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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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藏香的香味有点不对劲,好像是……好像是……”火盆边的孙柔枪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猛地抽动了一下鼻子,藏香的古怪味道倏地传遍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遍及浑身每一个毛孔。
  藏香是藏传佛教在宗教仪式中使用的一种香,相传是吞弥桑布扎发明的,目前己经发展成为西藏文化的一部分。通常使用柏树泥为原料,以藏红花、麝香、白檀香、红檀香、紫檀香、沉香、豆蔻、穿山甲、甘菘、冰片、没药等几十种香料为辅料,炮制成粉状,再用水调和成香泥,通过手工和用牛角制作的工具将香泥挤出成条状,阴干制成。
  我曾经去过西藏尼木县吞巴乡吞巴村,那里是原料柏树泥的生产基地。在这里,村民利用溪水的水力推动水磨,将柏树木块磨成泥状,然后制成块状出售,差不多已经有一千年以上的生产历史。而叔叔最喜欢的一种藏香来自山南的敏珠林寺,那里生产传统配方的极品藏香,与现在闻到的有些相似。
  “你心里还有秘密?”夏雪的手指伸过来,在我掌心里划字,手法又轻又快,笔迹也变成了正宗的王羲之兰亭集序体,与刚刚的潦草写法迥然不同。
  我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意思?”
  “《西藏镇魔图》的唐卡在哪里?给我。”她毫不客气地写下了这行字。
  我如实回答:“在石屋里,得等大战过后。”那张唐卡还没呈给叶天看看,当然就不方便传到这边来。
  “我现在就要,去拿。”夏雪写字的手法那么高明,以指代笔,写得又快又好,只是语气越来越奇怪,完全变成了命令式的。
  我伸手捂住右胸,气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绝对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如果有人在屋外点香的话,等于是暴露在狙击手的瞄准镜之下,早就要死一百次了。
  “夏雪,不要再空手划字了,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站起身,跨过火盆,走向梅天蝎。不管怎样,我不想被人利用,然后把所有黑锅自己背下来。夏雪在这种时候提及唐卡,一定是有其他想法。
  “我要那幅唐卡,就是山洞里的老僧交给你的那张。”夏雪开口说话,嗓子又尖又细,瞬间变声。
  跨过火盆时,我早就偷偷地把一盒火柴捞在手里,此刻嗤的一声反手弹出一根划着的火柴,燃烧着的小火球从夏雪脸前飞过。一瞬间,我看见了她极度苍白的脸和两个投映在石墙上的歪斜影子。然后,火柴落地,火球熄灭,一切再度重归黑暗。
  “现在拿不过来,要看,等结束了神鹰会的侵袭再说。”我冷静地回答,背靠石壁,屏住呼吸。屋外的寒风那么强劲,藏香不可能是外面传进来的,否则早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屋里燃香。
  “我要那张唐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不惜让所有停宿在贝夏村的人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听懂了没有,嘻嘻嘻嘻……”那个尖细的声音像有人正在握着锯条打磨铁锅一样,刺耳至极,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喂,那不是小雪的声音,那是谁?”梅天蝎醒悟过来。
  我单手摘枪,狠狠地对准夏雪,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那是你在说话吗?”
  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影子,那只是一个与夏雪同样身高、同样胖瘦的人以绝顶轻功附在夏雪身边而已。我甚至能明白刚刚在自己掌心里划字的并非夏雪,正是暗地里潜入的敌方高手。
  “什么?你说我是什么?我只不过是天龙寺的一名僧人,特地前来跟诸位研讨一下与伏藏之谜有关的大小事情。既然你们都不喜欢我隐身开口,那就暂时离开夏小姐,单独领教。”
  嚓的一声,有人在火盆旁边打了个响指,指尖上迸出一连串火星,已经浸湿的木炭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孙柔枪、梅天蝎都已经倒地,站在火盆边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头顶光秃秃的,身上披着一张又长又软的黑色披风,胡乱地拖在地下。
  “我,暗龙,来自天龙寺,在你们中国人的所谓江湖里毫无名气,但青藏高原一线的朋友们都听过我的名字。尼泊尔政府军送给我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吞噬狂龙’,意思是所到之处,吞噬一切,绝对不留活口。你是‘盗墓王’陈沧海的侄子吧?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沿尼泊尔北上,一定要备好给天龙寺的贵重礼物,否则弄不好就要横死雪原?”他摸着自己的光头,左手上赫然只有三根手指。
  我听说过他,天龙寺第一武僧,从三岁起自宫修炼尼泊尔传统武学中的“波罗蜜龙象神功”,十四岁打遍全国无敌手,十六岁参加印度举办的“全球修行者技击大会”,与他对阵的日本柔道大师、泰拳王、马来西亚铁头功传人、俄罗斯金刚力士都是被当场打死,抬下擂台的。从那以后,印度瑜伽术大师婆娑阿傩道看中了他的武学天赋,不顾自己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誓言,把他收为关门弟子之外的门徒,把毕生所学的瑜伽术精粹传给他。历经十年,暗龙把印度、尼泊尔、俄罗斯几国的武功融会贯通于一身,已经成了真正夭矫飞天的无敌之龙。
  “久仰大名。”我缓缓地垂下了枪口。
  遇到这个黑道煞星,枪械和子弹都成了次要的东西,因为他的瞬间移动速度早就超过了子弹,并且能凭借绝顶高明的瑜伽术令身体的任意部分形变,避开子弹带来的伤害。
  在黑道传说中,暗龙出现的场合,根本没有别人发表观点的机会。
  “我要那张唐卡,也要她。”暗龙指着火盆旁边仰面倒地的夏雪,瞪圆了死气沉沉的牛眼,狠狠地盯住我。他的脸上长满了暗紫色的小疙瘩,两颗尖利森白的犬牙从薄薄的嘴唇里探出来,仿佛随时都会恶狠狠地扑过来,发动最凶猛的攻击。
  “唐卡在另外的石屋里,自己去拿。她是我的,谁都不能带走。”面对这场不得不应对的恶战,我的心已经沉入了冰窟里,再也没有退路。夏雪与我之间并没有什么生死约定,但我不可能再次看着敌人带走她,让一朵世间最美的鲜花成为牺牲品。
  “你的?港岛名花夏雪会是你的?别自欺欺人了,四大家族的侠少都想成为她的意中人,为此打破了头、挣破了脸,各自信誓旦旦一定要摘花而归。天龙寺虽然地处偏远,媒体报纸、卫星电视之类都有,这点消息还是了解的。总之,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值得替她出头。小兄弟,天下美女多如牛毛,就算在尼泊尔那种小地方,也有相当不错的女孩子。想想吧,为了她送命,值得吗?”
  嚓嚓嚓嚓四声,暗龙的指尖上再次迸出灿烂的火花,那是一种霸道到极致的手指硬功,在尼泊尔语里叫做“特里兰姆罗差朱奥斯玛”,意思是“漂亮的眼睛”,比中国任何一种指上功夫都强劲,早就被尼泊尔政府军引申称为“火眼杀人术”。
  “换了你,会不会放手?”我冷静地反问。
  夏雪给我讲述的那个“香雪海”的故事恰在此刻浮现在我脑海里,他们三个为了寻找母亲千里而来,其孝心能感天动地。我能做的,就是在一路同行时尽最大努力保护他们,为世界上多留一些“仁义礼智信、百善孝为先”的动人光辉。
  “你看中她身边携带的唐卡了吧?告诉你,那些东西不是你我这些赳赳武夫能够参悟的,我必须得带回去交给天龙寺后山的八部长老闭关破解,然后才可能出现某种好的结果。包括《西藏镇魔图》在内,留在凡人掌中都是没有意义的。”暗龙并不急于动手,企图用语言来打动我。
  我皱着眉退让了一步:“人留下,唐卡带走,怎么样?”
  在神鹰会人马虎视眈眈的情势下,我懂得适时放弃利益,以免全盘皆输。再过几分钟,就是王帆约定的进攻时刻,大局要紧,不能吝惜局部。
  “要唐卡,也得要人。知道吗?这个女孩子本身就是一个七窍玲珑的谜题,天龙寺八部长老指名要带她回去研究。如果你肯合作,也可以跟随我去天龙寺,等长老们研究过了,你再把她带回来。”暗龙捏着下巴,装出一副比哭都难看的笑脸。
  他的右手始终隐藏在黑袍里,我一直都在担心那里面会不会隐藏着更犀利的武器。
  “很不错的主意。”我忍不住冷笑起来,因为他的这种建议只适合骗骗上幼稚园的小朋友。
  还有三分半钟,王帆就要动手,相信她也给叶天打过同样的电话。内外夹击之下,挫败神鹰会的围攻大有希望,但暗龙的突现,却成了目前最大的危机。
  “我听到你在打电话,战斗一开始,咱们就去叶天的石屋拿唐卡。其他的条件,稍后再谈,如何?”暗龙的中文说得非常流利,从他的五官相貌看,能够分辨出中国人与尼泊尔人混血后裔的某些独特之处。混血儿往往异常聪明,能够在任何环境里出人头地,暗龙也没有例外。
  这三分半钟,我是看着秒针的跳动艰难度过的。当远处山谷里的枪声再次响起时,叶天那边的进攻也已经开始,分为左右两队,向南北山梁上迂回前进。
  梅天蝎从门帘缝隙里向外窥探,马上缩回头报告:“叶天在北队,他带来的人相当剽悍,雪地行军的速度超过正规军,随身携带的长短枪械也足够精良,大概是有备而来。两个老家伙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死守。我们呢?隔岸观火还是趁火打劫?”
  我用一根柴棍挑开门帘,远眺着正西面子弹划破夜色的瞬间光芒。
  “我带暗龙出门,王帆就会有机会开枪射杀他,解决所有问题。”我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王帆身上,不知道这个毫无责任心的野丫头能不能胜任如此重要的工作。
  “想要他们活命的话,就带我去拿那张唐卡吧。”暗龙露出了尖尖的犬牙,向孙柔枪、夏雪努了努嘴。
第八章
叛我者死
  梅天蝎向旁边让了让,我站在布帘边,沉默地等待王帆的第二轮狙击开始。
  五分钟后,预料中的战斗开始了,叶天手下的人马与山梁上的敌人交火,突击步枪与微型冲锋枪的射击声连成一片。我闪出门口,暗龙紧跟在后面,而梅天蝎则在一声急促的呻吟后悄无声息了。
  “放心,只要你合作,不会死人的。”暗龙抖了抖披风,轻巧无声地掠过雪地。
  “陈先生?”嘉措顿珠从暗影里跳了出来,手里倒提着一柄单刃藏刀,满脸都是焦灼的汗珠,“叶先生他们出发了,你要不要追上去跟他们一起?今晚神鹰会的敌人来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防范,你看,民夫们都吓坏了,一致推举我出来看看情况。”
  他并没注意到形迹可疑的暗龙,一边走一边举手擦着额上的汗水。
  除了夏雪那间石屋里露出的细微火光外,整个贝夏村一片死寂,只有银白色的雪光铺陈在大地上。
  “我回石屋去,邵先生、司马先生还在,是不是?”我停住脚步。
  “我不知道,叶先生出发前,我就回帐篷了,什么都不清楚。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嘉措顿珠向山谷里眺望着,然后把藏刀插在腰带上。那种一尺半长的狩猎用藏刀通常是插在一种牦牛皮手工缝制而成的刀鞘里,然后挂在腰带铜钩上,像他那样随随便便一插,弄不好会割裂藏袍。
  暗龙就站在我的身边,但却是在我的左手边,如果山梁上有狙击手向这边射击的话,我会首先把子弹挡住。同样,就算王帆发现有情况,也不可能绕过我射中暗龙。《西藏镇魔图》的唐卡对我而言是没什么用的,如果暗龙只取唐卡,放过夏雪等人,我也许可以任由他摆布,然后大家相安无事。可惜,他的外号叫做“吞噬狂龙”,胃口太大,不杀光所有人,是不会离开的。
  “不用,你回帐篷去吧。”我不愿嘉措顿珠无辜送命。他的家里还有妻儿老小需要供养,侥幸能从暗龙手边逃命的话,也算是我积下的阴德。
  再向南走了三十几步,左侧是石屋,右侧即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冰河。
  暗龙突然抽了抽鼻子,向冰河那边张望。积雪填平了河道,只有在仔细倾听时,才会发觉冰层下的水流在艰涩地流淌着,偶尔发出卷走河底石子时发出的叮咚声。藏地的雪后风光,犹如一幅静止的完美图片,能令最善遣词造句的诗人自惭笔拙,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请进吧。”我指向石屋。进门前后,是令他暴露在王帆瞄准镜下的唯一机会,因为那时候他是背对西面的,脑后不会长眼提防。
  “陈风,我一直都在奇怪你为什么肯如此合作,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在河边设下了严密的埋伏。不过这样也好,我拿那些潜匿在雪被之下的人做标靶,让你们中国人见识一下天龙寺的武功。十秒钟,我只需要十秒钟就可以完全清场,请帮我计数吧。”暗龙的黑色披风霍的一声膨胀起来,变得像一只巨大的皮球,倏地卷向右前方。
  我没有设伏,事实上队伍中也没有足够的好手能形成对暗龙的致命威胁。如果真的有伏兵,只能来自神鹰会。
  当暗龙飞掠到冰河上方时,至少有十几支长枪同时开火,子弹射在雪地上激起阵阵冰雾。开枪者大约分为四组,交叉位于冰河的两侧,距离石屋仅有百米之遥。我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对方有意向我、向叶天等人开枪的话,大家再有九条命也早耗尽了。
  所以说,神鹰会今晚的行动目标只对准暗龙一人,王帆、叶天的反击行动有些操之过急了。
  轰隆!河面上发生了一次剧烈爆炸,四处飞溅的冰块、雪片、水珠纷纷扬扬地飘飞着,石屋门口也被波及。黑色的暗龙、白色的伏兵瞬间交手,然后便是暗红色的鲜血一次再一次从白披风那一方头顶喷涌激射。
  我只数到“六”,冰河中心的激战便告结束,暗龙先是卷向冰河对面,快如闪电一样纵跃了七次,而后倒纵回来,在石屋正西五十步的位置,双脚连环飞踹,把雪地里藏着的六名狙击手踢得口喷鲜血而倒。他的披风里藏着一柄类似于短戟的武器,可削可刺,每次挥动都令敌人血肉横飞。
  孙柔枪的长枪依然在我肩上,但我竟然连举枪瞄准的机会都没找到,暗龙已经返回。
  “刚刚数到‘九’,是吗?神鹰会的人不配称为尼泊尔第一黑帮,而这些只懂得藏在雪地里暗算的败类,更称不上我们尼泊尔的廓尔喀勇士。雪域高原之上,只有天龙寺的人才配享用‘勇士’这一尊贵称号。”暗龙杀了二十几名伏兵,披风上居然一滴鲜血都没留下,可见早就是身经百战的杀人老手。
  我无奈地将长枪丢在脚下,狠狠一脚踏住。
  “你没有机会杀我,或许再过三十年,等我老得不能动了,你才勉强够资格来向我挑战。年轻人,就连号称‘旧金山华人技击之王’的‘天煞孤星’郭太,都死在我的瑜伽柔术之下。说实话,我对华人武术家已经失去了兴趣,你们永远都只懂得摆摆花架子,然后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为噱头骗骗小孩子的零花钱罢了。”暗龙的确有洋洋得意的资本,纵观他刚才的出手,在“稳、准、狠、快”四方面已臻登峰造极之境,我即使勉强在他背后开枪,子弹也变成了毫无目标的瞎弹,不会伤他半分。
  “我承认,你赢了。”我用力地跺了两脚,长枪完全没入积雪中,“子弹杀不了你,枪械还有何用?”
  江湖唯一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种情况下,就算那京将军亲自赶来,也只会仓皇遁逃,免得被“吞噬狂龙”所杀。
  我弯腰掬起一捧白雪,用力地在脸上搓了搓,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低声说:“跟我来吧,《西藏镇鹰图》的唐卡是你的了。”
  夏雪、梅天蝎、孙柔枪皆被袭倒地,叶天、王帆远在外围,无法赶回来驰援,至于邵节、司马镜则养尊处优惯了,不可能成为我的帮手,所以,暗龙掌控了贝夏村的一切,我们大家同时落入了加德满都北上以来的最危急困境。
  “年轻人,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神鹰会那些死尸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暗龙放松了戒心,怒瞪的牛眼也眯成了一条线,注意力全部放在石屋这边。当他转身、伸手、撩起门帘之际,一个梳着满头麻花辫的健壮女孩子从冰河中陡然跃起,双手抱着一支长枪,带着满身湿淋淋的水花飞上半空,双腿呈弓箭步拉开姿势,像一匹蓄势待发的大宛骏马。
  暗龙倏地回头,没看清他怎么运功发力的,身子便弹射出去,直扑那女孩子。
  就在那时,我用脚尖扣动扳机,射出了今晚的第一颗子弹。这是非常情况下的非常发射手法,十八岁时,单为练这项功夫,我磨穿了三十双耐克运动鞋的脚掌。枪陷入雪里,能骗过所有人,而且连暗龙都不知道枪口瞄向何方,只会以为我在强压之下选择了妥协投降。
  我是“盗墓王”陈沧海的侄子,人生词典里永远没有“投降”二字,叔叔的在天之灵也许正沉默地注视着我,看看我这个陈家子弟有没有丢他的脸。
  那颗子弹射中了暗龙背后尾骶,一个能毁掉他全部下盘功夫的关键部位。不过,他的冲击之势丝毫不停,披风一飘,黑沉沉的短戟出现,直刺女孩小腹。
  那就是王帆,一个让前苏联分裂成的数个小国中黑道人物闻风丧胆的赏金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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