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语(校对)第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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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陈先生,为么子会这样?
陈先生有些得意的讲,陈泥匠生前和阴宅打交道太多,眼睛沾了很多阴气,等他死了之后,那那双眼睛就有些作怪。刚刚我们以为我们是在用我们的眼睛在看路,其实,是陈泥匠的眼睛在替我们看路。说白了,我们其实就一直围到陈泥匠的院子打圈圈。哼,这个家伙,死了都不安生,等我找到你大伯了,回去就收拾他。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爷爷的坟地边缘。
然而,眼前的一幕,纵使是经验老道的陈先生,都被震惊的难以呼吸了。
爷爷的坟地方圆十米,堆积着密密麻麻的老鼠尸体,它们全部趴在地上,头朝着坟的方向,两条后腿伸直,和尾巴平行。而两只前爪却各自握着两侧的胡须,胡须的方向,指着天空,就好像是虔诚的信奉者,趴在地上给他们信仰的神灵敬香一样。但是,这些老鼠已经全部死了。
在老鼠尸体之间,还有这各种各样的昆虫尸体,不计其数。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那还能够让人接受。可惜的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除了这些老鼠昆虫的尸体外,在这个圈子的最里层,还有二十八位年轻的壮汉,他们的形体姿态和老鼠的一模一样——他们趴在地上,两腿伸直,甚至连脚背都贴着地面,他们的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双手前伸,两掌贴着地面。他们二十八人,刚好把爷爷的坟围成一圈。
除了他们姿势一样以外,这二十八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挖过我爷爷的坟!
在这圈人的外面,我看到了大伯,他跪在我爷爷墓碑的正前方,头颅低垂,一动不动。
惨白的月光洒在这些人的身上,我从他们的身上看不到虔诚,只看到了一种感受,赎罪!
我敢保证,如果不是二伯和陈先生在我身边,我一定会被眼前的这副诡异场景吓死。有那么十几秒,我知道我是停止了呼吸的,那是因为,恐惧!
“五体投地!居然是五体投地!”陈先生在我旁边颤抖着身子喃喃自语道。
11.重庆张哈子
我二伯是警察,这一点他直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就在我和陈先生都已经被吓得无法呼吸的时候。是我二伯先低吼了一声:救人!
我不知道怎么救人。只好看着陈先生。陈先生似乎也被我二伯的这一句话惊醒,连忙道,把他们翻过来。
听到陈先生说完之后,我们三个人顾不得那些动物的尸体。冲进去把这些人的身体全部翻过来。还好,他们都还有气。这让我的心里稍微要好受一些。如果这些人因此而毙命。不管是因为我爷爷,还是因为地下的那位,归根结底。这都要算到我们洛家的头上。之前已经有了一个陈泥匠,我现在十分害怕再有人因此而丧命。
可是这些人虽然都还有气,但不管我们怎么拍打,他们都没有醒过来。我和二伯协力将大伯从地上拉扯起来,让他坐在一旁。望着这二十九个人。我和二伯不知所措。
我和二伯来到陈先生的面前。二伯问。老同学,现在啷个办?
我看见陈先生的眉头紧皱着。从怀里掏出了铜钱。可是想想之后又放了回去,然后对我们讲,我试哈子。
讲完这话之后,陈先生哼哼几声,似乎是在清嗓子了。我想,陈先生应该要开始念咒语了,就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什么太上老君,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之类的。我也竖起了耳朵,准备把陈先生接下来要念的咒语全部记下来,这样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问题,我也不至于这么手足无措了。
可是,陈先生接下来的表现让我目瞪口呆。
他清了嗓子之后,不是念咒语,也不是唱佛经,而是仰着脖子一声长鸣,“嘎苟苟…”竟然是在学公鸡打鸣!而且学的好真像!
我和二伯面面相觑,心想,这也行?
但陈先生一声长鸣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声接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的持续打鸣,就好像是打鸣打上了瘾似的。
几声过后,陈先生停下来,侧着耳朵听了听村子那个方向的动静。等了几十秒之后,陈先生再一次学公鸡打鸣,而且,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响亮。这对宁静的乡村来说,显得尤为清晰。
三下之后,陈先生再次停下来,侧着耳朵听了听。我也学着他的模样,竖起耳朵听着村子那边的动静。
“嘎苟苟……”
一声微弱的声音从村子那边传来,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然后是整个村子散养的公鸡都开始争相打起鸣来,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从村子那边传过来。
说实话,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激烈的公鸡打鸣。或许是因为以前爱睡懒觉,所以才错过了这么壮烈的场景。
一分钟后,我看见躺在坟地里的那些人开始动了。他们一个个眼睛都紧闭着,但是身体却站起来,然后像是梦游一样,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我大伯也是一样,只是他去的是村头陈泥匠家。
陈先生讲,他们暂时没得事咯,等天一亮,今天晚上的事,他们么子都记不到。
我们三个跟在大伯的身后,隔了一些距离,生怕吵醒了他。
这个时候,我才得空夸陈先生,先生,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咯,我好佩服你。
我说的是实话。自从陈先生来了我们村子以后,爷爷不再从坟里爬出来了,失踪的我爸也找回来了,而且还平安无事。现在还不费吹灰之力就解救了这二十九个人的性命,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他。
哪晓得陈先生摆摆手,讲,你莫高兴的太早,我讲了,他们只是暂时没得事。要是我没猜错,今天晚上,他们肯定哈会再来这里五体投地。
我和二伯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哈会再来!?
陈先生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讲,要是五体投地这么容易破解,也就不喊过五体投地咯。
在我的印象里,五体投地是两手、两膝和头一起着地。是古印度佛教一种最恭敬的行礼仪式。比喻佩服到了极点的意思。这个词语源自佛教的《毗婆尸佛经》,是个褒义词。但是我晓得,陈先生讲的五体投地肯定不是我所理解的含义。
所以我问陈先生,么子喊过五体投地?
陈先生讲,五体投地,放到古时候,是皇帝才能够享受滴待遇。到我们这个圈子也是一样滴,有些成了气候的家伙,就会要求其他人给它五体投地。每天晚上这些成了气候的家伙,就会把那些人招过来,让他们趴到(匍匐)自己坟边上。然后它就可以慢慢滴蚕食他们滴三魂七魄,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以后,这些人滴魂魄就会全部被它吃掉,到那个时候,这些人也就死透了,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果然,陈先生一讲完,我的脸色就变了。要是这么讲的话,那我大伯岂不是活不过四十九天?我急忙问陈先生,那要怎么办才能破解?可不可以天天晚上来这边学公鸡打鸣?
陈先生摇头讲,你能骗过一次,难道能骗过四十九次?再讲咯,我今天学公鸡叫,本来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土办法,最多也就是让他们提前点回家,那句话啷个讲滴,对,然并卵!
我不死心,我刚刚才失去了一位亲人,我不想再失去一位亲人。于是我又问陈先生,要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些人捆到床上不让他们出门呢?
陈先生讲,那死得更快。原本还能活四十九天,你一捆,当天就死。
我看着前面慢慢前行的大伯背影,心急如焚。但是却没有半点办法。以前在学校,即便是再难的难题,总会有一个解决的方法,然后得到正确的答案。可是我突然发现,我所学到的这些东西,放在大伯身上,一点屁用都没有。
也是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人类在生死面前,真的是太渺小太渺小了。这个世界上的未知那么多,风险那么大,似乎想要好好的活到起,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我不晓得我爷爷把他自己炼成活尸之前有没有想到过这些后果,如果没有,要是他现在晓得了我大伯的情况,他会不会后悔?如果他想到过这些后果,那他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的去炼活尸?又为什么要抢夺地下那位的运势?
我印象里那位夏天整夜整夜为我驱蚊扇风的慈祥老人,我以前总以为我很了解你,可为什么等到你入土为安后,我才发现,你的身上,竟然隐藏了那么多的秘密?
如果这是你出给我的难题,那么,你是否也留给我解决这些难题的方法和答案?
我二伯看到我沮丧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讲,你个小家伙,莫操啷多心,哈有四十几天,总会找到办法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再说咯,就算没得办法,那也是你大伯的命,你瞎操心也没得卵用。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先生也回过头来对我讲,小娃娃,这五体投地我是没遇到过,而且破解这些东西也不是我们孩匠一脉所擅长滴,所以我不晓得啷个破解。但是并不是代表这没得办法破解,我就晓得有个家伙,对付这些事情很拿手,就是人不大好请。
我讲,再难请也要请。
二伯也点头表示赞同,还讲,要是实在请不动,就是绑也要绑起来。莫忘记了,老子也是有枪的人。
我问那人是谁,陈先生讲,重庆张哈子(哈子,瞎子的意思)!
12.象鼻岭
张哈子?还是重庆滴?
我大学就是在重庆,对重庆那一块说不上太熟,但是绝对不陌生。于是我对陈先生讲。先生。你把这个张哈子的地址告诉我,我去请他。
哪晓得陈先生摆摆手讲,不急,先把陈泥匠送上山再讲。怎么讲。陈泥匠滴死也和你们家有关,他又没得后人。送葬这件事,哈是要你们来办滴。
陈先生说的没错,尽管二伯说陈泥匠的死因是心脏病突发。但是其实大家都知道,陈泥匠是因为下了爷爷的坟墓,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突然死掉的。陈先生之前也说过,陈泥匠这些年来尽替人修老屋了。很久没修过阳宅了。阴气本来就积累到一定程度了。而我爷爷的坟,就是压死陈泥匠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记得陈先生之前说过。到这个世界上。做人做事都讲究一个阴阳相合。所以他们那些和阴人打交道的人,都喜欢做一些和阳人打交道的事情,沾沾人气。就好比陈先生,他是孩匠,替人做阴鞋做了三十多年,但是他在社会上的职业是一家鞋店的老板,给阳人做鞋卖鞋。用来抵消他身上的阴气。
陈泥匠不一样,现在社会发展的这么快,他的那身泥匠手艺,也只有在村子里才能够用得上。可是村子里哪有那么多阳宅要盖?所以不可避免的,陈泥匠为了谋生,只能是替人修老屋。这仿佛是命中注定的。
我还记得陈先生说完这些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人啊,谁都不容易。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们已经跟着大伯回到了陈泥匠的院子。我们也停止了讲话,而是仔细的看着我大伯接下来的行动。
我看见大伯推开陈泥匠的院子大门,提起右脚迈了进去。走进去之后,他直接走到陈泥匠灵堂前的椅子上坐着,然后就看到他的身子一软,好像是睡着了。我们也走了进去,坐在灵堂前,此时东方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看样子很快就要天亮了。
陈先生起身走到陈泥匠的灵前,上了三炷香,然后将贴在他遗照上的铜钱取下来,讲了句,死了就安生点儿,这次是封你眼睛,下次再闹事,把你整个人都封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我之前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了。而且,等我再看陈泥匠遗照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看着前方的,而不是看我。
天亮了之后,给陈泥匠做法事的道士先生来了,大伯也在这个时候醒了。他看见我们都在,问,你们啷个都来咯?
我说,我们接你回家。
大伯笑着讲,又不是三岁小娃娃,莫找不回去哈?
说完,大伯就朝着院子外面走了。
果然,他已经记不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二伯追上去和大伯并肩走,不晓得他们讲些么子。我留在后面和陈先生一起走。说实话,我现在对陈先生他们的这个圈子充满了好奇,总觉得他们能够解决各种奇怪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我问陈先生,先生,为什么我大伯也会被招过去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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