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15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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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的砸吧着嘴,刘弘瘫坐回御塌之上,只轻轻一抬手,殿内交谈的众人嗡然一静。
  “若果真如此,那倒是朕多虑了……”
  对须卜秃离的演技做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评价,刘弘便无力的挥挥手:“贵使且暂歇于典客属衙,及至回礼之事,待朕斟酌,再做答复。”
  音落,殿内众人无一不陷入迷惘之中。
  “陛下此何意?”
  对刘弘这谜一般的操作,皇党一系在内的多数人心中,均涌现出困惑和不满;少有的几个例外,则是各有不同。
  “呵?黄口小儿……”
  站在左侧朝班最靠前的位置?陈平双手交叉藏于袖内,依旧维持着稍稍低头?闭目养神的模样。
  身后的周勃却是明显流露出一丝喜悦?旋即跃跃欲试起来,摆出一副只等须卜秃离退去?就要出班‘面折廷争’的架势。
  灌婴缓缓捋着髯须的手也是顿然停下,目光飞转起来?似是在权衡着什么。
  要说最困惑的?当属殿内暗自‘发抖’的须卜秃离了。
  ——刘弘话说完都过去了至少五秒,须卜秃离都没能将那副卡壳的苦涩表情收起来!
  待等回过神,又赶忙恢复凄凄惨惨戚戚的表情后,须卜秃离下意识的撇向御阶之上。
  然后?须卜秃离就看见了刘弘那稍有些深邃?决然中又隐隐带有遗憾的目光。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城府……”
  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须卜秃离心中啧啧称奇起来。
  对于单于为什么要下达这样一个奇怪的指令,须卜秃离其实并不是很能明白。
  ——将单于即将病逝的消息透露给汉人,那不是给汉人出兵草原?攻击匈奴勇士的机会吗?
  苦思良久,须卜秃离得到了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解释——撑犁孤涂?这是想要将汉人骗到草原之上,再来一出白登之围?
  但撑犁孤涂病重?是客观存在的呀!
  没能领会冒顿良苦用心的须卜秃离,也只能带着茫然?按照那位前来送信的大人所说?做出一副‘单于确实即将亡故’的模样。
  其实须卜秃离完全不用装——就连刚才?须卜秃离也完全是‘本色出演’!
  直到看见刘弘那张沉重的表情,以及满带着洞悉的眼眸之后,须卜秃离才明白,撑犁孤涂为什么要下达这样一个‘昏聩’的指令。
  “既如此,外使便告辞。”
  临退出温室,须卜秃离也没忘记在汉家君臣面前,维持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而这一切,令刘弘本就低沉的心再度蒙上了一层阴霾。
  ——冒顿,或许真的生病了;但按照历史上的寿命来看,冒顿起码还能活五年!
  能在患病之后活五年,尤其是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以匈奴单于的身份活了五年;这就足以说明冒顿的病,并没有刘弘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甚至于,刘弘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的话,须卜秃离当日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也同样是冒顿‘情报误导计划’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刘弘便觉一阵心力憔悴——谁说草原上的汉子都豪迈直爽的?
  历史上以纯粹莽夫面目出现的冒顿,都开始跟汉人玩儿起阴谋诡计了!
  再往深处探究,刘弘地心便更沉一分。
  ——透过现象看本质,冒顿之所以透露出‘确实快死了’的信息,其目的必然是让汉室上当。
  再从历史上,冒顿活到五年后的文帝六年来推断,冒顿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以此刺激汉家,从而开战!
  现如今,刘弘以历史‘先知者’的角度,洞悉了冒顿的阴谋诡计,自然是不会上当。
  但令刘弘担心的是:冒顿既然做出了这个决策,就证明其确实有开战意图。
  若果真如此,那无论刘弘上不上当,冒顿都有向汉室开战的可能!
  至于‘信息误导’的阴谋没奏效,恐怕并不能成为匈奴人偃旗息鼓的理由。
  筹谋策划这许久,最后还是要屈辱的认下匈奴人的敲诈,这让刘弘心中,顿时被挫败感所充斥。
  不过并没有落寞许久,刘弘便收拾好了心情,端身正坐,迎接陈平一党必然会发起的政治刁难。
  ——弱国无外交,古今皆如是!
  冒顿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的玩弄权谋,让汉家如此忌惮,所倚仗者,无非是强大的骑兵集群。
  若是双方战略局势互换,汉室掌握战略进攻权,那冒顿无论如何,都是不敢做出这样一个局,来赌刘弘地心理的。
  说到底,赌博的最终胜利者,永远是筹码最多的那个人,
  ——赌得起,输得起。
  对于冒顿这种‘筹码雄厚’的赌徒而言,别说一次了,就算是连续输几次,都无伤大雅,有的是机会赢回来。
  而对捉襟见肘,输一局便将遭受巨大打击的汉室而言,每一局的得失,都将影响汉室将来数十年的战略局势。
  说到底:汉室输不起。
  如今的刘弘,更输不起。
  这不,刘弘还没入局,就已经有危险扑面而来了。
  “太尉绛侯臣勃昧死百拜,以问陛下:太祖高皇帝白登之围,吕太后书绝悖逆之耻,陛下可还记得?”
  看着周勃那张每根毛孔都散发出虚伪的面庞,刘弘勉强按捺住跳下御阶,对那张脸抱以老拳的冲动,挥挥衣袖,坐回御塌之上。
  “朕自不敢忘。”
  果不其然,刘弘话音刚落,周勃就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满是正义凛然的一拜:“即未曾或忘,陛下何以如此惧夷狄之走狗,以轻吾汉家威严?”
  “狄酋冒顿行将亡故,此诚吾汉室报仇雪恨,一扫白登之耻之良机!”
  “陛下位登神圣,临天下而治元元,不思血先祖之血仇,反以米粮与民争利,而迫勋臣无以为生,此何故?”
  说着,周勃还摆出一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劝诫幼主的架势:“臣再请为将,领兵十万,以击匈奴于慕南,一血太祖高皇帝白登之仇、吕太后书绝悖逆之耻!”
  “另,臣昧死以奏,恳请陛下罢少府之主爵都尉,还利于民,以安苍生黎庶……”
  听着周勃义正言辞的‘劝谏’之语,刘弘已经没有了发怒的气力了。
  “呵,与民争利……”
  后世谚曰: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
  刘弘一直以此,作为华夏民族历史底蕴的象征,并为此自豪不已。
  但此时此刻,周勃彻底颠覆了刘弘对这句话的认知。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好事儿,同样也没有新鲜的坏事!
  后世东林党的贞节牌坊,竟然因为刘弘的粮食保护价政策,被周勃提前一千多年提出。
  这让刘弘对史书上的周太尉,感到彻头彻尾的失望——包括对人物刻画者太史公,刘弘都不由恨屋及乌起来。
  “太尉口出诳语,本当重罪。”
  耐人寻味的扔下一句隐晦的职责,刘弘便悠然起身,负手走下御阶。
  “然太尉既欲辩,朕便与太尉言讨一番。”
  一步步走下御阶,刘弘的目光却没有在屹立于殿中央的周勃身上停留哪怕一秒,只径直来到御阶下侍立的郎官身旁。
  “若朕未记错,张侍郎家中,便居于新丰?”
  听闻刘弘突兀的问话,御阶下持戟而立的郎官稍一愣,旋即喜出望外的跪倒在地:“臣不过秩六百石之侍郎,陛下竟……”
  稍抬起手,止住了张姓侍郎的感恩戴德,刘弘便回过身,面向殿内目光晦暗,稍带些期待望向周勃的朝臣百官:“前时关中粮价鼎沸,然朝中贵勋多有不敏。”
  说着,刘弘侧目瞥向张侍郎,目光中稍带着鼓舞道:“就请张侍郎为朝堂卿公,言明粮价鼎沸,于民苦难者何吧。”
  言罢,刘弘便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张侍郎描绘出那幅意料之内的凄惨画面。
  “臣蒙陛下不弃,自北军捡拔入宫,以为侍中,月俸粟米五十石,以供家中长亲、妻儿生度。”
  “去岁秋九月,太皇太后驾崩,关中粮价自八十五钱涨至百三十钱,彼时,臣尚乐于俸禄之米粮余者,可易钱甚多也。”
  “及至今岁冬十二月,米石四百五十钱,臣亦曾思卖粮牟利,以贴补家用。”
  “然臣自有俸禄以为生,乡邻宗亲却皆躬耕之农户,家中无有余财;臣唯借粮与乡党,以为救济。”
  “臣俸五十石,然乡党数百户;便只得变卖家中细软,以石四百五十钱买粮,借与乡党宗亲,以渡此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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