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7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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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主要原因是因为朱老三在交出地盘前后,就地查抄了大量原本的衣冠户和形势户,以及旧朝的官宦所属之后,通过大量释放官私奴婢和重新检定出来许多隐匿人口,再加上劝诱逃入山中避祸的难民,讨伐伊洛群山啸聚的山棚、匪寇结寨的缘故。
  因此,现如今的河南道,除了都畿道一(河南)府(汝、郑)两州之外,通过张居言的前期工作和朱老三的竭力配合;已经全面接管主要是西部的滑、汴、曹、陈、许、殷、蔡、颍九个州郡;不同程度的部分接管的,则是位于中部和北部的濮、郓、济、宋、亳、宿六州之地;此外,还有作为新近占领区进行军管和名义上保持有限从属的地区,则主要来自东部的故泰宁军兖海镇的兖、齐、淄三州;以及刚夺取自平卢军青淄镇的青州等地。
  尚有平卢军青淄镇下辖的沂、密、登、莱四州;武宁军徐泗镇除了被围困的徐州彭城之外,包括泗、海两州在内的大片区域;因为太平军暂时无暇顾及这些地方,而暂时处于群龙无首、自生自灭或是自行其是的放任状态当中。
  因此,周淮安此次东巡洛都而来,既是为了宣示对于中原之地的统治权,也是表示了从战略方向上开始倾向关东的重视态度,更是为了解决河南平定之后的诸多善后和统治秩序构架的问题。毕竟,这个是自古以来人口最为密集的中原腹地,历代积累下来的问题和情况,也远要比其他地方复杂的多。
  为此。大都督府已经准备了来自各大讲习所约三千三百名的各色生员,和两千一百名内退转乡军人,一千六百名各地抽调而来的“三支队”干员;随同这次东巡的大队进入河南。就等这些地方上的衣冠户、形势户和官宦、胥吏等旧属相继押解起行,就地分批进行接管和运作、维持工作。
  这时候,在张居言出镇天平军之后作为留守副手的张归霸,在提前出城汇报日常工作和东都营建、修缮进度的同时,也给周淮安带来了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要知道,作为昔日丰饶富足的河南之地,却饱受其患的四大苦之一“淮上贼”,已经随着秦宗权为首蔡州贼的覆灭,而被朱老三带人给连根拔起,如今正在从外地徕民填户来替换乡土;同时兴修水利河渠,以断绝淮泛为乱的历史根源,这样四大苦其二的“黄淮水患”也将得以缓解。
  而作为其中的第三苦,因为在朝中失意或是党争失利,被迫贬放、隐退、致仕在都畿道内,在地方上仗势强取豪夺的肆意兼并之事;乃至令作为富庶的河南腹地,变成被罗索和穷括的重灾区,世代深以为患的“洛都公卿”及其眷属、附庸,也在历次的战乱和清洗当中几乎销声匿迹了。
  因此剩下的就是“藩镇”林立所带来的第四苦;作为天下人口富集的中州之地,河南道境内最盛时就足足设立了十个藩镇,几乎占据了元和年间天下四十四路藩镇的十分之一;而这些藩镇因为各种缘由和需要,蓄养了大量不事生产的武装兵员,而对外抄掠攻杀,对内横征暴敛以为维系。
  结果就是偌大的中原腹地,几乎少又不战之年,鲜有不加之征,士庶百姓百姓沦陷于水深火热之间,却被迫供养了一大批越来越贪婪和欲壑难填的武人集团;可谓是苦不堪言。虽然这些年随着藩镇之间的兼并和太平军的崛起,陆陆续续改造和消灭了其中大多数的藩镇。
  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就有藩镇体制下,诸多脱产世兵军户的问题。虽然现今的淮上三镇已经平定了两个,剩下一个武宁军也是坐困孤城的风中残烛;但是相应三镇地方所留下来的将门和世兵军户所属,却是在当地的人口当中占据了一个相当大的比例。
  本来按照太平军的制度和传统,新朝的军事序列当中也基本没有他们这些旧式军队渊源什么事情;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在最初的甄别和审判、追责之后,剩下普通士卒全部迁置他地打散安置,或是就此前往边疆地区加入建生军麾下,武装戍屯的结果。
  但是这这个过程当中却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插曲;其中有位徐州出身的裨将刘知俊,暗中只身前往围城中的朱存营中提出了一个建议,或者说是一个条件。说是这些徐州所属的旧日世兵军户之家,自庞勋之乱后就世代生息于军营之中,因此除了一身战阵攻杀的技艺就别无所长了。
  因此,希望能够在投降之后继续为新朝卖命和出力,而不是编遣他乡就此种地为生。而作为交换条件,他不但可以说得太平军尚未来得及用兵的各州来降,甚至就连据守在徐州彭城里的武宁军将士,都可以想办法进行分化和瓦解。
  然而,对于这种涉及太平军对敌方针的要求,身为一方主将的朱存却也不敢擅专独处,因此就毫不犹豫的用快马加鞭的信使,将相应的请示转送到了正在行进当中的周淮安这里来了。然而,周淮安只是略加思索和权衡之后,就对着左右批示道:“如果能够有效减少我军不必要伤亡的话,可以考虑大致的条件。”
  “不想回乡种田,想要在军中卖命也可以,但就不能保持原有的建制,就此打散分派到河北境内去,补入曹翔的天平军和诸葛爽的河阳军好了。”
  “日后若是河北的战事打完了也没有关系,他们可以去域外作战,去新罗、去渤海、去倭国,依旧是大有可为的一番天地所在。”
  “如此此事可行,并足以做为一个成功的范例,那日后对待旧朝所属的军队,都可以额外追加这么一条参考的出路。”
  毕竟,在周淮安的规划当中,一旦平卢军所控制下的胶东半岛安定下来之后,就可以以此为跳板进取渤海与黄海之间的辽东半岛,然后从陆地和海上与正在攻略当中的新罗连成一片了;然后等到在新罗国沿海地区站稳脚跟之后,就可以新罗沿海诸港口为中转依托,发起对于扶桑列岛的跨海征伐了。
  而在胶东——辽东——新罗——倭国这一条规划中的战线延伸上,同样是需要许多额外追加的军事力量和后续兵员所在;而在目前太平军的主力还需要继续扫平和稳固国内的情况下,河南道境内收降的这些藩镇背景下的世兵军户们,就正巧赶上了真正的好时节而得到了大派用场的机会了。
  这些带有旧式军队烙印和积习的降兵和俘虏,放在中土国内或许是一个祸害和隐患,但是放在境外的征拓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因为相比这个时代中土大唐所代表的的先进文化和文明上游的辐射优势,周边几乎都是具有低人权优势的道德和文教低洼地。
  如果这件事情能够运作起来的话,顺便还能持续消耗掉战乱留下来的诸多不安定因素,转移战后社会矛盾的重要契机。当然,太平军也会在其中逐步设立相应的门槛,以为分流到不同需要的区域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三朝勋业遍旂常(中)
  其一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
  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其二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著即潸然。
  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
  其三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
  《燕子楼三首》唐:白居易徐州彭城城西北隅的名胜燕子楼(注1)里,鲁王时溥也在隐隐的春雷声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而在炭火烧得暖融融的室内,他身边的宽大云床中、地毯和阶梯上下,赫然还倒伏着许多衣裳不整的女子。这就是他效法故朝天宝年间名闻一时的岐王、赵王,以姬妾为“人怀炉”“肉屏风”典故的产物。
  作为一个乱世中仓促上位的传统节帅,在围城的这些日子里他也慢慢的彻底看开了;既然当初做上了这个节镇的大位之后,很多事情就再也身不由他或说是无法后退了。所以,泰宁军的朱氏兄弟覆灭了也就覆灭了,平卢军的王敬武自顾无暇不能来救也就罢了。
  至少他还有这座储集充足的城池,还有内外城郭的数万兵马;所以他该饮宴做乐就纵情的饮宴作乐,该犒劳将士就毫不犹豫的慷慨加赐,反正他在这徐州彭城里每坚持的一天,就是多赚的一天享乐和受用。至于将来的种种可能,已经不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他甚至有空就命人具列城内的殷实、豪富之家,自其妻女妾侍中择选姝色而收纳了许多姬妾,然后天天换着个花样以为玩乐。只是,这一次在响了好几阵的春雷声中,却没有端着金银器皿的贴身奴婢和侍女,上来无微不至的请示和问候;只有一点点隐隐透入室内的微风,在不断地吹起后世帷帐和步障边角的同时,也给浑身大汗沥林又干透在身上的时溥,给带来一丝丝的凉意。这也让时溥有些恼恨起来,他每次过夜之后都要及时泡上一池兰汤才是舒坦自在;因此,哪怕是在冬日最寒冷的日子里,都有人专门烧火保持着随时随地热汤池的供给。而上一批有所延误而导致他不能马上用上汤池的奴仆,已经被他下令丢进冰窟窿里溺杀了。所在现在的前车之鉴才过去没多久,应该不至于懈怠和荒废如斯的?
  然而下一刻,时溥却是突然有些警觉和惊醒过来,他毕竟不是当初那个朝廷派来的文质节帅支详,而是本地世代牙校的将门出身。对于这种隔绝内外而架空夺帅的把戏,又怎么可能毫无知觉和防备手段呢?因此,作为未雨绸缪或是防微杜渐的措施。
  在日常负责内宿和出入亲从的卫士,都是本镇的牙军和衙前兵、内直都,分作五班交替轮防;而始终确保其中又两班不同出身背景的卫士在侧近,籍此以为相互检视、监督和制衡的手段;而他入夜所居之处,也是从诸多馆院园林当中,用缕刻的牙牌抽选出来的。
  就连侍奉的奴婢和收纳姬妾,也是临时使人传唤过去,而非到天明鼓响不得擅自离开或是折还,但敢犯者当杀无赦,以免暴露他所在过夜之处。但是这一次外间的反应,却让他嗅到了某种不详的征兆和苗头;随即披上一身厚实锦袍的时溥,就赤脚登上了这处楼阁推窗向外望去。
  就见偌大的院落当中已然是空荡荡的死寂一片,而本该在灯火通明的左右侧厢和耳房当中,一边烤火一边守候和当值的诸多奴婢和卫士也都不见了踪影,而只剩下一地将残雪给践踏的凌乱无比的脚印。而在墙头结霜的净面之间,却是折射出了疑似刀兵和甲衣的反光。
  事已至此,时溥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转头就来到了这处楼阁的后方,然后就见到了院墙背后也摇曳闪动着隐隐绰约的火光,以及甲衣和刀兵摩擦之间的囔囔声。最后他也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而折转回来,重新穿戴整齐这才迎着刺骨的寒意推门出去。
  而在院落之外,赫然早已经站满了成排连片捉刀持矛,搭弓上弩的甲兵,只是在服色和穿戴、旗号上,却明显是来自于负责外郭的团结兵和门防营;至于他原本用优厚待遇和丰富犒赏所维系的牙兵和衙前兵、内直都,却是一时间都不见了踪影。
  然后,在那些站在前排的叛乱军将当中,他就见到了自从兵变当中,受命袭杀了停居大彭馆内准备回京的前节度使支详满门;事后就被他圈禁羁押起来只等朝廷问罪就交出去,好当做替罪羊的昔日副手兼结义兄弟陈璠,正眼神烁烁的望着自己。
  他还看见了身为武宁军中屈指可数的骁将,但是因为有些好爽大气在军中颇得人心,而在当初被自己委派突围出去,拿着印信联络地方各州县的守捉、团结兵,以为袭击围城贼军粮道与后路,却不知道何日回城的前军锋将刘知骏,被灯火所照出来明灭不定的面容。
  此外,又有当初随他聚众围攻驱逐节帅支详的牙校,却在事后被他明升暗降就此委派外州兵马使、守捉、巡使,而今硕果仅存的张雄、冯弘铎、何肱等人,却是同样披挂齐整的出现在了这处燕子楼所在的北隅园内。
  而在见到这些面孔的同时,也代表着时溥对于城内的局势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控制,或者说是不知何时已然被人隔绝了内外的消息呈达,而依旧浑然不知似的。这令他也不由暗自叹息,自己执掌了近八年的权势富贵,今日就要终结于此了么。
  然后,时溥再次看见了出身本城的富家门第,却被自己视若心腹而恩遇隆重的内直指挥使张筠,显然也是此番调走了他侧近护卫的内应,而令他身陷重围的罪魁祸首;他还是忍不住心情激荡的开声质问道:“继前,你又是为何?可是某家待你还不够亲厚么?”
  “节上待我自然足够亲厚,亲厚至极啊!以至于将我弟妇、阿嫂和婶母都当街劫进后宅,生死不论么?”
  然而,一身披挂的张筠却是毫不犹豫站出前来,有些语气悲愤的斥声道:“你!为何不早来说?。”
  听到这话,时溥不由豁然一惊道:然后依稀想起之前留宿时,似乎遇到过几个反抗尤烈的女子,群情激动的说了些什么话,只是自己饮酒甚多而没有耐心听她多说,就毫不犹豫下重手打的口鼻冒血没多少气了;然后,剩下几个哭哭啼啼的女子令他心中烦腻,也都被拿去填了冰窟窿了。
  下一刻,时溥不由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以为缓颊和拖延时间,就见前军锋将刘知骏已经走上前来大声喊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还请节帅成全我被一条后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时溥却是有些悚然惊问道: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危机当中的易帅之变,那在新帅彻底掌握局面之前,或许还有下位幽禁的一条活路;可要是这些城内的部属起了心要揪出开城投敌的话,那他这个首当其冲的节帅就必死无疑了。
  “便是这个意思!”
  刘知骏却是毫不犹豫大步踏前到:“节上怕是不知,那王敬武已然授首,而本镇依仗为外援的平卢军已然不复所在了;现如今着彭城上下救无可救、兽无可守,亦是危若累卵,只能借得大帅首级一用……,”下一刻的时溥还想嘶声大喊叫说些什么,却是被迎面的数十张弩机齐发,变成了一个仰面而倒的密密箭垛子。不久之后,徐州彭城的南门和西门就被相继自内而外的打开来,将城外严阵以待的太平军给迎了进去;又变成城内逐渐响彻起来的厮杀声。
  而在天色彻底放光的再度雪后初晴,最后一波据守在牙城负隅顽抗的徐州牙军和衙前兵,在亲眼见到了被穿在旗杆尖端上的时溥本人首级之后,也在哗然大作的哭喊和哀嚎声中,就此士气全无的做了鸟兽散去。
  因此,当日头出现在天中的正午时刻,已经占据了内外诸门之要的太平军,也开始肃清和捉捕那些丢弃兵器、脱掉袍服,而逃入城坊民家的武宁军溃卒、残兵。于此同时,河南之地最后一处成建制抵抗势力覆灭的消息,也随着告捷露布而飞驰往东都洛阳而去。
  注1:徐州燕子楼为当时五大名楼之一,源自唐贞元年间,朝廷重臣武宁军节度使张愔(张建封之子)镇守徐州时,在其府第中为爱妾关盼盼特建的一座小楼,因其飞檐挑角,形如飞燕,且年年春天南来燕子多栖息于此,故名。
  关盼盼的歌喉圆润,声音清丽,诗人张仲素称之为“歌尘”,说她唱起歌来,音调抑扬跌宕,清脆激越,其势可以阻遏天边的流云,冲击起雕梁上的暗尘。张音死后,她矢志不嫁,在燕子楼中度过余生。因此,历代文人墨客籍此题记的诗文很多。
  因为关盼盼作为一代才女,结交往来的当代文人名士甚多,唱和作诗三百多首而被编成了《燕子楼集》,而名闻天下一时。结果到了礼教愈发深重的南宋,就演变出了“白居易写诗逼死关盼盼“的民间传说和故事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三朝勋业遍旂常(下)
  而在晋州曲阳城,正当在中条山一带剿匪兼练兵的河中戍防副使孟绝海,也刚刚带着成群的俘获和战利品归来,而口中难免骂骂咧咧的,将这些临近城池之后队形和士气愈发散乱起来的士卒,给赶羊一般的驱散进了营地当中。
  当然了,他负责操练的不是原有河中军的降卒。这些河中降卒已经被打散之后相继迁往他地(关北、河西、陇右和山南西道等处),因此,他手下操练的这些全是在生活在解县、安邑诸池附近,世代讨生活的盐丁、盐户当中重新挑选出来的新卒。
  这一方面是因为这些盐丁、盐户之家,自古以来就有集体生活的习惯和彪悍敢斗的传统,而一直是河中劲卒的主要来源。另一方面也是抽空掉当地最后一点潜在的不安定因素,而重新移民填户进行掺沙子,以为建设盐业为基础的化工场体系铺路。
  而他需要剿灭和肃清的对象,也是当初河中军战败之后,不愿接受收编和管制而就此逃入中条山中,裹挟了当地山民和流亡避难百姓而啸聚一方的残兵败卒;因此新兵对上败卒,倒也棋逢对手一般的闹出好些个意外状况来。
  就见与他轮流坐镇当地的搭档戍防正使许毅将,当面拿出一封全新火封的调任书来;却是刚刚从东都传来军令,命这对坐镇河中一府六州的搭档,就此率领驻守河中十数营新旧兵马,自沁州土门关东进上党之地,以为火速接管当地的局面。
  因为,随着赵王王镕被外来的客军李嗣源所部劫夺,并占据了大名府城之后,随着成德军赵国境内的各种纷争和乱像不休,聚集于上党之地的近三万赵军各部,也是难免军心惶然而人人思归起来。
  结果,就在数日之前一番不知什么因由,所引发的一连串大规模火并之后,辽州境内的一部分赵军就地溃灭四散,一部分潞州境内的赵军则是在各自军将带领下,开始沿着井陉和飞狐陉自行向河北境内退走。
  而泽州境内幸存下来的赵军守将张文礼,则就此带领剩余的人马(收降自昭义军的本地士卒),主动向占据河东的太平军请降了。因此,这次调令就是前去接管相应上党之地的辽、泽、潞三州之地;同时伺机夺取太行八陉之中的井陉和飞狐陉。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落在如今驻扎在北都太原,而负责收拾河东镇故地的河东讨击军统将葛从周和副统孟楷身上,但是因为孟楷在之前大战当中再度身负重伤不良与行伍,以关北别遣军副将杨师厚暂代其责;而葛从周本人则是正在忙着收复燕军溃走之后,所留下一片糜烂的云岚朔代蔚等代北各州,以及重建和整顿延边诸塞的防线要务,枚平和收服残余流窜的各族藩部,因此一时之间也是分身无暇;所以,在来自大都督府在半路上的诸多权衡和折冲之下,这此的突发任务才落到了局势已经基本平稳下来的新设河中戍防区方面。然而,孟绝海在看完这封军令之后,却又忍不住再问道:“既然你我都要带兵前往,那这河中的局面却是该由谁人来接手,督府没有提及么?”
  毕竟,作为一个后期才从黄王麾下转头太平军的大齐旧将,虽然那位大都督给他破格优待的地位和生分,但是按照惯例在很长一段的考验和甄别期限内,只能担任佐副之职来协同那些苗正根红的资深太平军将。
  他原本也没有抱过太大的期望和企图;但是眼下正在河中、河东编练的第十六、十七两个军序,却是给了他提前结束相应的观察和考验期的希望所在,也投入了不少心血和精力而让他有些难以割舍和撒手了。
  “怕不是苏(无名)左郎,就是吴(星辰)右郎了……就算是王(崇隐)戍使也不无可能的。”
  许毅将却是意味深长的道:“不过,孟兄弟且听我一句!编练部伍的事情大可以暂时放一放也无妨;但是如今天下大多安定,眼见得战阵上击敌建功的机会,放在日后只会是越来越少了。还望你我继续同舟共济,好好把握住这一次的战机才是啊。”
  “多谢许正使提点,我自当省的了。”
  形容粗豪的孟绝海却是当即团手拜谢道:而在在千里之外平卢军境内,刚刚开城出降没有多久的登州州城附近的蓬莱外港。一支满身风霜而布衣徒手抵达的队伍,也缓缓开入临时设定的营地当中;就此加入了当地正在等候着登船出海,前往对海辽东半岛的批次序列当中。
  而看着鱼贯入营这一幕,负责押队的副都尉王秋,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是以在家里女人的调养之下,原本已经消瘦下来的腰身眼看又往当初小胖方向发展了:所以为了赚钱养家也为了更好的生活,他才谋求的这个机会。
  随后在彻底封营闭门之后,他就对着前来点收人头的军吏大声道:“某奉督府命,带领暂编第八十三营,自兖州编管地出发时八百九十一人,中途生病、跌伤滞留六人,其中逃亡、掉队者为零,实到蓬莱港八百八十五员;还请点验分明。”
  在点验过人头无差之后,就有几辆大板车拖载着现地做好的饼食进的营中。这些看起来俯首帖耳而沉默不言的徒手士卒,见状也不由有些骚动和奋身嘈杂起来;然而在四下里哨楼和箭塔上的持铳军士威慑和巡曳之下,还是很快重新恢复了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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