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校对)第305部分在线阅读
当然,秦琼现在日子好过,最关键的还是盐。
灵武尤其是盐州境内,拥有许多盐池,尤其是青白盐池,那产出的青白盐那可是盐中名品,在长安也是深受贵人好评的。只是过去盐州盐的产量受战事影响,产量不高,再加上朝廷不管,所以富了盐商,百姓和朝廷并没因此受益。
而如今盐政改革,采用了盐民承包盐池开采晒制,官府收购,然后加税卖给盐商运输销售的策略后,这盐可就成了宝贝。
更不说用,秦琅还给秦琼出了个很厉害的主意,就是盐商们想买灵武的盐,不光得先交税,他们还得先运粮到灵武各处军营城堡,交接后再拿着公文换取盐引,然后才能到盐池的官方盐仓里领盐。
对于盐商们来说,这自然是有些要命的规定,但对于官府,尤其是灵武的秦琼来说,这样一来,灵武军队的粮食问题就解决了。
不需要再考虑艰难的转运问题。
百姓可以安心的种地,军队甚至在训练之余还能抽出空来军屯耕地。
这本来是明朝的九边开中盐法,被秦琅直接拿来用了,这一条还带来了一个后果,就是许多盐商为了节省从关内中原等地买粮运粮去的成本,于是干脆便在灵州一带建立商屯,垦田收粮后就能直接运往军营,以换取盐引再到盐州领盐贩销。
银州一带,本就是有名的黄河河套地区的西套地区,这里自秦汉时代,就一直是土地肥沃的粮区,有塞上江南之称。从秦汉起,便在这里移民垦殖,兴修水利河渠,使的河套地区成为塞上粮仓。
先前受战乱影响,前套后套地区,都落入突厥人之手,而仅剩下的西套地区,又还因战乱而萧条。
如今边境安稳,秦琼一边是带头军屯,一边又安抚百姓,租借牛马耕具种子给百姓重新翻耕土地,另一边开中法,也引的盐商们开始跑过来进行商屯。
他们或从中原带来奴隶,或直接在当地购买突厥奴等,或雇佣当地的百姓,建立起大片的农庄,实行集约化的耕种。
昔日荒废掉的西套大片田原,重新在恢复生机。
今年夏天,西套平原也终于丰收了。
民屯军屯商屯,三朵花共同盛开,硕果累累,粮食满仓。而灵盐各盐场,今年的盐税收入、盐场承包费等也相当喜人,更不用说盐业的兴起,也带动了灵武商路的兴盛。
秦琼顺带征收起关津市税,也都是盆满钵满。
转运司的关内道常平司,给秦琼这个经略使、灵州都督、灵武道总管留下了不少钱税,以供军。
秦琼手里有钱有粮,更不缺马和军械,所以他现在日子过的潇洒,梁师都都已经不敢再来犯边了,突厥人更不敢乱来。
在后套丰州一带的郁射设,倒是主动来请求开设边市。
于是秦琼在灵州北部设立了定远城边市,跟突厥人还做起了买卖,利用河套一段黄河的水势平缓,甚至已经恢复了河套黄河水运。
从灵州城到丰州城,再到胜州榆林,一千多里的河道都可以水运通航。
茶叶、瓷器、丝绸、酒、糖、盐等大唐商货,源源不断的运往突厥人手中,换取的是大量的牛马骆驼羊群,和大量的皮毛药材,甚至是许多奴隶。
郁射设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这贸易中占了大量便宜,赚的是盆满钵满,现在都直接公然对秦琼称叔父了,他为了保证这贸易的维持,对手下诸部严格约束,禁止越界抢掠,对入禁的唐商也是客客气气的,绝不许任何人抢掠他们。
说白了,郁射设其实就相当于是唐突河套边贸里突厥方的总代理商,唐商的货,他先吃下,然后再转手加价卖给其它部落商人们,更不用说,他甚至还在自己境内也设起了关卡,开始对前来的突厥各部商人们征税。
据说此举惹的颉利可汗极为不满,两人的关系再度升级,越发紧张起来了。
因为西套现在有商屯,所以唐商们最喜欢的还是奴隶,郁射设不但把境内的奴隶都搜刮起来跟唐商交易,换取盐茶糖酒这些深受突厥贵族们喜欢比较赚钱的商品,甚至已经开始找理由与其它的小部落摩擦,发动袭击掳掠那些战败部落的人口为奴,然后卖给唐人了。
这种事情,在以往很难想象,可如今却正在发生。
郁射设日进斗金,富的流油,甚至已经在丰州开始修建自己的城池,他还把不少从灵武过去的和尚们极为尊奉,甚至在这些和尚们的劝说下,要在丰州建一所大寺院……
大量的铁勒、契丹、奚族、室韦、突厥奴,如今不仅让西套平原上的屯田新添了许多劳动力,也有不少流入到了关内甚至是长安。
秦琼就特意给秦琅弄了好几批优质的奴隶回来。
前后加一起,都足有千人。
这些北虏奴隶,如今被安置在秦琅关中各处庄园和作坊里,眼下正在流汗收麦呢。秦琼自己也买了不少,崔氏的胃口更大,买了有两千多奴隶,而博陵崔氏也赶紧借秦琼之便,一面在西套买田置地商屯,一面又把许多奴隶送到河北、河南、河东、关中等崔氏庄园中。
这次秦琼确实是赚了。
经略关中,主持灵武,开放边市,自然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秦琼和崔氏在灵武承包了数个盐场,也建了大小十几个商屯农庄,更不用说还建起了河套水运船队、商队。
秦琅现在都有些担忧起来,老爷子会不会被崔氏唆使的犯经济错误。
灵武边境这么火热的形势下,秦琼不肯开战,说不得也是代表着那些盐商、边商们的意见了。
第291章
犒赏
“北地奴其实远不如昆仑奴,昆仑奴更温驯,更适合庄园里的工作。而在宅内使用,北地奴了不如新罗婢!”
咸阳,渭北河畔的秦氏度假村里,秦琅跟太子泛舟荷塘,采莲捕鱼,船头阿黄则一边给太子剥着菱角,一边说着奴隶之事。
“不过突厥奴却是打铁的好手,突厥人本就曾经是匈奴人的锻奴,他们力气大,打铁有天份。不过东方的契丹部,也是打铁的好手,契丹有镔铁矿,契丹人也因此自号镔铁之部,他们打造的镔铁契丹刀很有名,另外契丹人的银雕马鞍也很有名。”
阿黄讲起来倒也头头是道,“铁勒人擅长放牧,奚人则擅造车,奚人制造的奚车实用又精美,前宽后窄,车毂长,车轮大,车轴短,奚人以车为栏,人居其间,战时则运送辎重,甚至能充当战车,结战阵之用。”
“室韦人则善于养牛,靺鞨人则长于狩猎……”
不过这些北方胡族,或是游牧族,或是半牧半猎,或是半猎半渔,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农业,不懂耕种,北方真正有农业种植的,其实是高句丽人,但高句丽的农业,其实也主要是汉代以来早年过去的汉人。
不过既然做了奴隶,大唐的商人地主们可就不管这些了,哪里价高卖哪里,买下来后也是哪里需要就安排到哪里去。
其实这在秦琅看来有些浪费,毕竟一个打铁的突厥好手,你却让他去耕田,一个造车的奚族好手,你让他去割麦子,实在是浪费嘛。
可大家不管,不卖力干活,就拿鞭子抽,饿你肚子,敢逃跑抓到了就往死里打,打不死继续干活。
官府对逃奴的处罚也是很严厉的,管控极严,出门的话,没有主人带着,会被立即以逃奴罪逮捕论处,最后还要送还奴主。就算是被主人打死了,也不会有官府管,奴隶在唐朝其实就是牲畜,这是法律明文规定的。
“三郎,咱们所有的庄子如今都已经暂时停产放假了,所有工人都回家夏收去了。”
这个长假,对于秦家来说,损失不小,毕竟酒坊糖坊这些产业,如今规模不小,每日产生的收益也不小,一下子停工半月,不过这种时候也管不了了,毕竟连朝廷官府都封印放假了。
麦子正在抢收,不过今年秦家有三分之一的地种的是水稻,种的都是早稻,但也还没到收获季节,得再过些日子。
不过坐在船上,也能看到咸阳的秦家农庄的那些稻田里水稻正在转黄。
“这些稻子长的真好!那些江汉请来的水稻把头没白请,确实有两手。”
稻穗沉甸甸的垂下,稻秆都被压弯了腰。
“咱家的水稻肥给的足,种前用淤泥、草木灰、牛羊粪草打了底肥,中间又追过几次草木灰和粪肥,再说水可是一直保足的,干旱的时候,也没缺过水。”
秦家请的把头们很专业,也很尽职,整天呆在地里,保肥保水,还定期锄草,水稻长的也没辜负那片勤劳。
“咱家今年三原和咸阳两地水稻共有万亩,每亩起码得收三石。”
这都是秦家自己管理的农庄,意味着三石收入都是自己的。
“比种麦子收成高多了,粟谷更没法比!”
“这都是水浇地,就算种麦子,收成也不会低。”秦琅倒是很清楚,不过水稻产量比麦子高,也并不奇怪,毕竟这地适合种水稻。但粟麦在北方也有其优势,尤其是在干旱坡地等处,粟谷的耐旱性其它的麦稻比不了,而粟谷还有一大优势,就是耐储,能存很长时间,甚至储藏的好,十年都没问题,这是麦和稻比不了的地方。
承乾坐在船上,吃着水嫩的菱角,看着水渠两岸那风吹起伏的稻浪,也不由的感叹,“之前我随父皇曾经来这里射猎过,那时我记得这里可都是一片低洼的荒地呢,想不到先生居然把他变成了米粮川!”
“当初我也是花了不少钱改造呢,你现在看到的这运河、水渠,还有圩堤,稻田,可是耗费了数千人许多时间改造呢,前后投入的改造钱何止万贯。”
太子承乾却赞道,“可是现在这片荒地变成了万亩的粮田,以后源源不断的收获粮食。”
阿黄在那得意的对承乾道,“这里可不止这万亩粮田呢,若真只是粮田,也用不着修这条这么宽的运河了,事实上,这里还有我们秦家的许多工坊呢,你看那沿岸的码头后面,那一片片房屋,都是工坊,有酿酒的,有制糖的,还有加工皮毛的,生产干粮的……”
河里起了几个地笼,收获了许多新鲜的鱼虾。
又采了不少莲蓬、菱角,小船靠岸,秦琅等上岸。
一排排的别墅,前庭后院,青砖绿瓦红门,这是秦琅亲自设计,花了不少精力打造的休闲度假别墅,目前总共建了一百来栋,每栋都看似相同又略有差别,最大的特点就是休闲,宽敞。
每栋都有庭院,还配了个小码头,配有游艇画舫。
这里距离长安不远,交通便利,又能远离京城的喧嚣,夏日之时,这里的水便成了一大亮眼的特色。
秦家的度假村还有一大特色,则是这属于拎包入住的酒店式服务,别墅只租不卖,配有专门的管家、奴仆、车夫等。
不论是长安的贵族王公,还是官员士人,甚至是商贾都可以过来居住,花费并不算高,还节省了置业、维护等的成本,有空时就过来定个院子住段时间,还有体贴的服务。
因此夏季以来,度假村其实还是十分受欢迎的,尤其是对于一些来京的地方官员,或是商人们来说,是极好的选择。
岸上。
玉箫挺着个大肚子出来迎接,对太子行礼。
她离生产已经很近了,不过人倒还很好,并没有什么难受。她看着秦琅提上来的鱼虾,“收获不小。”
“嗯,这河里湖里鱼虾多,你看这只鳖多肥,一会炖汤,还有这虾多好看,白灼……”
“一说到吃,三郎可是有无数种方法,妾身真是佩服。”
玉箫让人把鱼虾接了,送去厨房。
“这菱角鲜嫩着呢,给你剥几个吃?”秦琅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