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校对)第5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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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大部分军官投军给袁术效力的时候,都是不知道袁术将来要造反的。他们只因为想找个门路建功立业,而袁术是豫州牧。很多本地人就基于“找个离家近的工作”的考虑,参加了袁术军。要是知道袁术造反,说不定当年就不来了。
  如今,宛城城内,一小撮陈兰麾下的中层军官,看着城外高顺越来越猛烈的攻势,加上陈兰的残暴杀戮和对内掠夺、就准备吸取前几天乱民被镇的教训,重新组织一次夺门占楼的小规模兵变。
第六百零九章
袁术弃子坚守的秘密
  五月初五,傍晚,残破的宛城东门城楼附近。一天的攻城战刚刚结束不久,守城士兵们都东倒西歪地靠着休息。
  城墙上七七八八的缺口,在仲夏的熏风和雷阵雨洗刷下,偶尔剥蚀崩落着残土。
  缺口处的血迹,虽已被冲掉了绝大部分,但残余的血色也因此愈发暗红,似乎被盘出了包浆的玛瑙色,给人一种悲凉厚重之感。
  一个十七岁的年轻屯长垂头丧气地坐在垛堞残垣后面,喘息着拿羊肚皮囊咕咚咕咚灌水,眼神中写满了迷茫。
  十七岁的少年人,按说从军年限不久,是做不到屯长的。不过他从小稍微读过一点书,认识百十来字,所以刚入伍时就大头兵当中就脱颖而出了。
  那屯长正喝着水,旁边一个看上去比他稍微年长两三岁、年将及冠的曲军侯,带着几个亲兵巡墙到此,看下属正在喝水,他一时口渴,也不见外地夺过来吨吨吨灌了几口。
  这曲军侯同样有些过于年轻,似乎不该做到高位。或许有人会怀疑他是不是也识字,以至于升得快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个曲军侯,是因为武艺颇为高强,才做到出身贫贱依然能快速升迁。
  那屯长趁着长官交还皮囊的工夫,忍不住压低声音附耳问道:“叔至兄,不是小弟动摇,实在是想不通。陈校尉死守这宛城继续守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就高顺如此攻势,迟早是个陷落。而且我听说……高顺喊话的内容,都是真的,袁术现在已经跑到寿春了吧。”
  作为袁术的军官,直呼袁术的名字,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好在旁边都是他们的士兵,所以也没有大碍。
  被呼为表字“叔至”的屯长眼神一警,下意识做了个噤声的收拾:“德艳贤弟切勿高声!我也不忿如此浪费士卒性命,为一个乱主白白送命。不过,这两日,倒是琢磨出一些道理来,大致知道那陈兰是想干什么了。”
  原来,这位及冠之年的曲军侯,名叫陈到,是豫州汝南郡人。而那个十七岁屯长名叫宗预,是宛城本地人。
  陈到和宗预,历史上都是刘备阵营的武将,不过因为他们都是宛城或者豫州人,随着历史已经支离破碎,他们显然也失去了投奔刘备的契机——
  历史上的陈到,是在刘备被吕布击败丢了地盘、投奔曹操期间,来到刘备帐下的,也就是195-196年间。当时刘备被曹操表为豫州牧,而且曹操已经初次击败袁术得到了汝、颍之地,陈到是汝南当地人,得知刘备的名声,自然会来投。
  但现在,刘备从头到尾没有当过豫州牧,他的地盘也从来跟豫州毫无交集,所以袁涣、陈到这些历史上因刘备豫州牧身份去投奔的人才,都成了袁术帐下。
  本地人嘛,有本事,想找个官做,靠武艺搏个出身,不寒碜,也无法指责。毕竟他们投袁的时候,袁术还没造反呢。
  宗预的情况跟陈到略有不同,但也大差不差。宗预是宛城人,跟陈到、廖化都有些交集。此人历史上活得很久,跟廖化都活到了蜀汉末期,年近八旬。而且因为曾经是陈到的部署,历史上陈到死后宗预接替了其永安都督的职务(陈到之前的永安都督是李严)。
  此刻,陈到和宗预因为觉得给袁术陪葬不划算,吐槽起陈兰继续死守的决策,陈到就把一条他最近才刚刚打探到的消息,透露给了宗预:
  “我开始也不理解,陈兰、雷薄这些人为什么明明都身陷重围了,还肯为袁术拖时间,他们也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死士。
  后来才知道,袁术用雷薄守雒阳、用陈兰守宛城、用梅成守函谷、伊阙,真是好算计……你应该听说过吧,这三将都是巨寇归附,本就目无朝纲。是袁术想要举事之前,临时拼凑封官拉进来的。
  这次他们在宛城和雒阳拖时间断后,也不是白干的。都趁着守城的名义,在各处疯狂搜杀富户、栽赃他们勾结刘备、袁绍,把巨额金银缎帛、细软财物全部卷了。
  或私匿准备突围带走,或打算先找隐秘处窖藏起来,一切做稳妥之后,跟汉中王的将领谈谈投降条件。他们也不求保官,只要投降后逃得性命不受刑罚就好。风声过去了再择机把搜刮全城富户的巨富挖出来。
  雷薄、梅成在雒阳、荥阳是不是这么干的我不知道,反正陈兰在这儿就是这么干的。就是昨日,他被前几天的民变吓到了,怕到时候突围不了,或者城破混乱时守不住他窖藏的那些东西。见我武艺高强,就想分我一注财物,拉我下水同谋。
  我不敢得罪惊动他,先假意答应了,所以才知道这些。听说前天的民变,其实也是城中一些豪强家族,之前被他借口助军守城、摊派粮捐时,勒索过度,还有些家族被他借口偷偷灭门了,其他豪强人人自危,才垂死一搏。
  唉,结果又死了几千人。不过陈兰的嫡系贼徒、当年跟他一起当过淮贼的老兵,据说都被财物打点喂饱了,这才如此有战意。”
  宗预听了不寒而栗,这才算是理解了为什么雒阳和宛城等少数几个据点,能够在袁术逃跑、已经被隔绝为飞地的情况下,依然坚守相当一段时间的原因了。
  袁术这是专门派了三个盗匪出身的将领来断后!许了他们可以投降前巧取豪夺、做得隐秘一些,趁机灭点豪强富户分钱呢。
  这不就跟当初董卓西逃时、留断后和押运雒阳一百多万人西迁长安一个套路么!董卓那些执行最危险断后任务的部队,不就是看在可以“于路杀人、劫富户家产、淫人妻女”这些好处,才干这种危险任务的。
  在实行战时军管的情况下,秘密让一些有钱人消失简直太容易了。稍微口风紧一点,仗打完都是一笔烂账清算不清楚的。
  看来,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魔教,袁术还是董卓,在让自己人执行那些危险断后任务时,都是这么残暴血腥、纯粹以利诱之。
  毕竟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让将领心甘情愿执行这种高风险任务了,到时候能不能投降成功完全免罪还两说呢。
  “禽兽!袁术这不仅是弑君造反了,他对于百姓的残虐,也已经跟董卓毫无二致!”宗预听得毛骨悚然,捶了一拳头城墙的垛堞,土屑簌簌而落。
  陈到确认了一下他的眼神,附耳过去低声说:“我们这儿防区,离东门最近。别的地方我们也去不了,要做大事,领高将军的兵马进城,唯一的办法就是赚开东门,或者至少是在东门内放火。贤弟愿意跟我一起干么?”
  宗预神色严肃了一下:“兄尽管吩咐,为袁术这种逆贼陪葬太不值了,若能献城,说不定能比在袁术手下还升一级。”
  陈到点点头,把他这一天里思考的办法说了一下:“在东门发动的劣势,在于东门是水门,门外就是淯水。所以高将军这些日子攻城,对东城力度比较低,只是攻墙段,却没法攻城门。
  不过,如果能提前通知敌军,让他们预先知道有内应,提前准备了船只过来,那就能弥补这个缺陷,只要水门攻破,乘船的敌兵可以直接入城。所以,我想今晚先约定时间,投一些木牌到淯水中,但愿敌人能捡到。
  如果明天能够看到甘将军带着战船来东门逡巡呼应,我们就按计划在门内制造混乱。如果另外三门攻城时,东门没有战船来呼应、分我兵势,那就是他们没捡到木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反正我们木牌不会署名,也不会泄密暴露我们。”
  宗预想了想,担忧道:“那会不会他们收到了但是不敢信呢?”
  陈到:“真要是不敢信,那就当他们自己错过机会呗。反正我们又不是半夜三更发动,是等他们正在攻城的同时发动。而且东门因为是水门,所以没有瓮城,高将军甘将军只要发现这个特点,应该不至于不相信。
  没有瓮城的地方,想把敌人骗进城再断后围剿,只有指望千斤闸了。他们开船进来,只要有心,破解千斤闸的办法应该很容易想到的。”
  宗预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就表示今晚利用他值夜东墙某一段时的机会,帮陈到把一批木牌子丢下去。
  ……
  第二天黎明,汉军在淯水边的甘宁营寨了,就有士兵们打水的时候捡到了木牌,由军官稍加鉴别后,送到了甘宁那儿。
  甘宁直觉就意识到又是一个送功劳的机会白给上门了,跃跃欲试之余,倒也不敢自专,又亲去高顺中军大帐商议,把木牌给对方看了。
  “原来陈兰死守,居然是趁机抄灭城中富户豪门,前些日子那场城内民变,也是他敛财逼出来的,真是丧心病狂啊……这事儿前后都串联得上,而且东门没有瓮城,应该不至于有诈,最多就是攻打难度有些大。”高顺看完后立刻做出了判断。
  甘宁:“那我们……”
  高顺:“今日还是我分兵攻打南北西三门,你等这边开打一刻钟之后、假装派出战船到东门牵制骚扰、放箭投石,分敌兵势为我分摊压力。如果一切属实,你这路佯攻随时变主攻,我这三面配合你。”
  甘宁:“那就这么说定了,棘阳城杀乐就的时候,我让你亲自手刃了乐就,这次进宛城,可轮到我先登了。”
  两人商量已定,立刻按计划准备当天的攻城,数万大军麻利地调动起来,吃过朝食,就投入到了矢石如雨的攻城血战中。
第六百一十章
宛雒那点龌龊事
  “甘宁还真来了,那应该就是捡到从淯水里漂下去的木牌了。兄弟们,准备动手。迎接王师进城,就可以不用给反贼袁术陪葬了,还能比现在官升一级。”
  宛城东墙上,陈到看着甘宁的船队渐渐靠近,士兵们从舷窗往城头胡乱放箭,甚至还有艨艟试图贴上墙根,知道动手的时机已经到了。
  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手下一个曲士兵的思想工作,基本上也连夜做透了。主要是袁术确实不得人心,非嫡系部队本来就很动摇,听说可以保命还可以升官,基本上没人反对。
  当然人过一百形形色色,头铁死硬的肯定有,不过昨夜已经被陈到借口突然斩杀了,确保这些死硬者没机会泄密。杀了几个立威后,其他立刻就顺从了,就如同项羽杀宋义立威的效果一样。
  不过,陈到在战场上并不属于宛城主将陈兰最信任的那一批部属,而且区区一个曲军侯要想独自负责一侧城门的防守,级别也是低了点。
  宛城的四门,至少都是一个别部司马级的军官防守。负责东门的别部司马应余,理论上是陈到的直属上司,不过陈到知道应余是死硬一派,只能强硬解决。
  为了今天的内应,陈到在战前找军需官好说歹说,描绘了“东墙也有被敌军水军冲滩靠岸后攀登的危险”,领来了一些麻油和其他粘稠的引火物资,在战前就煮沸盛放在几口大锅里。
  理论上,这种武器在遇到敌人爬墙的时候,就可以顺着云梯或者飞梯倒下去,再配合煮沸的金汁杀伤更为巨大。
  油料昂贵,汉末守城很少倒点燃的油,大多数都是沸水金汁打发了。只有这种有可能被敌人船只冲滩架梯的位置,才会准备燃油以便把敌人的船第一时间烧了。
  此刻,陈到准备发难,却没有把燃油倒在甘宁的水军头上,他看准一个时机,利用自己的部队在宛城东门以南的墙段,命令士兵吧滚油和柴草往更南面的墙段侧翼一倒,同时点火。
  数丈宽厚的墙头瞬间被火焰烧断阻隔,在陈到防区更南面的袁术军士兵们也就无法涌过来增援了。陈到可以腾出手来坚持更多时间,以及集中全力抢夺自己北面的城楼。
  放火之前,他本人带着几个亲兵借口禀报军情,已经接近了守门的军司马应余,南边火起的一瞬间,陈到抽出环首刀把应余剁了,他那个曲的几百人同时呐喊起来:
  “杀反贼,迎王师!降者不杀!”
  应余的嫡系部队被猝然斩首了长官,一时陷入了混乱,只有跟陈到应余在同一层城楼里、现场直接目击陈到行径的那些卫兵,反应过来想要反杀陈到为主将报仇。
  但因为现场人数不多,只有二三十个应余的杂兵,而陈到身边也带了七八个身手好的下属。陈到亲兵牵制住大部分应余杂兵,让陈到腾出手来各个击破,须臾之间就杀光了屋内的杂兵。
  与此同时,陈到的部队疯狂往城楼里冲,另一边又从城墙上象征性地往下抛软梯和吊篮——这些东西其实并不便于攀援,真指望这样把攻城部队接应进来还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表个态,尽快让甘宁意识到这段城墙是不设防的薄弱点,引诱甘宁自己让艨艟冲滩搁浅、然后架飞梯爬上来。如此就算城门暂时夺不下来,也能靠甘宁的生力军在墙上逐渐推进夺城。
  为了防止己方的接应士兵被误杀,陈到的士兵还纷纷把身上代表袁术军服色的破烂战袍脱掉,胡乱裹了白麻布的头巾或披肩,这样就能区别敌我,显示他们是已经反正归顺的义士。
  ……
  甘宁看到城头燃起大火的那一瞬间,就彻底相信守军内应阵前起义了。毕竟哪有诱敌的人在己方城头放火的。
  “快,左曲的艨艟全部跟我冲滩搁浅、上飞梯登城支援!其他靠过去放箭!一旦城门夺下就冲进去!准备在城门左侧沉船顶千斤闸!确保留出右侧航道!”
  甘宁把短戟插在背后,手持链枷指挥自己的坐船亲自冲滩搁浅、拿出船上准备的飞梯架到墙头快速攀援。
  一边单手攀爬,甘宁一边用另一只手挥舞着链枷甩出一个圆面试图遮挡矢石,不过这番谨慎操作显然是多余了,因为这段城墙确实是被陈到的部队死死守住了,袁术的嫡系部队一时根本无法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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