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4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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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荀子将自己精通的五经,分辨传给了几个青史有名的人。
  ——把《诗》传给毛亨和浮丘伯;
  把《书》传给了韩非和李斯;
  把《礼》传给陆贾;
  把《乐》传给公孙尼子;
  把《春秋》传给张苍和陈嚣。
  这八人当中,毛亨乃战国时期赵国名臣毛遂之侄(‘毛遂自荐’之典故的主人公);韩非乃韩国公子、法家的思想集大成者;李斯为秦相,法家思想的发扬者。
  陈嚣、公孙尼子二人则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寄情山水。
  而仅剩下的浮丘伯、陆贾、张苍三人,便成为了如今汉室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其中,得授《春秋》张苍凭借开国武勋跻身政坛,后凭借出色的政治手腕,和对诸子百家思想的见解,成为了汉室继萧何之后,又一个没有明确学派标签,却又能同时代表好几个主流学派的大学阀and相宰!
  精通《礼》的陆贾,则是在业务全被叔孙通抢走后另辟蹊径,成为了汉室第一代外交官。
  至于得授《诗》的浮丘伯,则是最大程度的保留了治学本心,成为了三人中唯一一个专心研究学士,尽量少沾染朝堂政治的贤者。
  若非去年浮丘伯再次游学至关中,被刘弘软硬兼施的留在长安,安了个二千石秩禄的《诗》博士之职,恐怕汉家朝堂,永远都无法看到这位老学者的身影。
  从这个角度来看,陆贾、张苍、浮丘伯三人的学术地位,实际上是基本一致的。
  但当‘学术地位’与‘政治地位’扯到一起的时候,状况就有所变化了。
  儒家五经诗、书、礼、乐、春秋,在过去的历朝历代或许占据同等地位,但在汉室,起码在汉室政坛,是有一些微妙的区别的。
  首先,由于汉室‘礼乐崩坏’,且掌权者对‘礼乐崩坏’乐见其成,就使得礼、乐两项,在汉室受重视的程度仅限于‘装装样子’的程度。
  这也是荀子的八个关门弟子中,得授《乐》的公孙尼子不愿入仕,甘愿游山玩水的原因。
  而陆贾作为荀子门徒中,得授《礼》的那一人,在汉室的地位显然也是不言而喻——精通《礼》这一项,根本无法为陆贾加分多少。
  《书》在汉室的地位,光是看看那两位得授《书》的荀子门徒是谁,就能看出端倪了。
  ——李斯,韩非!
  在汉初的舆论当中,这两人,一个是秦灭亡的罪魁祸首(李斯),一个是法家恶政的集大成者‘韩非’!
  这样的情况下,汉室能重视《书》,才是最大的笑话!
  至于诗,则带有太过于浓厚的儒家色彩,过于讲究仁义道德,与汉初的时代背景所不符,所以使得浮丘伯这样的《诗》传人,只能在汉初成为博士,被皇帝用来充门脸,做牌面。
  诗、书、礼、乐都不受重视,唯一剩下的,也就是如今的御史大夫张苍,从恩师荀子那里学来的《春秋》了。
  在儒家五经当中,春秋中的儒家色彩算是最淡,也最符合汉室背景。
  再加上执政学派——黄老学的核心思想,与《易》的牵连甚深,而《易》中的大数据卦算部分,又极其讲究‘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与《春秋》所提倡的‘以过去的失败经验,促进未来的成功’不谋而合。
  这就使得汉室初,黄老学执政、《易》学当道的时代背景下,儒家五经当中,只有《春秋》能具有相对乐观的接受度。
  自然而然,作为荀子门徒,得授《春秋》,且武勋又达到要求的张苍,就能在政坛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成为比肩萧何的名相。
  而今天,刘弘为了陆贾之事,虽然将所有朝臣百官都召到了一起,但绝大多数人,都只是起一个‘见证人’,亦或是背景板的作用。
  关键人物,则只有师出同门的师兄弟三人。
  ——当朝御史大夫,得荀子授《春秋》的张苍、当朝博士,得荀子授《诗》的浮丘伯,以及事件的主人公,得荀子授《礼》的陆贾!
  换句话说就是:此次事件的本质,并非是在此次出使南越的过程中,陆贾代表个人做了什么事,应该受到什么惩罚。
  而是陆贾的所作所为,是否能代表荀子传授给陆贾的《礼》!
  如果能代表,那《礼》,以及《礼》学重地鲁儒派系,在汉室的政治正确性,是否有存疑的部分?
  如果不能代表,那陆贾是否不配被称为荀子门徒,不配成为《礼》,以及《礼》学重地:鲁地,乃至于鲁儒派系的代言人?
  这,才是‘陆贾出使南越’一事的关键所在!
  简而言之,对于此次事件,刘弘并不认为,或者说并不愿意认为,这是陆贾个人的道德修养、爱国思想出了问题,而是陆贾所代表的《礼》,以及鲁儒派系的核心思想出了问题!
  一旦刘弘地这个倾向被坐实,那且不说儒家,最起码《礼》系,及以此为立身之本的鲁儒一脉,将在汉室蒙受史无前例的重大打击!
  与之相应的,便是在《礼》、鲁儒派系式微后,必然会在汉室掀起的思想大讨论:对于礼乐崩坏,到底应该郑重对待、扭转趋势,还是放弃治疗?
  
第0346章
鸠占鹊巢
  对于这个问题,汉室自高皇帝时起,就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面对天下‘礼乐崩坏’,高皇帝刘邦先是绕过《礼》传人陆贾,由叔孙通负责汉礼的制定,在本就不堪重负的‘礼乐’头上狠踩了一脚。
  紧接着,叔孙通又莫名其妙的跑到鲁地,就汉礼的制定,向精通《周礼》的鲁儒请教,试图以此作为参考,又抬了‘礼乐’一手。
  等‘汉礼’制定好后,刘邦兴高采烈的玩了两天‘礼乐’主题的沉浸式体验,就开始带头破坏礼乐。
  至于《礼》《乐》专家:鲁儒,更是在刘邦面前没讨到一点便宜。
  先是项羽乌江自刎,天下传檄而定,为由鲁地誓死不降,宣称要为霸王‘披麻戴孝’。
  结果等刘邦一声令下,带兵把鲁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鲁儒们又跳出来三叩六拜,口称万岁。
  等鲁地‘解放’,鲁儒们又开始拿捏起来,宣扬‘汉室立而礼乐崩,当兴礼乐’,试图借此在汉室占据地位。
  看到自己的业务被叔孙通抢走,鲁儒们又把脸一转,一口一句‘哎呀,这个礼乐,那是要王朝行仁德百年,才能弄的东西’……
  所以,汉室的‘礼乐建设’,实际上属于甲乙双方都不妥协,也都不完全撕破脸的尴尬阶段。
  作为甲方爸爸,高皇帝刘邦像制定一个专属汉室的‘礼乐设计’,但出于新仇旧恨及个人喜好,对与设计师鲁儒一脉,又没有什么尊重可言。
  作为乙方的鲁儒一脉,对于这个项目还是非常馋,但又放不下脸面,不想恰烂钱,对于甲方爸爸又没有足够的尊敬。
  双方一拍两散,甲方刘邦找到了一个不怎么样的设计公司(叔孙通),拿出了一个勉强能用的设计,就把这个项目给敷衍了过去。
  见到手的项目飞走,鲁儒们又开始酸这个设计‘简直乱来’‘毫无艺术价值可言’。
  结果客户(天下人)听说此事,就看穿了刘邦对这个项目的敷衍态度,也都开始对此敷衍起来。
  就这样,‘汉室礼乐设计’的项目,在经过一次‘豆腐渣工程’级别的交工之后,就彻底‘崩坏’。
  而对于身为后世人的刘弘而言,‘礼乐崩坏’所带来的影响,几乎不比‘头皮痒’棘手到哪里去。
  在后世文学界当中,儒家公认的糟粕部分是什么?
  毋庸置疑,便是臭名昭著的世袭、尊卑、上下有序!
  光凭着一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或者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儒家便一手促进了华夏两千年历史上,九成以上的王朝覆灭!
  盖因为封建时代的‘秩序’‘尊卑’,往往就意味着社会阶级固化,社会矛盾加剧,贫富差距无限拉大。
  而儒家思想中,几乎所有宣扬‘老爷永远是老爷,泥腿子永远是泥腿子’的部分,都出自于一部《礼》!
  也只有《礼》,才会宣扬上下尊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纲常。
  这样一来,在刘弘对汉室未来的学术规划当中,儒家五经中的《礼》,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种提倡社会阶级固话的思想,真的是有多远,滚多远的好!
  至于失去《礼》后,汉室的礼仪、道德、民风建设问题,也同样不算是什么棘手的难题。
  具体的礼仪,有叔孙通那套山寨般的‘汉礼’撑撑场面,做做样子,就足够了。
  至于具体的内在核心,光一句‘汉家以孝治天下’,就足以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对于儒家五经当中,《礼》这一部分,刘弘认为,对汉室是绝对的弊大于利。
  鸡肋都不足以形容《礼》在汉室所能带来的影响!
  自然,对《礼》乃至于《乐》的打压,乃至于为汉室‘礼乐崩坏’给出一个明确的指示,也就是刘弘所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毕竟汉室之强,却不建立在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之上,也不建立在‘仁义礼智信’之上。
  ——汉之强,强在民风之刚,武夫之贵,天子之烈!
  别说区区一部《礼》了,哪怕整个儒家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在汉室天下,刘弘也有着绝对的信心,带领汉室踏上一条打破三百年王朝周期率的康庄大道之上!
  所以对于此次事件,刘弘的预定目标,也就很简单了。
  ——把鲁儒一脉挂在脸上的bz牌坊扯下来!
  如果鲁儒一脉肯低头,愿意接受刘弘的‘适度’改造,那刘弘也乐得清闲,让汉室礼乐重新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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