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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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件事在刘弘看来,就是吕后留下的烂账。
  早在八年前,刘弘地便宜老哥,即前少帝刘恭登基后的第一个十月,就已经该按照传统,改元新帝元年了。
  但身为政权实际掌控者的吕后非但没有如此,甚至身为前少帝祖母,在前少帝已经登基为帝的情况下,却不改称太皇太后,而仍旧称为皇太后。
  前少帝如此,原主后少帝自然也逃不过没有年号的悲惨命运;这就导致在历史上,公元前195年-前188年被称为汉孝惠年间,而前少帝在位的前188至前184年,以及后少帝在位的前184至180年,被史学家统称为‘汉高后年’。
  原本的历史上,今年,也就是公元前179年,本该是汉太宗孝文皇帝前元元年;但刘弘地到来,非但让刘恒失去了成为汉太宗的机会,还让吕后在历史上的政治岁月延长了一年——汉高后九年。
  一想到将来太史公提笔,在史记中写下‘高后八年,高后崩;高后九年,孝x皇帝巴拉巴拉’的桥段,刘弘就觉得忍俊不禁。
  不过无论刘不疑怎么委屈,刘弘都表示非常无感。
  改元元年,除了宣示刘弘正式成为将要载入史册的皇帝之外,能给刘弘带来半毛钱的好处吗?
  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面子工程嘛!
  如果改不改元都没有影响,刘弘倒也不介意改一下,占据一个大义名分,为自己的合法性增添一丝砝码;但在现在,陈平周勃还站着喘气儿的时间点,刘弘着实没必要为了个名头,将逐步落入掌控之中的政治斗争,演变为可能发生的武装冲突。
  ——打来打去,死的都是汉人,死的都是汉军;无论输赢,刘弘血亏啊!
  如果陈平周勃等人带着北军,跟刘弘率领的飞狐军干一仗,即便刘弘最终赢了,那损失的,还是汉室编制内的北军,以及部分飞狐军。
  也就是说,但凡发生武装冲突,刘弘就将面临陈平一党‘用刘弘地兵打刘弘’的尴尬局面。
  虽说北军已经被刘弘记上了小本本,亲密程度远不及南营的飞狐军和南军,但归根结底,北军还是汉室的军队!
  对身为皇帝的刘弘而言,北军依旧是刘弘地兵!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有损失,刘弘都会痛——这么些个兵,留着打匈奴人不香吗?
  如果说,之前刘弘竭尽全力的避免双方发生武装冲突,是没有必胜把握的话,那现在,刘弘则是想以最小的代价,了结陈平周勃等人。
  ——能用嘴说死,何必动手呢?
  后世诸葛丞相做的就很好嘛!
  而刘弘之所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收获如此巨大的信心,甚至已经有资格去考虑为了胜利,自己怎么样才能少付出些代价……
  这一切的原因,都浅显直接的摆在了刘弘面前,未央宫宣室殿殿堂之上。
  西汉与其他封建朝代最大的一处不同,便是西汉开国初,朝堂几乎没有文人士大夫阶级的代表!
  无论是开国十八功臣,还是刘邦前前后后册封的十七位异性诸侯王、一百四十三位列候,都与文人阶级扯不上什么关系。
  汉初,几乎每一个爬上高位的勋贵,无不是靠着实打实的战功,毋庸置疑的彪悍战绩,而得到高官厚禄。
  所以,西汉历史上经常会出现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前一秒还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下一秒就能安坐于庙堂处理政事,甚至于吟诗作赋!
  而昨天还在长安有司打着政治排球赛的‘文官’,也同样能在国家有难时争先恐后的请命出征,摇身一变,成为威武霸气的将军。
  这,便是西汉强大军事实力最真实的写照——汉室官员,没有一个软脚蟹!
  谁能想象到在历史上贵为帝师,为景帝奉上削藩策的御史大夫晁错,其生前的常朝,基本都是在拳打丞相申屠嘉、脚踢魏其侯窦婴;头顶少府令刘舍,牙咬太常卿袁盎中度过?
  就连史书上被赞为‘计相’,传闻数学造诣颇高的张苍,也是凭借着军功得封北平侯,甚至到了一百岁,还能有力气传宗接代的猛男!
  所以,文能下马安邦,武能上马治军,才是汉室官员最真实的写照。
  其中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汉室,非彻候不得为相!
  而作为汉爵最高一级的彻候,根据刘邦留下的规矩:非有功,不得侯!
  不如约,天下共击之!
  刘弘所不用忌惮得祖制里,绝对不包括这一条!
  除此之外,还有刘邦那著名的约法三章,以及对勋臣功侯许下的‘山河永固,与国同休’的诺言。
  这条祖制,就连权力巅峰时期的文帝刘恒,都无法轻易忽视——历史上,张苍在黄龙改元事件中被罢相,文帝左思右想,实在是无法从彻候中选出一个合格的丞相人选。
  最终,文帝刘恒无奈的将身为关内侯的申屠嘉挑出来,上午恩封其为故安侯,下午再拜申屠嘉为相!
  ——就连历史上的刘恒,都只能通过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规避这条祖制,便足以看出,武人在西汉初,具有怎样的政治地位。
  可以说,一个没有从军经历的官员,无论如何有才华,都无法坐上高位;没有三五个首级记在档案里,根本就别想成为一县之主官!
  才华横溢如贾谊,其入朝之后也无法避免被功臣勋贵排挤,指责其‘骤然贵幸,穷思弄权’;随后更是几度三番无缘中枢,落得抑郁而终的下场。
  而贾谊贾长沙,唯一能被朝臣勋贵攻击的点,就是贾谊没有从军经历,‘根不正’‘苗不红’。
  
第0113章
猫哭耗子
  刘弘放眼望去,比起几个月前的第一次常朝,此时宣誓殿内跪坐两侧的数百人中,熟面孔已经多了许多。
  左侧,依旧是金印紫绶的陈平、周勃二人跪坐在最前;但三公中的另一位:御史大夫,已是不见踪影。
  其后,依次排序的九个位置上,只坐着寥寥数人。
  奉常刘不疑,作为国家礼法负责部门的首官,虽然实权可能在汉九卿排在倒数,但由于‘九卿之首’的理论地位,而紧坐于陈平身后。
  内史刘揭跪坐于周勃身后,只是面上表情明显写着按捺不住地激动;刘揭身前的周勃,则是一副不甚开心的模样,眉宇间略带些阴沉。
  周勃左侧,博阳侯陈濞双手安放于大腿之上,略显年迈的面庞古井无波;若非额头上还未干透的几滴汗珠,根本不会有人看出来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侯爵,就是当朝九卿之一,专责为皇帝刘弘赶马驾车的太仆。
  除此三人外,九卿之席便只有万年透明人——典客坐于末尾,深低着头,闭眼假寐。
  殿堂右侧,武将班列,自是大将军灌婴领衔;不过灌婴身后,坐着一位不比灌婴年轻多少的老将——上将军飞狐都尉:柴武。
  在猛男云集的武将班列中,一道略显单薄,眉目间略含些阴戾的青年将领,躬身侍立柴武身后。
  ——这倒没什么,朝中三公九卿,以及都尉以上的将官,有彻侯之爵者,都会偶尔带自家的侯世子一同上朝,参与朝会。
  但那小将看上去,明显不像是柴武的长子——棘蒲侯世子柴奇,那可是燕赵有名的混世魔王!
  即便是吕后在时,淮南王刘长也仗着自己乃吕后抚养长大,行事放荡不羁,经常带着一帮狗腿子,驾马驰行于乡野田间;棘蒲侯世子柴奇,就是其中佼佼者!
  也就是说,那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小将,根本不是柴武的嫡长子,下一代棘蒲侯的候选人;但他依旧被柴武带到了宣室,参与了今日的早朝。
  如果不是刘弘地默许甚至是授意,那小将即便是柴武其他的儿子,乃至于飞狐都尉的副官,都不可能在今日出现在宣誓殿内!
  如此说来……
  回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殿内百官顿感脊背一凉,将头深埋于胸,学起典客卿的样子,闭目养神起来。
  “前时高庙墙垣遇损,祖宗神庙惊扰,此诚朕之罪也。”
  随着御阶上传出一道沙哑的的‘嘶鸣’,常朝正式进入第一个议题:高庙事件的后续收尾工作。
  只见刘弘缓缓站起身,面色略有些尴尬的揉了揉喉颈,然后微整面色,面单愠怒道:“郎中令曹岩,枉顾律法,聚众醉饮;后更行差就错,剑损高庙!”
  言罢,刘弘满目凶光的扫视一圈殿内,待等所有人都‘愧疚’的低下头,方面色一转:“幸其心思悔过,于廷尉诏狱引咎自尽。”
  “其长兄平阳侯窋,亦疚于未教之过,以死谢罪。”
  摆出一副略显感怀的面色,刘弘长叹一口气:“平阳侯,乃太祖高皇帝亲封之功臣,朕本不欲怪罪,岂料靖侯竟自寻短见,徒使朕哀……”
  说着,刘弘便抓起衣袖,满脸哀愁将眼角的泪珠擦干,满带惆怅的坐回御塌。
  看着刘弘脸不红心不跳的‘哀悼’曹窋,饶是跪坐于灌婴身后的柴武,也是痴楞许久,才勉强按捺着抽搐着嘴角,随殿内百官一同起身,躬身拜道:“陛下节哀……”
  刘弘却是自然的再叹口气,手掌狠狠拍在大腿之上:“朕知!”
  “朕为天下百姓民父母,自当以社稷为先,以宗庙为重;纵哀于靖侯之亡,亦不可枉顾天下苍生!”
  含泪言罢,刘弘便真如十三四岁的少年般,大咧咧的抹了把眼泪鼻涕,‘强自坚强’道:“靖侯物故,朕心甚哀;然御史大夫者,位三公之重,不可一日无主。”
  “朕以此未壮之年以临天下,实不明于朝中贤达。”
  说着,刘弘便稍侧过头,面向左侧微微一拜:“还请丞相教朕,今吾汉家之士,何人可当御史大夫之职?”
  正安然跪坐的陈平闻言,只好起身来到殿中央,向御阶之上躬身一拜:“禀陛下,御史大夫者,身系监察百官,代天巡视天下郡国之要;臣得陛下恩幸,以为丞相之职,亦于御史大夫监察之列……”
  闻言,刘弘眼角微不可见的一抽,旋即轻声道:“丞相所言有理。”
  按道理来讲,陈平说的也没错——御史大夫作为名义上的官员检查机构,在理论上,确实是有监察丞相的职权。
  但问题是:一个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只负责储备官员档案的御史大夫,真有那个胆子去查封建社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丞相?
  简直荒谬!
  御史大夫能在丞相面前保证不怂,都已经算得上是有担当了——真当谁都是晁错,能以九卿之身,就在朝堂上对丞相抱以老拳,那就太高估官僚阶级的尿性了。
  排排坐,红果果,才是官场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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