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6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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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来到了这大江大河遍布纵横的荆湖之地后,就完全是另一种扑面而来的充裕和富足,充斥在他的各种感官之中。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水,各种大江大河、湖泊池沼,在西北边地可能让人世世代代争出血仇来的水源地,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到处都是……
  他也第一次知道世上有龙舟竞渡和激流飘船这种东西,更别说当地的士民百姓,爱每年大半数的月份里,还可以下得江河去游水和洗浴,乃至为此举办专门的万人竞渡大赛……
  在这里也没有人在意他的身份,或是别有所图的聚集在他身边,想要推举着他谋求些什么;大家都是一般年纪的少年人,角抵、斗球、射箭和看戏、听书,紧张忙碌又不失闲趣和健康的就学日常,让他一度忘却了满门皆亡,还被人追杀千里的生死恐惧。
  因为家学渊源的缘故,除了数算和书法上他实在稍显不足之外,其他方面就简直是同龄人中得心应手的翘楚,乃至在弓马技艺上受到了一时的追崇。所以,当那位做了马队教习官的保护人兼义叔,带着他再度前去探望那位小姑母时,他就毫不犹豫的表示出了想要为太平军出力和暨此增加见识的请求。
  于是,在这一批前往淮南境内提前开始见习的生员当中,也多出了这么一位名为“张小六”的少年人。
  ……
  而在北方关内的长安城内。巨大的城池已经被陆续攻入其中的官军,给分割成了互不呼应的南(明德门)北(皇城大内)仅存的两小片地域。然而就是这仅存下来的两小片地域,却让西北联军为主的各路人马,产生精疲力竭而势头穷尽的感觉。
  就算他们想要抢劫奸银以为发泄,也找到多少可以肆虐的对象了。因为历经多次的攻战之后,城中的士民百姓已然或死或逃大为锐减,剩下来户口当中能跑能躲的都已经各自另谋出路。留下走不动的老弱病残,也大都没能熬过这个相对寒冷而漫长的冬天。
  尽管如此,这些得以入得京城来的藩汉联军,还是不免利用对战相持的间歇,兴致勃勃的就近四散开来,三五成群的搜查和翻检起那些残垣断瓦中的废墟,或又是被废弃的各色房舍宅院。又将各种捡回来乱七八糟的物件,给一车接一车的堆在临时营盘里。
  而在已经移驻到南内兴庆宫的西军中军大帐内。
  “堂老,属下怕是要弹压和约束不住了。”
  齐克俭再度拱手抱怨道:“虽然粮草尚可以支应一段时日,但是没有用以犒赏的财帛和女子,莫说那些藩兵义从,就算是归义军和凉州本部的人马,怕不也要鼓噪和哗然起来了。”
  “现如今城内莫说是人,就连狐鼠都要绝迹了;根本找不到可以驱使的夫役和填壕、冲城的壮丁。各部人马积攒下来的伤者已是不少,犹自缺医少药而每日都在成批死去。”
  “蜀军那儿似乎也出了状况,剑南三川续后粮草输送不及的消息,虽然标下们已然极力封锁,却不晓得还能按捺住多久。堂老,须得早做打算了啊!”
第九百六十章
开营紫塞傍(中)
  “我何尝又不知你们的难处?可是为山九仞岂一日之功,偌大的关内都差不多拿下来,难道还差这着最后一着么?”
  自从打下长安之后越发形容苍老消瘦了许多,却依旧精神硕毅的郑畋摆摆手道:“话说是这个道理,然而属下只怕他们已然听不进去了啊……若没有足够的犒赏和用度,不要说是那些番外人马,就算官军本阵也有些异动了啊!”
  齐克俭苦着脸道:“当初打进长安来的时候,大伙儿可是都憋着一口气想要谋取些什么?然而犒赏久久不下,城里又搜括不到多少,光凭口头上的鼓舞和一些官爵告身的嘉勉,儿郎们的这点心气持不了多久也要散了啊!”
  “那你就去告诉他们,圣上的朱批和印玺可还在本相手中;想要让各自的职衔实至名归,就好好的为国家出力再坚忍一些日子吧。”
  郑畋脸上挂着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另外再额外交代一句吧?,只要有人能够当先打破皇城,拿下盘踞大内的黄逆残余;莫说是昔日的京西八镇任选,就算是关东的宣武、昭义、义武、泰宁、武宁各镇,也不过是酬赏之一呢。”
  待到齐克俭拜别出去之后,郑畋因为绷紧而显得挺拔傲然的身躯,也慢慢的松弛下来,然后变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曾几何时,自己需要如此用朝三暮四式的话术和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权谋手段,来维持麾下的军伍了。
  然而正所谓是好事多磨而国家日蹩,他身为执领宰相和讨贼都统,能够运筹帷幄的资源也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发匮乏,而不得不滥许国家名器为代价和酬功,冒着巨大风险和干系,从西北各道组成了这支讨贼大军。
  然而,正当他殚精竭虑的在正面战场上,如履薄冰得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和战果,将遭遇到的每一个敌人每一股势力,都算计和利用到了极致之际;就像是一个富有耐心和经验的老猎人,将爪牙尚利的凶猛困兽一步步逼进无处可逃的巢穴当中的最后时刻。
  却没有想到只是作为偏师策应为辅,粮道输送补给为主的剑南三川方面,还是出了状态。停步不前的蜀军也就罢了,可是后继输送不至的粮草军资,却是切切实实要了要这支远来大军的命了。
  当初他为了出其不意而乘其不备的效果,说服了西北联军的众多将领,以身先士卒冒着严寒和冻伤的后果,餐冰饮雪的越过崎岖难行几乎被封冻起来的群岭峡道,才打开了后续在关内势如破竹的大好局面。
  然而因为他们是大多人马轻装强袭而来,自然也没有办法携行太多的粮草淄用和骡马车辆;因此到了关内之后在一片高歌猛进的势头背后,只能靠缴获贼军和就地取食于民间,来维持短时间的日常所费。
  所以相对于蜀军能够提供的这点助力,来自蜀地的粮草协济才是他全盘大计当中,断然不容出错的重要一环。也是他说服那些西军将帅奇兵行险的允诺和保证,然而他日防夜防,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已经局面稳定下来四的三川方面,在关键时刻还是出了状况。
  虽然以王建为首的上万蜀军先头人马,从上到下都是语焉不详而所知甚少;然而作为朝廷硕果仅存的军中宰相,他在剑南三川也自然有这支的眼线和消息来源。甚至就算当初提出那个解决尚让所部的全盘计划当中,也是他派去了凌雪阁的刺客以为协助。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低估了蜀军那些人的下限和不择手段;在兴元府内发生变乱的时候,那些蜀地军将们为了争功委过,兼带阻拦消息外传的缘故,居然果断暗中下手围杀和害死了他派去协助行事,并且立下功劳的那几名凌雪阁好手。
  因此,最后只有一个暗中负责联络的幸存者,带着一身伤痕累累从兴元府境内逃回来报信,却都已经是过去十几天的事情了。郑畋也由此得知,他一直在关内张网守候不至的太平贼;已然在这个冬天的尾声,别出蹊径的悍然攻入山南西道境内。
  虽然据说只有一小支偏师人马,还被团团困在了小城之中,但这依然是一个十分严重的兆头和趋向了。因此,不但后续本该在解决了尚让部之后,迅速跟进的蜀军大部队被就地牵制没法再来了;就连本来约好前往关中坐镇局面,而与之会兵长安城下的杨氏兄弟,也不得不从陈仓道内折还回去。
  这就十分的糟糕和恶劣了。明明以三川之富熟,物产之丰饶,兵马之广盛,怎们还会一次又一次的闹出这种之乱阵脚的是非来呢?先有成都的黄头军兵变,后有西川各州民变,然后东川主帅杨师立又反了;平定完了杨师立,却又在天子身边闹出田陈之乱,各都兵马围攻锦官城……
  而扬一益二的天府之国,就这么在持续动乱不堪当中,慢慢走向了衰败与孱弱。哈自爱经过这些事情之后,那位未及弱冠就被迫逃出京城的天子,也是终于有所醒悟和振作起来。才有了如今的两路并进、共克关内的战略协同。
  虽然接下来的日子里,郑畋就算没有依靠蜀军的协助,也依旧指挥着西北联军,成功击败了诸多贼军的外围力量,并且相继伏击和歼灭了多支来自其他势力的支援部队,而将僭称伪帝的黄逆给一步步困死在长安城一隅。然而他也就力尽于此了。
  因此,他突然发现自己在高歌猛进之后,就不知不觉陷入到了一个隐形的困局当中。放弃了大部分城区的争夺,而主动退守和盘踞在皇城之中的伪帝黄逆及其残党,尚有一些困兽犹斗、负隅顽抗的余力。所以,不付出相当的代价是没那么容易迅速拿下来的。
  然而,已经在蜀地出现的太平贼,却是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既然太平贼可以通过山南东道出现在山西道境内,那是否也可以从其他地方进一步威胁到蜀地呢?正所谓是夜长梦多,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的基本道理。原本意义带来、聚而击之的战术布局,也可能因此破产了。
  因此,这又迫使关内的西军本阵,在可能后续供给不济的预期下,更多的倾向于速战速决一举毕功,永绝后患的可能性。然而要这么做的又回到了之前的困境中来。西军本阵手中积存的粮草维持不了多久了,而用来维持和激励士气的犒赏也是严重不足,凭什么让这些将士拼死用命呢?
  这就构成了一个看起来无可奈何的死循环了。所以他必须从贼军内部的分化和官军基本盘的外部因素上,继续寻求破局的机会和可能性了。按照他料想过最坏的打算,也要让军中那些外围藩胡的力量,尽量被优先消耗到一个方便驾驭和制衡的地步。
  然后,就算是功亏一篑的最终讨贼不成,而让黄逆给冲出去逃得一命;各路人马也疲弱倦怠、无心再战而四散与关内各地重整和修养,终究是还有机会保留住大部分的战果和地盘所在。而他这个军中宰相,自然也有继续居中周转斡旋下去的余地了。
  然后就像是映衬着他此刻的心中所虑似的;却是那位当代凌雪阁的阁主姬查,脚步轻缓的走进来低声道:“堂老,有人在城中寻获河中军的王重盈了……这厮剃了须发,却是躲在了玄真观内了。”
  “好,那就速速把人带过来吧。”
  郑畋不由心中一动,却是不动声色的吩咐道:如今朝廷的藩镇可是有不少都已经降贼、从贼,但是其中按照具体情形和所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地盘人口势力的多寡,自然也有三六九等的差别。而降贼之后就一直保持独立性,又正处上行之要的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自然也是他其中后续计划重要的一环。
  不久之后,披头散发而道袍破烂前陕虢观察使,如今的大齐骁卫大将军,兵部左侍郎王重盈;就被人被反绑双手跌跌撞撞的押解而来。
  然而在他踏步进了兴庆宫之后,却首当其冲看见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却是凤翔镇留后李昌言的弟弟,同为大齐卫尉卿的李昌符。只见他浑身五花大绑的被人按在地上,而口中大声求饶着:“求求你行个好,饶我一命啊,”“我愿反正为堂老效力。”
  “勿论是前驱劝说兄长归顺,还是暨此骗开奉天,都可以让我出力一二啊!!”
  “我在城内还有部旧可以招揽,我可以去皇城叫门,我。”
  然后,手起刀落而血溅数尺;而王重盈见状也不禁腿脚一软而跌坐下去,任凭怎么打骂却也再也全身无力的站不起来了。
  而在靠近兴庆宫的遵化门外,战死的蔡州兵将领符道昭的首级被高高挂了起来。被俘之后又刻意放走的河阳军大将刘经,也骑着一匹驽马仓皇奔向了潼关的方向。
第九百六十一章
开营紫塞傍(下)
  就在长安外郭城内诸多战败之后的客军将领,各自迎接自己迥然各异命运前程的同时。皇城大内数丈高的朱雀门附近城墙之上,虚弱的只能坐在抬舆上的黄巢,也在巡视着着自己麾下最后的守军,然后用嘶哑而疲倦的声线,叫出一个个熟悉或是陌生的名字来,三言两语的鼓舞和勉励着。
  虽然他已经在脸上涂抹了亮色的胭脂和光净的油蜡,好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精神而有起色;但是厚厚面脂也掩盖不掉的眼窝深凹处,和密布皱纹处已经越发松弛下来面皮。因为就在前天夜里主动陪着曹皇后用过一顿晚膳之后,他就再度昏倒了。
  然后这一次醒来的倒也快的很,几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和波澜;而医官也只是老调重弹的说是积劳成疾的身子太过倦怠,而多加卧床休养就好了。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又怎么能够躺得住呢?他只怕自己躺的时间久一些,或是那一天没有公开露面,就在皇城守军的士气和军心当中,造成不可晚会的影响。
  毕竟,在如今这个坐困愁城的位居之下,他可以相信和依仗的人反而越来越少,疑心却是随着身体的不虞而越来越重了。哪怕就算是他过去号称一体同休的黄氏宗亲,也在城中的乱战之下,出现了投敌、降敌和弃守而逃的例子;就更不要说是那些追随多年或是新晋提拔的外姓将领了。
  在那段官军攻打最急切的日子里,他好几次在妃子的怀抱当中夜不能寐,因为担忧自己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已然身在官军的囹圄之中了。因此,他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听到了天亮十分才迷糊下去睡了一会,然后又冷汗沉沉的做了好些噩梦。
  梦见的内容大都十分的模糊,他已然记不甚清楚;比较印象深刻的就是没完没了的转战和逃亡历程,然后一次次的受挫和顿足于坚城大邑之下,身边能够追随的人也越来越少,乃至在众叛亲离的深谷之中,被举起刀枪反戈相向的尚让等人包围,然而,自己流泪恳请外甥林岩砍下自己头颅,交给官军以送他一条活路。
  然而现如今林岩已经早早去了江陵之后,就在没有消息可以传回来了。而早已背叛的尚让也在远在山南西道,而根本没有让这场梦魇所代表的征兆变成现实的可能性了。但是这个梦所蕴含的内容依旧让他耿介于怀,而疑神疑鬼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因此籍故处死了尚让旧属的老兄弟徐琮。
  反倒是不计前嫌主动回到他身边的曹皇后,给了他在一片累如危卵的内外交困之中,最后一点的慰藉和依靠。只是黄巢能够赋予的信任也只有一半,而同样暗中安排了多股人手进行交错监视。他并不担心对方会夺权或是做点其他什么的,只是害怕有一天还会突然失去对方而已。
  (因为曹皇后曾经气急有言:留尔嫌弃,莫不如江陵怡孙……)
  所以在喝了好几顿汤药之后,他还是强撑这让人把他用肩舆给台上了城头,算作另一种形式的巡游和鼓舞士气了。只是昨天经过了一轮城头上吹风下来,他又发现自己左边的面皮失去了知觉,也不能在动起来了。好容易用药熏和针石手段给梳理回来,却是嘴角歪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好在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曹皇后,很快想出来了一个不算办法的权宜之计。就是用宫中供奉院一个擅长腹语和拟声的小宦,随时随地跟在黄巢的肩舆背后,专门负责背诵和接续上一些较长的例行套话。这才将局面给继续糊弄着维持了下去。
  现如今,官军的攻势总算是停歇了下来,而撤入皇城和宫城之间的军民眷属,情绪还算相对稳定的;依靠宫内早有准备的储集和昆明、太液诸池的供水,食水器械也还算是充足。然而零星的逃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在了宫城的守军之中。
  他们倒不是向着城内的官军占据区域逃亡或是寻求投降,而是多在刚刚天明时分,沿着外墙部分远离的含光、玄武、重玄门方向,用自制的绳索给缒下城去,然就此越过严重淤积的护城河段,消失在了原野之中。
  因为天气逐渐转暖而冰雪开始消融的缘故,此时的野外依然不再是那么人烟隔绝,而令人难以忍耐了。而以官军如今的势大,也没有办法完全盯住城北足足又十几里宽的曲折城墙段落,而只能重点看住几个适宜大部队突围的城门处而已。
  所以只要不是运气不好正巧撞上官军的游骑,还是有相当概率给逃掉的。而对于这种状况,起初黄巢也是下令严防死守,以黄氏宗亲为带队上城加强巡哨,而捉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以儆效尤。然而,很快就有人相继控诉到黄巢面前,声称这些黄氏宗亲滥用职权,构陷和罗织罪过于诸多外将。
  然后在连坐法下,又有抓捕和处置逃亡最得力的黄氏宗亲,黄巢一个堂侄在夜里巡城时失足摔死在了护城河里。而对此矛盾分歧的局面,黄巢甚至无力深究其中的内情和真相,而只能快刀斩乱麻的各大五十大板给处置下去。
  负责行事的剩下几名黄氏宗亲被严厉申斥和夺职另用,而负责出头申诉的那名军将,老兄弟出身右散骑常侍、殿前右监马祥,也在嘉勉式的给予赏赐之后被另委为卫尉卿,变相的闲投散置起来了。因此,查禁军中逃亡的事情也就此无疾而终了。
  因此到了后来,就连黄巢名下直领的拱卫三军,也开始出现了讨亡人等;因为其中新补充的人员已然超过大半数。这就让黄巢的连坐法再也没有办法维持下去了。因为,继二连三发现可能因为部下逃亡,而在事后被严厉连坐的队官,也脱下袍甲就此沿着逃亡者留下的绳索,跟着逃走的例子。
  如果再严格沿着相应的干系连坐下去的话,黄巢发现自己最后可能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困境,或者干脆就将部下们都无意间逼到对立面去的严重后果。所以,他只能再暗中果断叫停了此事,并且召见了相关人等,努力控制住了事态的进一步扩散。
  因此现如今,皇城大内的守军之中零星逃亡依旧存在,但是只要是不向着城内官军逃奔而去或是打算开门出降,那就只能是且做装聋作哑的暗中网开一面了。
  因此现如今,皇城大内的守军之中零星逃亡依旧存在,但是只要是不向着城内官军逃奔而去或是打算开门出降,那就只能是且做装聋作哑的暗中网开一面了。至少城内还有七八万被监守起来的军民百姓,按照眼下的逃亡速度和可以补充的后续丁壮规模,乐观一点想还可以坚持到春夏之交去。
  “圣上万岁金安。”
  在一阵阵的招呼和礼拜声中,却是突然有一个突兀的声音问道:“启禀圣上,敢问大齐的后援人马……还要多久才到。”
  这话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而聚焦在了一个穿着明显大一号的袍甲,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又被压着隐隐佝偻下身子的稚须少年士卒身上。
  “大胆。”
  “混账。”
  黄巢身边的侍从顿然脸色一变,想要出声呵斥和处置这么一个,敢于质问敏感话题的胆大妄为之辈。然而就听肩舆上的黄巢咳嗽了一声,伸处有些瘦骨嶙峋的手臂将他们挥退回来,才缓缓开声道:“其实也不远了……没看见,城壕里的额冰雪都化了么,想必早就在路上了,只是一时为敌军所阻隔,尚需一番周折才能有所消息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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