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之新征程(校对)第876部分在线阅读
算命的这才愣住了,“你过去瞧病了?”
李娘子点头,头抬起来,把杂乱的头发往上撩了撩,脸上有些烂疮已经变成新鲜的痘疤,不是那种烂的叫人恶心的脸了。
算命的惊讶极了:“真的……真是老娘娘给治的!”
李娘子嗯了一声,声音低哑,带着点压抑的哭腔。那日她进去,头都不敢抬,大夫很温和,“没关系,叫我看看。”然后她抬起头,不敢抬眼,她等着鄙薄,等着谩骂,等着被赶出去。结果并没有,她像是在跟谁说话,只听见她道,“这便是男人不洁身自好的结果,害人害已,害一家老小。”
没有质疑,一眼便知道不是她的罪过,那一刻她心里的枷锁像是一瞬间松动了。她小心的抬起眼,便撞上了一双温和又笃定的眸子,脸长什么样她都不敢看,只被那双眼睛看的红了眼圈。她听见对方说,“你还年轻,能坚持到现在过来治病,必是有舍不下的缘由。以后挺直了脊背活人,错的不是你。这就是被染了病了,没事,去抓几副药,吃一些,熬了再用药汤子洗一洗。药完了之后去惠民处,等会出去领个牌子,等药用完了,再过去领药。不用花费,直接去领就好了。我把你的情况都记下了,等你拿着牌子去,不管我在不在,她们都知道你的情况。千万得坚持,这个病容易反复。别嫌弃麻烦。”
不光是查了她的脸上,还差了她的身上,她都嫌弃自己脏,可对方没有。
她回来就想着,不管好不好,都要给大夫立个长生牌,正想着以后多留意一下这大夫是谁家的夫人呢,结果就听说那是皇太后。
太后啊,那是多尊贵的人呀。等坚持了几天之后,真的好了。她出门来,才知道大家都给娘娘立牌位。可家里买不起牌位,她把从娘家陪嫁的箱子盖拆了拿来的,然后递过去,“等我有银子了,我给娘娘塑金身。”
算命的点头,沾了墨汁就写。这妇人把攥在手心里的几文钱放在桌上,在一边等着。
算命的写好之后将几文钱推给妇人,“我不收钱的,只要给老娘娘写牌位,我就不收钱。”
这妇人一愣,以为人家是可怜她的,她把钱收回来没多言语,小心的抱着‘牌位’回去了。不大工夫,一个满身补丁,但却浆洗的干净,脚上穿着草鞋的小姑娘跑出来。这孩子六七岁了吧,看起来却只四五岁的样儿,头发黄黄的,但却也梳理的齐整,用小布条扎了个小揪揪。面有菜色,却也洗的干净。就见她从布兜里掏,一共掏出来十多个鸟蛋,放在桌上,然后道,“这是我哥掏来的,我煮的。我娘没碰过!”说完,不等算命的再说什么,直接起身就跑远了。
算命的看着那些鸟蛋,然后小心的都收到篮子了。这是人家的骨气,他得收了。但从心里来说,是真觉得那位老娘娘说是活菩萨也不为过。李娘子五个孩子,大的十一了,小的才三岁。这不仅是救了一个人,这是救了一家子人。
他真心实意的,以后只要写这种给老娘娘的长生牌的,他都不收钱。
可这话一传出去,他发现他得的反而更多了。有些妇人来拿两鸡蛋,有的放两包子,有的给一个馒头,这个给两块油饼,那个给一把青菜,或是一块肉,或是二两猪油。边上买菜的大娘专门腾了一个筐过去给他装东西。这些东西他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第二天,好些人就带了粮食来,好似怕给他现成的吃食会放坏了一样。大概都是怀着虔诚心态来的,条件差的尽量叫给的东西抵得上五文钱。条件好上些的,就会多给些。如此下来,他反倒是挣的更多了。
他默默的自己也给自己家写一个牌位,心说,自己存了一丝善念,对娘娘多了一丝虔诚,好事就跟着来了。最近,随着看诊过的妇人康复的越来越多,每日了来寻他写牌位的人当真是络绎不绝。
德海把打听的事说了,林雨桐才知道,百姓在给她立生祠。她心里滋味莫名,有时候往往是这么一些人能给人最深的感动。她看四爷,明白了四爷的怀疑。四爷认为这种变化是因为源源不断的信仰的力量在滋养他们。
这么一想,好像也有道理。这种东西无形无影,捉又捉不住。她随即便扔过去,问四爷,“这孩子,好端端的把这事散出去做什么?”
当然了,收获纯粹属于意外。
德海倒是知道:“贝勒爷听人说,甘露寺里有命妇求见过,不知道怎么的,京城里有些妇人言谈间,称呼那位圣母皇太后为老佛爷。”
老佛爷?
林雨桐哭笑不得,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拐到这个称呼上来。
所以弘晖不干了,你额娘是老佛爷,我额娘是什么?我额娘是活菩萨。
佛度往生,以期来世。活菩萨却只救今生。
是啊!这个活菩萨出来,她那个老佛爷就像是笑话。
老佛爷吗?四爷嗤笑了一声。乾隆面色奇怪了一瞬,爱咋咋地吧。你就是做活佛,你还得在庙里呆着。
可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却酝酿出了新学旧学的第一次激烈碰撞。
起因是那位太后的义女熊夫人,被寄予厚望之后吧,她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作为义女,不能因为太后好的时候就扒着,太后不好了,就远离了。若真是那样,那成了什么人了?对太后好些,皇上还能说他们知恩图报,朝堂上的事到底是男人的事,便是有影响也是有限的很。可要是真疏远了,人品就有大问题了,那才是真的害了自家老爷。
可这样的大事,她有能怎么做呢?真像是有些夫人给出的主意,找几个在那边女子书院的女学生,说一说她们的‘丑事’。就像是邓家说的,她家那个外孙女,也就是蔡家的长女,就很不好,一点孝心都没有,桀骜不驯云云。
这个事熊夫人不敢干!她们家不是邓家那种小起人家,自己老爷也已经是阁臣了。因此知道的多些。那个孩子是母后皇太后的亲传弟子。你质疑那孩子,还那么不留余地的质疑,这不是找事,这是找死。直接对上母后皇太后试试,这是逼着皇上的心向着那边啊!一点分寸都没有。
幸而她不曾为此动摇,冒冒失失的就去做。结果人家那孩子还指婚了,指婚给皇家了。指给那位养在老圣人和太后身边过去出去的皇子。别管是不是过继出去的,那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十六爷也过继出去了,可在宗室里那地位低了吗?十六福晋出门,谁不捧着?
这都属于没事别挑头去碰的人。
能哄的太后收其为义女,这熊夫人本就是聪明人。嘴甜心机巧,这事老爷交代的,但也不能给自家惹祸的情况下,她不想挑头得罪人。于是就就想了个法子:这件事得办,但未必一定得得罪人。我只要表达支持太后的意思就行了对吧?我是太后的义女,我们一体的,我把自己摆在这个位子上,任谁也说不出我的错处。想要有动作,也好说呀!太后不是礼佛吗?这么多的夫人不都是表示要跟我同进同退吗?那好吧,咱们募捐吧!给甘露寺的菩萨镀金身。
女眷礼佛,捐个香油钱,自来都没有错处的。
事实上,也真的没有人将这事太放心上。还有好些人回去暗自嘀咕,说着熊夫人到底是油滑,竟是一点把柄都不留。
而可巧了,最近京城从外地来了个戏班子,演的是白蛇传。
白蛇这个传说吧,自宋就有了。后来到明朝的时候,是以话本的形式出现的,话本这种东西局限于读书人看,因此传播的远没有那么广泛。直到最近一些年,有很多小地方戏上,才慢慢出现了不同版本的白蛇传。如今新排出来的这出戏,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哪个新学学生的影响,里面的东西更趋近于现代看到的白蛇传。
当然了,这是在林雨桐知道争论里还有白蛇传的事之后,专门叫了戏班子看了那么一场戏之后才比较出来的。
它非常接近后世的一些情节,白娘子和许仙是两情相悦,但那个法海却跟白娘子有许多的宿怨。于是,法海收妖就演变成了棒打鸳鸯,携私报复。
她是跟后世比呢,但当下的人却只能跟之前比。之前那就是命定的妖不是正途,法海是正义之士。突然这么一变,故事是更好看了,但是——你们把佛黑化成什么样儿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偏就什么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好吧!这些就算了,但是,佛祖是能这么污蔑的吗?不敬佛!
在太后礼佛,诸位诰命夫人要给佛镀金身的时候,你们来这么一下,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新学那边故意挑事才怪呢。
旧学这边这些翰林马上来劲了,关键是一旦把事情闹大,他们可不是孤军奋战。佛教连同佛教虔诚的信徒,他们是不是也得跟新学对上。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不冲在前面,只叫那些佛教徒去冲锋陷阵,自家能坐享其成呀。
可这些人读书人只想到这个,却不曾想到,这里面还有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那便是蒙古和西zang问题。毕竟,蒙|古也信喇|嘛教的。
弘历为何把潜邸改成了喇|嘛庙,其实就有宗教怀柔之意!
也因着这一点,皇室礼佛成风。便是四爷,估计给人的印象也是信好佛法。
而现在两边这么一碰撞,非常巧合的,点在了要命的地方。
棘手了!
林雨桐看四爷眉头紧皱,也不由的跟着挠头,这事处理不好,就容易出大事。
咋说呢?其实对藏问题的处理,乾隆做的真挺好的。别看脑子抽上来抽,但清楚的时候也是真清楚。早几年,他还不到四十,三十多的时候,处理对藏问题,那是罕见的沉稳、忍耐,且有大局观。
这事处理起来麻烦,但前提得是先得稳蒙藏。
乾隆有自己的想法,召见了和亲王弘昼:“现有火器有多少?”
弘昼明白乾隆的意思,“您用多少,臣弟便是不吃不喝的盯着,也会赶日子造出来。”
乾隆心里安稳了,“这两年少有跟蒙古王公聚聚的机会,朕还真想他们了。八月吧,今年八月朕不去木兰了,请诸位王公进京来瞧瞧。火器好不好,叫王公们看看就知道了……”
以武慑之!
弘昼应了一声,“臣弟去安排,出了差错臣弟提头来见。”
嗯!
这边弘昼才走,就有和敬求见。乾隆收敛的面上的怒色,温和了起来,见了和敬就问说:“知道你最近也忙。得闲了怎么不歇歇,反倒跑来了。”
和敬笑盈盈的,“女儿请旨来的。”
乾隆便笑:“请旨来了?请什么旨意?”
和敬过去给她皇阿玛揉肩:“今儿儿臣下面两个工织处的女官跟儿臣说,皇祖父那边的工坊里出了一款毛纺机,江南好些商家都其都有意。他们愿意出资去陕甘两地设厂,从蒙大量的收购羊毛……”
乾隆一愣,便笑了。这毛纺机这么及时吗?需要施恩的时候,它就出来了。得!请王公们过来连借口都有了。谈谈合作,说说银子的事,顺便一道去看看兵械厂,看看火铳大炮的威力,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只要对藏的问题,这个不急。也急不来!这个问题吧,不管有没有这次的事,它都是存在的。不过也没关系,xi藏至少三股势力,只要这三股势力拧不到一起,那就总会有机可趁的。
等和敬走了,他又召见了傅恒,谈了增兵的事。不管什么时候防备总是不能少的。必要的时候,火器的配置还不能少,要秘密的押送过去,一旦起了冲突,这东西一用就要见奇效。
这些都安排妥当了,剩下的就是内部的问题了。内部的问题,就是秀才们的问题。读书人嘴上嘚吧嘚吧,造反却真是干不成的。
不就是打嘴炮吗?打去吧。你们吵,只管吵,朕在上面听着就好。
果然,一上朝御史就出来了,他拿这白蛇传说事,认为它有伤风化,朝廷当禁。而改编此剧的徽州文人方成培更该入罪。
怎么就有伤风化了?要这么说,那人家说白蛇的儿子考中状元救母出塔,难道也没有一点积极意义?是叫科举不对呢?还是救母出塔的孝心孝行不对?何况多少还有些劝人向善的意思,善恶终有报,这个总不能也错了吧。要这么说,这西厢记牡丹亭,也都不该叫戏班子再唱了。
是的!这些书虽是禁书,且屡次被禁,且禁而不止,禁而不毁,反倒是越发流行起来。
就有人站出来跟御史针锋相对:“……人性如此而已。朝廷屡次禁止,却又屡禁不止,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男女之情错了?这并没有错,错的是一些文人露骨低俗的书写,若是只针对此,那便该止!该禁!可若是发乎情止乎礼,也不过是人性使然?”
“竖子!你也是饱读圣贤之书才能站立朝堂。存天理灭人欲……”
“嗤!先贤之书你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灭人欲若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敢问,圣人可灭了人欲?你可灭了人欲?你若灭了人欲,你家的几位公子是从哪里来的……”
……
噗嗤!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这位也是人才,把这位御史怼的差点吐血。
乾隆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着还是没听着。
这位御史逼急了,喊皇上:“……皇上,您评评理,这竖子在朝堂上羞辱同僚……”
乾隆的下巴一点一点的,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吴书来心里笑:“万岁爷——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