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校对)第22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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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晃恭恭敬敬的一个深辑,缓步推出。临出门前,不忘小心翼翼的关好殿门。
  王德化却已经颓然的跌坐到了太师椅里,他为自己刚才的那个大胆念头而感到震惊……
  三河县。
  经过三天的跋涉,朱慈烺终于到达了三河县。同样的距离,从蓟州走只需要一天半。
  到现在朱慈烺彻底明白,京师到山海关的官道为什么走蓟州北,而不是走蓟州南了,自己五百骑兵都这么困难,如果是建虏的十万大军恐怕就更是困难了。不过朱慈烺仍不敢大意,想着建虏入塞之时,还是要在玉田县的几个险要之处设置兵马驻防,一处不需要多,五百兵马足够,为的也不是消灭建虏,而是延缓建虏进军的速度,消耗建虏的补给。
  第三日的时候朱慈烺收到了崇祯帝的旨意,对他弃北线而走南线,崇祯帝很是不悦,不过并没有责怪,只是催他速速返回京师。
  三河县也是攻击京师的要塞,自崇祯二年三河被建虏攻破,直抵京师之后,三河县重新修建并加高了城墙。和玉田一样,都是城高三丈,城外有一丈五的壕沟吗,城中兵马两千,就一个县城的防御来说,三河县已经做到了极致。
  三河县县令带官员在城外迎接。
  朱慈烺却没有进城,他对三河城防并不是太在意,因为建虏一旦侵到三河,就等于蓟州的防御完全失败,就他的战略来说,他在蓟州布置的精锐肯定已经损耗殆尽,固守三河县已经没有意义了,与其在三河城下和建虏周旋,还不如撤退到京师呢。
  所以三河城防不是重点,玉田到三河的崎岖道路才是重中之重,同时也是上上之选,如果连上上之选都守不住,一个坚固的三河县又有什么意义?
  第二日下午,朱慈烺的车驾抵达香河。
  同样没有停留,只稍事休息,大略得看了一下香河城墙,连香河官员都没有见,就继续返回京师。
  车驾离开时,朱慈烺接到了一封密信。
  是李若链写来的。
  李若链新任军情司的监督官,正随着首任照磨萧汉俊组建军情司,他密信中说,自从受命之后,萧汉俊丝毫没有招募情报人员的动作,反倒是待在京师的“醉春楼”的温柔乡里花天酒地,胡乱的花银子,酒楼,妓院,甚至连路边的乞丐他高兴起来都会扔个三五两银子,照李若链估计,短短五天时间萧汉俊最少已经扔出去五千两银子了。
  而朱慈烺一共只给了萧汉俊四万两经费。
  这哪里什么情报首领,完全就是一个骗到钱的“金光党”啊。
  萧汉俊还提出要求,要李若链想办法从刑部大牢的死刑犯里捞一个法号叫“戒嗔”的和尚。
  李若链调查了一下,发现戒嗔和尚是前年被抓进大牢,去年六月案件审理完毕,刑部大理寺都签押,只等陛下核准,就会秋后问斩了。戒嗔的罪行很简单,前年春天他无故发疯,打死了到寺里上香的一个香客,还将几个师兄弟都打成重伤,后来被众人制服送到官府。
  李若链看不出戒嗔有什么价值,只觉得戒嗔就是一个该死的疯和尚。戒嗔已经是审理完毕的死刑犯,想要从刑部大牢捞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又对萧汉俊花天酒地、不干正事不满,所以他倾向不答应。
  至于萧汉俊为什么要捞戒嗔?是否跟戒嗔有什么个人关系?李若链尚在调查中。
  最后,李若链汇报了两条朝堂的新消息。
  第一,东林名士倪元璐婉言谢绝了首辅周延儒的邀他出山的邀请,借口是,年老体衰,不堪大用,家有八十一岁老母在堂。
  倪元璐字汝玉,号鸿宝,浙江绍兴府上虞人,大书法家,天启二年进士,授庶吉士,任编修,曾冒死请崇祯帝废除《三朝要典》。崇祯八年出任国子祭酒,后被首辅温体仁嫉妒,不得不去官闲住。周延儒再为首辅后请他出山,他婉言谢绝,但等到十五年末,建虏大举入关危急京师,朝廷求救兵于天下时,他却散尽家财,募得一百死士,驰赴京师,得到崇祯帝的嘉许和感动。
  十六年拜为户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十七年初,李自成的大军逼近北京,倪元璐上疏建议修葺南京宫殿以备不测,意思就是请皇帝南迁,但未被采纳。三月李自成陷北京,城陷之日,倪元璐整衣冠拜阙道:“以死谢国,是我份内之事,我死之后,不要收葬,必暴尸于外,以惩罚我不能救国的罪过。”
  自缢死,卒年52。
  家人跟着殉节者13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青楼逍遥
  倪元璐是一位极有道德操守的忠臣,且对大局有相当清楚的认识,十五年初周延儒请他出山时,他的婉拒并非畏难而是无望,他清楚的意识到周延儒并不能改变国家的困局,周延儒自身的不检点甚至有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这一点,他在给周延儒的回信中清楚表达,可惜周延儒并没有听进去。
  前世读史时,朱慈烺对倪元璐颇为感佩。
  因为是穿越者,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除非是建虏入塞,朝廷有难,否则倪元璐不会轻易出山,对倪元璐婉拒周延儒的邀请,一点都不意外。
  第二,随着倪元璐婉拒出山,一直悬缺的户部尚书也有了新的人选。
  傅永淳,天启二年进士,和倪元璐是同一年。不止倪元璐,黄道周,王铎都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这一年的主考官是孙承宗和袁可立,选出的进士都是一时人杰,罕有默默无闻之辈。
  傅永淳曾任房县知县,有惠政,崇祯初迁河南道御史,十一年初任陕西巡按御史,总督陈奇瑜招降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时,他坚决反对,认为流贼狡诈不可信,应该彻底消灭流贼也不是招安。但陈奇瑜鬼迷了心窍,不采纳他的意见,以至于铸成大错。十一年末,建虏入塞,傅永淳临危受命为兵部左侍郎,有战绩。崇祯十二年七月迁左都御史。十三年五月迁吏部尚书。同年九月初四日被罢官。
  廷推时,因为倪元璐婉拒出山,所以傅永淳变成了众望所归的人选。
  而最后,崇祯帝也圈选了傅永淳。
  对于傅永淳,朱慈烺并没有多少的印象,只知道他不是东林人,担任过吏部尚书,曾经劝诫陈奇瑜不可相信李自成等人的巧言,另外,傅永淳和曾经的首辅薛国观关系良好,他被罢官,也是受到了薛国观案件的牵连。
  明史关于傅永淳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朱慈烺不知道傅永淳具体能力如何,不过从傅永淳反对招降李自成来看,此人还是有点战略眼光的,就是不知道在财政事务上是否也有高超的见解呢?
  看完李若链的密信,朱慈烺折起来,慢慢撕成了粉碎。
  拿了银子在京师花天酒地,萧汉俊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以为萧汉俊是一个骗子了。
  但朱慈烺不这么想,红娘子和魏藻德之事,萧汉俊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如果他真是一个贪财好色之徒,以他的谋略,不论攀附哪一个权贵,早就飞黄腾达,还用等到今天?
  再者,如果萧汉俊真想享受,完全可以离开京师,到陕西河南等太子看不到的地方大肆逍遥,怎敢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挥霍?
  萧汉俊这么做,一定是有用意的。
  成大事者需有容人之量,就如三国时曹操,手下第一谋士郭嘉其实就是一个沾花惹蝶的登徒子,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酒色而误事,但曹操用其长才,不因个人私德而对郭嘉有所处置,如此才成就了一番霸业。
  但未来萧汉俊肯定是要给一个解释的,四万两银子是筹备军情司的公款,可不是给他个人的赏赐,五天花了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比他这个皇太子还奢侈,说实话朱慈烺还真是肉疼呢。
  “给李若链传话,萧汉俊所请之事,本宫准了,令他全力办理。至于萧汉俊个人行为,不用理会。”沉思了一下,朱慈烺低声叮嘱田守信。
  “是。”
  田守信令人去传信。
  ……
  京师醉春楼。
  一个中年文士正倒在一个美女的怀中,半眯着眼,一边听着外间的小曲,一边轻打节拍。
  美女斜睨着他,忽然吃吃笑:“死鬼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啊??该不是……”
  一句话没有说完,文士的右手却已经勾入她的怀中,轻轻一握。
  美女微微惊呼,本能的一推。
  文士哈哈大笑,就势一个翻滚,就滚到了厚厚的地毡上。
  地毡柔软,最妙的是地毡边缘竟然摆了一个木托盘,托盘里一壶酒,三个杯,文士看也不用看,一伸手就摸到了酒壶,一仰头,就要往嘴里灌酒。不想美女却跟了过来,雪白的玉手托住他酒壶,眼波流转:“不能再喝了……”
  “为什么?”文士笑。
  “酒多伤身……”美女轻轻叹口气:“何况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拿着太子殿下的银子花天酒地,就不怕他剐了你吗?”
  文士笑:“殿下如果小肚鸡肠,那还能是殿下吗?”
  “哼,人心隔肚皮,大官并不代表大肚量,你小心玩火自焚!”美女冷笑。
  “不让我喝酒,我现在就要自焚了。”文士举壶要喝。
  美女一把夺了过来:“这是奴家的酒!”
  “什么你的我的,你的人不都是我的吗?”文士不解。
  “那是昨天,”美女雪白的纤手指了指窗外,嫣然笑:“今天不是了,你若是想要奴家再陪你睡觉,最少还得再拿出五十两银子来。”
  文士瞪着她,一脸茫然:“我记得,我在这里存了五百两啊?”
  “可奴家这里的标准是一天五十两,你已经住了五天,一共是二百五十两,你又请了八个客人在这里嫖了一天一夜,吃最好的菜,玩最好的姑娘,还给全青楼所有的客人都送了一份点心小菜,其实你那五百两早就花完了,要不是奴家在妈妈那为你求情,三天前她就要找你要银子了。”
  文士看着手中的酒壶,叹息:“怪不得酒越来越次,原来是没银子了。”
  “你还有银子吗?”美女笑问。
  文士摇头苦笑:“没有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没有银子,那你就滚吧!”美女忽然变的很严肃。
  文士居然真的就滚了,咕噜噜的从地毡上滚过,一直滚到窗户边,站起来伸手一推窗,一抬腿,居然跳了出去。
  “哎呀,奴家的酒!”
  美女惊慌的追到了窗户边。
  文士却已经跳到了后街的街心,但因为落地不稳,他一个踉跄又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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