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6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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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号称五万大军的王重荣,在留下一万五千人马在晋州(今山西临汾)——沁州(今山西沁源)防备河东方面的乘胜追击之外,又不得不再分出一万人马回头去确保,解县和安邑之间的盐池周全。
  然而他剩下的人马,在黄河上游试图强渡三津之一的蒲津渡(今山西省永济市西约13公里处)时,再度遭到溯流而上的太平军改装炮船的半度袭击而宣告功败垂成;结果只有三千多先头士卒度过了蒲津渡口的铁索浮桥,然后就被抵近的太平炮船轰断了后续行进的队列和桥面,而失去了与东岸的联系;就这么一头扎进了西岸太平军预设的口袋阵地当中。
  因此,在西眼睁睁的看着东岸在厮杀声和烟火滚滚,持续了一个下午道下半夜才消停;待到天色重新放亮之后,就只剩下桥头附近尸横遍野的临时战场;而河中军连夜准备物料,试图从上流顺势用小船满载柴草的火攻战术,也再度被落锚在河中的战船用铳炮所打沉击碎之后,他们也只能放弃了继续修复桥渡的打算。
  然而与此同时,并没有完全放弃的的河中军,又利用主力吸引了河面注意力的机会,暗中分别从下游神柏峪的大禹渡(今芮城县县城东南12公里处),上游的吴王渡(山西临猗县西黄河东岸),以舟船往来连夜潜度过来千余人马。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箫鼓流汉思(中)
  但是在失去了正面大军的支援和呼应之后,这两支偏师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自蒲津渡南面的大禹渡而来的这只河中军,直接在神柏峪内遭到了一团就近赶来的太平军驻队团阻击。
  苦战一番好容易冲出去一部分之后,沿着海岸还没有走出多远,却又迎面撞上了另一团闻讯赶来骑卒;当场就被冲散了建制而就此溃不成军做鸟兽散了。
  而从蒲津桥北面吴王渡上岸的这支人马运气稍好一些;虽然同样触发了就地哨垒的告警,却连夜及时冲了出去;然后一路向东直奔最近同州所属的河西县城而去。
  但是洗劫了两处村邑,又想要夺取河西县城的时候,却被城内维持秩序的少许驻队兵所识破;当即四闭城门而招募丁壮上墙并点火求援;令其不得不辗转他处。
  结果这一耽搁,第二天就有更多结束了蒲津渡之战的人马,相继加入到围剿这支来犯敌军的序列中去。最后在河西县北面的焦黎堡赶上了他们;在接二连三赶来太平军围堵和数度激战之后,这支既无后援也无持久之力的敌军,还是在死伤过半后就地弃械投降了。
  于是,眼见得强渡失败,损失了将近五千精壮健儿之后的王重荣,也不由大为肉痛的停止了后续的军事行动;而急忙于后方召集更多民夫丁壮,在蒲州境内的黄河东岸广造营垒和哨楼,大有就地转为防守之势。
  然而到了这一步,负责驻防同州一线的太平军郎将许毅将,却已然不满足于被动防守之势了。因此,他一方面请求协同的水军战船,继续轰击沿岸河中军据点以为骚扰和牵制;令其不能安于建造。
  另一方面也同样以俘获的渡船,在水师制造的动静掩护之下,从吴王渡反向度过了大河中流;成功将一团准备齐全的(轻装)游骑送上了岸去;接下来的几天之内,这支依靠缴获的袍服伪装成河中军的游骑,就相继袭击和烧掠了蒲州以北,与绛州交界的胡壁、孤山、龙门山等多处粮草囤积之所和戍垒。
  一时间,隔河相峙的河中军后方就大乱不止而谣言四起;乃至有人信誓旦旦的宣称,在绛州的曲沃、闻喜、绛县等地的驻军都依旧就地坐反了,而投奔了自枳关陉而来的河阳军。
  于是,就连当初力排众议而坚持南下救援潼关和陕虢的王重荣,再也没法压制住军中的异己之声和担心后方妻儿家小的群情汹汹;不得不再度进行分兵一万人马,以大将常行儒率领北上绛州以为弹压和防备。
  于是,在蒲州蒲坂城为核心的沿河防线上,就只剩下了王重荣一万五千余人马,以及两万余新募而来的民壮、夫役人等。而那基本完成任务的那一团人马,却是已经穿过了蒲州境内的防线,而回到了下游的大禹渡东口。
  然后在突然来自后方突击之下,轻易击溃了大禹渡东口的守军;并且就地举火为号通知对岸,然后原地继续打起河中军的据垒坚守起来;因此当相继前来探察和询问的河中军,在巡哨和游队相继失踪不归,而终于察觉不对而反应过来,从蒲坂城调集大队人马南下之际,大河上也在炮声隆隆当中,开始渡过第一批后续支援的火器和辎重来。
  与此同时,已经抵达都畿道境内的渑池城,而完成与东渡方面初步接防的孟绝海所部;继续北上渡过门户大开河阳桥,就此借道怀州境内,向着依旧盘踞在西面大阳桥(今山西平陆县西南)的河中军别部包抄而去。
  就在河中之地战火隆隆之际,京畿道的京兆府境内;周淮安也开始走出百废待兴又初见规模的长安城,而逐一巡视起渭河两岸所新设立的诸多屯庄和编管区来。
  在夏日有些发烫的空气中,洋溢着水灌过的禾苗与新翻泥土,被太阳暴晒出来的混合气息。一棵茵盖如伞的森森大树下,背靠石板而脚踩在冰凉渠水里冲洗的周淮安,也在听取来自前方的进展和陆续捷报。
  “这么说,河阳诸葛爽这是已然彻底下定决心了么?”
  听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慢慢开口道:“根据前方的消息,孟(绝海)郎将所部(暂编、改编义军为主),已经接管了河阳军所交出了的北关和中关,此外。”
  在旁负责关东的外联主事李师成垂下眼皮,顿了顿又道:“河阳军还以大将刘经率部八千,自泽州转出枳关陉进逼曲沃(今山西侯马),又以其子诸葛仲方率一万士卒,协同孟部往攻河北(县)、芮城。”
  “这个老匹夫可真不愧是那位“中州不倒翁”啊,此番居然转向的比谁人都快啊!不过,他拿出来的这番盛情和诚意,也实在让人无从拒绝了。”
  周淮安却是略有感喟的道:“那敢问王上,又当如何回复之。”
  李师成闻言也松了一口气;现今的这位王上虽然不见行色,却是越发权威益重的让人无时无刻不作战战兢兢以待。
  “你且回复他,诚意已经收到了,但易帜什么的不要急,我尚且需要他河阳军的名头继续发挥一些用处呢?。”
  周淮安沾水按了按额头道:“不过亲族家人什么的,可以先送过来了,长安城内的宅邸和产业,也可以着手营建和添置了。”
  然后周淮安又吩咐道:“稍后传令兵备司,从关内正在整编的(前义军)暂编和(降卒)改造营,各抽出八个状态较好的营序来再武装。”
  “而后半数编为同州许(毅将)郎将配下;半数填充到汝州张(居言)中郎的麾下,协力稳定都畿道,同时兼顾河阳方的局面。”
  “既然要指望别人能够多多出力,至少也要替人把后方和家园给看好了,总不至于让亲附督府的势力,落得流血又流泪的结果。”
  在如今关内道境内,大概还有七八万各色俘虏和降卒。其中挑挑拣拣的甄选和改造之后,大概还可以整编出约两万多近三十个补充营来。其中不乏弓马娴熟的河西、陇右健儿,正好把他们在关东战场上派上用场。
  而剩下的老弱病残或是不怎么牢靠和安定的分子,就成为关内道各地设立的大小编管区内,受到人身监管下的屯田和工程营造的免费、廉价劳力候选了。而从山南东道和蜀地所征发的辅卒和民夫,正好可以负责此事。
  然后通过收编大齐新朝名下的前义军旧部,居然也有三万多丁壮可用。所以在关内初步站稳脚跟,并消化了一波战利品和俘获之后,相对于依旧不敷所用的劳动力缺口,太平军可以动用的潜在兵源,反而变得宽裕起来了。
  当然了,因为来自后方以火器为主的制式装备跟不上的缘故,这些新编和暂编的序列,目前还只能用缴获而来堆积如山,而多的准备回炉的冷兵器进行再度武装了。
  这时候,再度又一名当值的虞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手捧木夹低声禀报道:“王上,凤翔急报。”
  稍后周淮安接过来拆封展开看了两眼,不由嘿了一声。却是被围困了许久而几乎在关内大战中,已经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终于在奉天开城出降了。
  当然了对于这位在另一个历史线上,曾经和王重荣、朱老三等人一起凌迫、倒逼过唐末两代皇帝的藩镇头子,周淮安就有些缺乏兴趣,而别了别眉头决定到:“将李昌符为首的军将及亲族都流亡到岭南去,其余旧部士卒南下发配往汉中,就地编管屯垦好了。”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箫鼓流汉思(下)
  在陆续前来汇报的参军、参谋和参事各组负责人面前,相继交代和处理这些有的没的例行事务之后。
  周淮安就见唯一伴行的侍女韩霁月,像是小鸟投林一般的趋附到了身边;只是她虽然是做寻常农家的荆钗布裙打扮,但是过于苍白的肤色还是让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只见她端着茶汤的盏子伺喂着周淮安,用一种欢快雀跃的声线巧言笑兮道:“那位庄子里的宿老,居然也说王上是个田稼里的好把式呢?难不成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奉承么”“因为,怕不是如此。”
  周淮安闻言却是有些不以为意又略带缅怀的笑笑;因为他忽然想起仿若是依旧过去了很久的另一个现代时空里;他在农业部关联企业的育苗场兼职,却遇见那个带队过来蹭饭的小圆脸台妹的情形了。
  那个一口客家话腔子而显得尾音悠长的台妹,似乎也是这么大惊小怪式感叹着:难道在大陆种田养猪还要知道这么多东西么?然后也正因为这么一点错位的认知,才有了后来陆续熟稔起来的渊源。
  但是最让人意外的是,她也是一个二次元向COS爱好者而收藏了许多套装;只是缺乏一副可以将其撑起来的身段。然而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之后,周淮安已然想不起来得她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泪眼汪汪的依稀模样了;唯一还记得,则是她那个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却一直在义乌进货的眯眯眼老爹,在一次喝醉了之后信誓旦旦的强调“贤侄安啦,家里已经准备了,只要对岸一开炮就连夜绣红旗,还要请你给开证明”的段子。
  却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宝岛已经收复了没有?那家人又是否连夜绣了红旗而这些爱时代洪流中保全下来?不过,就算有机会回去的话,周淮安也没法放下在这个时空所拥有的一切和诸多牵挂、羁绊了。
  想到这里,周淮安看着韩霁月同样有些婴儿肥式的圆润面廊,以及径直可人宜喜宜嗔的精致五官,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回去就把她打扮成王留美一般包子头和高开叉旗袍的COSPLAY,以为过往的纪念吧。
  而在长安京兆府的衙门内,已经就任为四位录事官之一的“准外戚”韩偓,也苦着脸看着面前满了一整个上午,却并未减少多少而依旧堆积如山的案牍文卷;当初他一心科试下来的结果,可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么。然而真正事到临头却又不免有些后悔和打退堂鼓了;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科举前辈们,为什么都要崇尚和鼓吹什么清贵美职了。
  因为真正为官一任想要做出点事情的人物,必然是要面对这些冗繁如海的庶务诸事,而很容易在平淡乏味的日常当中消磨掉,曾经理想和抱负、意气和志向之类的事物,而让人变得麻木不仁起来。
  相比之下,身为殿中监、秘书省、学士院等等馆阁所属的侍御、承制、翰林官们,就要轻松写意的多了,他们除了编书撰文之外几乎有得失大把时间专注自己的易趣所好,属于典型的事少钱多身份清贵又受人敬仰了。
  而且日常往往还有奉驾从行和奔走御前的露脸机会;或又是与三省官长、六部总掌那些堂老阁臣们,耳濡目染、见闻国政大略、军国机要的日常;最不济,也可以通过修史撰文的附署而留名后世。
  相比之下,身为需要操持实务的事务官属就要麻烦和困扰的多了;不但要趋奉上司的心思和朝廷的政令,对下还要有足够的洞察力和敏感性,不然很可能就在荒腔走调或是阳奉阴违中,变成徒费心思或是前功尽弃。
  而且就算真正做成了一件事情之后,同样还要考虑到背后的山头和派系的立场,才有机会层层上达天听转化成相应的有益反馈和利弊得失,而不至于变成别人口中攻吁和发难的理由。
  当然了,作为有志开创新朝既往开来之世的太平军大都督府,因为不断吐故纳新的缘故,目前还没有怎么出现这些问题;但是作为百废待兴的长安城,相应的冗繁是必然的的结果。
  哪怕韩偓只是负责了其中很小一部分,隶属于左右司录参军事下,掌租调、公廨、仓库、市肆的四位录事官之一,在他的管下也同样有着颇为繁琐的工作量。
  倒不是需要他这个录事官进行决策和审核、评估的职能;而是需要费心竭虑的思虑周全,好将临时京兆府下达政令,细化分解到相应的具体执行人头和单位上去,还要进行过程和结果的督促。
  因此,现如今他直接管下编制的佐理、经办、协办的各色人等足足有上百号,直接对口着十几个基层建制和设施所在;同时还要与司功、司仓、司军、司法等平行部门的录事,定期进行协调和沟通。
  可以说,自从上任之后韩偓就基本上天天熬夜,而觉得自己头发掉的格外厉害;但是,他心中对此却是并不怎么后悔或者说有些庆幸。
  作为众人眼中受到羡慕不已的“准外戚”,他已经不再需要怎么奋斗就自然有一番富贵无虑的前程和优待;大可以做一只快乐的咸鱼,终日不问俗事而悠游自在的交游读书,但也意味着整个人生就此止步于此了。
  而帮助他下定决心的,除了韦庄、杜荀鹤那些老友给他带来的,诸多日新月异的那些民间见闻之外;最终让他明白自己本心而惊醒过来,却是愿意脱离家门与他走到一起,新婚妻子卢氏的劝谏和激励。
  “难道郎君已经满足现状,那与昔日的五姓七望,又有什么什么区分么?大都督好容易铲除了这些旧日的门第之家,就是为了再生造一批新的出来么?”
  然后,大为触动的韩偓就毫不犹豫的上书请求外放从军任事;又随着太平军入关之后,成为了重新构架起来的临时京兆府之中一员;而因卢氏同样也在新办京兆女学教员中获得了一个职位。
  让他更加惊喜又不意外的是,作为当年的老友和童年,无论是身为如今剧组破灭的京兆韦氏最后“希望之光”的韦庄,还是城南杜氏在硕果仅存的杜荀鹤,都相继在京兆府下任事了。
  然后又多了一个别号“东营子”杜光庭,虽然这位不是号称“离天五尺”的城南杜氏,而是于诗圣杜甫同宗的襄州杜氏出身,却也在京兆府得到了一个位置,专门负责清核京畿道内的诸多馆观,及其相关人员和产业。
  不过他的举荐人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居然是那位几乎已经内定为御史大夫的宣教总监罗隐。这似乎也是一个风向标和兆头,就是大都督府有意平衡一下,如今在治下颇为活跃和积极的佛门六宗存在感。
  而在数百里外刚刚平定未久的河南道,嵩山少室峰下。面如鸡皮而满是褶子的佛学院总持——老僧义信,也带着一群脑门铮亮而身形粗壮的僧众,沿着依旧残留着兵火痕迹的城坊,来到了大开少林寺山门前。
  然而,他却是突然停下来了脚步,一时间满是老泪纵横的唏嘘和感怀了。多少年了,六祖慧能所代表的禅宗正法,终于又回到了初祖达摩所在的祖庭本山了。
  想当年隋末唐初六祖慧能,以山中听法的樵夫少年出身,最终得以受五祖弘忍传授衣钵,却不容于当年首徒神秀为首的东山法脉;而在追夺之下逃到岭外。最终于曹溪建立了南宗,弘扬“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顿教法门。
  只是当初五祖首徒神秀所秉持“渐悟成佛”的东山法脉,在北地依旧一支独大;而将六祖的法脉长期压制在了在大庾岭以南而不得北进。是为一时“南能北秀”的分宗南北格局。
  但是后来有六祖弟子神会的努力,把顿悟禅法当作达摩禅正统向北弘传;在滑台大云寺办无遮大会上逐渐压制了北宗势力。却被北宗告发于洛阳聚众、图谋不轨而北赶出洛都(753年),并一度遭到了暗杀和逮捕。
  其中神秀门下的嵩山少林寺主持普寂势力最大,他要定神秀(法如并列)为六祖,普寂本人为七祖;乃与神会的南宗隔立法脉和祖师图谱,相互斗争和争夺多年。
  直到安史之乱后,神会因积极助朝廷筹集兵饷(收费度僧),才在去世之前被恢复了南宗的地位。最终在神会诸弟子努力之下,到了贞元十二年(796年),朝廷官方认定惠能为禅宗六祖,明确了正统的地位。
  自此南禅完全压倒北禅而成为官方认定的正统法门。但是嵩山普寂的门下依旧势力很大而遍布关洛。因此,身为皇家禅林兼达摩祖庭的少林寺,也始终被把持在北宗遗脉的手中,而被历代南宗门人屡屡引以为憾事。
  因此眼见得时隔数百年之后,终于有幸将祖师衣钵奉还初祖(达摩)本山,身为南宗(曹溪法脉)当代领头人义信,也难免要失去一贯修持的清净和琉璃心,而要当场泪满盈眶起来。
  因为这也意味着他所追求弘法大业的毕生圆满,以及足以作为重要大事件而留名后世的了然无憾了。因此,就连那些明显被烟熏火燎过的建筑,还有被撬挖得空空如也的佛堂殿阁,看起来都显得格外亲切可爱了。
  当然了,他们能够接手的也只是被清理一空的少林寺本山而已;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外院,连同山门外的附属建筑,将被改造成北地最大的佛学院,以及若干所医科、工科、文科和机关学分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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