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5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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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力向前走,不要停下!”
  见到这一幕,同样失足在冰面上而撞掉门齿满嘴流血的刘汉宏,亦是在左右搀扶起来之后用漏风的嗓门最大气力嘶吼道:然而他的声音却被很快淹没在了冰上一片混乱嘈杂的声嚣当中,而除了身边一小群亲兵之外,也在没有人能够听从他的号令了。
  这一刻,这只淮西军赖以维系到最后的中坚力量,在目不能视也无从防备和抵挡的凭空天降打击中,也像是被骤然打垮、打断了仅存的士气和脊梁骨,而在霎那间就变成竞相逃命的一团散沙了。
  他们有的不顾一切的推开、践踏过倒地同伴,全力解脱丢下身上的甲械和其他累赘,奋力向前手脚并用的攀爬往对岸;有的则是鼓起余勇谦挽和驱赶着坐骑,返身向着来处跌跌撞撞的跑去;但更多的则是在接踵而至的打击下,本能的躲闪和哭喊叫嚣着在冰上四散开来。
  而更糟糕的是,那些失去了控制又被惊吓的在冰上阙着蹄子乱窜的坐骑,所造成的踩踏和冲撞的意外伤亡;又更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混乱不堪的局面。好些没来得及解脱和放手的淮西兵,就这在冰面上被挣扎挺动的越拖越远,直到撞上障碍或是被错身踩踏而过,而变成一团团迅速冻干的殷红血色。
  而在风雪依稀的另一端岸边,用竹子,麻绳,麻袋搭成的临时掩体和伪装据点内;微微咧开嘴角的太平马军教练使杨师厚,也在某种颇为快意和畅怀的心情中,用长筒镜观看着冰上这惊乱惨烈的一幕。而在他身边,十数门长短不一的轻便炮车,还在由成群炮手手脚麻利毫无间歇的装填着。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发热炮管,还有通膛擦拭所蒸腾起来的热气;又在空中迅速凝固成违背及时吹走的冷雾。而让时不时交替迸射的火光和烟云等等一切都变得有些扭曲、模糊和飘渺起来了。但是击坠在冰上淮西马队当中的球弹,却是越发密集和紧凑起来了。
  因此,偶然之间还可以见到人马碎裂的肢体,在弹着点随着迸溅的血色碎冰掀飞而起。虽然实际上炮击的频次和直接杀伤并不算大,但是对于已经被摧垮了心智和斗志的淮西马队而言,却是不谛为不紧不慢的催命符。
  这时候,另一种细碎的炒豆声也穿透了风雪和炮车轰鸣的间歇,隐约传到了杨师厚的耳中。那是他布置在岸边上突骑和骑步士卒,开始对着那些返回来的淮西兵进行截击式攒射;虽然他们多数只有三眼铳、手铳和便于马上使用的缩短版火铳,但是用来击杀这些在冰上举步维艰,又毫无遮掩的淮西马队已经足矣了。
  眼见的那些蝼蚁一般努力攀向岸边的散乱淮西兵,相继仆倒在冰面上而挣扎不起;杨师厚也大大吁了一口气。他带领这些机动人马,在这野地里风餐露宿、顶风冒雪的辛苦蹲伏和守候了这么久,差点儿连手指和脚趾都冻掉了,不就是为了亲眼见到这么一幕么?
  然而稍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也有小部分丢盔弃甲、甩下负重和坐骑奋力向北奔逃的敌兵,已然成功的接近了对面的河岸了。不过越到这个时候,杨师厚反而越发的谨慎和持重起来了。至少他是绝计不会拿自己麾下这点好容易编练出来人马,去和那些淮西贼玩什么冰面竞逐的。
  隔着冰面上拉开足够的距离拿火器去欺负对方,形成敌方只能一味挨打的局面难道不美么?想到这里,他再度对着身边下令道:“把剩下的火器都给打出去把,反正这一轮没打掉,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随着他的令下,几面小旗再度给高高的挥动而过;然后,从岸边的多处雪穴窝子理,相继升腾而其许多道有些显眼和刺鼻的火光和烟柱,又带着微微盘旋和曲折的轨迹,争先恐后的缓缓抛洒在了那些人马四散的冰面之上。
  然而这一次的杀伤效果就有些为尽人意了,大多数都在风雪当中准头相继偏移的落了个空;而在处处狼藉的冰面上炸开一蓬蓬的烟云,或是脆裂成一股股迸溅流淌的火焰处处。可以说,除了少数受伤之后实在躲闪不及的倒霉蛋之外,几乎没能造成什么像样的伤亡。
  然而下一刻骤变徒生,随着细细迸溅而出的水线和水汽,霎那间裂纹遍布的整块冰面,就在不断蔓延开来的蛛网般脆响声中大片大片的碎裂开来;又在各种嘶喊怒号的奔走逃亡、激荡而起的水花荡漾和雪舞滚卷当中,崩解离析成更多更细碎的小块;而后将那些逃离不及的人和马匹、物件一起,尽数沉坠、吞吐在了冰冷刺骨的黑色河水当中。
  一时间,到处都是仿若滚沸河水当中的马嘶人鸣和浪花激扬、碎冰翻卷,就像是在整块冻结起来的淮水当中,凭空烧开了一口沸水的大锅似的……当升起渐高的初阳终于刺破了铅块一般厚重的阴郁云层,而将一缕缕金光投映在慢慢恢复平静的水面上。
  已经停止坍陷成不规整同心圆的偌大河面上,就只剩下轻轻余波荡漾着重新凝结起来的浅浅一层冰凌和横七竖八的冰块当中,各种保持着被溺死和冻死之前最后一刻姿态和表情,而呈现出千奇百怪形装的青白色人马尸体。
  而在对岸,只有一小群满身湿漉漉而手脚血迹斑斑的幸存者,得以在脚下冰裂之后踏上了齐膝深的浅滩当中,又手脚抵骈的爬上了乱石林立的堤岸。再度大难不死而劫后余生的刘汉宏,亦是在惊惧与寒冷的作用下浑身颤抖着,几乎都要站不起来了。
  “走……走……嘅走。”
  这是他满嘴流血又被冻结起来之后,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而之前尚且赖以为复起的千八申光子弟,也就剩下他身后这丢盔弃甲,坐骑和兵器不全的数十人了。他甚至不敢多做停留和多说些什么,以免这些仅存的亲卫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随即,他就被搀扶上了硕果仅存的最后几匹坐骑当中,最为完好的一匹;然后毫不犹豫拔刀捅死剩下那些,已经被冰凌和割伤了脚踝而无法走远的战马,不顾生腥味就着新鲜的热血相继痛饮一番,让身体重新暖和起来之后,才继续踏上了前途未卜的逃亡之路。
  然而,正当刘汉宏一行人等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满眼素白的林子当中尚未没走多久;却又几乎是迎面撞上了一处刚刚熄灭了篝火,而余烬袅袅的林中营地。
  ……
  而在楚州山阳城外,作为牵制性偏师的温州主簿孔利落,也在气急败坏的大声叫喊着:“扑你老母的龟儿子,不要跑,老子还没报仇呢!”
  然而,得到了广陵易手的消息而下定决心,突然四门皆开分头突围的蔡州军,显然也不是他手下这些人马可以完全封堵的住。他也只能一边叫骂着一边亲自引兵迎上自己最接近的一路人马,全力以赴的拦截和包抄住这一支敌势……
第九百零三章
胡星曜精芒(续二)
  说是快,那时快,孔利落麾下这只重整和补充后的番外义从,就已然对着最近突出的那股蔡州军展开一排攒射。顿时人仰马翻的将其当头打得气势一丧,就连奔逃的脚步都顿阻下来。然后更多挥舞着手牌和斩刀、短矛的白兵,从两侧奔涌而出将其包抄起来就是一阵大砍乱杀。
  然而这支蔡州兵也饶是悍勇,竟然就这么撑举着同伴的尸体,踩过那些滚动呻吟的伤员,依旧向前势头难挡的冲出了十几步,才被更多挺矛持刀闷声不响戳杀砍劈的生力军给重新拦截了下来。然后又背靠背、肩比肩的聚成一团,继续挥舞着各色兵器原地地竭力抵抗起来。
  “不要管东面这些敌兵了,交给后阵舟师的兄弟……剩下的人随我追上去,能再拦住一路算一路。”
  见到这一幕的孔利落,又在马上大叫道:然而,其他西、南、北三路冲出来的蔡州兵已然是头也不回的,相继在这初晴乍放的雪地里的越跑越远。竟然让这些明显来南方而不习冰雪的番外义从们,有些追之不上而望尘莫及了。孔利落又连忙叫喊了起来:“骡队,骡队在哪里,快给我追啊……!”
  随着他的叫喊声和吹响的喇叭,从不远处山丘下营地中又冲出来一支骑着骡子身穿布背的队伍,几乎是毫无停歇的向着南逃的那只蔡州兵紧追直去。孔利落这才对着左右又喊道:“快派人飞书传信去西边的钱副将处,就说有蔡州兵逃过去了,还请善加拦截。”
  这么一番布置下来,向北而去的一股蔡州兵已然渐渐跑出了他们的视野范围,而隐然要逃到了冻结成一块的淮水冰面上去了。这时候突然就听见几声隐隐震响和烟尘冒出来,这些蔡州兵一阵人仰马翻的停顿下来,却误触了布置在河边的土雷。
  “饶你个龟儿子奸猾,也逃不过我的四面埋伏。”
  孔利落见状不由叉腰做开怀状大笑几声:这淮河冰面上冻结之后看起来使然广阔,但是适宜通过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尤其是适合大多人马穿行的河岸缺口和上下坡地,也就是那么几处。是以只要适当加以布置就会有意外收获了。
  然后,就见这些宛如惊弓之鸟的蔡州兵,已然毫不犹豫放弃逃入冰上的打算,丢下少许尸体和伤员转向西面继续奔逃而去了。这时候,那些奋起直追的骡队已经赶上了南逃的那股蔡州兵,然后挥舞着手中的梭镖、投矛、手斧,顿时相继掷倒了一个又一个;也逼的这些蔡州兵不得不停步转身过来抱团以对……
  孔利落这才有所心情转头过来关注起最初被堵截住的那伙蔡州兵。在长枪大牌的团团包围之下,尸横枕籍只剩下数百人的他们,已然彻底丧失了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了,但依旧还在顽抗和坚拒着。
  然而他见状反而心中大喜,能够让这些蔡州军负隅顽抗到这一步,怕是有概率捉住一条大鱼了。于是,孔利落对着身边的炮组队正李顺儿道:“炮组的兄弟们能不能给干一炮,打破这些蔡贼的阵势。”
  “好说,只是需要阵中将士的配合。”
  李顺儿毫不犹豫到:片刻之后,正在四面合围步步紧逼的番外义从们,突然听到完全不一样的哨子声;不由面面相觑的还是纷纷停下脚步,从哨子声所表示的方向上推让出一个缺口来。然而,那些骤得生路的蔡州兵虽然不明里就,亦是毫不犹豫的左冲右突顺势杀出来。
  然而,他们很快就看见了前方就剩下一道单薄得仿佛一冲就破的阵垒;以及至少六门以雁翅排开的带轮小炮车。其中少许参加过山阳城下之战也见识过厉害的蔡州兵,不由惊呼大叫起来顿足转身,却被去势不减的更多同袍给推倒在地踩踏过去……
  “双倍散丸,七成装药,二十步内……放。”
  炮组队正李顺儿看着争相汹涌而来的敌势,亦是难掩紧张之色的挥下小旗同时厉声喊道:霎那间炸响开来的轰鸣声压倒了战场一切的声嚣,迸射而出的大团灰烟和扇形无数乱飞的细细轨迹,几乎是兜头盖脑的淹没了前冲而出的蔡州兵的身形。
  待到猎猎的北风再度吹散了战阵中浓郁集聚的烟云之后,冲杀出来的蔡州兵也像是凭空缺了一大截先头似的,只剩下一地浸泡在血水流淌当中被打的稀烂或是不成人形的的尸横枕籍;而在炮射波及的边沿和测后方,甚至还有一些断手断脚的蔡州兵还在挣扎蠕动着哀鸣和求救……
  而剩下的蔡州兵也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胆魄和心气一般,茫然失措或是失魂落魄的停在了原地;然后在重新响起的哨子声中,被两侧重新掩杀上来的番外义从们,给纷纷戳倒、拍翻在地上。却是已然不复当初的悍勇和坚战了……
  半响之后,几名满是血污而身铠戴兜的敌将,就被横夹着拖到了孔利落的面前。他不由满心充满期待的开口讯问道:“孙儒何在,秦宗衡可在。”
  只是他一连问了好几遍却始终没有人能够应答他;然后,他又不死心的叫人找来俘虏逐一的辨认,然而结果依旧是让孔利落大失所望起来。在场被俘职级最高的敌将也不过是一个叫马殷的决胜都马队指挥使而已。
  “真是该死。”
  孔利落不由在嘴上嘟囔着:他可是还指望着靠这一战给自己正名和雪耻呢。最不济也要抓住秦、孙两大头目之一,才能挽回他“打了自太平军创建以来最大一次成建制败绩”的风评被害。
  好在远处的骡队左右冲突的牵制骚扰之下,南逃的那支蔡州兵也被拖住了手脚没发再跑起来了。他亦是振臂高呼道:“孩儿们随我再接再厉,拿下那群蔡贼就吃加餐。”
  而在河南境内的蔡州汝阳城内,已经彻底扫平了蔡州全境的朱老三,也在犒劳部下而热火朝天的宴席上,见到了从淮南境内回来的信使,却是皱起眉头微作惊讶道:“你是说你在固始见到的是太平军旗号?”
  “不敢丝毫有瞒,正是如此……据说如今的申光之境具已易主了。”
  作为信使的校尉徐政恭声到:隐约听到这么一句话,在场饮宴正酣和交头接耳的军将们,都不由的屏声静气自然而然的安静了下来。然后就见朱老三又问:“那你又可知淮西刘汉宏的消息?”
  “据那些所称,淮西军已然尽失所土,而被困在了拿濠州治所钟陵城内了。”
  徐政继续应到:朱老三不由在左右哗然一片嗡嗡声中深吸了口气。夺取了蔡州之后他可是还打算过,看看能不能乘机拉走刘汉宏麾下的一些人马呢。毕竟,申光子弟的彪悍难缠也是有目共睹的。却不想太平军的动作如此之快,就连刘汉宏本部都自身难保了。然后他再问道:“淮南境内,可还有什么消息欲使我知否?”
  “回禀留守,眼下淮南最大一桩见闻,便是数日前太平军入主那广陵城,杨行愍所部尽数覆灭了。”
  徐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什么。”
  在旁喝得醉眼迷蒙的朱珍手中酒杯顿时就拿不稳,而尽数倒扣在了案子上;而其他人好好过不了多少,正在做捋须状的文属之首李振,都不小心将自己胡须给拔了下来一根。乃至其他在场众将亦是压抑不住一般的大声喧哗起来。
  那可是扬州广陵城啊,东南之地的第一大都邑,仅次于两京之外的淮左名都,自从国朝建立以来就未曾陷落过的巨城,也无怪他们如此失态和惊诧亦然了。然而居于上首的朱老三,却是反而冷静了下来展颜一笑道:“却不想冬日道路阻绝,却令我还错过了这么一番喜事呢……来人,替我备一份厚礼送往江陵道贺。”
  这时候,又有一名满身风雪的信使被引到了堂上,抖擞着身子拱手并报道:“小人奉新蔡县胡都将之命前来呈禀,昨日追云都所部在淮水岸边,查获了奔逃而来自称淮西都统一行人等……正在押解前来途中。”
  “淮西刘汉宏这是也败了么?那岂不就剩下楚州的孙儒等人了?”
  在旁的留司副使李宾唐不由失声道:这一刻,还是嘈杂纷纷的宴厅之内却是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要知道他们还在为效法前代名将李朔(雪夜袭蔡)的典故,打下蔡州全境而沾沾自喜;却不想太平军已然在这个大雪纷纷的冬日里,不声不响的拿下淮南全境了。
  这叫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怎么不相形见绌,却又凛然生畏呢?毕竟,广陵这种巨城都被拿下来了,那山阳城中负隅顽抗的孙儒等人又能坚持多久呢?更别说如今打下蔡州之后,自己所属的势力已然与太平军呈现多面接壤之势,只怕又是一番全新局面了。
  “且派人送信去长安等处吧。”
  最后是在场最为年轻的谋士敬翔,意有所指的开声道:“如此消息,断不能独享于此的。”
  ……
  而在千里之外的潼关以西,几只来自临潼、高阳、华阴、蒲城等地的人马相继汇聚在长安城下,又在就地补充加入了许多新卒和军械之后,继续向西踏上驰援大散关的道途了。
第九百零四章
羽书速惊电
  调角断清秋,征人倚戍楼。
  春风对青冢,白日落梁州。
  大漠无兵阻,穷边有客游。
  蕃情似此水,长愿向南流。
  《书边事》唐代:张乔……
  大雪纷飞之中,大齐新朝的巡城司校尉赵子日,也浑身层层衣物裹着象只大粽子一般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跋涉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这种北地酷寒而滴水成冰的天气,几乎是要了他这般岭南乡土豪强出身认识的老命了。
  虽然他用尽了手段和人情,甚至把女人送到自己上官的床第上去,却也没有能够逃过这一次被征发出征的命运。事实上,不仅是他,包括的上官和上官的上官在内,都被一股脑征召进了这支前往大散关的二路援军当中。
  因为,历经了之前攻战和大迁徙(逃亡)之后,长安城中可以征调的人力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匮乏和短缺;虽然陆陆续续从京畿内的十里八乡迁转了一批过来以充城坊;但是在真正需要征发和调遣壮丁的时候还是各种不敷所用和捉衿见肘。
  行军途中的雪下得实在太大,以至于他们行走在道路上几乎看不见天地的轮廓,也看不见日月的方位;而只有十数步外的一段人影重重的模糊轮廓。因此,时不时就有人失足栽倒、摔倒在雪地上,然后又被勉强给拉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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