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校对)第8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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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任何男人都逃不开躲不过的眼神。
  霍裘不敢再想下去,他眼底泛出森寒的冷意,漠然吩咐道:“此事给朕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准泄露出去。”
  李太医自然有分寸,就在他躬身准备退下的时候,霍裘突然哑着声音道:“皇后问起也不要说。”
  李太医惊讶地抬眸,却还是点了点头,“臣遵旨。”
  皇上这是准备瞒住所有人啊!
  原以为这位主子爷在知道皇后不能生育之后会有所冷待,可瞧着这架势,倒也不像是他想的那一回事啊。
  唐家的这位,倒也真是个好福气的。
  等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霍裘几步走到床榻前,掀开绣着海棠花叶的床幔,目光就落在了唐灼灼那张苍白苍白的脸上。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她还在笑着取闹他,暗地里无法无天。
  她躺在床上不动便叫他生出一种惶恐之感来,霍裘坐在床沿边,轻轻握了她雪白的手腕,一握上去才发现,她的手腕瘦得只剩下了骨头。
  她太过瘦弱,平日里又是个素来挑食的,自个对她又是多有纵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他嘴唇有些干裂,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失了血色的唇瓣,视线却到了锦被以下—那是她的小腹。
  “也罢,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性子呢。”
  片刻后,霍裘轻声道,神色一点一点的柔和下来。
  等出了帐子,张德胜急忙迎上去,禀报道:“皇上,禁卫军已查出来了,是那牧戈姑娘在马鞭上做了手脚,而后甩到了琉璃郡主的马上,牧戈姑娘避让的时候,又惊着了娘娘的马。”
  “现在琉璃郡主伤了腿,牧戈姑娘也晕了。”
  霍裘没耐心听这么多,森寒之意毕显,“将人给朕关起来,押回京都受审。”
  张德胜迟疑一下,问:“皇上,那可汗那里……”
  到底不好交代。
  霍裘一想起那句子嗣艰难就觉得心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一样,现在一听张德胜说起这个,更是森寒一笑,“朕倒想叫他给个交代呢!”
  就今日这个事,叫他从今往后断子绝孙也不为过!
  张德胜不敢再劝,带着人去了屋塔幕的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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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会的功夫,朱琉雪白的脚踝就肿得高高隆起,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个大包。
  纪瀚瞧着再清贵隽迈不过,身子却极有力量,一口气将朱琉抱着到了她的帐子里,期间她一直低着头掉眼泪,泪珠子砸落在他的衣裳上,滚烫滚烫的。
  也不知道到底在哭些什么。
  纪瀚将她好生放在了床榻上的时候,一向清贵的男人到底还是悄悄红了耳根。
  南平王夫妇还未得到消息,这狭小的帐篷里就只剩下两人。
  朱琉胡乱擦了眼下的泪,才抿着唇哑哑地道:“多谢世子了。”
  纪瀚只是轻轻颔首,半蹲下身子细看她肿得老高的脚踝,皱眉问:“应是扭到了,可疼得厉害?”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极近温和,与屋塔幕全然不同。
  朱琉有些慌乱地摇头,片刻后抬起眸子,问:“世子可知皇后那儿是个什么情况?”
  她可是记得唐灼灼被摔得生生呕了好几口血出来,再加上这么久了也没一个报信的,她心慌意乱得很。
  纪瀚眼见着太医久久不来,听着都在皇后那边忙活,于是起身亲自拧了帕子敷在她的伤处,垂着好看的眸子回道:“暂时没听着什么风声,只是皇上下令将那蒙古女给关了起来。”
  朱琉的贴身丫鬟眼眶都红了,此刻忍不住恨恨咬牙道:“郡主不知晓呢,那可汗起先还护着那牧戈,大庭广众之下意欲谋害皇后,咱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证据确凿的,哪能就这么算了?”
  朱琉睫毛轻颤几下,嘴里全是苦涩的滋味。
  “都是因为我。”
  若不是因为自己,唐灼灼好好的怎么会心血来潮突然想参加这样的比赛?
  她一向是怕这些麻烦的。
  不过是想着为自己撑一回腰,叫所有人瞧清楚她的态度。
  朱琉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娇软中带着丝缕英气的面庞皱成一团,纪瀚瞧得心中一动,生平第一次想去揉揉小姑娘的头发。
  触感定比林间如绸带的溪水还要好上一些。
  他浑身都透着一股琉璃一样澄澈又干净的气息,语气却又极其柔和,“你先莫自责,此事不怪你。”
  怎么会不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左右摇摆不坚定,唐灼灼又何苦用这等法子帮她?
  一时无话,待南平王夫妇赶到之后,纪瀚就十分礼貌地告了辞。
  这到底算是女孩子的闺房,他不好进去多待。
  外头的阳光钻进了云层,一眼望过去绿色的草原连着天边,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极清润的笑,吩咐身边的小厮:“去给可汗传个话,晚上我请他喝酒。”
  那小厮摸着头理不清思绪,却到底还是去了。
  天边隐现灰暗,在这风雨欲来之际,纪瀚的心底却突然生出一种安定的感觉来。
  他曾行过崎岖山路,也曾漂过江海湖泊,见了外头山河万里,曾以为心上的姑娘会出现在一个古旧的小镇,温婉如水笑意甜软。
  可这个姑娘,生在繁华热闹的京都,生在高门大户的闺房,与他想的偏差许多,是他父母亲相看着中意的。
  如今却真真叫他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第七十九章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牧戈悠悠转醒坐在床榻上哽咽的时候,
张德胜就带着人闯进了蒙古贵族住的地界。
  彼时屋塔幕面色阴鸷得不像话,
声音如闷雷一样,“等能走了就去给皇后和琉璃赔罪道歉。”
  牧戈张了张嘴,声音小到不能再小,
急着辩解道:“我没想这样的。”
  她明明只是想在最后关头赢了比赛而已,虽然耍了些小心机,
可若说是有意将两人害成那个样子,
她却是万万没那个胆子的。
  朱琉也就罢了,
可最要命的却是伤了中原的皇后。
  听说皇帝宝贝得很。
  屋塔幕眼前一幕幕都是朱琉被纪瀚抱着离开时的模样,心里被巨大的烦躁与暴怒笼罩,
若不是还尚存了几丝理智,只怕会直接将这人揪了去认罪。
  他森寒地笑,近乎咬牙切齿,“牧戈,
你何时变成这幅模样了?”
  心狠手辣,肆意妄为。
  牧戈察觉到男人冰寒得近乎陌生的眼神,连连摇头,心都寒了一半,
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心声,
泫然欲泣。
  “屋塔幕,我跟在你身后那么多年,
你都不明白吗?”她声音还带着一股子虚弱,小小怯怯的模样,
屋塔幕却更觉得心烦意乱。
  “我们自小生活在一块,我才是最懂你的。”
  牧戈情绪有些激动,她微微坐直了身子,抹了面上温热的泪水,道:“那个琉璃郡主根本不想嫁给你啊,她明明可以跑赢我,总从不想着超过我。”
  若不是最后一刻她太过心急,生怕朱琉先一步到终点,也不至于会用这样的法子。
  她都能看清楚的事,屋塔幕哪里会看不清?他自己就是草原上的王者,一眼就能瞧出那丫头压根没动真格,可不到最后一刻,到底是心怀希冀的。
  “牧戈,若不是父汗临终前的嘱托,今日单凭你犯下的罪,就足以丢到旷野里去喂鹰。”屋塔幕身子极为高大,轻轻的嗤笑显得极为可怖。
  牧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全身都在细细地抖,她一直都知道这男人再冷情不过,可万万没想到这样狠绝的话,会对自己说出来。
  就在这时候,张德胜有些尖厉的声音在帐子外响起,“可汗,杂家奉皇上旨意前来将谋害皇后与郡主的人押送回京。”
  牧戈一时之间吓得瘫软,连出气都不顺畅。
  屋塔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张德胜进来时面上仍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笑意到底浅薄,他不慌不忙地朝着屋塔幕行了个礼,而后尖着声音道:“可汗,皇上有令,将牧戈姑娘收押至天牢等候发落。”
  屋塔幕扭头看了牧戈一眼,恰巧对上一双惊恐莫名的眸子,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父汗病重之时伺候在床前的少女,也如今日一般惶恐悲伤。
  他抿了抿唇,手背上青筋暴出几根,极隐忍地道:“牧戈好歹是我部族之人,虽此处行事鲁莽,但贸然收至中原天牢,传出去恐引我草原子民不满。”
  也知道张德胜无法做决定,他接着道:“等会本汗亲自去与皇帝请罪,若商议不好,公公再来捉人也不迟。”
  张德胜其实也早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是临走时隐晦地瞥了一眼牧戈,意味深长地道:“现在皇后娘娘尚在昏迷之中,琉璃郡主也折了腿,皇上正在气头上,可汗要给草原子民交代,我中原也有中原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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