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冠(校对)第3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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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闻言,只是冷声道:“有何漏洞?”
  黄昏指着身旁的赛哈智,“他是南镇抚司镇抚使,大明从四品官员,又家族显赫,是西域王族出身,秉承着西域和大明友好的光辉重责,而卑职呢?”
  顿了一下,“卑职乃是罪臣黄观族人,一介读书人,因缘际会进入南镇抚司担任指挥,区区五品官,敢问诸位一句,我何德何能可以指使赛镇抚使去杀人?”
  略微停滞,加重语气,“还是杀同为从四品的北镇抚司镇抚使!”
  郑赐和薛岩微微点头。
  确实是这个理。
  陈瑛见状有点头疼,不能让黄昏再这么信口雌黄下去,否则这场审问的节奏会被他掌控,于是大声道:“你为天子宠臣,见官大三级,如今应天朝野,谁不知道南镇抚司以你马首是瞻。”
  黄昏叹气,“好吧,就算陈都御史说的有道理,那么这几位北镇抚司的兄弟,他们的供词就一定准确?我还说是赵曦受伤后腿脚不便,自己落水而亡呢,诸位应该清楚,赵曦是脚膝盖受伤,这样情况下走路不稳,掉落进护城河,也是在理的嘛,为了公平起见,卑职觉得这事也应该找一些南镇抚司的兄弟来问问。”
  陈瑛欲要反对。
  薛岩和郑赐两人却点头道:“善。”
  于是又提审南镇抚司的人。
  很快,从刑部大牢里提了十来个人,其中一些人说当时局势太乱,没看见,还有几人则异口同声的说是赵曦受伤后,自己不小心跌落水里……
  北镇抚司被提审的那几个人哪里肯干。
  当场喧闹起来。
  南镇抚司也不示弱,于是大堂上你来我往,你问候我爹妈,我问候你祖宗,一时间热闹非凡,像凌晨坊间的菜市场。
  薛岩和郑赐暗暗头疼。
  陈瑛也是如此。
  按照这个局势下去,杀赵曦这个罪名怕是要被黄昏洗白了——三司会审就是这么麻烦,审问是三司的事情,决断还是得听陛下的。
  此时陛下在顺天,也就是说三司审问之后,将案情和薛岩、陈瑛、郑赐三人的断案意见一起,递交案呈到乾清殿,朱高炽审批之后,最后送给顺天的陛下过目决断。
  陈瑛看了一眼纪纲。
  纪纲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陈瑛懂了。
  这件事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黑的也能被黄昏给搅白了,毕竟当时的情形确实太过混乱,加上北镇抚司里不服赵曦的人很多,所以赵曦之死,北镇抚司内部真不是很在意。
  南北镇抚司的人证、当事人各执一词。
  等到了顺天,陛下的私人感情会占据上风,大概率是要对他青睐的臣子网开一面。
  所以拿此事弄死黄昏,基本上不可能。
  估计黄昏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让赛哈智和于彦良一起动手,制造一个混乱之中受伤落入水中溺亡的现场。
第299章
这就是酷吏!
  这么大一个案件,涉及到四品朝员之死,南北镇抚司职权分属,又牵扯进了赛哈智这种西域在大明为官的王族,还牵扯进了黄昏和纪纲两位天子宠臣,当然不可能一日之内就审完。
  今日会审,主要审赵曦之死。
  按说,人证口供不一,三司会审应该暂停,继续让刑部调查之后,再择日开审,不过陈瑛还想再试一下,从案桌上拿起一封卷宗:“这是仵作的验尸报告,上面很明确的说,赵曦膝盖上的伤,是绣春刀所为,结合众多人证的口供,足以证明,是赛哈智砍的这一刀,赛哈智,你可知罪?”
  赛哈智询问着看向黄昏。
  黄昏微微点头。
  这个确实没法挣扎,要是完全否认,朱棣也不信——除了你赛哈智和黄昏,其他人谁敢去砍北镇抚司镇抚使一刀?
  不见场面那么混乱,也没人敢来砍你们这俩货嘛。
  赛哈智于是点头道:“是我。”
  猛然一想不对劲,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又道:“当时局面混乱,赵曦不知道被谁推搡了几下,火气大的很,估摸着也是觉得我们南镇抚司这群吃闲饭,靠北镇抚司功绩养着的懒人竟然敢和他做对,有些恼羞成怒,于是拔出绣春刀要砍我,卑职一看不行啊,怎的还动起了绣春刀呢,所以卑职也打算砍回去,但是转念又一想,这样也不行啊,咱俩都是镇抚使,要给手下的兄弟们带头做榜样的,斗殴打打架可以,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公事,为国为民嘛,哪能真的你死我活,不伤和气就行了呗,于是卑职就用绣春刀架住赵曦的绣春刀,哪里知晓赵曦这人得理不让人,还以为卑职怕他,于是又提刀来砍,卑职只好继续招架,哪里知晓赵曦起了杀意啊,卑职又久疏战阵,一个历竭,绣春刀被赵曦的绣春刀砍得往下一沉,你们说巧不巧?恰好就落在赵曦的膝盖上了,所以真不是卑职有意伤他,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哇。”
  黄昏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老赛有你的。
  这么一胡诌,搞得你是自卫一般。
  陈瑛等三人也知道赛哈智在胡诌,可也无奈的很,这事吧,只要找不到南北镇抚司以外的人来做人证,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最后还是比背景。
  但陈瑛是酷吏,靠的就是嘴皮子功夫,闻言冷道:“这么说赛镇抚使还是无辜的了?既然你这么说,可有人能为你证明?”
  这就是陈瑛的高明之处。
  你举的说辞,你来证明。
  赛哈智愣了下,弱弱的道:“当时局面混乱,大家都在推搡拉扯,能给我佐证的就是黄指挥了,可他说的话你们信吗?”
  犯罪嫌疑人互相佐证洗白之词,你当堂上坐的三个白痴么。
  话音未落,大堂上的几个南镇抚司兄弟叫嚣着喊了起来,说我们可以作证,当时就是赛镇抚使说的那样,凶险万分,赛镇抚使是在自保的情况下误伤了赵曦……
  大家确实群情愤慨。
  这些年大家被北镇抚司欺负成了狗,现在有机会翻身,哪能不兴奋。
  郑赐没好气的问其中一个,“你刚才不是才说,当时场面混乱,没看到赛哈智和黄昏他们么,现在又看见了?”
  那名南镇抚司的百户瞬间焉了。
  黄昏暗叹一声。
  猪队友!
  这个时候你们保持沉默就行,千万别再添乱了。
  陈瑛猛然一拍惊堂木,言辞中略有喜意,“由此可见一斑,此人乃南镇抚司所属,为了自身之利益,为了脱罪,竟在串通口供做伪证,来人,大刑伺候!”
  上刑了!
  那名被点名的南镇抚司百户脸丧如灰,求救的看向赛哈智。
  赛哈智看向黄昏。
  黄昏柔声道:“你说真话罢。”
  那名百户只好道:“我刚才是因为愤慨这些年受的委屈,我承认说了假话,当时确实没看见赛镇抚使那边的情形。”
  走上大堂准备上刑的两名刑部皂吏看向陈瑛等三人。
  陈瑛哪管,“上刑。”
  最简单的刑罚,也是最致命的刑罚之一:棒打。
  别小看这个刑罚,在古代衙门里,那些负责行刑的人就靠这门手艺吃饭,技术好的,打得你皮口肉绽却不伤根骨,这是收了钱;打得你表面青肿,看似无碍,实则内在根骨全断,这是索贿不成。
  至于普通的嘛,该怎么打怎么打。
  反正五十一百下来,不死也得残。
  于是那名百户被摁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敲打后,屁股很快烂了,在惨嚎中鲜血飞溅,倒是有点骨气,没求饶,遵从黄昏的指示,坚持说没有看见当时局势的真话。
  可陈瑛不信,行刑继续。
  很快没了声息。
  黄昏见状,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忍无可忍,“陈都御史,你这就打死了一位南镇抚司的百户,还是对我等有利而不利于北镇抚司的人证,卑职不说,世人也会怀疑陈都御史在徇私枉法,陈都御史就不在乎你的一世清名吗?”
  陈瑛冷笑不语。
  郑赐忍不住说了句没死。
  他和陈瑛都经常办这种事,都是老手,哪能看不出,那两名负责上刑的刑部皂吏,估摸着也是忌惮锦衣卫的凶名——南镇抚司的百户就不是锦衣卫了?
  打是真打,但也没下死手。
  三司会审这种情况,再不长眼的皂吏也知道,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整幺蛾子,堂上经验老道的人盯着,这个时候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那名百户是真的在受刑。
  痛是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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