和碧玉回来了?”想着便要进殿去看,忽然被尚翠从后面叫住,问道:“少主要去哪里?”须菩提道:“方才见有个人影儿进凤来阁来,我进去瞧瞧,看是不是碧霞碧玉来了。”尚翠摆手道:“不是她们两个,若真的是,回来便要找我的,怎么会去那里间?”须菩提问道:“那么刚才看见的是谁?”尚翠笑道:“你看花眼了,什么都没有的,我也常看凤来阁里有人,进去看却什么都没有,那阁子里闹幽灵呢,少主身子虚的,还是别去了,万一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了。”须菩提听说,急问道:“真的假的?”尚翠掩鼻笑道:“真的。”须菩提道:“那我更想去看看了,这宫里闹幽灵,便将它杀了去,免得祸害人。”尚翠急得跺脚,须菩提正要前去,却见碧玉回来了,朝他这边走过来,笑盈盈地问道:“什么真的假的?”须菩提满心欢喜,挽着她的手,笑道:“原来你在这里,咱们去我殿里说话儿。”尚翠见他们这样,倏地转过身子走了。碧玉也不管,只将一弯玉臂环在须菩提胳膊上,娇嗔道:“你那里是去不得的,万一娘娘回来,又要剥皮了。”须菩提笑道:“这里就不怕娘娘突然来了?你要怕的,我去你闺房可好?”碧玉飞红了脸,轻移莲步就先去了绣阁,须菩提紧跟着进去。绣阁里锦幔珠帏,绣衾鸳枕,一应摆设精致,碧玉跪在榻上拾掇着,上面铺着两张绣凤锦褥,一张是碧玉的,横头一张是原是碧霞的,须菩提问道:“碧霞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儿还不来?”碧玉低头怨嗔道:“我怎么知道,这会子却又问她,那你出去吧,等碧霞来了服侍你。”说着便将榻柜上的钗环、佩玦、珠翠、玉镯等首饰收拾到妆奁内。须菩提看她恼了,知是妒意,便到榻上将她抱起来放在地上,拥着她笑道:“我偏不出去,今天就在这里了。”说着又要抱到榻上,碧玉却轻轻推开他,羞嗔道:“你急什么,待一会儿我取香炉来。”说着又出外间,摇身一转换了一身衣服,又进里间来,须菩提见碧玉捧着香炉轻裘缓带款步走来,窈窕纤体,蛮腰玉腿透过薄纱,看得他越发神摇魂荡了,碧玉又端来茶递上,须菩提只顾盯着她看,心不在焉地双手接了一个空,茶碗咣当落地,碧玉不觉失笑,掩口道:“你心里想的什么?”须菩提才出神儿,将她拽到身旁,抚着她的鬓云,那脂香早已沁入肺腑。须菩提正要宽衣解带,碧玉不让,娇啭道:“想干什么?又记吃不记打了?”须菩提看她越发温柔,一时按捺不住,便将她推倒榻上道:“娘子,多时不见了,万望发发慈悲。”碧玉笑道:“不行不行。娘娘警告过我了,不得使你沉迷美色,耽误了修行,今后这种事儿是万万不能了。”须菩提央道:“娘子可是真的不依我?”碧玉笑道:“你口口声声娘子娘子的,那你将碧霞叫什么?”须菩提道:“此时不与你说她,你就依我一回可好?”碧玉道:“我可不敢负了娘娘,再被抓着,这脸都没地方搁了。”须菩提急道:“怕她什么,娘娘身在凡间,她又不晓得,再者我们已有婚约,光明磊落地行事,又不是窬墙钻穴的,娘娘自会谅解。娘子见怜些儿,不然我怎么忍得住呢。”须菩提一边说一边解碧玉的衣服,扯了一通也没解下来,碧玉掩鼻笑道:“我不念想除去衣服,你就别想解得开,你以为你是昊天呢?”须菩提一听,一个骨碌翻起身,惊问道:“怎么你也认识那昊天?几时的事?你可与他有暧昧?”碧玉起身,惊得双眼发直,也不知说什么。须菩提见状,越发怀疑,气得直跺脚,怒道:“我就说他怎么平白无故就对我好,又是教我大法,又是传我秘诀的,原来是他早有所图!”碧玉又羞又气,满脸通红,憋了一口气又吐出来,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哽咽道:“你说的什么话?哪里有个昊天?你当我是什么?今天要说得清清楚楚,不然我也不活了!”须菩提见她这样,心软了下来,瞪着眼睛问道:“你没见过那昊天?”碧玉怒嗔道:“我倒想见昊天呢,见了也将我罚下界去,打入那六道轮回!”须菩提一听,便知她说的不是一处,又凑上来搂着她赔笑道:“娘子息怒,我知道错了。”碧玉怒气未消,将他推开道:“谁是你娘子,滚到一边去。”须菩提叹道:“唉!我也不是故意的,因为今日见了一个少年,比我年纪小,但法力极高,他说他是昊天,还教了我一通法术,我以为你说的是他呢,便起了疑心。”碧玉听他解释,气也渐消了,白他一眼道:“那你就怀疑我和他有染?这便是亵渎昊天,快不要说了。”须菩提见碧玉又好了,又将她扑倒,又是亲又是摸的软缠硬磨,碧玉抵撑不住,也不十分作难,于是羞容满面半推半就,心里闪出一念,那云裳便脱落了,碧玉娇啼婉转,任他孟浪。两厢云雨已毕,又在榻上温存一阵子。
  两人起来,整好衣装。碧玉又端茶来,须菩提吃了一碗,问道:“听尚翠说你去了太阳宫,去那里干什么?”碧玉突然气呼呼道:“你不说我倒忘了,真是气死我了。娘娘说要我去太阳宫用玄水清洗什么诞龙台,我就去了,在半道上遇见一队天兵,拦我去路,为首的说什么也不让我过去,我就将娘娘搬出来压他,他却不给脸,说女娲娘娘来了也过不去,太阳宫如今宫禁。”须菩提道:“什么人这么霸道的?我就不信还有我们蕊珠宫去不得的地方!”碧玉气道:“就是,这不是欺负娘娘么!娘娘在时一个个都叫天母,毕恭毕敬的,娘娘一走,他们就不认得主子了!”须菩提起身道:“我这就去见他,说不定碧霞去找你,结果被他捉了去,他若好了,我便饶他,他若不好,我就与他见个高低!”碧玉闻言,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娇嗔道:“还是夫君威武,给我们蕊珠宫长志气,你快去快回,若是见了碧霞就一起回来。”说罢,又送他出宫去。
  须菩提直奔太阳宫方向,果然见半道上扎了一营,百余天兵簇拥一将挡在中间,座椅上竖着幡旗,上书“【青龙】”二字。须菩提见状,暗思道:“这孟章神君青龙一直驻守东极星,却在这里作什么?”于是上前去拱手道:“神君在此扎营,却是为何?”孟章神君一看是个少年,问道:“你是谁?敢来探听机密!”须菩提拱手道:“小神乃是天母女娲之子须菩提,正要前往太阳宫,不料遇到神君挡道,特来借过!”孟章神君听是女娲之子,忙作揖道:“不知是少主驾到,失礼失礼!”须菩提回道:“不必多礼,神君可愿放行么?”孟章神君道:“我也是奉娘娘之命镇守此处,太阳宫是昊天庙宇,娘娘有严令,不论是谁也不准前去,少主请回吧!”须菩提正色道:“我若非要通过,神君当如何?”孟章神君手按剑柄,瞪着眼道:“请少主莫逼我!”须菩提按下心火,尖言冷语道:“鼠辈竟敢藐视我!”孟章神君厉声道:“少主莫动怒,刀剑无眼,若伤了尊驾,我可不好向女娲娘娘交代!”众天兵都哄然大笑起来。须菩提冷笑道:“莫说你要给我母后交代,我自有交代,只怕你们活不过今日!”说完便出掌一击,只见三道金光袭去,将那左右数百天兵瞬间都化为青烟。须菩提看看手掌,大惊失色,心里想道:“轩辕健果然赐我玄极掌!”暗喜间,又见数百天兵涌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再一看去,孟章神君青龙早就不见了。须菩提笑道:“真是鼠辈,如此也敢称神君!我不与你们打斗,叫你们神君来说话!”有天兵喊道:“神君念你是女娲娘娘之子,不愿火并,先回东极星仙宫了,少主若知趣,当速速离去。”须菩提大怒道:“想逃没那么容易!”说着又打起来,也未下死手,天兵敌不过,一直退去,须菩提跟着紧追,直追到东极星,见天兵都退入一座深宫,上有“天龙宫”三个大字。须菩提叫门,却无人应答,怒喊道:“我要见孟章神君!如果再不开门来,我便将这天宫夷为平地!”话音刚落,就见一门尉急出,众天兵闪避一旁。门尉上前拜道:“不知少主前来,有失远迎,神君有令,请尊驾入内。”须菩提也不理,径直入内,进得正殿,见翠烟弥天,孟章神君坐在蟠龙宝台上,头上祥云袅绕,珠围翠拥,有两位天将手持利剑,侍立两旁。再抬头看去,宫殿宝台两侧立两柱,上有一匾额写着“东极仙天”四字,柱上各书一联:“蛟炉香喷云泄雾,玉阶花羞云鹤笑。”须菩提冷笑道:“好个逍遥之地!”又见数百天兵手持兵器跑来,纷纷站在左右。孟章神君问道:“来者何人?”须菩提怒道:“我们才见过,一眨眼你却忘了?逃到这里给我摆个脸,你当我是来寻你玩的?”孟章神君笑道:“你来我宫中有何事?”须菩提道:“久闻神君法力无边,特来讨教。”孟章神君道:“若是论法,我自愿陪你;若是斗法,恕我不能奉陪。”须菩提冷笑道:“你莫非还怕我不成?”孟章神君叹道:“你杀我数百天兵,犯下天戒,天王定不饶你。我念你是伏羲大王和女娲娘娘之子,故不想与你争持,你请回吧。”说完便走下宝台转身欲走,又听须菩提在背后讥笑道:“堂堂神君,果然是徒有虚名。”孟章神君转身道:“我已不与你计较,你又何故在此寻衅?”须菩提道:“你不计较,我却计较,你可是抓了我蕊珠宫的仙婢?快快放人,不然我不客气!”孟章神君站住,盯着他问道:“我何曾抓过蕊珠宫仙婢?”须菩提道:“你休要抵赖,仙婢要去太阳宫,却被你当道拦下捉了去。”孟章神君又问:“确实有个婢子要通过,被我驱了回去,但却没有抓人,你听谁说我抓人?”须菩提道:“仙婢没有回府,不是你抓了去,莫非她凭空消失了么?不管怎样,今天我就是要人来了!”孟章神君怒道:“我看你今日非要找事了!”须菩提摆下脚阵,抬起双臂,正色道:“就请一决高下。”孟章神君摇摇头,长叹道:“既然你逼人太甚,我奉陪就是了!”须菩提就地而坐,双目紧闭,调元气于掌中,双手翻转,吸入元气按下丹田,而后出掌击去,三道金光电掣星驰般射向孟章神君,孟章神君见三道法光直面扑来,顿时感到威力无比,身体不由迫退三尺。孟章神君调气运功,迅即击出一掌接去,不料被三道金光击溃,他身子一跌,倅然倒地。须菩提见孟章神君大败,起身大笑道:“本以为你有什么大法力,不料却不堪一击,我只稍试锋芒,你便一败涂地了。”孟章神君口中吐血,喘道:“你好勇斗狠,将来必伤自身,请你好自为之。”须菩提抱拳笑道:“神君美意,小神领过。”说完,纵身一跃,便腾起一团蓝光消失了。孟章神君因中了须菩提的玄极掌,灵体大伤,不消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了。天兵慌作一团,飞报玉京宫,天斗闻奏,得知孟章神君青龙竟被须菩提当场打死,非常震惊,一时怒不可遏,下令让笪殷昊领兵将须菩提抓来,打入天牢。
  那日,碧霞见碧玉去太阳宫许久不回,以为出了什么事,就去寻她,不想走着走着便迷了路,那时碧玉早回来了,她却转来转去一直走,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太阳宫,进得门去,又见四下无人,便又转了回来,走好几个时辰才回到蕊珠宫,到了宫里就见碧玉和尚翠哭倒在地,细问才知须菩提闯下大祸,被打入天牢。她是又惊又急,也不顾什么了,急着要下界去见女娲,让她来救须菩提。碧霞便去南灵殿找女姬,见面就将须菩提的事儿哭着说了一遍,女姬也慌了,不知该怎么办。碧霞泣道:“上神若能帮我下界见娘娘,小婢愿以死报效。”女姬叹道:“都是自家的事儿,我还让你报不报的,只是下界不易,那南天门戒备森严,没有师尊允准,谁敢送你下界?”碧霞泣道:“难道再没办法了么?”女姬思忖半晌,低声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私自下界是要犯天戒的,你可想好了。”碧霞跪地,连连磕头道:“就是万死我也愿意,莫说什么天戒。”女姬长叹一声道:“唉,好一个忠心的婢子。”说着便流下泪来。碧霞急道:“请上神救我家少主,给我一个下界的办法。”女姬叹道:“好吧。昔日师姐造众神和人神时,我曾在囲山发现一块奇石,那石头又生出一颗珠子,小如玉卵,晶黑透亮,师姐对我说,这珠子有万千能量,有它在身,便能穿行各星域,能去界外,来去自如。我当时喜欢不行,就想讨了来,师姐说这是她的,叫个什么女娲石。我本来都忘了的,你说起要下界的事儿,这又想起来了。碧霞,你若想下界,只能带着出南天门了,有了它,你才能到达凡间,便见到师姐了。你回宫去,到师姐的寝殿找找看吧,兴许那珠子就在呢。”碧霞听了,如获珍宝,匆忙回到蕊珠宫,果然在寝殿内找到一块奇石,通体晶黑,莹莹透亮的,想这便就是了,急着装进怀里就跑到南天门,还未等门神反应过来,纵身一跳,便下界去了。
  且说后土回到洞中,果然感孕,生下一女,由于老来得子,后土非常疼爱女儿,就对她道:“你就叫伊耆吧。”谁知女儿一听就哇哇大哭起来,后土笑道:“那就不叫伊耆了。”女儿立即不哭了,瞪着一双乌珠儿瞧她。后土逗女儿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女儿张口就道:“泰山,泰山!”见女儿生来就会说话,可见聪慧伶俐,后土笑道:“你生于泰山,那就叫泰山吧。”从此视为珍宝,爱护有加。时间过去六年,泰山已经六岁,果然很孝顺,常出洞外与众人采撷野果,带回给母亲吃。泰山有个秘密,就是她有时候会见到一只头顶上有分枝状的天鹿,那美丽的长角会发出银白的光芒。有一次她去溪边为母亲取水,又遇到天鹿,天鹿一直跟在她身后,当她返回的时候,突然窜出一只花豹,朝她扑来,泰山吓得大哭,但石碗中的水却被她死死抱着,就在此时,天鹿冲了过来,那只花豹大吼一声扭头就逃走了。泰山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儿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母亲,后土听了,惊呼道:“莫非是我那天鹿妹妹也轮回到这凡间了!”泰山问道:“母亲说什么?”后土摇摇头,眼里噙着泪,默默抽泣。
  再说凡间,人们每天捕杀江河中的鱼类,惹得海中的阴阳二鱼震怒,于是化身为海神亲赴幽冥界见魔天王阴灵,怒道:“王兄一忍再忍,却让女娲等将那凡间的人类繁衍至今,人类不思劳作,每日就取我海中生灵充饥,长此以往,那海中生灵便会灭绝,我也会被人类捕杀了吃掉,王兄若再不管,你我从此分道扬镳吧!”阴灵道:“本王对女娲和众神早已恨之入骨了,贤弟勿急,且暂回东海,本王即令兵士夜间去那凡间,搅他个天翻地覆!”阴阳鱼辞别阴灵又返回海中。阴灵即令众魔夜晚潜入凡间,很多人一夜之间中了邪风,有眼斜嘴歪的,也有四肢瘫痪的,甚至被梦魇死亡的也是剧增不减,神农琊采草药救治也无力回天。女娲发现,达旦和伊娃年近半百,很多人都发白如霜,牙齿脱落,看上去已是老态龙钟了,没过多久都死了。女娲叹道:“我造人九千,死了两千,而如今却剩下不到两千,其他的人都去哪里了?”神农琊道:“娘娘可还记得那山中的九个孩儿?长大之后,自称是人皇氏,其中为长者尤其勇猛,生得面如冠玉,身材高大,极其聪慧,他曾对天皇达旦和地皇伊娃提出,将这凡间分为九州,自治一州,他的八个弟弟再各治一州。结果达旦和伊娃却不同意,说众人要生活在一起,不可分居。人皇氏长者便鼓动了五千名众人,分配给他和他的弟弟们,带着这些人去各州了。”女娲惊道:“有这等奇事?人皇氏或是天地造化,果然聪慧,能使人类居四方,这也正是我的愿望。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去吧,只是可惜那死去的两千人了。”燃灯佛闻言,合掌道:“娘娘勿忧,神仙尚有涅槃,人岂无生死?那死去之众生,灵身游弋于世,将来冥界开辟,可暂收入冥界,再投生阳世,也算是大慈悲了。”女娲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却说火德真君上界觐见天斗。天斗道:“为师令你回宫,有紧要之事相商。”火德真君问道:“师尊与在下有何紧要之事?”天斗道:“为师见南极星周围有星光忽明忽暗,不知是否是那泰阶星显现了?你主司南极星海,颇熟此星域,故令你速去察看。”火德真君领命前往,不一会儿便查出详情,报于天斗道:“师尊,那正是泰阶之星,与荧惑相遇,分三台而聚之,正在由南向西移去,但弟子不知主何征兆。”天斗听后大喜,故作镇定道:“为师已知道,你且退下吧。”火德退出,自往南极星紫真宫而去。
  凡间转眼又过去一年。女娲携众神去善元、怀仁一带察看,见人数越来越少。女娲非常发愁,她叹道:“魔众、疾病之害大矣!”当时尚未有火,人们渴了便饮禽兽之血,饿了则吃禽兽之肉,常常有人生病,伏羲昊叹道:“茹毛饮血,怎能无疾?”女娲道:“人间无凡火,我们只有三昧真火,人类岂能使用?”神农琊道:“可令日游神上界去请火德真君下界,他或有良策。”日游神得令,往仙界南极星紫真宫请火德真君下界造火。下界之前,火德真君早有准备,他将南极星的燧木也带下界来,当众教人用那砾石钻木生火,只见他磨平砾石,用石尖在燧木上钻出一个洞,然后放些细草枯叶进去,用力钻动,再对嘴轻轻一吹,一股青烟冒出之后,便生出了火苗,火德真君捧着火苗道:“这便是地火了。”众人看得惊奇,伸手去摸,却被烫得尖叫起来,火德真君笑道:“你们凡类岂敢如此?就如诸神不敢把玩三昧真火,这水火无情,用时好用,防时也要严防。”人们以为是神法,纷纷来钻木取火,果然成功。伏羲昊道:“从此人类可以吃熟食了。这些人除了达旦和伊娃,人都没有个名号,我看就以他们所长取个姓氏吧,比如这些钻木取火的人,便叫他们为燧人氏,那住窑洞的就叫作有巢氏。”女娲道:“这个办法最好,妙极。”
  人们都生火煮食,女娲见有了凡火,想起自己造人时建的玄炕,就教人在窑洞内造了炕,这以后,得病的人就越来越少了。火德真君对女娲道:“自娘娘造人之后,这凡间人数剧减,究其原因,乃是人类只死不生。虽有达旦与伊娃借以阴阳交合而繁衍,然所生之人不过百余,其余之人都不懂交合,长此以往,这些人也终将绝迹。”女娲笑道:“造人之时就想到了,然而人类还懵懂无知,不知玄妙,不知火德真君有何良策?”火德真君正欲回话,忽听那太行山上龙啸震天,转身去看,只见一条火龙盘在崖上长啸。女娲惊问道:“那是何处来的天龙?”火德真君道:“烛龙少阳。”女娲惊道:“少阳坠天而死,怎么就出来了?”火德真君正要答话,忽然又见少阴、天听和望舒也摇身一变,化身为龙飞去,围住烛龙长鸣不止,四龙互相纠缠着,龙吟阵阵。火德真君喃喃道:“娘娘有所不知,那烛龙少阳龙体坠天而死,元灵却在凡间久聚不散,适逢后土轮回界下,投生后土,轮回至人间,就是后土的儿子信。人见其奔跑追日,以为他是愚笨,但并非如此,他是见到太阳,便知那是他的龙珠儿,想将它追回来。信一跨十三里,人们就称其为‘跨夫’。跨夫追日而死,元灵归一到仙界,复又为天龙,信的肉体化为九个男儿,血液又化为江河之水。”女娲道:“那九个男儿,你说的可是人皇氏九兄弟?”火德真君道:“正是。”女娲正要细问,却见望舒急忙进来,对女娲道:“娘娘,烛龙下界急来报信,说是太阳宫突然来了一条天狗,凶猛非常,大肆破坏殿宇,故来请我们三龙回去。”女娲大惊,问道:“何处来的天狗?莫非阴灵已经攻入天界?”望舒道:“烛龙说不是阴灵,他本想驱逐此狗,却因失去龙珠而无法喷出真火,不能敌那天狗,便想请火德真君一同前往,借三昧真火一用。”女娲惊愕不已,又怕耽误大事,催促火德真君道:“请你随诸天龙速去天界相助,我只有一事相求,若得机会,便往天牢看看我儿须菩提。”说完眼泪夺眶而出,火德真君伤感不已,躬身长拜,与诸天龙怅然而去。
  火德真君怕时辰将至,那南天门就要关闭,便急着要骑烛龙上天,刚走到山顶时,突然脚下一滑绊倒在地。
第七章
光复冥界
〖火德赐福女登生炎帝〗
〖菩提入牢女娲收冥界〗
  却说火德真君绊倒,双脚被扭伤,只好坐地叹息,而诸天龙已前行一步了。烛龙焦急不安,在他身旁长鸣,口吐丝丝蓝火。眼看时辰将至,火德真君就怕南天门关闭,一时难回而误了大事,当下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烛龙见火德真君受伤,无法登上龙身,急得在石崖盘来绕去。火德真君问烛龙道:“你火急如此,我双足挫伤,怎么飞得上去?”烛龙急得长啸一声,龙尾猛一摆,打在崖石上,只见碎石滚落崖下。火德真君叹道:“那南天门就要关闭了,这可如何是好!”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烛龙见天鹿和一个少女从崖下经过,烛龙长啸一声,引得天鹿和少女都朝崖上望去,少女见一个神仙和一条龙在崖上,惊叫道:“这可是天神下凡了?”天鹿回头看看泰山,泰山便明白了,一步步登崖而上,见到火德真君时已经满头大汗。火德真君见一个少女上来,便瘸着腿站起身来,表情痛苦,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到这里来了?”少女不答话,火德真君看了一眼少女,忽然愣住了,他看少女非常面熟,而且越看越像是后土。火德真君又问道:“姑娘为何在此?”少女笑道:“我见你在崖上坐着,听到龙啸声悲伤,便知你们一定遇到什么难事,故而前来探看。”火德真君看了看崖下的天鹿,便知是轩辕媓引来的,就朝天鹿合掌一拜,天鹿看他了一眼,转身离去。火德真君又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少女不答,心里想道:“我母亲时常告诫,不得向外人说自己的家事,我也不能说我叫泰山。”想到此处,瞅着火德真君笑了笑,一言不发。火德真君急道:“我是天神火德真君,欲腾龙上天,不料跌伤了双足,若再迟些必然坏事,不知如何是好?”泰山笑道:“你真的能乘龙升天么?”火德真君苦笑一下,看了看身旁焦急不安的烛龙,说道:“正是,只是上不得龙身上。”泰山笑道:“这有何难?我扶兄你登龙便是了。”说完,便扶着火德真君到龙身前,然后跪伏在地,让火德真君踩着她的背,爬上了龙背,烛龙低鸣一声,一转身就腾起一阵云雾。火德真君扭过头问道:“不知恩人何名?容我谢恩。”泰山笑道:“小女无名,你快乘龙升天吧,我倒想看看呢。”火德真君想了想道:“我是天神,主司界下福禄之事,今遇姑娘相助,感恩不尽,如若姑娘不嫌,我就赐你名为‘女登’如何?今后你用此名在世,必得福报。”泰山望着火德真君一笑,火德真君转身,只听烛龙长啸两声,直冲南天而去。
  又过一年,人间正值春季,草木苍翠,鸟语花香。怀仁清凉山,女娲徘徊在窑洞门前的一棵大槐树下,思索着如何解决凡人只死不生的问题。这时候,只听两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在槐树间互相飞翔追逐,并惊落两片树叶儿。女娲抬头看着,见两只鸟儿落在一枝树枝上,嘴对嘴地嗑嗑啄啄,模样儿十分亲昵,接下来又看到它们交合起来。女娲脸上浮现一朵红晕,忽然大悟,急忙去找圆融神。此时圆融在和伏羲昊、轩辕昊、燃灯佛、神农琊正忙着计年计时,见女娲前来,圆融神和神农琊忙上前拜道:“娘娘万福。”女娲忙搀扶道:“请起,既为同道,何须多礼。”二神起来,女娲对圆融神道:“人类面临生老病死,我却无计可施,今天才想起你来,既然你主司这界下凡人婚配之事,何不早出良计?”圆融神答道:“娘娘恕罪,非我不为此计,只是时机未到。”女娲问道:“为什么?你且细细道来。”圆融上前一步,看着诸神道:“娘娘造人于凡间,诸神虽为人类生计殚精竭虑,却忽略一件大事儿。”女娲问道:“什么大事儿?”神农琊道:“人类之所以骤减,因为人类只死不生,天下苍生以人为大,人类若无婚配嫁娶,终将灭绝。但是,诸位可曾想过,阴阳之交,万物之合,虽然可以催生万物,衍迤生灵,但其首要的便是具备轮回之道,有如这草木枯荣,皆赖四季轮回而历经春夏秋冬,方得回黄转绿,生生不息,但是凡间尚未有轮回之道,这人类如何繁衍?即使生下胎儿,灵身从何而来?灵身又通过何道投生?”女娲点头道:“这话在理,也是关键所在,但是凡间的轮回之道,如何开辟呢?”圆融神道:“这个,当问诸大王及燃灯佛。”女娲回头看向伏羲昊和轩辕昊以及燃灯佛。轩辕昊大声道:“怎么这么麻烦,依我看此事也不难办,只教人类服用五云即可,省得又要开辟什么轮回六道!”神农琊问道:“何谓五云?闻所未闻。”女娲笑道:“他说的是云英、云珠、云母、云液、云沙五种云母,据说若按五季服用,便能使人长生不老,我却不信,这是纯属虚妄之词,断无可能,即使可以,却去哪里采取这些云母?当这是树上的果子呢!”神农琊笑道:“人类皆有寿数,长生是妄想,如果真的如此,昊天还如何创化三界,这轮回六道也不必有了,到时候这人间恐怕就要毁灭了。”轩辕昊徘徊道:“师妹造人及众生,何不像那达旦与伊娃,与那众生也八百年的寿命,哪里还有今日之忧?”女娲立眉,问道:“莫说我只有一个金童和一个玉女,无法给其他人八百年寿数,即使给了他们,那八百年之后又当如何?”轩辕昊无言以对,转而笑道:“那就教给他们长生不死之术。”女娲正色道:“师兄戏言,不足以听。请恕我直言,你我天神尚且在涅槃之境,也难脱离这轮回之道,何况此间众生呢!”伏羲昊道:“本王曾听师尊说,神仙触犯天戒,将坠入五行,身在三界,轮回六道,修成正果方能出离五行,置身于三界之外。现在细细想来,三界乃是仙界、冥界、灵界,而五行则是下三重世界的凡间。当务之急,就是在这凡间开辟冥界,才能解决问题,如同草木轮回四季,众生亦可轮回阴阳两界。人类死后,其灵身不至于消亡,而轮回往冥界,再由此转世,投生到阳世,如此周而复始,何忧众生将会灭绝?”轩辕昊忙问:“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天神尚且还在三界之内?”伏羲昊点头道:“虽然不在五行之中,但在三界之内。”轩辕昊又问:“如何能在三界之外?”伏羲昊笑道:“除非修得亘古不死之身,方能脱离涅槃,置身于三界之外。”燃灯佛合掌道:“此言不虚。天神轮回修真,方得亘古不死,修真又以善为本,不然难成正果,而后必经生死轮回。无论天神与众生都在这轮回之道。若天神触犯天戒,打入五行,轮回凡间,若轮回之神能在凡间修成正果,功德圆满也可复入天界,若众生弃善从恶,人死之后,灵身坠入冥界,而后轮回幽冥,由冥府据其生前之善恶,判正其罪,然后再择其灵身分别投入六道,如此一来,万物生灵便可环生于三界。”轩辕昊不耐烦道:“诸位在此计议,我且去看看众人如何了。”说完便悻悻出窑洞而去,女娲摇头叹息一声,接着商讨。轩辕昊觉得无趣,暗思道:“我竟被师妹小视,不如去师尊那里讨教一番,也好下凡来出力。”说完,便入神道往天廷去了。
  且说女姬教了碧霞下界的办法,心里也怏怏不乐,一个人坐在南灵殿里发呆,思忖着碧霞可曾寻得那块女娲石,又想起须菩提被打入天牢,而女娲却在凡间忙碌凡人的事儿,不觉愁肠满腹。此时又想起轩辕昊,不觉脸上微微一红,正想斜倚在香榻歇息一会儿,却见侍婢苏叆进来了,低头道:“上神,蕊珠宫里的碧玉来了。”女姬急忙起身道:“快叫她进来。”碧玉才哭了好些时辰,眼睛还有些红肿,女姬见她这般模样儿,眼泪就扑簌簌地跟着下来,心疼得拉过她的手儿道:“蕊珠宫发生这样事儿,可苦了你们了。”碧玉低头泣道:“这里有个包裹,是碧霞托我转交给上神的,只说她下界去找娘娘,万一有个闪失,若不得回来,就再也见不到娘娘了,这些东西就请上神转给娘娘。”说完就将包裹递过去。女姬接过来,打开包裹一看,都是些女娲平日里赏给她的珠零玉翠,还有她送给碧霞使的绣花用的针黹、七彩玄线等细碎物儿。女姬不由地伤感起来,抽泣问道:“这么说来,碧霞已经下界了?”碧玉点点头儿。女姬泣道:“我可怜的孩儿。”说着不停地用绢帕儿拭泪,碧玉也跟抽泣几声,低声道:“上神保重的,小婢这就先回去了。”女姬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见碧玉走了,女姬回到寝殿,妺喜正坐在轩窗下端着绷子绣花,一见女姬回来,忙扔下绷子起身斟茶。此时,一个小婢子站在轩窗外低声问道:“岄灵姐姐在么?”女姬正在疑惑,就听妺喜对着窗子答道:“她在偏殿,你找她有什么事儿?”那小婢子道:“我找她耍,也没什么事儿。”女姬问道:“这婢子是谁?怎么不进来。”说着就起身去看,那小婢子不等女姬来看,牵起裙襕就嗵嗵地跑了。女姬转身问妺喜道:“那婢子是谁?”妺喜道:“她是二大王府上的邠夙,平日里和岄灵好,就常在一起耍呢。”女姬明眸一转,低声自语道:“邠夙……”忽然想起女娲曾说轩辕昊与邠夙风流的事儿来,心里一转道:“这个贱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怎么二师兄会和她一个婢子嬿私,我且看看她去。”想到此处,又问妺喜道:“邠夙刚才跑哪去了?”妺喜回道:“去偏殿找岄灵去了。”女姬道:“你带我去看看。”妺喜急忙卷帘,带着女姬直往偏殿去,到了门前正要叫,却被女姬一把扯住,将那纤指往嘴上一扣,妺喜便不敢出声了,跟在女姬身后。就听里面传出说笑声,岄灵道:“我不信你的,你拿来我看看才能信你。”邠夙又道:“看就看,不过你可别问我要,就是想要我也不给。”岄灵道:“我才不要男人给的东西!”邠夙道:“哼,你想要也没有的,只怕你主子也不给你吧。”岄灵道:“你自己扯谎的吧,一定是你从哪里捡到的,却说是二大王给你的,这倒是件新奇的事儿,你说你和我一样都是个婢子,他送你这些做什么?”女姬听到此处,又妒又恨,直接推门就闯了进去。岄灵见女姬一脸愠容地突然进来,吓得赶忙跪在地上,邠夙一时也慌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女姬细看去,见她身着雾裙,双眉细疏,玉雕金刻般的鼻梁儿,削肩蜂腰,白玉无瑕。邠夙抬眼瞅着女姬,鼓起樱桃小嘴儿顾盼一会儿,模样儿楚楚可人。女姬不怒反笑,道:“哎呦!这不是二大王府里的邠夙么?怎么来我这里了?”邠夙这才起来,欠身回道:“小婢来找岄灵耍,不想打扰了上神。”女姬笑道:“我也闲得无事,没什么打扰的,你们玩儿吧,我要去歇一会儿了。”说着就转身出去了,妺喜回头瞪了岄灵一眼,跟着女姬去了。
  话分两头。轩辕昊直入南天门,见南天门有百余天兵把守,戒备森严。一天兵持戟问道:“你是何人,敢闯天门?”轩辕昊一听大怒,上前就指着天兵的眼窝斥道:“你没长眼睛么?”其中一个天兵慌忙赶来,拱手道:“他没见过二大王,故而冒犯,请二大王见谅。”轩辕昊也不理,左右瞥了一眼。这天兵问道:“二大王不在界下助人,怎么突然就返回天廷了?”轩辕昊又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好没眼色的卒子!你当本王是谁,由你这般问来问去的!”那天兵慌忙跪道:“二大王,我们在此防守,也是职责所在,天王有旨,若无奉诏,不可进出天门。”轩辕昊欲拔剑,怒斥道:“放肆!”话还未了,就见门神前来,弯身笑道:“二大王息怒,不是天兵失礼,他们是见二大王忽返天廷,只问问罢了。天王有旨,界下之诸神,非宣诏不得入宫,这个二大王也不是不知道。”轩辕昊知道南天门门神本是那芃、桃二神,于是消了怒火,问道:“为何阻拦本王进宫?”门神答道:“二大王有所不知,这两日,囲山突然出现一只天狗,天王疑此狗为阴灵所化,就令天蓬、杨天佑二神去拿,不料拿它不下。天王下了旨,令小神严守天门,以防天狗逃脱。”轩辕昊低声道:“竟有此奇事?本王这就进宫见师尊,请奏消灭这只天狗。”说完,头也不回就直往天门里去了。
  轩辕昊走到半道,突然想起女姬来,又转念一想,不如我去南灵殿先看望师妹,再去拜见师尊不迟,于是又转头去了南灵殿,刚到门口,就见苏叆和妺喜二侍婢在殿门外的飞来阁的石桌圆凳上坐着,手里拿着一块丝巾细看。轩辕昊轻手轻脚走过去,站在她们身后,见那丝巾上有芃树和桃树、龙等图案,便觉得好奇。轩辕昊眼睛一转,想玩笑一下她们,就在她们身后大声吼道:“婢子在此窥视何物?”苏叆和妺喜毫无防备,被这一声大吼吓得尖叫一声跌倒在地,慌忙中丢了丝巾,脸色煞白地望着轩辕昊。轩辕昊哈哈大笑,二侍婢这才反应过来,跪地道:“小婢不知是二大王驾到,多有失礼,还望宽宥。”轩辕昊笑得前俯后仰。这时女姬闻声出来,对二侍婢道:“你们两个去后园子里耍吧。”二侍婢应了一声,低头退下。女姬捡起掉在地上的丝巾,白了轩辕昊一眼,嗔道:“二师兄也是个为王的,怎么在婢子面前也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轩辕昊道:“只是开玩笑,何必认真。”女姬道:“你不在界下帮助师姐,来我这里做什么?”轩辕昊笑道:“原是想去拜见师尊的,路过此处,便来看看师妹。”女姬笑道:“有什么好看的?”轩辕昊愣了一下道:“许久都不见,来看看师妹好不好。”女姬笑道:“你既然来天廷了,就该先进宫拜见师尊,你一来就到我这里,师尊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斥责你的。”轩辕昊尴尬地笑笑,见女姬手中挽着的丝巾,便问道:“师妹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看起来柔软细腻,倒是很稀罕。”女姬笑道:“我也是才拿来的,这叫纶巾,挽髻的头饰。”轩辕昊伸手取来,细细揣摩道:“这图纹精致,不知从哪里来的。”女姬笑道:“这是文武殿圆融府上的一个侍婢做的,我亲眼见过,她有一双好巧的手儿,将金针穿丝,绣在丝巾上的。”轩辕昊道:“仙界如今是无奇不有,婢子什么时候也会造物了。”女姬立眉道:“你这是什么话!侍婢也是神是仙的,怎么能由你小视。”轩辕昊笑笑,而后呆呆地望着女姬。女姬道:“师兄为何总是盯着我?”轩辕昊将目光挪开,慢慢道:“你总是冷冷艳艳的,却不知我的心么?”女姬笑道:“我何时冷冷艳艳的了?”轩辕昊叹道:“好吧,既然你无意,我却何必多情呢。”说完转身就走,女姬忙道:“你先别走”。轩辕昊又转身看她,女姬莞尔一笑道:“师兄才来,好歹吃一碗茶再走。”轩辕昊一听,心下大喜,忙跟着女姬去了寝殿,轩辕昊便坐在琉璃几旁。女姬唤岄灵出来,道:“去斟些茶来。”不一会儿,岄灵端茶进来,又退出去,轩辕昊见岄灵已去,心中喜道:“不料师妹还这般念我,叫我留下,可见她心中有意,这可真个难得,今天便与她许个终身。”女姬转身去了里间,轩辕昊会意,也跟着进去了,再偷眼细看女姬闺房,真是个玉楼金阁,奇香袭人。怎见得:
  【异锦轻纱,温衾扇枕。】
【螭炉旋炷香满殿,金钩翠幔卷帘珠。】
【如烟嬛绵,偎依着窈娜美人;】
【花宵好景,耽搁了青春几许。】
【窗牖下多少柔情,梦里外相思纠缠。】
  轩辕昊已恍惚不定,魂销魄荡。再看女姬,坐在榻前,越发千娇娉婷。见女姬蹙眉愁脸,情绪有一些萧条,轩辕昊问道:“看你愁的样儿,有什么心事呢?”女姬叹道:“今天心情有点儿不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轩辕昊笑道:“你的心事儿我猜着几分了,我与你宽解一下如何?”女姬瞅他一眼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宽了我的愁绪?”轩辕昊凑近附耳笑道:“我吟诗一首给你遣闷儿如何?”女姬笑道:“好是好,只恐婢子们进来进去的,不当稳便。”轩辕昊道:“我去看看可在殿外,如果不在,我就来给你吟诗。”女姬闻言,笑道:“不劳你亲自去看,我叫唤她们就知道了。”说完,就朝外间叫道:“苏叆可在?”见没人应来,又叫道:“妺喜、岄灵可在外边?”还是没人应,女姬又叫了数声,依然没人应来。女姬道:“婢子们贪玩,估计是在后园子里呢。”轩辕昊笑道:“这回你不怕被人听到了,我这就吟来。”女姬掩口笑道:“那你吟来听听吧。”轩辕昊起身踱步,吟道:“灵眸闪闪托杏腮,素腰婵婵现瑰姿。婀娜玉立桃面绯,玉步轻缓赛柔枝。”女姬笑问道:“这诗好像说的是一个女子,很是娇媚的美人儿,我说的可对?”轩辕昊笑道:“正是。”女姬笑道:“也不知说的是谁?你府上的还是我这里的?”轩辕昊急道:“师妹又来编排我了,除了师妹你,谁还能担得起这些句子。”女姬娇躯一转,笑道:“这个诗不好,且再吟来。”轩辕昊沉思片刻,又道:“玉肤如凝脂,柳眉似墨玉。桃脸戴髻丝,黛鬟披霞衣。阁中娇娆女,可晓我之意?”女姬听了,两颊绯红,扭过身子去,双眉紧蹙道:“师兄论武才尚可以,若论文才却欠些,不是个才人。”轩辕昊道:“只是表我心意,哪里管的着文才不文才的。”说着,四顾无人,不觉情兴大动,便将女姬一把搂住,女姬羞晕满面,用力死挣道:“师兄快些放手,你越发轻薄了,若再不放手,我告师尊那里去。”轩辕昊无奈,只得松开手,心情一落千丈,女姬见他不悦,笑道:“是你的早晚也是你的,你急的什么?”轩辕昊道:“我为什么不急?眼看就让大师兄和女娲得了势。”女姬疑道:“这话又从何说起?”轩辕昊道:“我在界下听说,师尊就要涅槃轮回去了,他这一走,你猜是谁会入主天廷?”女姬眼波一转,问道:“你操心这个作甚?师尊自有打算的。”轩辕昊道:“你却不知,我猜是女娲的儿子须菩提。”女姬怪道:“又是胡扯,须菩提才多大一点儿?怎能为尊为帝的?”轩辕昊道:“你却不想,师尊若走了,女娲自恃功高,虽说不便自己登基,但却为他儿子做打算,这可不是假话。”女姬脸一红,轻声道:“那你想怎样呢?”轩辕昊忙又将她揽入怀中道:“师妹,你我若生一子,必为帝君,若不为此计,你我岂不是枉来一世!”女姬又尽力挣脱,飞红了脸道:“不行,不要碰我。”轩辕昊脸一沉,起身道:“我先走了。”女姬又拉住他,娇嗔道:“若有子,果真可成帝业?”轩辕昊又连忙坐下,急道:“有我操持,帝业可成!”女姬躲开他,轻声道:“只是这婚娶之事,怎么可以随意,总得要师尊允准才行,不然触犯天条,又惹祸事了。”轩辕昊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找师尊,让他允准我们的事儿。”女姬点点头,莞尔一笑道:“师兄不要急,我心里有你,只是婚姻的事不是轻易说的,需要各方周全才好。”说着又从腕儿上卸下一个紫金镯子交给他,笑道:“这便是我的心意,你拿着,也算是我的一个信物。”轩辕昊连忙收起,心情豁然爽畅。女姬又道:“你去见师尊吧,晚去了却不好。”轩辕昊急忙起身告辞,径自去了。
  轩辕昊往玉京宫去,正巧路过朝阳殿,他放慢脚步,心里寻思道:“我去界下许久未归,只留邠夙一人在殿里,也不知她好不好,不如先去瞧瞧她。”又转念一想道:“我回来的事儿,南天门的门神肯定先去报了师尊知道,我若不去觐见,只怕师尊斥责。”这般犹豫着在朝阳殿门口踱来踱去,又想起来邠夙玉翼婵娟的可入样儿,一时又不能自持,便咬着牙进殿里去了。四顾一下,见邠夙不在院子里,他便上楼来。邠夙正背着身子往金镂熏炉里添香,忽然听得脚步声,急忙转回头来,见是轩辕昊来了,脸红心跳起来,欠身拜道:“不知二大王回来了,小婢这厢有礼了。”轩辕昊也不回话,上前急忙将她搂住,双手上下忙乱的紧。邠夙嘤咛一声,娇啭道:“二大王莫要动手的,这楼上楼下的,怎可不避嫌疑,倘被人撞见,岂不是损了二大王的名声!”轩辕昊放开她,四顾一下,见没什么人来,疑道:“咱们府上除了我就是你,叫谁听到了?”邠夙慌忙道:“二大王才来,却不知道,天香殿玄女派侍婢珝瑶送来一个婢子,她叫洛珠,只听珝瑶说的,‘天香殿奉旨为各府配置侍婢,二大王府上只一个婢子,便再派一个来’,这都来两天了,这会儿就在偏殿里呢。”轩辕昊道:“你去把她叫来,我看看她。”邠夙有些不情愿,背后白了一眼就下楼了,一会儿就领上来一个侍婢,细看去,弯眉凤眼,樱桃小口,削肩披霞,娜娜欠身时,粉袖里微微露出一双白瓷手。轩辕昊问道:“你多少年纪?”洛珠柔声细语回道:“已十六了。”又问道:“自哪里来的?”洛珠回道:“小婢来自圣安星,去年应募到天香殿的。”再问道:“是哪个家族的?”洛珠回道:“五龙氏的。”轩辕昊又打量她一番,最后问道:“天香殿没有仙婢么?怎的就让你一个人神来本府服侍?”洛珠一愣,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从安排罢了。”轩辕昊道:“你退下吧。”洛珠低头退下,才出门就慌得连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轩辕昊见洛珠走了,邠夙正跪在榻上为他铺叠衾枕,便走到邠夙跟前,轻轻解她衣裳,邠夙不觉羞容满面,推开他道:“二大王为何动手动脚的!”轩辕昊本来一身的沸血,被这冷不防一瓢水浇了下去,半个身子就凉透了,手停在半空,一时愣怔在那里。邠夙也不看他一眼,背过身子拾掇锦纨儿。轩辕昊气得跺脚,怒道:“一个个都怪了的,当我是个软球!想在就在,不想在便走了,给我摆什么脸子!”邠夙一听,知他真的发火,不由娇躯轻颤一下,转脸笑问道:“怎的就是一个个的了?还有谁给二大王摆脸子了?”轩辕昊自知失言,怕将女姬的事儿给漏了,连忙又黏上去赔笑道:“再没有谁的,我说的是一次次,不是一个个,一时急的就说错了。”邠夙归置好锦纨儿,将身子转过来对着他道:“我也是不重要的,大王就是大王,随便来个婢子都要细细看细细问,婢子长得好了又逃不了二大王的法眼,便有新人忘了旧人,我这样的婢子就如二大王身上的衣裳,身子一转便换了去,我自然也就没有好心情。”轩辕昊一听这话,知是因为见那洛珠才引起的,便上了香榻,抚着她纤细玉臂道:“这一次,你可真的说错了。”邠夙白他一眼,叹道:“我哪里说错了?”轩辕昊笑道:“别说我是个王,就算不是王也是个正神,哪里有正神与人神交好的?只这一点,你就说错了。”邠夙一听也放下心来,一笑便露出了白瓷一样的虎牙,盈盈笑道:“若她不是个人神,你便要与她交好了?”轩辕昊瞪着眼睛道:“那是不可能的。”邠夙笑问道:“怎的就不可能了?我也是个人神,你怎么就……”轩辕昊立时懵了,瞅了她半晌,喃喃道:“你也是人神,我怎么不晓得?昔日破瓜的时候你为何不说明白?”邠夙笑道:“二大王记性不好,见了仙子的美色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人神又怎样,人神也是这天界的人神,怎么还就委屈你了?”轩辕昊摸着头道:“我记得你是师尊亲赐给我的仙婢,那个时候天香殿和玄女都还没出世呢,你怎么就是人神了?”边说边思忖着,忽然瞥见邠夙低头咬唇偷笑,这才反应过来,他一下就将她扑倒,笑道:“好个贱婢子,你敢来骗我。”说着就要解她衣裳,邠夙半推半就笑道:“等一会儿可好?这的火急,要死了么!”轩辕昊粗喘道:“心肝儿,你此刻就闪一念来,将这身碍眼的衣裳脱了去吧。”邠夙闭着眼睛,一会儿就见衣裳如烟如缕般溶解开来,他便迫不及待顺手就扯了下来,她任他铺摆,看他解衣时,只听“叮当”一声响,感觉什么东西掉在她光滑的肚皮上,凉津津的。邠夙伸手一摸却是个镯子,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将镯子伸到轩辕昊眼前,问道:“这是哪里来的紫金镯子?”轩辕昊忙着解衣宽带,忽然见她手里的镯子,一时也慌了神儿,支支吾吾道:“这个,紫金镯子?哪来的,让我细细想想。”邠夙霍地坐起身,粉脸泛红,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轩辕昊已脱得精光,刺溜一下就滑进了锦衾,笑道:“好冤家,你那一双眼睛真好看,我看再没有第二双了。”邠夙哪里恳让他绕过去,拿起镯子直往榻上拍打,倒枕槌床,哭道:“你别打岔了,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么,又是哪个仙婢的东西,你拿来做念想的!”说着就嘤嘤哭了起来,一头雾发倾注在香肩玉臂上。轩辕昊又抱她道:“真是个冤家,只管哭闹什么,这紫金镯子是我从师妹那里讨来的,就是送给你的。”邠夙立即就止住哭,惊讶道:“当真么?”轩辕昊誓道:“若有假话这就死!”邠夙又破涕为笑,将紫金镯子戴上在玉腕儿,身子一斜就滑到了他怀里,一个翻云覆雨,一个宛转娇啼,真是琴瑟调和,如鱼得水。不题。
  翌日,轩辕昊进宫拜见天斗,礼毕,天斗问道:“你不在界下助女娲,私自回来做什么?”轩辕昊禀道:“诸神在界下各展其能,弟子无能,出不得半点儿力,便回来请教师尊,能否教我些计策。”天斗笑道:“为师居天阙,未曾去过界下,如何知道需要什么良策,女娲在界下主持此事,你助她便好。”轩辕昊道:“只是无用武之地,凡间之事,师兄师妹自有主张。”天斗不耐烦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歇息几日吧。”轩辕昊见天斗并未责罚,心中暗喜。一会儿又问道:“听说天狗袭扰太阳宫?”天斗道:“确有此事,那天狗已被诸龙驱逐,如今已无大碍。”轩辕昊才知门神所言属实。轩辕昊又问:“女娲听说须菩提入牢,甚是伤心着急。”天斗瞥他一眼,正色道:“那须菩提年少无知,学得一招半式便自以为天下无敌,寻衅滋事,杀我天神,简直罪不容赦!”轩辕昊试探道:“须菩提年幼,师尊不必动怒,禁闭他几日,放出就是了,也好让师妹在界下安心操持。”天斗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女娲教你这么说的?”轩辕昊忙道:“弟子方听说此事,是弟子这么想的。”天斗怒道:“诛杀神仙,渎犯天威,罪在不赦,此事你不必再谏!”轩辕昊心中暗喜,忙附道:“正是,正是!天威震曜,法不容情!”天斗转而问道:“你方才道,因为在凡间无计可施,到底是什么事情?”轩辕昊道:“师妹女娲说,凡人只死不生,众生日渐减少,想在那凡间众生中推行婚配之事,但须先要开辟冥界,无奈如何开辟冥界,一时不得计略,弟子来就是为了此事。”天斗听说,暗思道:“开辟冥界也确实是一件大事,众生无轮回,又如何繁衍得生息。”思毕,又对轩辕昊道:“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幽冥界为阴灵所霸居,当下只有与那众魔力战一回,夺回幽冥界,而后设地府,封冥吏,如此冥界自然就成了。”轩辕昊又问:“弟子愚钝,不知何谓六道?又如何建此六道?”天斗道:“六道虽三界形成而自成,有地狱道、饿魅道、畜生道、无端道、凡间道、天上道,这便是众生轮回之途,又何须建立?为师不消详说,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轩辕昊道:“弟子知晓,谢师尊开示。”天斗道:“事不宜迟,你去从八十一星海各氏族中选擢贤能,委以冥界官职,余下之事,让女娲自去定夺。”轩辕昊道:“弟子遵命。”说罢,当即告退,赶赴各星域神府。
  轩辕昊奉旨而去,快到元天门的时候碰到笪殷昊带着一队人马迎面而来,轩辕昊问道:“师弟为何在此?”笪殷昊拱手回道:“奉师尊之命,巡察各大天门。不知二师兄欲往何处?”轩辕昊道:“奉师尊之命前往各星域神府寻找贤良!”笪殷昊思忖片刻,问道:“天廷并无职缺,师尊为何此时选擢贤士?”轩辕昊笑道:“天廷欲开辟幽冥界,总得有人治理,选个冥王也好为天廷分忧啊!”笪殷昊听说,计上心来,见元天门天兵窥探,于是将轩辕昊拉到一边道:“二师兄何必远赴人神氏族中搜选贤能,况那人神多愚者,选一冥王犹如海底捞针,为弟保举一神,必能当此大任。”轩辕昊忙道:“哦?师弟知道什么贤能之士?说来听听。”笪殷昊笑道:“为弟曾与大师兄往各星域赐封驻星守将,也曾遇到过一个奇能异士,虽说这位也是人神,但绝非平庸之辈,为弟已收入麾下,拜为兄弟,师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轩辕昊道:“既然是师弟举荐,为兄岂能不重用?快快请来,我见过师尊以后,便带他下界去。”笪殷昊转身,对背后人马道:“还不快来拜见二大王!”那队伍中有一人急急跑来,对着轩辕昊扑通一跪,叩首道:“不才笪殷曹拜见二大王!”笪殷昊道:“这便是为弟结拜的兄弟,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笪殷曹,他可是大智者。”轩辕昊问道:“哦?比那神农琊如何?”笪殷昊笑道:“胜过神农琊万倍。”轩辕昊大喜,当即带笪殷曹进玉京宫朝见。
  且说女姬自和轩辕昊相会之后,又将相思之情重新燃起,不想轩辕昊幽会侍婢邠夙之后,却将他要在天斗面前提出与女姬结为伉俪的事儿全都抛在脑后了。女姬铁心要与轩辕昊交好,自发现轩辕昊与邠夙暧昧之后,就时时提防这个侍婢,然而自己无凭无据,又担心女娲说的并非实情,所以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总觉不畅快。女姬自见过邠夙,心中多少也有些妒忌,虽说她只是侍婢,却也是一个窈窕佳人,怎怪得轩辕昊不牵肠挂肚,每念此事,不免短叹长吁,腮边落泪。女姬早有防备,便做了两件事儿,一是假借轩辕昊之名,到玄女处讨了侍婢洛珠,将她安置在朝阳殿,二是假借送定情信物之名,将自己紫金镯子送与轩辕昊留念,她心里想道:“如所料不虚,轩辕昊定会将镯子又转赠与邠夙,那贱婢又会来找岄灵炫耀,到时候当面逮着,我就让她好看!”
  事情说来就来。果不出所料,那轩辕昊走后,邠夙便忻忻得意起来,每每摸着腕儿上的紫金镯子,便浮想联翩。一次竟得意忘形,喊来洛珠吩咐道:“去,给本宫敬茶来。”洛珠本也不在意,以为她只是说着玩儿,便去给她斟了一碗茶端上。这邠夙竟越发上瘾,迷在其中了,再不能自拔,时不时地使唤洛珠做这个做那个的。洛珠终于忍不住,当面骂道:“你当你是二大王的王妃了么?都是这府上的婢子,何时见过你为我斟过茶来的?”邠夙这才如梦方醒,却也奈何不得她,又觉得下不来情面,便望着轩窗痴痴道:“洛珠,你听好了,你若对我好,我自然也不亏待你,当王妃也是迟早的事儿,二大王早就与我好了,只是我们瞒着不叫外人知道。”洛珠听了记在心里,只好回道:“先别做梦了,若你当得了王妃,我自愿做你的婢子,任你怎么使唤都行,但是现在你不是王妃,我也不是你的婢子,以后自重些吧!”说完就出殿走了。
  洛珠进朝阳殿之前,女姬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许多,让她盯着邠夙,但凡有一点儿不对便来回报,并软硬兼施,警告她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是我选出来的侍婢,听话了我就让你成为仙婢,让别的婢子服侍你,不听话我就剥了你的皮,将你打回鹿雅星去,再不叫你出来。你仔细给我盯住她,若有半点儿遮掩,坏了二大王的名声,小心我罚你!我想你也是极聪慧的,不然我怎么不选别人就偏偏选你呢?只要你做的好了,我自然少不了优待你的。”洛珠当时听话地点点头。这一次见邠夙说出她和轩辕昊的私情来,她便认为是大事儿,急忙跑来南灵殿回报。见洛珠来了,女姬心头一紧,暗思道:“鱼儿上钩了。”于是叫苏叆端茶来,与她吃了一碗,又打发走苏叆,低声问洛珠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洛珠就把邠夙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只听得女姬花容失色,朱唇发紫,坐在那里不由自己地战栗。女姬听洛珠说完,强笑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且回去,不然二大王来了会责怪你的。”洛珠听完,一溜烟就跑了。
  洛珠走后,女姬又叫妺喜叫来岄灵,笑问道:“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和邠夙耍了?”岄灵回道:“她们二大王回来了,就没空子过来耍了。”女姬笑道:“二大王忙着又下界去了,你叫她来耍吧,我知道苏叆只和妺喜好,也不和你耍,看你每天孤单单怪可怜的,今天我就让她们俩伺候我,你找她耍去吧,只是别在朝阳殿,那可是二大王的住所,叫人看到又闲言碎语的,想耍就叫她来咱们府上。”岄灵不知是计,以为女姬真对她好,便高高兴兴地走了。才到朝阳殿门口,就见邠夙出来了,笑盈盈地朝她走来,岄灵道:“正要叫姐姐去我那边耍呢,你却出来了。”邠夙笑道:“我也正要去找你呢,不想你却来寻我了。”两人说笑着就朝南灵殿来了,邠夙哪里知道,这迫在眉睫的祸事儿,已经悄然逼近。
  妺喜看到岄灵和邠夙进了偏殿,便来回报女姬,低头道:“她们去偏殿了。”女姬道:“你去听听她们说的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记着些儿,别让她们瞧见你了。”妺喜就去了,蹑手蹑脚地贴近偏殿门柱,竖起耳朵听着。只听岄灵和邠夙笑了一会儿,邠夙道:“你家上神可真凶呢,上次在这里,她就突然进来了,脸色好吓人,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岄灵笑道:“要说凶,真正凶的人可是女娲娘娘,我听说也不知怎的,那碧霞和碧玉姐姐还挨她的打了呢!我家上神可好呢,一点都不凶我们的,那天我估摸着你是见她来有点紧张,她上次见你还不是说说笑笑的。”邠夙笑道:“是呢。可能是我眼花了吧。”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又听邠夙道:“我家二大王回来了,只过了几个时辰就又忙去了。”岄灵笑道:“听你说二大王对你那么好,送你这个那个的,我还真不信呢!”邠夙道:“嗯?你瞧瞧!”听到这里,妺喜顺着门缝往里窥去,见邠夙抬起玉臂,扬起手来将玉腕儿上的紫金镯子展给岄灵看。妺喜一看大惊,心里思道:“怎么和上神的腕儿上的那只镯子一模一样的!”想到这里,便又将头缩了回来,一路小跑地去回女姬。
  女姬倒也不吃惊,早料到会这样,便支开妺喜和苏叆,自己去偏殿了,也不吭声,直接推门而入,惊得两个婢子都站了起来,女姬往邠夙腕儿上一瞧,见她一只白手护着镯。女姬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攥住她的腕儿,抬起来,狠狠地瞪着她,喝问道:“你这是谁的紫金镯子?”邠夙面红耳赤,连忙把镯子往腕儿上推了推,低声道:“是我的镯子。”女姬怒道:“你的?你家二大王怕是也没有吧,你一个婢子哪来的紫金镯子!”邠夙也是被轩辕昊宠过的,平时也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顿委屈,一时也急了,怒道:“你管我是哪里来的,即使偷来的抢来的,又不是你的!”女姬一时气炸,照脸就扇她一掌,邠夙身子一歪就躺在地上了。女姬是天斗以泰初元灵珠儿造的正神,虽然不如女娲的功夫和法力厉害,但也自带三分功力的,这一巴掌打到她脸上,便将她打昏了。岄灵何曾见过这个,当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女姬道:“哭什么,我又不打你。”岄灵原来也是和邠夙一起来的,自出来就关系亲密,见邠夙被打倒在地,心里又慌又急,跪在地上抱着女姬的脚腕子哀求道:“上神别打了,就饶过她这一回吧。”女姬将她拉起来,推到一边,怒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紫金镯子?”岄灵两眼惊恐地摇摇头,女姬道:“府里进贼了你却不知道!这是我的那个紫金镯子,这会儿怎么就到了她手上?”岄灵听说,吓得瘫软在地,自知这一回邠夙是闯下大祸,难逃活命了,就在地上哀哀哭泣。女姬怒道:“你还不起来!”岄灵吓得又起身,站在角落里发抖。女姬又将邠夙拽起来,照脸又是几巴掌,不想就将她给打醒了过来,口角上流着血。女姬扯起她的头发,怒问道:“你实话说吧,这是谁的镯子?你要敢扯谎,我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邠夙哪里肯说,只是冷笑。女姬见她强硬,便一伸手,一条玄鞭就落在手里了,只见那玄鞭毛毛刺刺的,轻轻抖动便见电光冉冉的,见着就害怕。女姬举起玄鞭就打,一口气打了十几鞭子,痛得邠夙满地打滚。女姬越发逼拷,扯起她的头发将脸露出来,怒问道:“你说不说?这镯子是哪里来的?”邠夙脸色苍白,颤微微道:“是我捡来的。”女姬又举鞭子一顿抽打,只见邠夙已蓬头散发,蓝白相间的裙子上已是鲜血淋漓,脸上胳膊上都是血。女姬又问道:“你说还是不说?这镯子是哪来的?”邠夙忍了疼痛,咬着牙道:“不管哪里来的,都与你无关,我与你素无仇怨,你为什么要害我?”女姬一听又火冒三丈,丢下鞭子,又掐胳膊拧大腿的,将她脸上扇了几个嘴巴,只觉得累了才停手,喘着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这镯子是哪里来的?你要不说,我这就要了你的命!”旁边站着的岄灵早就魂飞魄散了,看这阵势非要出人命,于是趁女姬逼问邠夙,自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本想去寻轩辕昊来救人,又抬眼一看,苏叆和妺喜就在大门口守着,她又不敢跑,只好在偏殿门外默默落泪。女姬见邠夙打死不肯吐露一句,气得自己都发抖,又要捡起鞭子来打,只听邠夙喘道:“别打了,这镯子是二大王送我的。”女姬见她气若游丝,伤痕累累,便觉她快不行了,心里也慌了,暗思道:“邠夙好歹也是个仙子,我一向未曾与人动过手,谁知第一回动手就将她打死了,此事倘若被师尊知道,我少不了被责罚,不如就此罢了,与她挑明了,也好让她明白我为何要打她来。”女姬丢下玄鞭,将她拖起来靠在春凳上,邠夙已经不能睁眼,也不能说话,嘴里的血汩汩流出来。女姬道:“你可知道这镯子是我的么?二大王为何将它送与你,你不说我也知道,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伤我的心!”邠夙本来奄奄一息,听女姬这一席话勉强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女姬看她不行了,就出殿去,见岄灵站在门后发抖,女姬泣道:“你进去吧,和她说说话儿,她可能是要死了。”说完便神情恍惚朝寝殿里去了。
  岄灵一头奔到殿内,见邠夙乱发遮脸,浑身是血,已经不成了人样儿,一下扑到她身上就大哭起来,哀泣道:“姐姐!邠夙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邠夙的手动了一下,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气息微弱道:“妹妹别哭,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我却是师尊造化的,那时我曾问过师尊,我是怎么来的,师尊说是石头变出来的,起初还是僵硬的,师尊将仙气吹到我口中,就听我哇的一声大哭,便泪流两边,气落下极,一下就来到这世界自成一物,才能自行呼吸了。那时候我想,我也是一条生命,如师尊所说,随着一声哭才入世的,所以哭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切记,以后不许哭,宁可默默落泪,也不能放声大哭。”说着又昏了过去。岄灵咬着牙推着她,两行清泪簌簌滴落,嘶哑道:“姐姐!姐姐!”这一唤,又将她叫醒了,邠夙努力抬手腕儿,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岄灵见状,将她的手腕儿扶起来,只听邠夙道:“妹妹。将这镯子取下来,还给你家上神吧。”岄灵闭着嘴巴哼哼哭着,慢慢将镯子褪了下来。邠夙又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喘息道:“妹妹,好妹妹,你可不要学姐姐,有些东西是不能要的,即使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要的时候你要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起。男人尤其是最不可信的,不论他是天神还是人神,他们一生所犯的错几乎都因为男女之情,但他们一生都不懂什么是爱,要不然为什么叫作‘男欢女爱’呢?女人痴情,要的仅仅是爱,而男人倾愚,要的偏偏是欢,我……”说到此处,邠夙哽咽了一下,接着喘道:“我有时候思忖着,这是不是昊天的本意。”岄灵呜呜低泣,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簌簌下泪道:“姐姐,别说了,你歇一会儿吧!”突然邠夙紧紧攥住岄灵的手,急喘道:“妹妹……我们女儿家只有两条命,一条是好命,那便是能找个真心依靠的人,另一条就是不好的命,那就是成了别人的附庸,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就像一片叶子,飘零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归宿……”邠夙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便没了声息了,一缕仙魂飘散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岄灵见邠夙元身化为一阵青烟散了,只空手站在春凳旁越发痛哭起来。真是:【粉身碎骨血染衣,可怜佳人香魂去。】
  话分两头说,那日火德真君骑乘烛龙飞到太阳宫,刚入庙门,却见一只庞然大狗,周身雪白,红眼獠牙,正冲着太阳宫正殿怒吠,应龙、角龙已盘旋于殿顶上朝着天狗低鸣,或嘶吼。火德真君见那玉龙望舒却不参战,灵身依然是一个曼妙的仙子,坐在宫门一侧耸立的琉璃银阁中,手托香腮,默默观望,此时,天狗朝着琉璃银阁狂吠,双目殷红,似乎就要腾空飞去,直扑望舒。火德真君大吃一惊,喊道:“望舒回避!”望舒朝下一看,见天狗扑来,身子轻盈一转便落在地上,烛龙速落下,俯卧于地,火德真君跳下龙身奔向天狗,烛龙又一声长啸飞上殿顶,与应龙、角龙列在一起,朝天狗咆哮示威。火德真君忍着伤痛,双手翻转,抟出一个三色火球,出掌一击,只见那三昧真火就直冲烛龙口中射去,烛龙抬头,张开大口,将那火球吞下,又调转过头来朝天狗喷去。天狗直冲而来,逼近火德真君,却被火球扑中,一身白毛瞬间变黑。天狗哪里经得住三昧真火的焚燎,哀嚎一声便飞逃去了。火德真君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囲山,却不见天狗踪迹,正搜寻间,骤然狂风大作,昏天黑地,暴雨倾盆。正要离去,忽然见囲山遍地碎石竟然化作飞燕,翩翩齐飞,密密稠稠,遮天迷地。火德真君大惊,以为天狗作祟,急忙转回太阳宫。应龙、角龙、烛龙见火德真君返回,摆尾长鸣一声。火德真君正要回礼,突然又听到阵阵飞扑声响彻天际,抬头一看,又猛吃一惊,见那飞燕漫天冲太阳宫卷来。火德真君大喊:“诸龙回避!”再看去,应龙、角龙、烛龙却不回避,排列盘在殿顶,口吐蓝色奇光,一时间,宫门前如垂下一道天幕,蓝光艳艳,飞燕成群袭来,纷纷撞上天幕,坠地而亡。火德真君定睛细看,宫门下燕尸已堆积成山,尽皆化为燕脯,又见应龙、角龙、烛龙飞下殿顶,大口吞食燕脯,如同美味。火德真君看得目瞪口呆,自语道:“天龙好吃燕脯,而囲山之石见雨而化成飞燕,飞燕又化为燕脯供天龙享用,这莫非都是昊天造化么?”却不知望舒在身后笑道:“昊天若不造化,天龙岂不饿死?”火德真君回转过身,问道:“你也是天龙,却为何不吃燕脯?”望舒笑道:“我虽是天龙,却与他们不同,昊天盘古造我时,你却不知道,每天与你的伴儿在囲山里游荡,我可是天神的灵体,仙子的元身,我可随时变成天龙,只是平日里与它们三个惯了,常在一起而已。”火德真君笑道:“怪不得你不吃燕脯。”望舒问道:“你的伴儿,另外一只商羊呢?”火德真君见问,沉思片刻,叹道:“她轮回凡间了,叫作后土,此番去凡间,我也没寻着。”望舒笑道:“不消发愁,总是能遇着的。”火德真君正要回话,忽然又想起女娲嘱托去探望须菩提的事来,暗思道:“娘娘闻须菩提入天牢,千叮咛万嘱咐托我探望他去,可这天牢在何处?我从未见得过那天牢,却毫不知情。”想到此时,火德真君朝望舒一拜,问道:“女娲娘娘托我去天牢探望须菩提,而我却不知那天牢在何处?还望指点一二。”望舒一撇嘴,指着囲山道:“就在南谷。不过,天牢可不是轻易就能进得去的,你还是先去请示宫里的那一位,获得允准再去吧。”火德真君疑道:“宫里的一位?”望舒星眸一盼,笑道:“天斗。”火德真君会意,向望舒躬身一拜,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一道光团里。
  火德真君来到玉京宫玄天门前,却犹豫起来,肚里转道:“天牢戒备森严,我如何进得去,若是去请奏天斗,必不让我去探望须菩提,反而被训斥,不如不去。我先去天牢看看是个什么地方,而后从长计议才好。”说完,叹息一声便向囲山南谷去了。火德真君自来到囲山南谷,沿着曲曲折折的山头一路看去,却是个好景,但见:
  【峰峦迢迢,弯弯流水。】
【祥云缈缈缥缥山谷,瑞霞氲氲氤氤洞前。】
【翠翠苍苍银松,猗猗靡靡玉竹。】
【翩翩飞,翾翾舞,是烨烨煜煜的蝴蝶;】
【嗷嗷鸣,唳唳叫,是昂昂若若的仙鹤。】
【芳芳菲,菲菲芳,是亮亮莹莹的金花;】
【轻轻摆,慢慢摇,是绰绰萋萋的灵草。】
【有三十六殿,殿殿馥馥芬芬天罡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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