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6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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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溥却是重重叹道:“。无论是寿濠的杨氏、楚州的孙儒,还是淮西刘贼,乃至广陵吕、毕之辈,都已然相继败亡了……眼见的就是那太平贼全有淮南之境,而与我徐泗隔水邻接了啊……若是再与蔡贼征战不止,那开春之后岂不让人做收了渔翁之利?”
  正在说话之间,远处再度传来的鼓号声,却是另一支军队也出现在了天边,而在高举的海蓝旗帜上,则是“泰宁”“兖海”“朱”等几个银线大字。时溥见状不由皱起眉头道:“这个齐克让怎么自个儿不来,就派了那个新女婿前来监盟。”
第九百二十一章
戎车森已行(下)
  而在青州益都城内,平卢军节度使的内衙里,华灯满堂、银烛如昼的端明堂,也正是一片歌舞纷纷而宴饮正酣。热融融而带有清香味的松白霜碳,让整个宴厅里春意盎然,也让所有的人根本穿不住,任何稍厚一点的衣裳。
  而在上首坐在白狐皮垫子上,鬓角泛白而眼神犀利的节帅王敬武面前,成群来自燕地裙裳单薄通透的女伎,也在卖力的且歌且舞着流传自大内的宫廷乐舞;而四壁上的站坐乐班中,也有人歌喉悠扬的吟唱着各种新作来赞颂本镇主帅的诗词。
  而当一场宴舞完毕,就会有好些喝得醉意熏染的将校涌上前来,在这些舞姬的惊叫和呼喊声中,连拖带拽的拉扯着衣袖、裙带,勾搭和搂抱着她们的臂膀、腰肢,就这么当场强行带走而去另行惩就一番“好事”来。
  而居于上首的王敬武对此却是丝毫不已为意,反倒是频频四顾的畅怀大笑起来。随后,在负责维持宴饮的内奉示意下,很快又由一群穿着缤纷彩裙的女伎,像是穿花蝴蝶一般的奔走上来;在重新响起来的云板丝竹节拍声中,手舞足蹈得填补了原来的空白。
  时不时,还有喝满脸潮红的部将站起来给王敬武敬酒,却又不小心醉倒在一边怎么搀扶也搀扶不起来,顿时引得哄堂大笑起来。或又是作为节衙幕属和文职的官员,在场文思如涌泉的献上一首又一首歌功颂德的诗词,而引得在场赞声一片。
  而就在这一片尽情畅饮与唱和、称颂如潮的气氛当中,作为太平军东海道通商主事之一,明面上的闽浙大豪商,平卢镇的检校(挂名)度支判官、库部司员外索罗孟,也在尽量附和这种气氛好让转机显得不是那么格格不入,却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看起来不管喝了多少杯,起身更衣了好几次,却都依旧保持神志清明的节帅王敬武,看起来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而几次三番的点名他出来赐饮和搭话,也引得堂下一片莫名羡慕妒忌恨的表情和目光。
  然后,自然有人在交头接耳之间,开始打听这位皮肤峻黑粗砺的新面孔,又是何许人等、何方神圣,能够得到这位性情暴烈而治军森严的节上,如此看重和亲近呢?接着有思量起自家究竟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和利弊权衡呢?
  正当索罗孟暗自如坐针毡,几欲起身告退而去之际。突然宴厅大大门被自外轰然打了开来。而就在扑面而来的寒风呼啸和雪花滚卷当中,有一个声音大声唱报道:“禀大帅,已经拿住了出逃之人。”
  下一刻,只见一个浑身血淋淋几不成形的人体被三五大粗的披甲卫士,给毫不留情的拖了进来如同烂泥一般的掼摔在地上。也惊得索罗孟暗自骇然失色的差点就手抖翻杯而跌坐在地上了。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人依稀是与自己有过多次接洽的幕属官员。
  “这狗厮就是拿了外人的好处,吃里扒外的勾结他人出卖本镇的重要干系。”
  王敬武这才扫视左右而慢条斯理的道:听到这句话,索罗孟不由的头皮一麻,浑身越发的惊颤起来。他看着逐渐大布走上前来的甲士,不禁握紧了拳头而心道,难道自己大有起色的生涯和前程,就要止步于此了么。下一刻他就不动声色的抓了一支筷著在袖中,用力的捏折断了。
  虽然在参加宴席之前就被搜身拿掉了,所有可能成为威胁的物件,但是这种乌木筷折断之后的尖锐处,只要速度够快够用力还是可以插穿颈项要害的;这样他留在夷州岛上的亲族家人,还可以有个重新起复的机缘和前程。
  然而下一刻,满脸森然堪堪要碰到索罗孟的甲士,却是刀甲片哗然的与他错身而过;在他侧边的席位上接连按倒拖曳出好几个身形来,却都是青蓝或是浅绯袍服的文属官吏;就这么随着翻到的桌案和淋漓洒落的酒菜,毫无体面的拖拽了出来当场押走。
  然后,王敬武才重新举杯,对着在场有些惊魂未定的宾客部属们开声道:“只要我在一日,就断不容任何人等离间和破坏本镇,一贯安定和睦的干系。”
  带到这场宴饮散去之后,专门被召到后室的索罗孟,就见王敬武劈头盖脑的就道:“你可知有人出首攀告你,暗通岭贼而为虎作伥海上多年了。”
  “节帅明察秋毫,自当清浊分明……小人但凭处置。”
  索罗孟赶忙拜到颤声道:“你说的不错,此事我已经彻查内外了,多是无中生有的谤言非论,更有外镇之人暗中生事。”
  王敬武肃然道:“自然了,索员外也尽管放心,你可是给本镇弄来每月大十几万缗进项的贵人,我自然也要不遗余力的保你周全和清白了。”
  他顿了顿,才重新宽颜下来按肩安抚道:“勿论那兖海的齐克让和徐泗的时溥怎么想,也是他们自个儿的事情,在我青淄镇的地头上,难道还容得此辈越俎代庖么?”
  “节上周全恩重,小人无以回报。”
  索罗孟闻言心中却是平定了下来,连忙作出感激涕淋道:“不要说什么回报了,只要继续做好你的生意就是了。方才宴上倒让你受惊和见笑了,稍后我府上赐你歌妓二人,且为宽慰呼?”
  王敬武却是摆手道:“多谢节上的抬爱。”
  索罗孟作出越发诚然惶恐的模样到:待到索罗孟亦步亦趋的告退之后,王敬武之子王师范才从幕后走了出来低声道:“父帅,难道就这么轻轻放过了么。”
  “不若又待如何?难道严刑拷打刑审逼供么?那只会白白便宜了外人!”
  王敬武却是反问道:“再说了,这世间的事情变化太快了,未来之际到底谁人是贼,谁人是官,还不得而知呢?”
  接着,他又意有所指道:“就算是河朔三镇也不是一条心的不是?保不准,我将来还要指望此辈了。”
  他自然还有更多不便于付之于口的情由。
  比如,他王敬武当年能够在军中振臂一呼,就于阵前推翻驱逐了忠于朝廷,却是庸弱无能的前任平卢节度使安师儒,而自领留后至今;靠的当然不仅仅是个人魅力和威望手段,还有广大平卢镇上下将士,已经不愿意为朝廷出死力的缘故;但是关键的是,他也能更加慷慨拿出足够的财帛来,喂饱和安抚这些称著一时的骄兵悍将。进而将军中各个山头和派系恩威并施的团聚在麾下;外联武宁、泰宁各镇,共抗咄咄逼人的河北三镇,对内削平和清算那些不安现状的野心苗头。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始终能够给部下提供足够财货作为的犒赏和示恩,才能指如臂使的驱使之奋力奔战阵前;并通过源源不断的提携新晋,来替换掉那些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将门、世兵之家的影响和存在感。
  所以之前的按部就帮也就罢了,但是眼下已经有了新的转机和变化之后;他也决计不会轻易断掉这条获利深厚的海贸财路。哪怕站在对方背后可能是已经取得淮南境内的太平贼;看在那些源源不断输入的精铁和财帛的份上,他都可以继续不闻不问的装聋作哑下去的。
  毕竟,就算是这些占据了淮南的太平贼真正杀过淮水来,首当其冲的难道不是那些盘踞淮上的蔡州贼,然后才是兖海、徐泗两镇么;至于他所在的平卢镇据有济、齐之间的山河之险,大可放弃少许地方而继续坚拒一方才是。
  而在此之前,他最为迫切的敌人和威胁,依旧还是黄河北岸已经占据了故横海军沧州等地的卢龙军,以及德州境内多次越境来攻的魏博军。现如今魏博军受挫于天平镇又遭受了易帅之乱,而在短时间内已然不足为患了。
  而卢龙军也因为近期兴兵西进代北,而多少减少了平卢镇在以及沦陷的隶州沿线压力。此时此刻,正是平卢军生聚实力而准备一举夺还的天赐良机,他就更不可能为此徒多生事,而自断一条稳定的助力了。
  然而,下一刻外间再度传来紧急军情的通报声,却让王敬武父子再也没有心思考虑这点旁枝末节了。
  因为,作为淮上三镇之一泰宁军的再度易帅。却是现任的泰宁军节度使齐可让,在兖州的庄园中养病其间,诸事委任麾下的大将兼女婿朱瑾;结果被对方潜袭牙城,牙兵皆被缴械而齐克让仅以只身逃亡,如今已经抵达至淄州的淄川,主动求助于平卢军的王敬武;然后,未等王敬武决意升帐起兵;以协助齐克让夺还为由介入兖海四州,却又有新的消息和变故传来。武宁军节度使时溥与蔡州贼达成停战和约,转头就乘机攻取兖海镇的沂州境内。而自立为留后的朱瑾同时也派出使者,希望与平卢结盟共对徐泗。
  眼看的在这新旧交替的酷寒之际,淮上三镇联盟形同瓦解,而开始进入武力对峙和内讧在即。
第九百二十二章
戎车森已行(续)
  长安城外,骑在马背上的都尉王行空,眼神唏嘘的看着这座巍峨依稀的巨型城池,仅仅在时隔不到一年多之后,他又重新回来了。耳边却是响起来了临行前,专门拜访了军中年纪最大的义军老前辈王重隐的情景,以及仿若历历在旁的嘱咐。
  “难道真要救援关内么。”
  “为什么不救,这是王上的意思。”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竭尽人事而听天命而已。”
  “难道你觉得就靠这点人马和粮械,就能改变长安的局面么?还是如今黄王麾下那些人觉得尚有科为?”
  “要知道,现今的大都督府内外,又不晓得有多少人,正巴不得关内的新朝与旧朝的西军、蜀军两败俱伤才好呢?”
  “可这毕竟不过是个人之见而已,事事又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因此,王上自有大局上的考量和长远的通盘成算;”“至少发兵救援的姿态是一定要做足了的。这既是争取旧日人心的大义所在,也要尽量避免长安方面过早一败涂地,不可收拾的可能性。”
  “最起码给长安城里的那些人一个希望所在,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放弃了。只要长安能够坚拒的更加长久一些,开春之后督府所要面对的局势就更明朗(轻松)了。”
  “但是我辈行事的重点是什么?。首先是确保蓝田峪——大昌关一线的关塞要冲,必要的时候就连孤悬在外的蓝田县,都可以暂时放弃而退保关城;这才是日后得以克复关内的底线所在。”
  “其次,才是接应长安方面那些愿意撤下来的亲善人士及其眷属、扈从,暂且避祸南下一时;而输运前去的这些粮械物用,都不过是用来行事的遮掩手段而已。”
  “再者,才是伺机侦刺敌情和长安的局面,如今局势危亡之下,城中想必一片纷乱,忠奸贤愚人心自然分明……大都督府和王上都是宽大无量,还是愿意给他人一点机会的,就看彼辈识不识数了。”
  但不管怎么样,已经带着这支从商洛道紧急抽调出来的队伍,一路雪中跋涉安然到达了长安城下,王行空也多少可以松了一口气。他也多少明白这次督府指派自己前来的意义所在。
  作为曾经黄王的枭卫出身,又参加过长安攻防战,在大齐新朝上下认识的人面也算是比较多了。一旦有什么事情,也能够招呼得到足够的人,至于其他更多的东西,他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眼见的宏伟高大明德门,及其正对着丹凤门——朱雀大街,足足五门道的门楼耸立在前。而城头上依旧立着赭黄色的大齐旗帜,只是在寒冷的空气中被冻结起来,而无法在风中飘荡抖擞了。
  而在城墙上也依稀堆砌起来了一些防栅和挡箭棚,还有火光荡漾在晦暗的天色下,照耀出城堞背后所堆叠起来的石块和滚木,看起来也算是进行了一番专门的布置和修缮。
  然而,当这支蜿蜒而行队伍靠近门楼下之后,城头上却是静悄悄的就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王行空派出的前哨在城下,发现了大片被往复践踏过又冻结起来的雪地痕迹和零星尸体,不由令他心中一凛断然下令道:“吹号,原地收缩结阵,进入二级临阵状态。”
  随着在细碎风雪中,相继急促吹响起来的喇叭声;原本蜿蜒成长龙的队伍,也像是惊蛰雷声中骤然的巨蛇一般的,刹那间就凭空断成了许多节。然后队中士卒围绕着这些断开节点的核心,一辆辆满载物资和器械的大车,迅速排成一个个不怎么规整的小方阵来。
  然后,这些端持着刀枪在外而火器在内的小方阵,又在各自敲响起来的鼓点声中,伴随和护送着内里车辆和牲畜缓缓的行动起来;却是从南向北的趋势逐段逐片,朝着城门楼下的方向收缩和就近靠拢起来。
  转眼之间,就见若干个小方阵靠拢和汇合成一个中等的方阵;然后,两个相距最近的中等方阵在旗帜导引之下再度合拢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更的大防阵。然而这时候,远处的稀疏风雪中也传来零星的嘶喊和马鸣声,却是游曳在外围的哨骑小队已经开始接触和遭遇敌人了。
  而距离门楼最近的几个大防阵,也已经停驻下来开始就地作业布防。随着寒风中成片挥动起来的铲子,大团雪块连同底下的泥土被一起翻卷起来,又拍实在新出现的壕沟边上。仅仅短短十几息光景之后,与浅浅壕沟高低落差有半身的墙垒已经大致完毕。
  下一刻,成捆卷在木桩上的带刺铁丝,也在这些低矮的墙垒前相继钉落下来,而形成了数段看起来参差不齐,却是交错递进的拦截线。紧接着,一些已经被卸空的大车自内而外的推上前来,抵靠在壕沟和矮墙的边沿上,又向着左右伸展开经过强化的壁板,顿时俨然形成了第三道的防线和掩体。
  这时候王行空所在的头阵,也在一架组装完毕的特殊望车上,就地升起了代表中军号令的多臂信号杆。远处接敌的哨骑队也相继零零星星退却了回来,而小部分的后队阵列,则是还在缓缓的向着城门方向靠拢。
  然而紧随游骑之后隐隐约约的大队敌骑,已然在风雪中奔踏而至了。见到这一幕,已经站上了望车上的王行空,也暗自松下一口气来。一直没有现身而引而不发的敌人,才是最大威胁和心理压力所在。
  反而是在见到了实际存在之后,全军上下的精神面貌倒是可以有所松弛和镇定下来了。毕竟太平军这些年南征北战交手过的敌人,可是形形色色的不知道凡几;就连先前惨烈的关内大战和长安攻防都打下来的惯战老卒,在队内亦是不乏其人。
  然而战场上骤变横生,在长安城东南角延伸出来的曲江池苑方向,突然就响起来了大片进击的锣鼓号角和喊杀声;却是一支不明身份的兵马,籍着这风雪的掩护沿着城墙下全力攻杀而来,而其间埋头猛冲最先的步卒,甚至距离就地结阵的太平军外围也不过有百步了。
  “竟然是马步配合的声东击西之计!敌军之中也有善谋计略的人么”王行空不由大声感叹道:然而站在王行空身边的一名校尉,却忍不住破口大骂到:“该死的,难道城头上的守军都是死人么……这都让人摸到了眼皮底下,就不晓得告警一二么!”
  “说不定是拿城头守军,把我军与官狗算作一气来防备了。”
  另一名别将叹然到:“稍安勿躁,稳住阵势。”
  王行空却是连声下令道:“传令已经展开迎击之势的前阵不要乱动,后阵尚未靠拢的放开辎重,原地设防。”
  “展开阵中的炮队,预先轰击远处马队。”
  就在他们的言语之间,那些来自东南向墙下的掩袭之敌,就已然汹汹然冲到了弓弩的射程之内,而抢先放射出一阵参差不齐的箭矢来。但因为寒冬天气之下弦臂冻结收缩,这一阵射程大为缩短的箭雨,大都射空钉落在了雪地上。
  仅有少许顺风洒落在太平军的侧后横阵中,却也是力道不足的纷纷被举起的手牌或是厚实大袄下的缀钢片甲,帽盔上的铁圆边,给相继挡住、跳飞开来。他们就这么沉默而不为所动一般的森然肃立着;仿若就是一具具落满雪花的雕塑。
  直到大队敌军逼近到三、四十步之内,才在密集如炒豆的烟火绽放中骤然动了起来。从城头上的高处俯瞰而下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就像是一阵无形的疾风吹卷过素白的雪地,将那些冲在最先的敌兵,给接二连三的凭空掀翻、贯倒、扑滚在了雪地上,染开来星星点点的殷红颜色……
  但是更多冒着雪花涌现而来的敌兵,却是踩着同袍的死尸和伤者的身体,毫不犹豫的前赴后继扑杀而至。仅仅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迎头撞上了太平横队的最外围;却又纷纷一头栽翻、绊倒在地上,摔滚进壕沟理,仆倒在墙垒上,被几步之外队列中探出的长矛戳死,刺杀于当场……
  这时,后排阵中轮番装填好的多杆火铳,也接力一般相继递到了前三列手中,又变成抵加在肩膀和腋下、蹲踞之间,三排齐射的密集焰火纷纷;就像是人为制造出一阵铅幕弹雨的风潮一般,将那些手持刀矛闻声蹲伏下来的排头白兵,给让出来上半身射界给清理了一遍……
  又过了半响之后,这些散乱冲过雪地来的敌势,就像是拍在礁岩上的浪花一般,一轮又一轮的蓄势叠加起来,却被抵近的攒射和交错如林的刀矛戳刺砍劈之下,几乎是迎头粉碎开来;最终又在某种自内而外的无形力量反作用下,激扬、反弹着四散溃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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