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大昏君(校对)第415部分在线阅读
但对于锦衣卫的职权,皇帝也规定得很严格。不干涉将领的指挥,只管钱粮,只管军纪。
这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将领的抵触心理。自古以来,皇权都会对军头有所约束,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不克扣军饷,只要不趾高气扬,只要不干涉指挥,皇帝安插耳目并没有影响什么。
而且,这不仅让皇帝放心,更少了很多朝中官员进谗言诬奏陷害的可能。
要是碰到好相处的,比如苟真怀,毛文龙还真是省了不少心。
又没耽误你建功立业,又没越界捞权,还能在看似不经意的言语中透露些万岁的心思。挺好,真挺啊!
所以,听到苟真怀要回京复命的话,毛文龙表现出了关心,也很正常。这要是换个不好相处的,还真是挺麻烦。
对于毛文龙的疑惑,苟真怀笑了笑,开口说道:“可能不会再回镇抚司了,某也不知另有差遣到底是何职位。”
毛文龙沉默了一小会儿,感慨地说道:“与苟将军共事,某甚是合意。苟将军若调走,不知换哪位来,是否好相与?”
苟真怀望着前方,微微眯了下眼睛,沉声说道:“毛帅多虑了。凭万岁的知人善任,怎会不精挑细选。”
停顿了一下,苟真怀突然反问道:“毛帅,对于宁远伯,你有如何评价?”
宁远伯便是李成梁,镇守辽东三十年间,率辽东铁骑先后奏大捷者十,边帅武功之盛,二百年来前所未有。
对于李成梁,毛文龙当然熟悉,据说他曾在李成梁军中任过小军官。
但苟真怀这么一问,毛文龙却知不简单,岂敢轻易作答?
沉吟了半晌,毛文龙约略猜出了所问的意思,开口说道:“宁远伯有大将才略,武功之盛,确实令人钦佩备至。”
苟真怀微抿嘴角,不置可否,知道毛文龙肯定还有后话。
果然,毛文龙语气一转,继续说道:“然宁远伯位望益隆,奢侈无度,甚至虚报战功,实为污点。”
苟真怀依旧没有插言,如果毛文龙只是这般认识,辽东边帅的人选倒是要向万岁建议谨慎考虑了。
毛文龙加重了语气,说道:“特别是宁远伯晚年,与老奴往来甚密,多加包庇。只要老奴示忠,即保奏给官,甚至‘弃地以饵之’。建奴之崛起,宁远伯难辞其疚。”
苟真怀微露笑意,颌首道:“毛帅既有此见识,想必不会重蹈覆辙。养寇自重,嘿嘿,与养虎为患何异?宁远伯年老昏聩,倚重老奴,据说很有倚建州之兵袭占朝鲜自立的野心。”
这——毛文龙心中骇然,没想到万岁对李成梁的评价如此恶劣。幸好自己说得没有大问题,否则……
苟真怀继续侃侃而谈,但对于毛文龙来说,却是警诫。
“宁远伯与戚大帅治兵不同,戚大帅以制度,宁远伯倚仗个人威望,对将士奖赏很厚,以荣华富贵激励之,却难持之长远。故其部将得富贵后多暮气难振,再无进取之心。”
“先前之战场健儿,先是怯战,后又掩败为功、杀良冒功,功业由盛而衰,却也不算意外了。”
“万历三十四年,宁远伯将已‘生聚日繁、至六万四千余家”的宽甸等六堡’,以‘地孤悬难守’放弃之……”
苟真怀如数家珍般的讲述,让毛文龙心中凛然,牢牢记住,不敢或忘。
虽说苟真怀的话不能完全代表皇帝,但对毛文龙来说,也是警诫。因为,自古以来的帝王,确实很顾忌这些。
看看统率“岳家军”的岳飞是什么下场,难道你毛文龙镇守辽东的话,还想弄出个“毛家军”?
再看看宁远伯李成梁,那是真有野心。养寇自重,安插亲信,建奴叛明,以至辽东沦陷,他难辞其咎。
至于什么“地孤悬难守”,其实就是畏难怯战。大明国土,岂容轻弃?皇帝曾经这样说过,你毛文龙最好别犯。
心中警醒之余,毛文龙也暗自庆幸,更有几分欣喜。
听苟真怀这番告诫,万岁显然是要把镇守辽东的重任交给他,交给东江镇了。
“毛帅。”苟真怀收住了话头,看了毛文龙一眼,笑道:“现在,圣君在位,实是咱们的福气,大明将士的福气。”
“苟将军所言极是。”毛文龙拱了拱手,说道:“万岁圣明,我等才无后顾之忧,只有竭死报效皇恩。”
苟真怀也拱了拱手,笑着对毛文龙说道:“李成梁得封宁远伯时,何等艰难!当今圣上文武并重,毛帅却比宁远伯更加幸运。”
毛文龙心中大喜,封爵可是武将最高的心愿,且是多不可达的奢求。
李成梁战功卓著,先后加封为左都督、太子太保、世袭卫指挥使,到了封无可封之时,才得了个流爵(非世袭)宁远伯。两三年后,再立大功,才转为世袭爵位、岁俸八百石。
除了战功彪炳,李成梁为封爵可是走了很多的门路,花费了巨量的钱财,才让朝中文官松口通过。
苟真怀的这番话,已经表示得很明确。你是武将,只管打好你的仗,有功自然有封赏,也不用你打点钻营,万岁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就毛文龙现在的职衔,还没到世袭卫指挥使,离封爵还差着一层。但万岁已有此心思,你就好好努力吧!
“皇恩浩荡,圣上英明,岂吝封侯之赏?”苟真怀颇有深意地看了毛文龙一眼,说道:“平辽是胜利在望了,可灭奴嘛,岂非一朝一夕之功?奴尔干都司,圣上也不认为是‘地孤悬难守’。”
原来如此,毛文龙用力点了点头。
只要朝廷肯投入,保证军队粮饷充足,把奴尔干都司之地都占领,也不是太困难。
也就是说,以后立功的机会多着呢,封伯封侯也不是白日做梦。
第498章
无题
平辽大战进行到现在,明军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不出现特别特别意外的情况,胜利已经没有了悬念。
中路明军一路推进,下辽阳,入沈阳,趋抚顺;北路明军由开原出动,向萨尔浒北吉林崖进逼;东江镇北上进攻界藩城,作切断建奴北逃之路的打算。
除了北路明军显得单薄外,另两路明军都已经不是建奴所能正面抗衡的。何况,还有大批女真人拖家带口向北撤退,人心已经散了。
但明军也遇到了困难,在隆冬来临时,已经不可能追穷寇、扫犁庭。
运输和补给能力,这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尽管动员了光复区成千上万的辽民,尽管水师也沿河而上,但新光复区的大批百姓,已经被抢掠一空,极大地限制了明军的攻击距离。
“这是建虏故意为之,阻我军远追。”邢慎言还想着劝谏,认为既是建虏的阴谋,熊廷弼想必不会上当。
熊廷弼骑在马上,捋着胡须沉声道:“某岂能不知这是诡计?但大明子民不能不救。”
“他们是顺民,于平辽无寸功。”邢慎言争辩道:“让他们去辽南就食,已是仁至义尽。”
熊廷弼摆了摆手,说道:“天寒地冻,舍家迁远,非仁义之举。”
停顿了一下,熊廷弼强调道:“这是万岁的旨意,不必多言了。”
邢慎言张了张嘴巴,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粮食分给光复的辽民,明军就无法穷追,不能深入,等于是给了建奴退回海西的喘息之机。
熊廷弼笑了笑,劝慰着老部下,“建奴退回海西,虽说能够喘息。但缺粮少资,这个冬天会很难熬。况且,就算粮食足够,隆冬大雪无常,我军也不宜过于深入。”
邢慎言苦笑了一声,说道:“万岁仁慈,某钦服。但失去机会,也甚是可惜。”
熊廷弼沉吟了一下,说道:“女真人已经分崩离析,建虏陷入孤立。以后打击建虏时,我军可能不用出动太多。”
抑强扶弱,分化瓦解,这是宁远伯李成梁,也是明廷当初对付各族的常用手段。
熊廷弼的意思很明显,也是要利用反正归降的女真人,去打击削弱建奴。不仅是女真人,还有蒙古诸部,也将是很廉价的助力。
邢慎言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所言也有道理。建虏北逃,我军也要收缩驻守,明年才可能重新占领建州或更北的地方。”
还是粮草物资的问题,大雪封路,太过靠北的部队难以保证供给。哪怕是明年,没有当地百姓耕种,明军驻守或北进,依然困难。
而且,光是安置辽民,就至少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所需要的粮草物资也是很可观的数量。
或许明年秋后,辽民的耕种有了收获,压力才能有所减轻。
所谓的“地孤悬难守”,也不是没有道理。奴尔干都司不能切实控制,也是明军鞭长莫及,所耗费的钱粮令朝廷难以承受。
“万岁会有办法的。”熊廷弼这样说,却也不敢十分肯定。
邢慎言笑了笑,点头赞同,心里却不以为然。
历史上,隋、唐、宋、明朝代,对于辽东的控制都是相当困难。宋朝的统治根本就没过幽州,征辽东更是隋朝灭亡的主要原因。
连号称“天可汗”的唐太宗,在生前也没有平定高丽,切实而稳定地控制辽东。
……
光复辽沈的消息还没传来,但皇帝今天却特别的高兴。给徐光启加太傅之衔,还赐传教士大明国籍,民爵六品。
而这些荣誉的赏赐,只是因为一种农作物被引进至大明,它的名字叫“黑麦”。
说到黑麦,大概第一印象就是有名的黑麦面包,俄罗斯的大列巴。
在寒冷的西伯利亚,黑麦都能够种植,何况是辽东,乃至小冰河期的北方地区。
生长期短、耐寒、耐旱,对土壤要求不高;其叶量大、茎秆柔软、草质柔嫩,还是动物喜食的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