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7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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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钱肃乐忧郁道,“穷兵黩武……三年的民间生涯,也无法改变一个人啊。”
  吴争摇摇头道:“如此荒谬的旨意,黄道周也不阻拦?”
  “首辅倒是据理力争了,可财权在陛下手里,钱谦益只知迎合,谁又能阻拦得了呢?”
  吴争皱眉道:“钱从哪来?”
  钱肃乐白了一眼吴争道:“你不是你惹的祸?还能从哪……钱庄呗。”
  吴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惊道:“他们竟敢动储户的钱?这……这是要自掘坟墓啊?”
  “谁说不是,幸好这只是朝中几位重臣知晓,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又得大乱了。”
  吴争脸色忽沉下来,“原本就不该留下钱谦益这搅屎棍……哎,也怪我,当日就不怪让这娃登基……”
  “放肆!”钱肃乐厉声吼道,“先不说君臣之礼,可陛下终究是这天下共主,你对他不敬,等于对所有义兴朝臣不敬,这其中包括我,也包括你自己。你可以起兵行废立之事,但不能辱没陛下!是人,都当有所敬畏,否则何以为人?”
  吴争尴尬地舔舔嘴道:“岳父教训得是……我只是说溜了嘴。下次不说那娃儿了。”
  钱肃乐哼了一声,然后道:“这事起因在你,你得想法子,不然失信于天下百姓,受害的不只是朝廷,也包括你大将军府及辖下钱庄的信誉!”
  吴争认同,钱庄一旦失去信誉,那就是坨屎,人人将避而远之。
  可问题是,吴争管得着吗?
  人家开的钱庄,收得银子,再挪用去建军,怎么管?
  再说了,他是皇帝,吴争不过是个稍有实力的诸侯,怎么管?
  行废立造反之事?
  这一步吴争真不想走,义兴朝虽说有不少东林、复社余孽为祸朝堂,可毕竟也有许多真心反清复明的忠义之士,况且东林、复社中人也未必个个都是祸国殃民之徒。
  譬如眼前的钱肃乐、麾下的张煌言和夏完淳等,其实都是东林、复社之人。
  一旦内战,那就是玉石俱焚,吴争不想背负内战之恶名,也不想做亲者疼仇者快之事,这象是一场被挟迫的持久战。
  无法、也没有时间、精力去分清楚哪个东林、复社文人是忠,哪个是奸。
  而事实上,忠和奸没有一条严格的准绳。
  譬如马士英,他是忠是奸?该不该杀?吴争直到现在也无法真的分清。
  吴争与钱肃乐商议了很久。
  在最后,吴争请钱肃乐帮忙,去说服那个执拗到了极点的陈子龙。
  陈子龙虽然有意投靠吴争,可一直顺不了吴争的心,他的执政理念一直是“菁英论”,就是与士大夫共天下的那一套,与吴争的“劫富济贫”格格不入。
  吴争又怎能放心用他?
  被陈子龙三番四次的“骚扰”,吴争渐渐失去了耐心,一脚将他“踢”到了江南学院去执教,暂时耳根子清静了些。
  此次见钱肃乐有了空闲,就请请钱肃乐帮忙去说服,说得成最好,说不成,吴争也心中有了决意,打算永不叙用陈子龙了。
  
第909章
与沈致远联络上了
  次日的谈判,吴争没有露脸。
  全是由张煌言及张国维去谈。
  结果可想而知,谈不下去了,因为吴争是一步都不肯让嘛,这怎么谈?
  午后,谈判很早就结束了。
  可一件意想不到的咄咄怪事发生了。
  清廷副使陈名夏突然前来投贴,求见吴争。
  吴争正与莫执念商议银币的发行事宜,听说陈名夏这汉奸求见,连头都没抬,直接就让人将名贴扔出去。
  可一会儿,府卫又来通传,还带来了一件东西……一块非常精致的玉玦。
  当吴争看到这玉玦,脸色骤变,“让他进来。”
  莫执念惊讶地看着吴争问道:“王爷认识这玉玦?”
  吴争有些激动地道:“这是沈致远的随身之物。”
  莫执念也不禁惊骇起来,“这怎么会在陈名夏的身上?天下相似之物多了,王爷不会……看错吧?”
  吴争摇摇头道:“不会。这一定是沈致远的,沈致远幼年丧母,这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说是他母亲陪嫁之物……小时候,我与他玩闹时,不小心磕坏了右角处,他差点为此与我拼命,后来我爹找了个巧匠,用金箔镶嵌修缮……你看,这角上的金箔。”
  莫执念凑上去一看,果真如吴争所说,“如此说来,那为何会在陈名夏的手里?”
  吴争长长吸了一口气,道:“那就只有等见过才知道了。”
  “那老朽先回避?”
  “好。去吧,银币之事,由莫老全权处理就是,只有一点,银币的成色必须按定下的九成三分。”
  “老朽记下了。”
  ……
  不多时,陈名夏在府卫的引领下,唱名而进。
  吴争沉默地冷冷看着陈名夏。
  这是个清瘦的中年人,大概不惑之年,又目有神,四方脸,短须。
  怎么看,也不象是个谗言谄媚之人。
  可有钱肃乐的提醒,吴争对此人没有任何好感。
  “你来见本王作甚?”吴争把玩着手上的玉玦问道。
  “陈名夏拜见会稽郡王!”让人惊讶的是,陈名夏并不是拱手为礼,而是大礼参拜。
  这是主从、君臣之礼啊。
  吴争皱眉道:“你我份属两朝,本王面前,你无须行此大礼。”
  陈名夏仰头道:“王爷就是名夏之主。”
  “胡扯!”
  “王爷可否容臣细说原由。”
  “讲。”
  “臣是前朝进士,后屈从于大顺,再降清,世人皆称名夏为三姓家奴。”陈名夏坦言道,如同在述说别人之事,“可世人皆不懂名夏,名夏要得是国泰民安。”
  “哦,你的意思是,世人皆醉,唯你独醒喽?”吴争带着一丝讥讽道。
  “不敢。”陈名夏拱手道,“臣事清,是不得已,曾倡导留发复衣冠,天下即太平之言,而获罪。逼不得已,只好自污,谄事睿亲王以求自保,故名声不雅。但名夏心在曹营心在汉,还望王爷明察。”
  吴争没兴趣听这“曲线救国”的理论,擎起手中玉玦问道:“这玉玦从哪来的?”
  “是多罗额附、火枪新军副都铳沈致远交给臣当作信物的。”
  吴争诧异道:“沈致远亲手交给你的?”
  “是。沈将军怕臣无法取信于王爷,故特意以此物为凭。”
  “你之前与沈致远认识?”
  “回王爷,年前才认识。”
  “这就怪了,年前才认识,至今不到一年光景,沈致远能将如此重要之物相托于一个降清的二臣……你当本王傻吗?”
  吴争厉声道:“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莫道本王手下不留情。不杀来使,奸细除外!”
  陈名夏不慌不忙地说道:“臣说得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谎言,名夏人就在此,王爷尽可令人斩杀。”
  吴争盯着陈名夏,细细地打量了一会,道:“从头说,从结识沈致远开始说。”
  “……臣为求自保,谄事睿亲王多尔衮,多尔衮却不太给臣颜色,虽然接纳了臣的投效,可一直将臣处于外围,入不了核心。此时沈、钱二位将军降清,奉诏北上,其实臣一看就知道二位将军是诈降,不仅是臣,清廷上下谁人不心知肚明。”
  “那为何清廷还加官赏爵,赐婚于沈致远、钱翘恭?”
  “一为训练火枪新军,清廷缺少精通新式火枪的将才。二为给天下汉人做表率,他们认为,只要赐予足够的高官厚禄,就能假戏真做。三为保皇族与多尔衮之间的争斗,在原本已经处于平衡的实力格局中,这支新军就是一支打破平衡、改变现状的工具。”
  “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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