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7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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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其中一群浑身落满雪花而显得素白精悍的骑士簇拥之下,后唐小朝廷的晋王李克用朱邪翼圣,也毫不留恋的最后看这一眼身后笼罩在夜幕下的点点火光攒动之中的太原城,就毫不犹豫的将其甩在身后。
  而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那些太平贼在全力攻入北都城之后,已经没有多少余力来继续封锁和堵截,北都外郭三城所拥有的足足十一道水陆城门了;毕竟这是一座周长数十里的巨邑大城。
  而当他在晋阳宫内听说了城内的唐人,都相聚起来反抗和清算沙陀各族,并且在城头上亲眼见到了城坊间,烟火四起的骚乱情形之后,他就已经对于坚守住北都城,并挫败击退敌军的最终目标不抱太大希望了。
  也就是他委以重任的养子之长李嗣源,或许还能相信当初利用北都巨大格局和城防准备,而在节节抵抗中将其变成令贼军流尽鲜血的死地,乃至耗尽其锐气就此知难而退的策划,还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侥幸之理。
  因为当年在蔚州城下的遭遇,已然给了他足够深刻的教训。因此,虽然他入主河东之后口口声声的宣称和身体力行,要尽忠和报效大唐而不分彼此;但是在明面上宽赦了当年蔚州军民百姓的同时,也乘着举族内迁之际好好找回了这口气。
  毕竟,他所能够仰仗和信赖为班底的,终究还是那些代北迁徙而来的部众;至于唐地的百姓官吏也不过是提供钱粮财货和徭役的羊马畜群,指望他们为了自己的大业竭力卖命而奋战不惜,终究还是不现实的事情。
  但是至少有了李嗣源等人的继续坚守,还有被留下来的朝廷文武群臣和自己一手打造的羽林军士,作为不知情的诱饵和掩护之下,他也得以带着几辆马车上改头换面的主要亲眷,就此轻装简行的潜越出来了。
  但是作为相应的代价,李克用也只带出来了正妃刘氏和次妃曹氏,以及几个年纪较大已经可以自行骑马的儿子。至于余下其他的姬妾和一众年幼子女们,为了掩人耳目的需要就只能作为不得已的牺牲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次曹氏乃是长子李存勖的生母,他甚至都不想带上路的。而抱着这种忐忑心情顶风冒雪、星夜兼程向北疾行到天明之后,就已然抵达了太原五十多里外的阳曲城了。
  而在这里,率领着另一只精锐人马——厅子都和飞虎营,先行一步打前站的长子李存勖也闻讯迎来出来;给一路霜雪下来的李克用等人,奉上了准备好的羊汤热饼和烘烤得暖融融的居所。
  然而问候和侍奉完两位母亲转过头来的李存勖,望着甲衣都未曾脱下就被炭火烤的湿漉漉,只顾狼吞虎咽不止而让络腮大须上都沾满了油渍残渣的李克用,欲言又止的道:“父王,难道北都那边,真就毫无指望了么?”
  “那又如何?”
  然而李克用只是丢下一根啃的七七八八的羊骨棒,又喝了一大口马奶酒而粗声道:“当年我与你阿祖(李国昌朱邪赤心)兵败药儿岭而部众散尽,避往阴北时也不过仅存数十骑相随;”“才不过逾年,就凭借收纳和笼络塞外豪杰依旧复起一番的气候,待到时机来临便就是称雄一方的格局。”
  “如今孤的三千鸦儿军尚且完好,又有你的飞虎营和厅子都,还有雁门内外万余守军可凭,局面可是远远好过当初了。”
  “只是敢问父王,我辈难道真要去投那燕贼李可举么?当年可就是他使得的父王出走塞外,后来又害了阿爷(李国昌)夺了祖地。”
  李存勖闻言却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以为孤王是如何从雁门引兵而还的?”
  李克用却是微微抽动面皮,目光灼灼的反问到:“孤不但要送他雁门雄关,还要附送一座北都城里,乃至一整个河东镇的太平贼如何?接下来,还需我儿领轻骑先往雁门接管局面,以防当地有人生变。”
  “毕竟,你大母和阿母路途劳顿之下,已然有些不堪疾行了,是以稍后孤会带着其他人等先入忻州(今山西忻县)修养两日,再依照地势做出关的准备。”
  而年轻的李存勖闻言不由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又变成了某种坚定的颜色,而就此抱胸为礼领命而去了。不久之后,他就引着一支由鸦儿军、飞虎营和厅子精锐健卒,所组成的千骑队飞驰向北而去。
  而当笼罩在时断时续的风雪之中的天色,也再度呈现出蒙蒙亮的鱼肚白之时,越过了忻州的定襄、秀荣、唐林等城的李存勖这一行人,也正式抵达了代州境内,到了正午时分,位于东(井)陉关与雁门关、楼烦关等群山绵连,古长城与关隘险要包夹之间的河谷上,矗立在滂沱水与沙河水之间的雁门(今山西代县)州城,就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而当他使人出示了来自李克用处的旌节之后,就很快被墙头上冒出来的守军给开门迎进了雁门城内去。作为长年备边的要冲之地,雁门城的格局更多倾向于是一座军塞,而处处充满了兵戈戎碌的生硬和铁血气息。
  而李存勖为首的一行人等,也很快越过被从积雪当中清理出来的街道,和时不时可以见到的街头拦卡和哨位,被引入到了雁门城内曾经一度被作为代北行营署衙的小型牙城之内。
  只是,当登堂入室的李存勖穿过一重又一重的牌楼和门户,而留下一群又一群的扈从和卫士,最后才带着几名亲将踏入到了用以发号施令的节堂大衙之中;然后在最后一重掀起的帘幕,所扑面而来的人声和热气当中,李存勖却是不由一愣。因为在这堂下所聚拢而来的军将之属,比他料想和预期之中还要多的多,已足足达到了数十人。
  然而下一刻,他身边的副手已经抢上前去走到上首正中,对着这些军将纷纷聚集过来的目光,举起一名金牌箭令和手书大声宣布道:“奉晋王之命,由世子接掌雁门诸要,并代北征伐一应庶务。诸将不得违逆,悖者即斩。”
  然而在下一刻,堂内这些军将却是没有马上行礼接令,而是有些犹豫和迟疑的面面向觎之后,又有其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将抢先开声道:“敢问世子,可是要与那燕贼谋和开关么?”
  “何出此言?。”
  李存勖定睛一看,却是雁门守军之一飞腾军指挥使,也是代北世袭将门出身的郭绍古,不由脸色微变道:“只是为了暂且罢战,以全力对付南来之敌尔。”
  但是他毕竟是城府有限的年轻人,这一点稍闪即逝的细微变化,却是已然落入到了有心人的眼中;而由郭绍古继续问道:“那敢问世子,大王可曾想过,雁门易地而处之后,我辈又当何以自处呼?”
  “你们勿要胡乱妄自揣测王命,当不至于如此呼。”
  这是李存勖已经嗅出了某种微妙的意味,而不由退后两步:“七郎,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要再替父王遮掩下去么?”
  这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在众将之中响起。
  “你!!!”
  李存勖不由有些吃惊莫名的看着对方;因为,那本该死在临汾之战当中的二大兄李嗣昭(韩进通),忽然就出现在了众将主动让出来的空白处。
  “有负王命,我本该在临汾以死明志;然而侥幸脱身归来之后的所见种种,却令我不再想轻生了。”
  李嗣昭(韩进通)却是满脸沉痛的反问道:“现如今的局面之下,我只想问一句,既然河东和北都已然不可凭持了;那大伙儿的出路又在何处?”
  “莫要与我说,在开关迎入燕军之后,你和父王固然可以带着部众就此借道窜走他乡,可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将士呢,难道就认命燕贼的屠戮和肆虐么?”
  听到这句话,在场诸多将领都不免脸色愤然和群情激动起来;毕竟,他们大多数人家乡在代北而饱受燕军蹂躏了,如今就连随着晋王退还到了河东的家眷亲属,眼见得也不得保全又怎么甘心坐以待毙呢。
  “你要献关投贼么?”
  李存勖忽然一下子平静下来了,而决然和坚定的握住手中的刀柄;那是他十二岁初阵之后父王所赏给,据说出自李唐皇家大内秘造的鸿铭宝刀。
  “我只想为这些本乡本土的将士们,谋一条活路而已。”
  李嗣昭(韩进通)却是毫不犹豫到:“至少,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了。那些太平军再怎么苛待名族而厌弃旧朝所属,那也是正统华夏苗裔的跟脚;”“总比自称国朝宗嗣,却始终未尝将唐家百姓视若猪犬羊马,而轻易可以舍弃于死敌的外族出身,要更胜一些吧!”
  “玩恩负义的混账。”
  下一刻,无数的刀光剑影和激烈的嘶喊声,随着李存勖的动作而在这所节堂内外爆发开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空闻虎旅传宵柝(下)
  而在雁门关所分野的夏屋山与句注山北麓的桑干河畔,一支浑身落马雪花的大军也在静静等待着;而在隐隐的坐骑嘶鸣和轻轻抖动之间,这些人马所呵气而成的烟云,甚至在谷道当中形成了一片薄霭。
  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之后,突然远方的山头上突然就亮起来来了火光,而又在凭空连闪了数下。下一刻这支在沉默中落满霜雪的军队刹那间就泛活了过来,而又随着相继点燃起来的火把,变成一条粗大的长龙。
  而这条无数火光所组成的长龙,很快就在加速向前的小跑步伐当中,抵达了笼罩在黝黑一片而只有几点暗淡灯火所反射出白雪颜色的雁门关前;而在他们的面前,那道曾经阻挡了他们许多次,也让无数鲜血和尸骸的城垣,却是已然门户大开了。
  而在甬道四壁上许多照明的火把引导下,甚至可以通透的看见门洞背后的诸多空荡荡的建筑轮廓和防御设施。似乎在无形的告诉他们,此时此刻的雁门关内已经对他们不设防了。随后,一波又一波顶盔掼甲的燕军涌入其中。
  他们就像是风雪中肆虐的寒潮一般,用自己所代表的深色迅速淹没和占据了,雁门关北墙所能见到的每一样事物和建筑;然后,这才顺着粗粗清理出来甬道,将一行身穿明光铠和山文甲、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大氅如血的军将,给迎进了关城之中。
  而居中志得意满而顾盼渺然的,正是昔日晋王李克用的老对头和生死之敌,卢龙幽州节度使、燕王李可举,只见他望着这俨然已经易手大半的雄关大城,却是情志勃发的突然念起来了边塞诗人崔颢《雁门胡人歌》:“高山代郡东接燕,雁门胡人家近边。
  解放胡鹰逐塞鸟,能将代马猎秋田。”
  然而他一首七言绝句还没有唱诵完,突然就见到了前方的城塞建筑当中隐隐腾起了点点火光;被打断了兴致的他不由暗自恼怒起来,要知道这雁门雄关可是他进入河东腹地的第一个据点和立足所在,因此严令麾下将士不得烧掠。
  不然,一旦烧光了这些屋舍和陈设之后,难道令他的大军在然露天扎营么?然而还没等他下令执行军法,就眼见那些火光已经迅速0弥漫开来而变得愈发不可收拾了;然后又有人跌跌撞撞的带着一身烟熏火燎的痕迹逃奔而来,对着李可举所在方位嘶声大喊:“大帅小心,有埋伏。”
  然而话音未落,关城内左右两边被白雪所掩盖,而显得一览无遗的山坡上,突然就四下翻动着冒出了许多火光,然后又变成漫天飞舞而至的火箭来;就在李可举为首的燕军连忙落马,寻找遮蔽之处的同时,许多火箭却是落在了预设好的位置上。
  下一刻,在屋顶上、畜厩间、城堞内接二连三相继升腾而起的火光,照亮了这些燕军惊慌而失措的面孔,也照出了许多隐藏在关城两侧山坡上的伏兵身形;他们几乎是漫山遍野的从用团牌和大排所搭建而成雪窝式的临时掩体里冲出来。
  一边对着关城内被照亮出来而又毫无遮掩,被升腾而去的火焰暂时分割和隔断开来的燕军,拼命的搭弓放箭数轮;一边相继丢下弓矢而抄刀捉枪、挺牌持剑的奋身扑杀,进那些最外围的燕军之中。
  而身在其中冲杀在前表现最激烈的,赫然就是飞腾军指挥使郭绍古为首的本地雁门军将;只见他们顶盔掼甲而手起刀落左冲右突之间,不多久就将自己染成了血红的颜色,而又士气大振的逼向了乐可居所在的位置。
  道理也很简单,他们据守在这代北咽喉所在的雁门关数载间,早已前来攻打的卢龙军燕军结下来了许多深仇血恨。一旦雁门易手之后,也许普通士卒还有机会被收并,但是他们这些军将及其家门,却是少有能够幸免的。
  而此时此刻已经反应过来的燕军上下,也无愧为追随李可举征战关内塞外有年的精锐和健卒;只见他们毫不犹豫的就地取材抄起各色物件,甚至是正在燃烧中的门板和木栏,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构筑了数道简陋而实用的防线,将核心所在李可举团团遮护起来。
  因此,当好几股已经杀穿了数阵燕军的雁门守军冲到了他们面前之后,却是接二连三的被他们给拦截和阻挡下来,又配合默契的刀枪齐出击溃和击退当场。然而在这一片急促而激烈的吼叫嘶鸣惨叫厮杀声中,却是又有大声劝道:“既然关内有诈,还请大王稍退关外重整。”
  “中军不能退,退了散在关内的人马就完了!”
  李可举却是斩钉截铁到:“此当危难之际,孤王就在这儿与将士共存亡,只要坚守住门户以待后援,坚持过这一阵就可以迎来转机,就算关内埋伏之敌再多,也不过是冢中枯骨了。”
  然而,在厮杀正酣的雁门关另一侧的山头之上。身为跳荡校尉的顾留梦,也掩护着刚刚完成作业的少许战斗工程兵,忙不迭退回道相对安全的预留位置,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上;然后,翘首以盼的看着顶端积雪最后的位置上,接二连三的迸溅起来。
  然而,从他们近处炸开的声响虽然大得在山间回荡不已,但是真正相对满是积雪山顶而言却是微乎其微的一点小动静而已;接下来也几乎是没有什么反应产生。有些失望的跳荡校尉顾留梦决定下令进行第二轮作业;然而下一刻他身边的军士就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冻……冻了,冻了”只见白雪皑皑的山顶上开始像是被风吹一般的都落下些许雪花来;先是丝丝缕缕的飘洒在空中,然后又变成条条线线的水流似流淌而下,接着又变成成块成片的塌陷而下,最终化作了滚卷如浪一般奔涌而来的细细雪线。
  然而随着这些雪线的逐步靠近,却是愈来愈响的山间轰鸣与崩裂摧折的呼呼声,已经变得越来越粗铺天盖顶一般的汹涌雪潮;然后,堪堪擦过两山包夹之间的雁门关城,而吹卷而起的寒潮与雪粉糊了墙头上所有交战中的士卒满头满脸之后,才倾斜在了关外的狭窄喇叭口内。
  因此,当这些几乎全身上下都变成白色雪人一般的两军士卒,好容易回复了蒙蒙一片的视野之后;就发现通往关外的道路已经彻底不见了,就像是在谷口平地上突然凭空增高了一大截似的,只剩下一片被埋没在杂乱无章雪块之间的树木和山石的些许痕迹。
  而雁门关门的位置更是变相短少了至少四五尺的高度,至于原本聚集在关门内外乱遭遭的燕军,更是被冲击的不见了踪迹。虽然因为初冬雪下的还不够多,而导致雪崩的规模只能差强人意而已。但是这片足有半里宽足够将人陷没到肩头的积雪,却是足以令关城之内那些犹自负隅顽抗的燕军绝望了。
  毕竟,他们如果想要逃跑的话,很容就会陷入这些积雪当中,不是失去体温和气力活活的冻死,就是变成墙头上行动迟缓的活靶子。而任何想要来救援他们的军队,都必须想办法克服着么一大片谷口的积雪,也许等他们重新跋涉抵达关门之下,一切都已经晚亦。
  因此,在愈演愈烈的汹汹火光照耀之下,雁门守军士气大振的加紧攻杀,而围绕着李可举的燕军大部,却是露出了某种颓然和惶然、甚至是绝望的颜色。只见一时间关内关外已经变成了冰与火交加的世界,也构成了生与死的最终天然分界线。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空闻虎旅传宵柝(续)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中,刚刚下过了一场大雪的皇城大内(太极宫),最北端的西内苑里却是昼夜都是烟气氤氲弥漫不止,而成为了时下百废待兴的长安城中,最为独特的一道光景;甚至有好事之人专门给起了个长安第二十九景的名号——“西内烟雪”。
  当然了,作为实质上的真相是,在皇城西内苑已经建造完成十几处,通过烧煤加热和驱动的大型锅炉厂房已经开工运转;并且开始向着皇城大内北侧的玄武门和芳林门之间,从承香殿到延嘉殿、甘露殿之间已经完成初步管道铺设的建筑群落,输送热水和暖气的试点结果。
  而在西内苑的含光殿前毬场旧址上,则是仿照了江陵后宅的所谓“蓝顶天宫”模式,用运过来的材料重新搭造了一个彩色玻璃镶嵌而成的大型温室,作为周淮安的日常越冬和避寒之所;也是他在冬日里用来处理公务和接受觐见、召开小规模会议的场所。
  因此,这种在江陵已然是司空见惯的室内保持温暖和绿植盛放的情景;放在那些新归附的北地人士和那些形形色色的藩部首领眼中,无疑就是巧夺天工或者说是夺取天地之造化式的奇景;而起到了某种充满震撼性的惊吓和惊为天人,敬若神明一般的潜移默化效果。
  再加上了西内苑中,那些从西海池和龙首渠内引水的锅炉工场所提供的热水和蒸气,通过铺设的地下管线而弥散在那些玄武门和芳林门之间,被当做大都督府主要机构和内卫驻地的宫室当中;因此,也造成了这段时间以来都是笼罩在一片仿若是仙雾飘飘的水气氤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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