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南明(校对)第116部分在线阅读
虽然平淡却也幸福。
吴老九很知足,比起河南陕西等地的灾民,红螺湾渔民的日子绝对算的上幸福了。
据说河南陕西赤地千里,粮食颗粒无收。灾民们没的吃,只能偷观音土果腹。
可观音土吃了虽然能充饥却不能排泄。但凡是吃了观音土的人最后都会腹胀而死。
若仅仅是天灾倒也罢了,偏偏还有人祸。
官军,闯军,鞑子,都围着陕西、河南转,老百姓即便没有被饿死,也会被抓了壮丁填壕。
吴老九听说陕西、河南的百姓十不存一。
即便是山东也没少遭兵祸。
崇祯年间鞑子破口劫掠京畿,还不尽兴遂调转方向杀向山东。
临清背靠运河,是多么繁华的一座大城啊,被鞑子劫掠屠戮一番,元气大伤,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
也就是远离内陆的登州,极少受到波及。除了孔有德那次登州之乱,再没有遭受过兵祸。
即便是那次登州之乱,也就是城中的百姓遭了殃,红螺湾的渔民根本没有受到波及。
这么说来,红螺湾还真是老祖宗留下的福地呐。
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吴老九的渔船驶进了湾口。
可他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整个渔村上方都冒起熊熊黑烟,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吴老九登时起了几分警惕,将身子趴的极低,仔细观察着渔村的动静。
过了片刻他发现几个兵丁出现在码头上,将一具无头尸体抛入海中。
嘶!
吴老九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好好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兵。
他急欲探个究竟,又不敢继续行船前往,索性身子一翻跳入海中。
红螺湾的渔民个个都是水性极好的,吴老九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距离他甚至可以不换气直接游过去。
越靠近码头海水越浑浊,吴老九尽量将身子沉得低些避免引起码头上那些兵卒的注意。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吴老九游到了码头边上,见那几名兵卒有说有笑的走远了这才敢浮出水面。
脑袋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吴老九大口喘吸着。
方才那口气他憋的太久,差点就撑不住了。
吴老九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双手扶着木板往前挪动。
他的动作不敢太大,故而速度很慢,两百步的栈板花了两盏茶的时间才挪到了头。
到了栈板尽头,吴老九可以更清晰的看到渔村里的景象。
只见狭小的渔村里挤满了兵卒,他们肆意的冲进屋舍中,将女人拖拽而出,就地奸淫。
吴老九只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即就跳上岸去和这些兵痞拼了。
可他细细一想自己手中没有家伙,怕是伤不到这些兵痞。与其白白送死倒不如弄清楚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再做计较。
崇祯朝后期天下大乱,官兵不像官兵,土匪不像土匪。
别看这些兵痞披着明军制式的大红胖袄,可却未必是什么正规军,没准是招降的哪个山大王的杂牌军。
距离红螺湾最近的城池便是登州城。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登州城方面难道毫无察觉?
思前想后吴老九还是觉得应该前去登州府送个信。
仅仅靠他自己是不足以阻止这些兵痞恶行的,必须借助官府的力量。
吴老九要赌一次,他要赌登州城的官军和和这些兵痞不是一伙的。
……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登州城清河坊内,衙役赵虎正在巡街,突然看到远处冒出了一处光亮。
渐渐的他听到了马蹄声。
一人手持火把策马疾驰而来。
他不由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登州城是实行宵禁的啊,这深更半夜的怎么敢有人在城中跑马。
赵虎刚想上前责斥,待看清来人是往衙门去的,立马往后缩去。
怪不得这人敢无视宵禁,原来是有官府背景啊,说不准还是大老爷的亲戚!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瞎出头的好!
第一百四十章
袭杀登州(二)
现任登州知府袁惟泰是昔日登莱巡抚袁可立的族侄。
自打新君继位收复山东以来,便出任登州知府一职。
登州、莱州都毗邻大海,故而当年袁可立选择在此建水师。只是时也命也袁可立被弹劾去职后就再没人能把登莱水师调教好。及至崇祯末年登莱水师更是名存实亡。
袁惟泰不光是袁可立的族侄,更是他水师战术的信奉者。
在袁惟泰看来,要想剪除东虏之患,必须要倚靠水师。而登莱就是建立水师最适合的地方。
眼下虽然朝廷没有足够的船来建立水师,但必须要有这个雄心。
听说陛下复建了龙江船厂,这就是个好事情啊。
以江南之富庶,集中银两用作造船,凑出一只水师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袁惟泰不比当年的袁可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登州知府,人微言轻,要想直接向天子献策是不可能的,只能期盼天子能够念起当年登莱水师的好来。
这日袁惟泰照例处理公务到深夜,正准备歇息,便听管家禀报道:“老爷,府衙外有一个自称内厂军情司的人求见。您看……”
听到内厂军情司几个字后,袁惟泰困意全无,急忙道:“快把人请到花厅去啊!”
皇帝陛下复设内厂的事情袁惟泰也有所耳闻。这次内厂不光复建还增设了军情司,专门针对南京以外军情的搜集工作。
军情司的番子来无影去无踪,比东厂、锦衣卫番子行迹还要飘忽,寻常人等很难遇到。
如今竟然有一个自称内厂军情司番子的人主动求见他,看来是有大事啊。
袁惟泰知道内厂军情司的番子是直接对天子负责的。他们陈写的奏报可以直达天听。袁惟泰不敢怠慢,稍稍整了整袍服便催步朝花厅赶去。
袁惟泰进到花厅,见到一个小校模样的汉子端坐在官帽椅上,连忙拱手道:“本官便是登州知府袁惟泰,不知天使可有要事相告?”
如何称呼军情司的番子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袁惟泰思前想后,觉得军情司的番子都是替天子办事的,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之为天使了。
“不敢当,某家不过是个粗人,今日扰了袁府尊休息,实是有要事禀告。”
那番子冲袁惟泰抱了抱拳,继而道:“还请袁府尊屏退左右。”
袁惟泰知道事关重大,遂叫添水倒茶的婢女都退了出去,这才和声道:“天使请讲。”
那番子清了清嗓子道:“某家来是想告诉袁府尊一声,刘良佐、刘泽清二贼已经率叛军杀向登州了。”
袁惟泰闻言大惊:“此话当真?”
那番子冷笑一声道:“看来袁府尊是不信任某啊。也罢,这是某得腰牌,还请袁府尊查验。”
说罢将腰间别的玉牌递给了袁惟泰。
袁惟泰老脸一红,连连摆手道:“本官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