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3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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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粮票制度成熟,市场上开始出现‘有人拿铜钱买别人手中的粮票’这种情况时,汉室,就将正式具备发行纸币的金融环境!
  至于粮票的金融保障,较之纸币也来的更为容易——只要少府随时能保证库存粮食足够,粮票就可以凭借其独特的‘粮本位’,来支撑其金融地位。
  那么,粮票推行的唯一隐患,就只剩下了一点。
  “陛下行粮票之制,臣亦以为善;然臣于此,略有些疑虑,恳请陛下解惑。”
  以尽量温和的说辞,表达出自己‘要挑刺了’的态度之后,田叔就将自己最后的疑虑,摆在了刘弘面前。
  “臣昧死百拜,敢问陛下:若有狡诈之人得此粮票,以匠作之术造之以假,少府该当若何?”
  说着,田叔还生怕刘弘听不懂般,指了指手中那张‘粮票’左下角的标记。
  “便如此处,粮票或得壹、贰、叁等序号,以别其不同;然若少府得粮票二,其上皆名‘粟米粮票壹’,少府该如何?”
  闻言,刘弘却是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还不忘夸赞田叔一句:“卿见微知著,实公忠体国之臣。”
  田叔话里的担忧,其实也非常好理解:如果有人做假钞,该怎么办?
  或者说,这个粮票的防伪手段是什么?
  能否有效避免有人造假?
  当拿到两张序号一模一样的粮票时,少府又应该如何辨别真假?
  但很显然:后世人对于‘假钞’的研究,以及类似防伪手段的了解,比田叔这个汉室的土著,要领先数千年之久。
  “其一者:凡粮票之换取,皆与民户籍所绑;民欲以宿麦,换得少府之粮票,当持户渎同往。”
  说着,刘弘也同样指了指田叔手中的粮票。
  “便如此‘粟米粮票壹’,此时乃少府所有,则内史所录之户籍,便当有录:粟米粮票壹,乃少府卿田叔所有。”
  “若少府何日凭此票,于少府换粟米十石,则户籍亦当有所录:粟米粮票壹,原属少府卿田叔所有,后于少府易粟米十石,今归少府。”
  言罢,刘弘又淡笑着翻了翻手:“及至造伪之防,卿不妨一番粮票,观其上所印,可有人胆敢造假?”
  闻言,田叔略有些困惑的望向手中的粮票,不由自主的将其翻了个面。
  看着那两枚正大方圆的红印,以及印间‘丞相臣食其’‘少府臣叔’的字样,田叔终是止住再问的念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0335章
粮食本位
  与历史上武帝猪爷脑门一拍,就推行面值一千金的‘白鹿皮币’不同,刘弘对于类纸币的试探,可谓是慎之又慎。
  盖因为刘弘心里十分清楚:一个不具备本身价值,或可能导致金融混乱的纸币,对一个政权的负面影响,究竟能达到何种地步。
  历史上的武帝一朝,猪爷先是来了一波‘酬金罢侯’,对彻侯勋贵阶级进行了一番大规模清洗。
  而后,彻侯勋贵阶级每年最大的心患,就成了年末的大朝仪。
  ——酬金成色足不足,可不就是上面那位说了算?
  为了避免自己的侯爵,因为‘酬金成色不足’而被剥夺,彻侯勋贵们可谓是苦思解局之法,甚至还曾出现过某位侯爵,本该奉黄金十金,却因为担心成色不足,而奉上了二十金的奇葩状况。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武帝爷脑门儿一拍,推行了白鹿皮币。
  有了白鹿皮币,彻侯勋贵们的心患顿消——金子的成色或许有‘商议空间’,但用金子从少府换回的白鹿币,总不可能‘成色有缺’吧?
  就这样,白鹿皮币在发行之初,就得到了彻侯勋贵阶级的拥戴。
  在每年大朝仪之前,彻侯勋贵们都拿着足量的黄金,从少府换回相应的白鹿皮币,待大朝仪时,该给祖宗献上酬金了,勋贵们就从怀里逃出一张张白鹿皮币,往祭坛上一摆,完事儿!
  从这个角度上而言,白鹿皮币发行早期的成功流通,主要是因为其受众面足够小,只在汉室那百十来家彻侯之间流通,并得到认可。
  与此同时,白鹿皮币与远古时期的贝壳类货币一样,具备‘足够稀有’的特性——当时的鹿,绝大多数都被少府养在上林苑,属于猪爷的私人财产。
  而最开始‘鹿皮方尺,直黄金一斤’的价值,在某种程度上也并不算太离谱——一头鹿的皮,顶多能取下十个完整的白鹿皮币,并不算‘滥印货币’
  而白鹿皮币最终的轰塌,也是由于这个微妙的经济平衡,被武帝猪爷的贪婪所破坏。
  原本价值一金的‘方尺鹿皮’,最终被武帝爷定价到了最高千金的面值!
  如果白鹿皮币能一直维持‘方尺为一斤’的面值,那白鹿币的防伪工作,还能勉强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毕竟鹿都养在上林苑,要想得到价值十金左右的一整张鹿皮,所需要走通的门路,其花费即便低于十金,也不会低太多。
  说白了,就和后世‘以每张九块九的成本,印十元假钞’一样,没有什么‘利润空间’,或者说利润和风险不对等。
  但在一张鹿皮最高值千金,一整张鹿皮价值最高可达万金之后,风险和利润对比,就属于绝对的‘值得一试’了。
  很简单的道理:哪怕是一个关东人,从函谷关开始花钱走门路,最后走到长安附近的上林苑,直到最终拿到一整张白鹿皮,其花费最多也不过千金。
  而这张白鹿皮的价值,却是此人所投入成本的十倍以上!
  在后世的旷世著作:《资本论》中,马克思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
  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
  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
  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而这个推断,用在寻常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300%的利润,就足以让人抛弃所有秩序,承担所有风险,更何况利润在1000%的以上的白鹿皮币呢?
  哪怕是在后世,十倍以上的利润摆在眼前,绝大多数人能想到的,也只剩下将来的美好生活,以及所有搜罗‘启动资金’的手段了吧?
  除此之外,白鹿皮币另外一个漏洞,便是金融支撑力严重不足,以至于到了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政府无法兑换的地步。
  当一整张鹿皮价值十金,且绝大多数鹿都在官府控制下时,百姓哪怕不知道中央有多少黄金,也会想:成千上万之鹿,也不过黄金十万斤,官府应该还是有这个储备的。
  但当一张鹿皮价值上万金时,白鹿皮币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哪怕世界上只剩下一百头鹿,它们的皮,也价值上百万金!
  而这上百万金,别说汉室中央了,哪怕是将整个汉室的黄金聚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凑够!
  而这,才是导致白鹿皮币全面大崩盘,最终完全失去公信力,导致猪爷只能赖账,不再认可白鹿皮币的原因——对于已有的白鹿皮币,政府完全没有能力将其兑换成贵重金属。
  要知道即便是后世,政府发行纸币的底气,以及纸币的价值支撑,也是以中央储备的大量贵重金属为保障!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任意一个政权所发行的货币,其价值总量,必须时刻低于该政权的贵重金属储备量。
  例如,某国发行一千亿纸币,就必须保证,其本身储备的黄金,价值在一千亿以上。
  因为只有这样,该政权才具备绝对意义上的‘兑换能力’,即:当任何一个人拿着该国货币,到该国任意一个银行兑换黄金时,都能如愿换到。
  且在最极端的情况,即:所有已发行的货币,都被用来挤兑贵重金属时,该政权有能力将所有的货币,兑换成等价的贵重金属。
  乃至于,为了在‘全部货币被用来挤兑黄金’的状况发生后,政府还能有足够量的贵重金属储备,来稳定市场秩序,绝大多数政权的货币发行量,会维持在贵重金属保有量的三分之一以下!
  这,才是后世纸币能维持其金融价值,且被社会广泛认可、流通的根本原因所在:虽然纸币本身没价值,但这些纸币,随时都能用来兑换贵重金属。
  而这里的‘随时都能’,便是足够量的贵重金属储备,以及足够高的政府公信力作为保障。
  即:政府有足够的贵重金属应对兑换,且政府公信力保证‘拒绝兑换’的事不会发生。
  从这个角度分析白鹿皮币,就能很容易得出其崩溃的原因:彼时,汉室黄金储备量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不足,且政府公信力完全不靠谱。
  ——要知道武帝猪爷,可是能在刘邦喊出‘山河永固,与国同休’之后,借口酬金一事,直接罢免大半彻侯勋贵的大忽悠!
  哪怕是高皇帝刘邦,也曾有过发行三铢钱,并为其制定十二铢面值的‘案底’。
  在这样的情况下推行纸币,还是防伪手段极其拙劣的白鹿皮,又作死的制定‘方尺鹿皮直千金’的面值,就使得白鹿皮币的崩溃,成为了必然。
  有了历史上的猪爷作为反面教材,再加上后世人的金融视野,刘弘推行类纸币,无疑就靠谱的多了。
  首先,‘粮票’这种类纸币的推行,与武帝朝的白鹿皮币,后世的钱票、银票最大的一处不同,便是起本位物的不同。
  白鹿皮币,实际上是以原始的‘金本位’作为其金融支撑;银票、钱票等物,则是以相应时代的贵重金属,即‘银本位’‘铜本位’作为支撑。
  这样的做法,放在后世显然是先进无比,但在大航海时代到来之前,任何贵重金属本位,对华夏却都是天方夜谭。
  ——华夏大地庞大的人口基数,使得任何一种贵重金属本位的金融手段,其所需的贵重金属量,庞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而华夏大地的贵重金属矿藏本就不算太丰富,且在这个世代还大都无法挖掘,就使得华夏大地在历史上很长的一段时间间隔内,都处于‘贵重金属供不应求’的尴尬之中。
  而作为后青铜器时代的汉室,这种情况则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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