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7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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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像是响应着他的心思和相反一般的,慢慢的外间雨幕也开始变得稀小下来;而隐约重新露出鱼肚白一般的天幕颜色来。然而下一刻,骤然响起的金鼓、哨子和喊杀声,再度刺破了有些稀疏的雨幕,而惊破了这些魏军残部短暂安歇的静谧时刻。
  “是太平贼!”
  “敌军追来了!”
  在一片仿若是惊弓之鸟一般的应激反应当中,这些魏军士卒还未真正接敌就居然当场先行出现了营啸。而来不及披上袍甲的乐从训,也在左右仓促簇拥和护卫至下,踏过满地狼藉而上马冲到了这处祠庙之外,沥沥雨水也彻底停了下来而露出白净的天光。
  只是当他自觉有些不对,重新反身前来探察和收拢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祠庙当中,而且除了大片乱糟糟逃散的脚印之外,并没有多少战斗的痕迹;这个结果不由让他有些想要当场吐血。自己居然被敌方的虚张声势,被惊散乱走了最后的部伍。
  因此,当乐从训带着剩下满身泥泞的数百名扈卫,紧赶慢赶完最后一段路程见到了大名府城墙的同时,却是忍不禁顿足下来了。因为,就在他视野所见的大名府城头上,赫然飘摇着不是他所熟悉的“乐”字将旗,而是另一面完全陌生的“赵”字旗。
  这个结果让乐从训不由心中拔凉拔凉的。要知道,在他从征之前已经将城内的门防之要,都委任给乐氏出身的亲族之人,而他姓将领只能单人佐副之职;然而现在看来,自己兵败消息传回来之后,这大名府内留守的万余将士,也再度除了变故和意外了。
  这一刻,只觉得内外交困而走投无路的乐从训,也只想当场在马上大哭一场;毕竟,他归根究底也只是个刚及弱冠的年轻人而已。只是他在马上刚刚开声嚎哭,却又有人连忙大声劝慰道:“少帅何须自晦,南方尚有大王亲率的数万大军,东面更有尚且完好的博、德各州,皆是大有可为之处啊!”
  听到这话,乐从训这才恍然清醒过来,却是重新作出振作的模样来道:“多谢宽慰,只是南下道路为贼威胁,我们唯有西去博州召集援兵,好于父王汇合做一处,以为内讨叛逆,外击贼犯。”
  毕竟,他在思前想后之下终究还是不敢南下投奔父帅乐彦祯本部,因为他生怕失去自己的权柄和地位,更怕在担上了丧师失土天大干系之后,被乐彦祯抛出来当做以正人心的替罪羊;还不如乘着自己名头和身份还有用处之际,抓住尚且完好的博州、德州等地局面。
  然而,他却完全忽略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在兵败之后从自身立场出发的如此全盘考虑,对于尚在围攻临黄城下而因为消息阻断和延迟,至今基本不知情的乐彦祯本部,又会带来如何灾难性的后果。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昔虽郭令曾忧畏(下)
  而在数十里外的临黄城下虽然察觉到了某种端倪,但是依旧没有想到即将到来莫大危机的魏王乐彦祯,则是被另一件事情所烦恼和困扰着。因为这两日天气转暖升高的十分明显,结果就是原本淤塞在大河上的冰凌消融和流逝,看起来也要原比预期更快的多。
  原本大如丈宽、小如磨盘的碎冰面,眼看的就一步步缩减成盆盘的大小。如果继续消融下去的话,原本被烧毁了支撑处的河上浮桥,不再成为难以跨越的天堑了。更糟糕的是他派往大名府调动攻城器械的人手,却是迟迟没有归还而来;而他不计代价连日驱使攻打之下,虽然以及打破了临黄的多处城头;对于据守的天平军也造成可观的死伤,但是作为攻城一方的伤亡显然更大得多;由此也在军中积累了相当不满和怨气。因此,作为缓和的举措,他只能将这些轮番上阵过的各支兵马,逐批分派出去哨粮(宣泄)。
  然后,在听说了乐从训居然违背他的嘱咐主动出击之后;他又毫不犹豫派出了作为机动和奇兵(预备队)的飞骑六都,就此北上支援和呼应东面与河阳军的战线;再加上之前的伤亡和折损,在短时之内继续围攻临黄城下的魏军已经减少到了两万多人。
  但是城内的天平军看起来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似乎只要再加一把力气就能彻底瓦解其最后抵抗了。因此,在这种关键时刻之下,他反而是越发的谨小慎微而不敢轻易声言放弃了。不然的话最终徒然无功的怨气和积累的矛盾,将会直接反噬到他这个主帅身上。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意坚持下去,直接将那些心存怨怼的潜在威胁们直接驱赶上阵去消耗掉;至少死人不会找自己抱怨和反攻倒算的,还可以重新分配其留下的职位和田土;就算是受伤之后也就能够消停上好一阵子。这样自己就可以好好的炮制此辈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把眼前的危机对应过去才有其他的将来可言;不然,一个尽是屡战屡败、丢地失土的魏王,又怎么能够继续号令和驱使那些胃口愈发贪得无厌的骄兵悍将呢?乐彦祯只觉得越想越是烦扰,再度对着跟随在身边的部下肃声道:“派去乡里筹集物料(拆除民家)的各队人马回来了么?再派人去催一催,莫要太拖沓(沉溺抄掠)了,不然我就军法从事了。”
  “诺!”
  左右连忙应声道:“告诉负责先攻的虎翼军和贵乡团结营,只要内黄城池一破,就许他们当先洗街三日。”
  然后乐彦祯又开口交代道:然而,这一次还左右尚未来得及再次应命,就见到远处突然有数骑策马飞奔而至,又高喊着口号落马在了乐彦祯当前喘气粗声说道:“大王,对岸贼军开始渡河了。”
  不久之后,乐彦祯亲自率部来到了距离临黄城数里之外,一处土丘所构筑的哨垒上;就可以依稀见到遥远的大河对岸旗帜招展之间,已经矗立起来许多用途不明的设施和大型器械,依稀有人马嘶鸣奔走往来期间,而显示出一副热火朝天的局面。
  而在稍近一些的大河前滩上,已经被垒砌出一个类似码头和渡口的基址来;而后又有数艘怪模怪样的车船模样的事物突突冒着烟气,在不断流淌而下的大小冰块叮叮咚咚的冲刷和撞击之下,哪怕没有划桨和风帆的助力,却是依旧缓慢而坚决的向着北岸行驶而来。
  这一幕不由让乐彦祯有些错愕又有些惊讶,随即就毫不犹豫厉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吹号告警召集后续人马,沿岸就地构筑阵防,以逸待劳击其半渡,决不可使一个贼兵登岸啊!”
  然而,待到在乐彦祯的亲自监督和智慧下,不断被调集而来的民夫和人马,沿着河岸抢建的营垒和墙壕初见规模之际;那几艘缓缓开进的奇怪车船也终于驶过了满是凌汛的大部分河面,而距离岸边不过数十步远了,然后突然就慢慢减速了下来。
  然后随着船上接二连三响起的轰鸣声中,船上发射的炮子轰击在了河岸上,溅起一蓬又一蓬沙土扬尘来。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具体的伤亡此时此刻,但却惊骇的那些正在河岸边上奋力掘土作业和布设尖桩、拒马的民夫所属,惊声哗然的就此一哄而散开来。
  这时候岸上的魏军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连忙涌上前来,对着缓缓靠近的车船弯弓搭射出一阵接一阵的箭雨如潮。当然了,其中绝大多数都散落在了河水当中,只有少数叮叮当当的落在加固过的船帮和甲板上;而车船上也随之冒出了一股股青烟和点点火光,却是在船舷护板的射孔口间放起了排铳,顿时将具列在岸边的魏军零星仰面击倒了若干。然而,望着这一幕的乐彦祯却是心中生出明显的不安来,他决计是不信光凭这几艘奇怪车船,就能冲击和撼动得自己在岸边布设的阵垒和兵马。
  更别说是靠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持续对射,就能压制和击退自己的守势。那这些太平贼的凭仗和底气又在何处呢?乐彦祯思来想去始终不得其法,然而当他回身望去的下一刻就有些惊悚已然的浑身寒战起来。因为,就在他前来的临黄城方向,已然升起了十分显眼的冲天烟云。
  在旁亦是有部将惊呼出声来:“莫不是临黄城已破了?恭喜大王了。”
  然而乐彦祯的心思却是拔凉拔凉的,要他相信这是留下围困城池的那些兵马,已经攻破城防而开始大肆烧杀掳掠的结果,还不如说是围城的大营已经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和变故。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正在近岸试探性攻击的贼军,而恨不得拍马插翅飞回到本阵当中。
  只是当乐彦祯带着亲从的牙兵和扈卫,才向着来路全力冲刺出没有多远,就已然迎面撞上了三三两两倒拖着旗帜或是徒手溃退下来的败兵;其中大多数不管不顾的自行逃散和躲避与路边,只有其中少数人在见到了乐彦祯旗号之后才连忙停下脚步来,而嘶声哭喊道:“大王,不好了,有北面杀来的河阳军与临黄城里应外合,将城下大营都给打破了。”
  听到这句话,乐彦祯不由怒急上头而又变成眩晕,差点儿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了。北面不是还有他委任世子乐从训为马步军都虞侯,统率下以大名府为核心要害布防的数万大军,怎么才一两天的光景就让人突破了,并且毫无征兆和预警的杀到自己的侧后方来。
  他也再次恼恨和后悔自己私心作祟,将要任交给这个始终难扶的儿子。但是随后乐彦祯就从满心郁结和愤怒的不适当中,强打精神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他不能再这里倒下,不然一切的努力和盘算就万事皆休了;同时他也抱了万一的想念。也许来犯之敌只是乘乱得手而规模有限的轻兵、偏师。
  至少他带到河岸边上布防的至少还有七八千人马,只要把这支武装全数跟随上来,也许还能来得及收拢溃乱的本阵,而竭力挽回临黄城下的局面。就算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可以凭借这支人马全力杀出北面来敌的封锁和堵截,就此回归大名府而复图再起。
  然而就当乐彦祯一路收拢败兵,重整旗鼓赶到了临黄城附近登上一处土坡观望之际,所能见到的就只有城下笼罩在连绵大火和烟尘当中的营垒,以及透过烟雾而隐约若现的敌军阵列;下一刻他几乎恨不得斩了那个报信之人。
  这哪里是诸葛爽麾下习惯性欺软怕硬,只好捡便宜的河阳军?这明明是在河南、关中之地已经打出赫赫威名的太平贼极其赖以成名的火器阵列啊。然而,就当乐彦祯毫不犹豫的想要打退堂鼓,反身与后队汇合时;却已经有一队在战场边缘游曳的太平骑兵,盯上了他们这些明显衣甲鲜明的外来生力军。
  这队太平突骑在猛然飞驰冲刺而来的同时,也放出了几道用来标识方位和传讯的焰箭。因此,在乐彦祯为首的队伍转身里去没有多久,就有试探性的发炮射击打在了这处土坡附近。而后乐彦祯也费了一番功夫,才冲破和甩开了这支太平突骑的追击;然而,当他率部驰走出数里之外后,却依旧没有遇上本该奉命跟随而来的大队人马,心中不免再度生出了某种不安和忧虑来。而当这时,又一股自南面河岸防线溃逃过来的败兵,却是再度证实了他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猜测和担忧。
  却是在他带队回归临黄城本阵之后,留在河岸边上构筑防线的人马,也得到命令纷纷放下劳作的工具,拿起刀枪披甲整队准备出击;只在岸边留下千余名作为牵制、监视和对峙的守备力量。然而这时候,那几艘怪异车船也突然改弦更张的加速向前起来。
  然后,就此冲滩搁浅在了土石交错的河滩上。紧接着船上就跳下许多持牌端铳的太平士卒来,他们一边以车船为掩护继续与岸上的魏军对射,一边在团牌的掩护下开始就地作业,而将用各种手段搁浅的车船彻底固定在了这片河滩上。
  而后,随着车船上不断旋转收紧的转盘绞车,居然在满是破碎冰凌的大河之中拉起来了好几条儿臂粗的铁锁环链,然后,随着这些锁链被牵引而来的还有在对岸已经预制成型的铁皮浮筒,就这么一节节拉伸着延展过宽阔浩渺的河面,又在漂浮冰凌的撞击声中抵达了北岸。
  而在这时候,人心惶惶的岸上留守魏军却是无人做主之下,只是保守求稳的躲在建好营栅背后放箭对射和龟缩不出,任其将这条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浮桥在短时间内给铺设成型。然后待到第一队太平兵沿着铺设完的桥面抵达北岸,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
  而在距离魏州一百七十里之外的真定府城内,饱受煎熬的李嗣源也再度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昔虽郭令曾忧畏(续)
  虽然李嗣源在占据真定府的这段时间之内,已经相继击溃和击败了好几路,试图夺取和进攻真定府的外地赵军,同时也狠手镇压和大规模株连了城内军民将吏,数次里应外合开门出降的企图;虽然他依旧牢牢掌握着全城上下的局面,而坐拥正定府城内堆积如山的钱粮辎重甲械;同时也对那些被兼并在自己麾下的赵军旧部,打散重组之余不吝犒赏和加赐,而以数千本部稳稳压制着他们。
  但是李嗣源所部作为外来的客军客将,在当地毫无人望和根基的先天不足,却是他最大的破绽和心病。因此,他哪怕再次享尽富贵荣华,也曾多次在梦中见到这及被反乱的士卒乱刀分尸而惊醒过来。
  所以,他哪怕明目张胆做了僭越之事后,却还是要掩耳盗铃一般的将那位被挟制的赵王王镕,给高高供奉在王宫大殿之上;而假以其名来发号施令,乃至是做一些抚恤孤寡、赈济百姓的收买人心之举。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嗣源越发感受到自己其实是,坐在了一座即将被烧沸起来的热油釜上,随时都可能在下一刻=焚身殆尽;而不免暗自后悔起当初一时间的鬼迷心窍行举。但是已经到了这么一步,他也实在无路可走了。
  事实上他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在明面敢于露出一丝的怯弱和退缩,也许不用城内这些对于王氏尚且抱有想念的军民百姓反乱,也许他麾下那些追随着奔逃出来的士卒,会为了事后的赦免和安身之所的许诺,毫不犹豫砍了自己的人头。
  但是就在这一天,李嗣源似乎终于等来了时来运转一般的,在巡城完毕一大圈之后,却接到来自真定府外郭西门的禀报,有一队外来人马扣城,并且自称是来自太平军的使者。
  虽然不知道这些太平军的使者,是如何穿过外围盘踞的各地赵军控制区,而深入到着成德镇的腹心之地,但是对于被击败之后就在一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危机当中的李嗣源而言,这无疑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
  而在东都洛阳,明义坊南市里的老地方。依旧是那座大型楼台当中最高层。第三次秘密来访的周淮安,也正在饶有趣味的欣赏着下方表演高台上,被称为当代“旗亭画壁”一般的诗词唱和和吟诵的盛会。
  只是在这场别具一格的盛会当中,负责诗词唱和的不再是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士人、学子们,而是一名名盛装打扮的花枝招展、活色生香而娇媚动人的伶人、倡优和歌姬、舞伎之属;只见她们三两成群配合着或独自抱着琵琶、横笛、管萧、箜篌等器乐,或又是在漫洒花雨中且歌且舞着,唱著作为应景的当世名家之作或又是新近流传甚广的诗赋歌子,而在一时间饶是热闹纷呈。
  当然了,在这场盛会背后,据说是来自荆湖、江东、淮南等相对文风鼎盛的不同地域,若干个士人、学子群体,想要暨此在洛都这个天下屈指可数还算保全完好的文坛舞台上,挪扬名声和引为相互角逐较劲的背景和影子;正所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基本道理;尤其是当太平军入主东都之后,就此别设大讲习所而重新开考试之门,大举选拔在野人才的风声也是尘嚣渐上之际;因此按照传统科举沿袭下来的惯例,这时候就是各种有志仕途和晋身的学子士人们,在各种公众场合和社交活动当中,开始行卷(呈递、诵读自己的作品而宣扬名声)和通榜(拜见权门显贵之家留下印象)的大活跃时期。
  因此,当这件充满了对抗意味的相约文斗事件,开始具有了一定动静和影响力之后;却又毫不意外得到了相应地域商人、行会背景的乡党团体暗中支持和出力,而将这场盛会当成了另一种变相宣传和扬名的机会。
  因此,最初只是私下请到了韦庄、杜荀鹤、韩偓三人组,作为特邀品评的一席;而后却又不知怎么为太平军都督府下效力的顾问诸僧(虚中、贯休、义信、藻光、长仃子等人)所知而主动加入;然而既然和尚出面了,道门中人又怎么甘于落后接下来,因此又牵扯出了早早投奔了太平军的湖南三友(齐己、尚颜、顾栖蟾),乃至江东四士(陆希声、殷文圭、顾垂象、羊昭业)、江西二俊(方干、沈斌),闽中二黄(黄璞、黄滔)等等一众当代人物、地方名士,也主动加入了进来。
  不过,且不论这场盛会最后的胜负得失,如此大的动静将周淮安给再度吸引过来了,也算是他们的一番运气和机缘。周淮安除了看热闹之外也想暨此瞅瞅,还有没有被自己漏过的后世文章种子,或是潜在历史名人及其相关人物。
  因此,这场盛会最初目的,原本是效法开元年间齐名一时的诗人王昌龄、高适、王之涣,共诣旗亭贳酒小饮,忽遇梨园伶官十数人登楼会宴的历史典故;而以相应的伶人、倡优、女伎,传唱出来的诗文歌赋最多为决胜。
  现在以为声势闹大了,则是变成了随机性抽取各处行院调集而来的名家能手,根据各个团体选人轮番进行临场作诗唱赋,以此来比拼相应被推举出来的作者,以及被随机指名伶人、伎乐的才艺和急智发挥手段;这也让周淮安看起来,居然有了那么点参与和主持后世综艺节目的现场既视感。当然了,到了这么一步,最后无论胜负花落何家,都不可避免成就一段令人传颂的历史典故和美谈,乃至就此足以成为洛都一个定期举办下去的特色活动了。
  因此,此时此刻的周淮安也是颇为的愉悦和轻松快意,而且还是源自身心上额双重享受。
  因为,身材丰盈饱满欲滴的金雁儿和婀娜绝艳的忆盈,正在轮番俯仰着各自风情迥异的粉霞潮红俏脸,相互抵并着大片饱满丰润颤颤,而在周淮安的膝下极尽口舌之能的用心服侍着。
  而在她们包裹曲线得宜的裙摆衣襟之下,又有隐隐盘旋蠕动的事物无所不在而鞭辟入里的活跃着,而时不时的发出娇腻的颤声和充满动人美态的喘息连连。
  甚至就站在周淮安身侧的韩霁月也不能例外,而在某种情态动人的霞红颜色下,只能扶着靠北的屏扇而眼神迷离,意识跌宕的微微吐着小舌用一种猫儿一般的细腻声线哼哼着:唯有一身童仆的装扮却依旧难掩柔韧健美身段的聂无双,额目不斜视的侧立在屏扇另一边,而一丝不苟的承担着周淮安贴身核心圈的基本警戒和哨位职能;只是大腿内在不可名状的湿润和残迹,代表着承受过的恩泽。
  这时候,却有一个匆匆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在了不远处,然后又变成了被潜藏在梁柱、廊下之间的内卫们,被拦截下来的恭敬通报声:“主上,有加急军情。”
  “念”周淮安安沉声道,然后又用手中的动作示意膝下两张满是滑腻腻残留的动人面容,继续将相互舔舐的清理工作进行下去。
  “捷闻两日前,柴(平)中郎率部并河阳军,大破魏军留守乐从训部数万于通济渠;再战临黄城下与天平军力败魏王乐彦祯本阵两万余,擒杀魏军将弁半百之数,辎重不可计数。”
  “此外,又有张(居言)中郎使别将柴再遇,以车船拖桥渡河抢攻,当下击破布防的魏军六千;遂得以俘获魏王旗鼓仪仗,而乐彦祯其人陷于阵中不知所踪。”
  “如今三路人马汇合之后,已然抵达魏州治所贵乡(大名府)城下。城内新任留守的魏将赵文弁惊骇乞降,惟求得保举族身家性命。还请王上发落。”
  “回头告诉他,别人都可顾念赦免,但是魏博牙兵及其相关人等,一个都不能留。”
  周淮安只是略作遐思,就轻描淡写的回应到:毕竟,按照他依稀的记忆,魏博牙兵这个痼疾和毒瘤可是一直祸害到五代乱世中去;直到在被忍无可忍的节度使罗绍威引来后梁军队,里应外合的弄断了弓箭、甲带,导致八千多牙兵只能徒手应变,而在一夜间被屠杀殆尽。
  尽管如此,已经降服后梁的魏博六州闻讯也是一夕皆反;外来的后梁军队足足用了大半年时间才平定下去,也就此重创了世代沿袭下来的魏博牙兵,再度复起作乱的根基和土壤所在。
  接下来,杨师厚在任魏博期间又暨此重建了另一支劲旅银枪效节都,作为亲军牙兵由此南征北战而战功赫赫;然后又在杨师厚死后无人继承,而被后唐庄宗李存勖所并成为帐下亲军之一,但也因此故态重萌。
  后来,为牙兵所制的节帅赵在礼阴通后唐明宗李嗣源,出效节九指挥北戍卢台,后乘乱将此军联同其在营家属“并全门处斩”,史载“永济渠为之变赤”。经此杀灭之祸后,“魏之骄兵,于是而尽”。
  所以无论如何,在这个时空太平军即将建立的统治秩序和新时代当中,魏博牙兵这个旧时代臭名照顾的毒瘤及其滋生的土壤,是一定要铲除干净以儆效尤;哪怕为此付出更多的附带伤害和损失,也是在所不惜的。
  当然了,周淮安的这番表态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城内魏军因此产生分化和内讧而自我削弱固然是好事。就算事情不成,也不过是再多费一番手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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