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7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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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作为在唐留学生最多的国家之一,当初的新罗留举生中自然也按照家世和出身,分作了三六九等的不同小圈子。出身真骨(大贵族)贵人之家嫡近子弟的朴德涣,自然是属于最上层的一小戳圈子里;而有足够的身家招摇花销在平康里和东西两市之间夜夜苼歌不绝。
  而作为普通四品头的小姓贵族之家,崔致远就连远赴大唐的花销都是自费的;虽然大唐出于天朝上国的基本体面,不至于让这些留学生缺衣少食堕于饥寒,但是其他纸笔文墨和迎送交集的花销,就要自己想办法了。因此他只能靠在国子监给这些同年抄书和注经,来填补一二。
  所以,两者的交际圈其实相去甚远而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最后崔致远考中了为藩属各国生员所开的宾贡科,而对方则是直接回国去继承家业了就此两别。但是当时隔多年的崔致远满载出仕天朝光环归来之后,官拜内省私臣(比同殿中监与秘书监长官)的对方反而要隐隐低过一头了。
  于是,这个一起出国留学大唐的同年关系又被重新捡起来,而崔致远也受邀在对方的府邸参加了好几次宴请和诗会唱和。当然了,这位朴德涣在身为王族朴姓分支的(十一品)麻奈同时,还有另一重背景。也就是如今已经隐退寺院真圣女王的王夫,同出王族支系的当朝大角干金魏弘的心腹党羽。
  “恭喜崔长史,不该是崔使君了。”
  但不管怎么说,面白长须约见富态的朴德涣倒是毫不见外的反贺道:“此话怎讲。”
  崔致远不由心中一动,却做大惑不解到:“今王登基之后已下大命,委任崔君为良州州牧,领侍读兼翰林学士,守兵部(侍郎)少监知瑞书监事了,不日相应京位十等的车服便可送至了。余也不过时借花献佛,先来讨个彩头而已。”
  朴德涣笑容可掬的说道。
  接下来,朴德涣则是直接带来了王京方面的传话,在大肆嘉勉和赞赏的言语之间,也旁敲侧击的隐晦暗示他身为新罗国人,而理当尊奉圣人之道而忠于王事的立场。比如,替朝廷掌握住追随淮南军助战的,自金海京地方沿海招募并编练的两千多名辅卒和一千多义从。
  然后一亦日后国中有事的时候,他就可以断然引兵勤王而成就一方功业,乃至许以前代先王所出的庶王女下降,令他家门直接提升为真骨之序,甚至籍此进入和白会议成为执事部(比同唐之中书、门下)大臣之一,诸如此类一大堆美好前景的画饼天大。
  朴德涣的这番传话,却是让崔致远既有有些悲哀又是有些庆幸。他悲哀的是金海京这里才看看打开了一番局面,王京那头就已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插手和分化期间了,着无疑是隐隐将他与百年前只身创立了清海镇的一代枭雄张保皋相提并论了。
  但是又庆幸的是,相比当初身为平卢军小校而带着一班朋党回国招徕流民,屯垦自保而称雄一方的张保皋;他至少身后还有一千名的“淮南军”,乃至更多的后援可能性,因此,短时间内来自王京的手段和态度,还是奈何不得他的。
  至于这两千多名辅卒和一千多义从,身为新罗人的认知和立场,就更加可笑了。他们几乎都是来自沿海地区相对胆大好勇的渔民、水夫之属,绝大多数人对于王室的忠心和认同感,并不会比吃饱穿暖更加强烈一些。就像是百年他们的先人追随张保皋建立了清海镇一样。
  至于清海镇建立的本身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当初张保皋归国时誓愿要保护沿海的百姓子女,不被来自登莱海密各州的唐人所虏获,而就地聚众屯守自保成势的。结果发展最后却变成了确保作为新罗国最大宗的特产之一新罗婢,唯一官方(王室为首)输出渠道的力量。
  而现如今,他崔致远也要为了新罗国的广大生灵,而引入源自中土新朝——太平军的治世安民之道了。而庶王子金圭的遭遇和诉求,似乎也将一个机遇亲手送到了他的手中。
  接下来几天内,崔致远又分别接到了本家使人带来的口信,还有那位新鲜出炉的扶政大臣纳伊飡(侍中)金又谦的亲信家人;却是表示出了愿意以第五女与之联姻,而就此成为新君孝恭王连襟的意向。一时间,作为关键性纽带和协调人的崔致远,竟然成为了来自王京权势漩涡之中的焦点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此日六军同驻马(下)
  “而今也,郡邑遍为贼窟,山川皆是战场。”
  《东文选》新罗:崔致远……
  然而,在崔致远接到了王京正任王命的时候,却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从原本的良州牧变成康州牧,失去了对于金海京附近地区名义的管辖和就地募集供军的权柄。而原本的南面招讨大使金圭,也改任为了王京大丞兼备寇捕盗使。
  接下来,新的王命接着要求征南行营,就此穿过已经初步平定和顺服康州的康州地界,去平定南海道武州境内尚存的赤裤军。但是这一次的崔致远却是未能令对方如愿了。于是,金海京内突然在大冬天就爆发了瘟疫。
  然后,自崔致远、金圭以下征南行营的诸多官属、将弁都相继染疾不良于行了。接着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和波及到王京的贵人们,就连往来期间的水陆道路也被剩下士卒设卡给封锁起来,西南各郡输往王京的贡税也自然暂断了。
  这时候,却是又有一个来自北方的拜访了崔致远。只是当他听见了对方的名字之后不由惊讶当场而失声道:“在野的儒士王居仁前来投奔?可是那位做《愤怨诗》的巨仁先生?”
  得到了确定回答之后,崔致远却是毫不犹豫的喊道:“还不快将巨仁先生情景来,不,我当去亲自迎接。”
  因为,这位在野儒士王居仁,别字巨仁,出身虽然只是上品六姓之外的地方四品头小姓之家,却通晓典籍而博学著称;也算是历代遣唐留学生里的前辈。但是他更有名的事迹,则是与当代刚刚退位的真圣女王有关。
  要知道真圣女王已经病故的王夫大角干金魏弘,本是年纪大过她二十多的叔父辈;同时也是其历经王大兄定康王,王大弟惠康王的扶政大臣(上大等);据说在女王即位前就与之暗通往来不止,这才得以上大等兼王夫的身份共掌权柄十数载。
  然而作为重要支柱的王夫金魏弘死后,这位女王就开始荒怠国事,而时常召幸各家美少年十数人嬉戏游乐于王内;乃至因此授予宠幸者美职、贵官,乃至为王使求索与五京九州的地方,时称“由是佞幸肆志,贷赂公行,赏罚不公,纪纲坏弛”因为时权奸当政而国事日衰,有国人乃将此件情形作隐语书,贴榜于朝路抨击时政令士民广而告之。结果当时有人匿告女王此为当时隐居大耶州开馆授学的王巨仁所作,乃召有司将其囚系狱中。结果在狱中饱受拷打待死的他,做了一首《愤怨诗》曰:于公恸哭三年旱,邹衍含愁五月霜。
  今我幽愁还似古,皇天无语但苍苍。
  结果其夜真的雷震雹降,于是真圣女王畏上天所警而担心为政敌所乘,再加上自己突然感染风寒就顺势释其狱中。因此他也由此在新罗的士林圈子里一举成名,而成为了一方清流的榜样和敢于直谏的士人舆情领袖。
  然后就像是追随着王居仁的脚步,无论是北面的尚州还是西面的康州武州,还是良州本地境内,顿时又有许多在乡下野的士人纷纷前来投奔,其中甚至不乏与崔致远以版,同为历代宾贡科进士出身的朴仁范、崔承祐、崔彦撝等人。
  他们都是新罗士人中有名的崇儒拥王代表,而相继在学成归来后曾经任事于中事省、宣教省、崇文台等近侍署僚。新罗每隔十年左右就会派遣百余名以上留学生,随各种名目使团求学大唐,以此积累下来相当数目。
  只是相比大唐为国储才性质被被视为清贵美职的弘文馆、立正殿、东阁和翰林院等诸多馆阁殿院;这个国家的大权依旧是掌握在真骨和圣骨出身的贵人后代中。所以这些比照而立的近侍署僚,也是空有其名、清而不贵的闲养虚职。
  所以,在久不受得用的苦闷与闲投散置之下,相继归隐乡里是他们大多数人的主要选择了。其中有些人就地开馆授学于亲族和地方以求学问传家,有些则加入到了那些治理的豪姓、民帅麾下,而成为佐僚和智囊,或者干脆成为自立的豪姓之一。
  但是,显然现在他们有了一个新的选择,就是加入到这路屡战屡胜几乎无可匹敌的南面招讨行营麾下,而想办法博取一条武功出身的晋升路径。而时任行营长史而总掌庶务的崔致远,无疑就是一个成功的榜样和范例。
  而这些来自新罗各地的士人是否能够得用,或又是入得了崔致远的眼中且不提;却也给征南行营带来了更多因为道路阻绝,而已经变得混沌不明的远方消息,以及地方上势力格局相关的种种内情。
  比如北方乱党中,最早从尚州起兵的元宗、哀奴,以及声势最大已经占据北原京的梁吉贼军之外;又涌现出来了世达寺(兴教寺)僧人善宗,自称新罗第四十八代景文王的庶子,而率党羽占据了铁原郡(今韩国江原道铁原)。
  又有豪酋箕宣自称义军将军而率部占据了竹州郡;还有土豪出身阿慈个假称授命太守而窃据了沙弗郡;松岳郡道使王隆自领为幢主等等;约莫七八股较大的势力,分别盘踞在良州、康州、武州以外其他北面、东面的六州四十七郡之地。
  而在这些较大势力的夹缝之中,又有许多股作为相应的附庸,自立观望或又是结寨自守一时的中小豪帅、头领,乃至是辗转于道路的流民、贼寇、山匪水盗,竞相而起争乱厮杀成一团。
  因此,摆出一副待价而沽姿态静候王京反响的崔致远,却开始奋笔疾书一份即将随南下船团,再转送长安的扎子《论新罗群贼疏》;也是对于那位王上对于新罗关注和用心的一番交代和反馈,同时也是变相的请教和输诚。
  毕竟他在淮南镇入幕的经历,就已经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凭持刀剑的武力可以消灭敌人和对手,但未必能够解决问题的根源,或者说是一味凭持武力和盲信刀剑的结果,最后只会招来加倍的反噬而走入无解的死结。
  而他所引入的“淮南军”固然是在新罗之地鲜有敌手,但是相对于新罗五京九州的遍地群寇而言,却是已经隐隐发展和扩张到了,地方可以维持和供养一个瓶颈和上限了;目前仅能勉强维持住以金海京为中心,良州(庆尚南道晋州市)南部和康州(今韩国庆尚南道梁山市)东部之间,约长条形平原地带上数郡二十余县的局面。而间接的影响和威慑周边大致数量的郡县,来确保能够征调得到一定的贡赋和徭役。
  因此,想要更进一步改变其中已然积重日久的败坏颓势和盘根错节的局面,一切还要看后续的治理、教化手段和局势演变的对应方略;而这一切又无疑要大力仰仗或者说已经离不开,来自中土已成气候的太平军的扶持和支援。
  因此,在这份例行的文疏当中统计和归总了新罗国内的反乱势力分布、构成。根据这些地方豪族的来源各不相同,大体上数来可以分为这样几类,即落乡贵族出身者、军镇势力出身者、海上势力出身者和村主出身者。
  落乡贵族的出身源自五小京的设立,本身就是当初为了用来迁走和安置,在王京繁衍过多而难以授官的圣骨和真骨、上头品之家,及其附属的支族、豪民、奴婢,以“别称官名,位视京位”,而就地另开宗庙合称“五庙制”。
  这也是自惠恭王金干运被叛臣金志贞随袭杀,而导致王室主干——武烈王统绝嗣之后,上大等金良相、伊飡金敬信、各支小宗争夺王位的内卷化和旷日持久反乱的根源所在;大量被卷入其中的圣骨、真骨之家,也在贬斥、流亡和逃难中进一步的下堕家门,而变成地方上的六品头甚至是四品头之家。
  因此,这些落乡贵族虽然也许能保留京位官等,但是再也很难进入中央官界,地位低于留在金城的王京人,只是比一般地方民地位高而已。这些落乡贵族以自己的食邑、禄邑或牧马场为经济基础,以田庄为中心行兼并、蓄奴之事,逐渐成长为雄霸一方的地方势力(豪族豪强豪帅)。
  而军镇势力则是源自新罗在边境和沿海重要地方设置的军镇。武烈王5年(658)最早为抵御靺鞨的入侵而在三陟设置北镇,宣德王3年(782)又在平山设置浿江镇。此后为防御海贼,兴德王3年(828)在莞岛设置清海镇,兴德王4年(829)在南阳设置唐城镇,文圣王6年(844)在江华岛设置穴口镇。
  当然了,其中最有名且发挥重大影响力的是张保皋的清海镇。也是新罗历史上最大的海商和割据势力,但因仕途以微贱出身与王室联姻不成,又支持金祐徵叛乱而新罗朝廷所派刺客阎长所杀,所部势力星消云散,但是当年的残余旧部却是依靠海贸往来而遗留到了当代。
  因此,当代中土的青淄(山东半岛)和东部沿海一带生活着很多新罗人,在楚州(江苏省淮安县)和泗州涟水乡都有新罗坊。这些新罗人中原本有不少人从事海上贸易,曾扬州有新罗人王请因从事与日本的海上贸易而成为巨富。东部沿海一带还有很多新罗人船员、船主、通译、造船工和船舶修理工。
  而这些势力遗存至今也大多数聚附在了太平军的治下,而继续维系着与故土的往来,乃至成为此番崔致远经略新罗的诸多义从和辅卒的潜在补充来源。而在新罗本国,除礼成江河口一带外,罗州、灵岩、压海、槥城、康州、蔚山等地,也有因海上贸易而积累大量财富,从而成长为地方豪族的许多存在。
  而沿袭到当代新罗旧属军镇后裔的豪强势力,则又有平山朴氏,黄州皇甫氏、平山庾氏、洞州金氏、信川康氏和临近浿西镇的贞州柳氏等等。此外,又有寺院兼军镇多重背景结合的豪强,如禅师顺之“世为边将”,“家业雄豪”,禅师道允、折中的祖上也都是浿江镇军官出身,而依托寺院接受信众投献而成长为豪族。
  然后这有衍生出了新罗所独有的寺院僧团势力,他们在政治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但是依靠历代王室和贵族的供奉和捐赠,士民百姓的献纳与投附,照样在地方轻易建立起来占地广大的寺庙群落来,而动辄坐地千倾附户上万,还拥有保护寺产的武僧和催租收佃、管理附籍的僧头。
  由此形成了新罗国内名为(涅槃宗、戒律宗、法性宗、华严宗、法相宗)五派九(名)山的僧徒集团。
  还有一部分豪族出身于三品头到一品头之间的村主等地方乡土势力。骨品制从社会阶层上阻断了这些地方土户、部民头领任官和上晋的可能性,于是他们只能在地方发展和维持自己的势力,形成土豪势力。他们把持村政同时参与协助郡县行政,与诸多来自城邑内的吏职者辅佐地方官府管理。
  因此,其中每郡县大概会由三、四名最有力的村主参与官府行事;即上(第一)村主、第二村主、第三村主等;这些村主又称真村主,与普通(次)村主区分开来,而地位相当于五头品。随着王室衰微和王命逐渐失去权威,他们是最先起来驱逐或是挟制了王臣官吏而自成一方的。
  而这些林林总总的势力交织在一起,最终构成了朝鲜半岛上贯穿了被称为“后三国”乱世的“豪族时代”。但是,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却是来自来之另一条时空线上的降维打击,源自太平军以新罗为跳板攻略倭国列岛的“扶桑”计划。
  虽然目前只是由站在台面上的新罗人崔致远,给翘开了宏大序幕的小小一角而已。在这片新舞台上的角色全部到位之前,且将视角暂时转回到了中原腹地的河南道境内,自西汉以降就号称镔铁郡国的兖州瑕丘城下。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此日六军同驻马(续)
  站在雪地里须发都沾染满了素白颜色的朱老三,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阴郁而幽暗天色下,只有点点明灭不定仿若是要在下一刻消失的火光映衬下,犹自显得死气沉沉的那座城门。
  而在万籁俱寂的四野里,除了时急时停的风雪带来的落雪噗噗和细微的压枝断裂声,还有碎裂的冰面被重新冻结起来的丝丝咔咔声之外,就在没有有其他任何的动静了。
  更多和朱老三一样的东都军将士一起站在雪地里,浑身披挂而又落满雪花而只剩下眼睛口鼻还在活动的他们,就像是一座座沉默而肃穆的活体雕塑,或说是一具具臃肿可鞠的雪人。
  直到城头上渐渐腾起了更多的火光,还有越来越明显的嘈杂厮杀声,又在不久之后变成了城门自内而外轰然洞开的响动。在迫不及待涌出黑漆漆门洞的数点火光摇曳指引下,一阵接一阵的雪人惊醒过来,而抖擞着变成相继冲上前去的甲兵。
  这就是朱老三一边终日驱使攻打不断,一边死死围困的同时与城内暗通往来交涉着,努力了大半个月的结果,就在这城门大开的一刻得到了回报。但是他的脸色依旧绷得紧紧的,就像是最为严酷的更古冰川一般。
  因为后方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虽然他已经壮士断腕式的杀掉了那些,明面上拒绝投附太平军的反对派和相关牵连者,但是自己的麾下究竟还有多少,是潜在的三心两意或是阳奉阴违、暂且隐忍之辈,却是犹自不好说的。
  毕竟,就连李振这样他昔日仰赖为心腹的谋主,都不可避免和一些老兄弟一起搅扰道针对自己的阴谋当中去了,那他身边除了一直没有露出异状的个别人之外,有还有多少是能够想继续信任下去的呢?
  所以,这样也打断了他长期坚拒和围困下去的计划,而不得中途改弦更张决议已行险一搏了。因为这样将时间拖得更长下去,只会令他在太平督府里的失色越多,而麾下将士表现出来的价值和成色越低,日后所能够争取到的东西越少。
  为此,他从自己最精锐的拔山都、长剑都和踏白都等几只步队中,抽调来了最为坚韧悍战的老卒,组成这一次的选锋和先登资序。然后出于某种玄学的概率,他又调来了屡屡在绝境中能够逢凶化吉的东都教练使苏拉,带领一团掷弹手加入后队。
  因此,这些先发的千余名选锋劲卒,无疑就是某种试金石和赌注;虽然就算是全部损失在瑕丘城内也不至于让东都军整体伤筋动骨;但是这也意味着东都军失去了对于下一步局势的掌控能力,而只能等到来春再做打算了。
  好在他亲眼看着这先阵的选锋兵已经全数涌入了西门内,而又变成了愈演愈烈的厮杀声和蔓延开来的火光一部分;然后,更多在阵营沿线枕戈待旦的军士,才在墙上已经彻底惊动起来的守军惊骇视线当中,纷纷的杀向了这一出突破口。
  然而,此时已经突入城内的东都教练使兼河阳南关使苏拉,却是遇上了新的麻烦了。因为,就在他们冲进城门的甬道并且杀穿了留在小瓮城内的残敌之后,却发现瓮城内侧原本作为内应的土团白条军,却是已经在短时内被赶来增援的守军杀散了。
  因此先入选锋兵的一连冲了好几次,却都被预设在瓮城内侧门外所投下的粗木栏栅给挡住去路,然后在密集的弓弩攒射给放倒了狭窄的出口处,而当场在短短甬道中死了一茬又一茬,而转眼尸叠过半身高了。
  而在这时候作为先攻进来的领头人,游侠出身的选锋都将马嗣勋,却是却是带着一众技击好手组成的亲兵,迅速脱下甲衣的负累而只剩一身单衣,赤膊轻装的相互推举托架着堆叠起来,而相继攀援上了结满冰凌有些滑不留手的瓮城墙沿。
  虽然很快就被残余的守军察觉而散乱箭矢连射来,顿时就将墙边堆叠起来的十几个人柱,在惨叫和痛哼声中给摧倒了大半;但是还是又有一些士卒源着这些人柱成功攀上了墙头,然后又在当面遇敌的厮杀当中,鲜血飞溅着重新跌落、翻倒下来下来。
  然后,城外熟悉的轰鸣声也响了起来,却是西门外阵营中的炮队也开始放射了,虽然在这种视野模糊而光线暗淡之下,实际的准头已经谈不上什么杀伤力了;但是也多少牵制和分散了门楼守军的注意力,而让乱飞的箭矢变得明显稀疏下来。
  而这时候更多冲进瓮城而来的后队,也带来了攻城作业的装备;那是一节节但病酒可以夹带着的带铁箍木排;之间这些士卒靠着瓮城的墙根下三下五除二作业之后,就迅速组装出类似类似蜈蚣结一般的简易长梯,就此纷纷勾搭在了上方垛口上。
  而重新披挂齐全的马嗣勋,也得以身先士卒带人攀援着这些蜈蚣结一般的长梯,在几个呼吸时间蹬蹬有声的毫不停歇冲上了墙头去,而又随着好些残肢断臂乱飞而起,消失在了墙头愈发激烈的厮杀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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