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53部分在线阅读
那参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叹道:“贺老哥,这位新来的洪大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咱们平日里那些小花样就都留着别拿出来现眼了,人家啥都清楚!”
“什么?”贺人龙张大了嘴巴,当时的武将虽然没法像文官那样吃亏空,搞浮收,但杀良冒功、吃空饷等各种猫腻也不比文官少,贺人龙更是其中翘楚,若是都说实话,岂不是授人以柄?
“你也莫要太着急!“那参将叹了口气:“这位洪大人虽然精明,可也是个有人情的,知道咱们带兵的难处。你若是哄他骗他,那是不成的,但你若是能把差事办妥了,能打仗,那些事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水之情而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贺人龙这才松了口气,这时那青衣仆人喊道了贺人龙的名字,他赶忙整理了一下袍服,快步进得屋来,跪下磕了个两个头,沉声道:“榆林卫都司佥事,骑兵左营游击贺人龙参见巡抚大人!”
“贺大人请起!”
由于家乡的原因,洪承畴的口音带有浓重的闽南口音,但咬字十分清晰,他虽然出身贫寒,但入仕以来的优裕生活早已打磨掉了早年贫寒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白皙丰满的下巴留着修剪整齐的胡须,浓密的眉毛,狭长的双眼、略微突出的颧骨、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第九十一章
黑幕
“谢大人!”贺人龙又磕了一个头,起身站到一旁,低眉垂眼。洪承畴随口询问几句贺人龙麾下军队的近况,由于得到了同僚的首先提醒,贺人龙在绝大多数事情上都实话实说,对于贺人龙的恭谨和老实,洪承畴显得颇为满意。他咳嗽了两声,道:“来人,给贺游击看座!”
“谢大人!“贺人龙心中一喜,心知自己算是过了关了,果然接下来洪承畴的态度就和蔼了许多,他询问了贺人龙投笔从戎的往事,又称赞了几句贺人龙的武功,突然语锋一转,沉声问道:“贺大人,你是个有志向的人,眼下陕西局势危如积卵,朝廷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呀!”
“大人抬爱,末将愧不敢当!“贺人龙逊谢了一句,才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只是这危如积卵不知从何说起,杨制军不是已经抚平陕西乱事了吗?”
“抚平?“洪承畴冷笑了一声,从面前的几案上拿起一张信函递了过去:“贺将军还是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贺人龙有些疑惑的从仆人手中接过书信,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惊,原来信上的称谓、落款以及可能追溯到写信人的部分都用墨笔涂黑了,显然洪承畴不希望别人知道消息的来源。
“大人,这信中是从哪里来的,里面说的是真是假?“刚刚看了一半,贺人龙的额头上就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也难怪他如此,这信中的内容实在是太惊人了。
“哼!“洪承畴冷笑了一声:“贺大人,有些事情你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贺人龙低下头,竭力掩饰住胸中的惊恐,这信中的内容实在太过惊人,自己区区一个游击被牵涉到这个漩涡里面来,稍一不慎便是没顶之灾。
洪承畴仿佛看出了贺人龙的心思,站起身来走到贺人龙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声道:“贺游击,本官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为难的很,毕竟杨鹤乃是三边总督,他才是朝廷在西北的第一封疆大吏。你若是为难,那就方才的事情只当我今天没有说过,你出去后什么都别说就好了。”
听了洪承畴的话,贺人龙心中一喜,一句“多谢大人体谅“差点就说出口了,但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这等机密要紧的事情,若是稍一不慎泄露出去,不要看洪承畴现在神气活现的,若是那个写信人开口,洪承畴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仕途尽毁,甚至身死狱中也不是不可能。以此人的精细多疑,又怎么会让自己这样一个知道这么多的人置身事外呢?他难道不会害怕自己跑到杨鹤那边出首吗?想到这里,贺人龙额头上已经是汗如雨下,低声道:“大人如此抬举,是末将的福气,小人定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好,本官没有看错人,贺将军你是个有见识的。”洪承畴笑着拍了拍贺人龙的肩膀,用一种十分亲热的口气说:“办好了这件差事,不要说我,里面的那位大人也会记得贺将军你的,能在这位大人心里挂上号,不要说参将总兵,便是封侯拜爵,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里面的那位大人?“贺人龙抬起头,只见洪承畴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里却透出食肉动物特有的凶光来,他禁不住打了寒颤,又低下头去,低声道:“多谢大人栽培!”
“不是我栽培你,是你自己栽培你自己!”洪承畴笑道,他回到案前,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矜持和威严:“贺将军,你的任务就是将神一魁一众叛党一网打尽。”
延安安塞,虎头寨。
就在几天前,神一魁带领着一支大约三千多人的军队扫平了附近的几股“土贼”,即那些被饥饿折磨的走投无路的农民。不过这对于当地的乡绅来说并非什么幸事,打垮了当地土贼的神一魁部便带着这三千多人在这一带“就食”,他将手下的军队按照数百人一股分成若干部分,然后将其分别派到附近的乡镇,每一股人马的小头目都向附近的乡绅勒索粮草与“犒赏“。无疑神一魁的这种做法引起了当地乡绅的极度不满,不少人通过同年、乡党等各种各样的关系向官府提出控告,但这些控告无一生效,原因非常简单,神一魁的手下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领到粮饷了,杨鹤不得不对其”自谋生计“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非常直白的告诉陕西各地的守官,如果有哪位敢于破坏他的招抚大局,他就立即上书朝廷,指名弹劾对方,以他西北军政大员的身份,这几乎可以宣布对方的仕途已经走到终点。
因此不管当地的乡绅多么的愤恨,神一魁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作为一个前流贼,他很懂得把握分寸,每当一个地方的乡绅被他吃掉六七成,他就带着自己直属的这股“骑贼“换一个地方,扫平当地的土贼,然后向乡绅索要粮饷,而且他很注意手下的纪律,要粮食和布匹可以,但是敢于抢女人、财物和牲口的,一律处死。神一魁很清楚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他手下这支队伍很快就会沦为土匪,也会落人口实,作为一个降将,这无异于自取灭亡。眼看就要过年了,神一魁看粮食还充裕,便打算在这虎头寨过了十五再说,依照陕西的风俗,神一魁手下的亲兵弄到了不少高粱杆和石炭,在寨门前的空地上搞起了转九曲和火塔塔(延安当地的两种风俗,转九曲是用高粱杆圈做灯市,曲折会环,故称为转九曲;所谓火塔塔是将石炭堆成宝塔状,然后点燃,祈祷来年吉祥红火。),十几个武艺精熟的亲兵也在一旁摔跤,就连寨中的百姓也围拢上来看热闹,一时间倒有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院子里,神一魁与不沾泥坐在枣树下,正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一个账房先生正在向他禀告受到的礼物。
“鹅尾屯的黄头领送了十张羊皮,还有十石麦子来!”
“牛圈堡的曲五送了一匹风子(即战马)来,说是给大人您的。”
“鄜州的刘游击送来五十匹布,还有一百两银子。”
“且慢!”神一魁抬起头来:“送礼的人回去了吗?”
“还没有,正在偏院里吃席呢。”
“请他过来,客气点!”神一魁吩咐道,一旁的不沾泥笑道:“这个刘游击倒是有趣的很,旁人都是意思一下,他倒送了这么重的礼来。”
“人家对咱们客气,咱们可不能不识礼数让人笑话!”神一魁笑道:“好歹也算是旧相识,将来也是军中同僚,多个朋友也多条路嘛。”
“这倒是!“不沾泥笑了起来:“我听说那个刘游击还没成亲,正好我那儿还有几件红货(黑话,指珠宝),便挑两件给他作为还礼,将来娶亲时候也用得上,也念得你我的好。”
“好!“神一魁笑了起来:“既然要还礼,索性就送份厚礼,再加上那匹风子,曲五入伙前是个马贼,他看上的马,一定错不了。”
两人正说话间,亲兵引领着刘成的使者,却是脱脱不花,他朝神一魁与不沾泥叉手行礼,沉声道:“延绥镇把总脱脱不花参见二位大人。”
“嗯!”神一魁微微一笑:“一路上辛苦你了,回去后替我谢过你家大人!”
“小人遵命!”
神一魁正想再说几句场面话,便打发脱脱不花下去,却听到外间传来一阵喧闹声,刚想让亲兵出去看看,却看到一个小头目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离得还有十来步便大声喊道:“头领,头领,外间出事了!”
“什么事情,像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神一魁见手下在外人面前丢了脸,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正想呵斥几句。那小头目双手呈上一份拜帖道:“大人,有一队人马,为首的自称是什么游击大人,说要见您!”
“又来了个游击大人?”神一魁一愣,一旁的不沾泥接过拜帖,他与神一魁也就能认得自己的名字,只得递给一旁的账房先生让其念,一听却是延绥镇榆林卫都司佥事,骑兵左营游击贺人龙求见。神一魁与不沾泥早在当流寇的时候就听说过贺人龙的威名,不过被招抚之后,也与其没有什么来往,却不想这个时候突然前来,倒是有些蹊跷。
两人对视了一眼,神一魁随手打发了脱脱不花下去,对不沾泥道:“贺人龙平日里与我俩也没有什么来往,怎么今天突然前来?我去寨门迎接,你到后面准备一下,以备不虞。”
不沾泥点了点头,便往寨后去了,神一魁换了官袍,来到寨门口,只见贺人龙站在寨门口,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转九曲和火塔塔,身后的亲兵也不过百余人,本来悬在半空里的那颗心一下子落下了肚子。神一魁在这虎头寨就有五百余人,若是贺人龙要玩什么花样,这么大的人数差距他倒也不怕。
“贺大人!”神一魁迎了上去:“看门的不晓事,居然让您在这儿站着,也不让您先进来歇息,恕罪恕罪!”
“无妨!”贺人龙笑着摆了摆手:“俺也好久没有返乡了,突然看到这转九曲和火塔塔,也亲切的很。”
“原来贺大人也是米脂人!”神一魁故意让自己的话语中露出几分米脂口音来:“俺虽然是吴堡人,但祖上也是米脂迁过去的,手下的兄弟也有不少是米脂的。”
“原来是乡党!”贺人龙笑着拱了拱手:“平日里倒是亲近的少了,恕罪恕罪!”
两人闲扯了几句米脂的乡俗,气氛和络了不少,这是不沾泥从寨里出来,向神一魁使了个眼色,神一魁知道里面已经做好了准备,笑道:“外边风大,贺大人还请到里边说话!”
贺人龙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人马对神一魁道:“吴大人,俺这些人就安置在外边吧,哪些酒肉吃食便好了,骆驼气味重的很,若是进了寨子只怕惊吓了牲口。”
神一魁这才发现在寨子口一边站着二十多只骆驼,这些体型巨大的牲口正温驯的反刍着胃里的食物,旁边放着一些箱子箩筐,应该是携行的货物。
“好说,好说!”神一魁赶忙对一旁的亲兵吩咐了几句,与不沾泥将贺人龙迎进寨里,此时贺人龙身边也就跟着三十多个亲兵,此时的神一魁对于贺人龙已经基本没有戒心了,只是对于对方的来意还有几分好奇。
“吴大人!”贺人龙刚刚坐下便说道:“既然大家都是乡党,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贺人龙今天来是找两位借支粮的!”
“借粮?”不沾泥笑道:“贺大人这是从何说起,俺们这儿又不是粮台,怎么到咱们这儿借粮呢?”
“是呀,贺大人您是杨制军的爱将,怎么需要找咱们借粮呢?“神一魁接口道。
听了神一魁与不沾泥的回答,贺人龙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伸手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骂道:“爱将不爱将顶球用,杨制军自家都难保,他手里没粮食,难道还能变出花来?”
听到贺人龙的回答,神一魁与不沾泥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惊讶,他们都知道最近几个月杨鹤手头上粮食很紧张,以至于让他们这些降兵“自谋生路”,但没有想到已经紧张到了这种地步,连贺人龙这种正牌子官军都发不下粮食来。神一魁小心的说:“贺大人,这可不是玩笑话,杨制军可是三边总督,朝廷的重臣,总会有办法的吧。”
“球!“贺人龙轻蔑的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三边总督又咋啦,他又没法变出粮食来。眼下朝廷在辽东与东虏打的不可开交,大凌河已经被围了小两月了,孙督师正从各地调兵征粮,忙着解围呢;山东登莱又兵变了,孔有德那个狗崽子自称都元帅,占了十来个县城,辽西、辽南的军粮可都指着登莱呢,漕运也距离不远,朝廷现在都忙的顾头不顾腚了,哪里还管得着咱们这块土疙瘩!”
第九十二章
火并
神一魁和不沾泥被贺人龙这番话里的巨大信息量冲击的目瞪口呆,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话语中那么多对朝廷和上官的粗话脏话,这两位前流贼和文盲还没有学会从邸报和其他渠道获得各种消息,在他们的心目中大明朝廷和杨鹤那种近乎无所不能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俺那儿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发粮饷了,没饷将士们还能对付着,反正朝廷欠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没粮食谁熬得住?我前两天收拾了下库房里的余粮,算了下省点还能熬到三月,那时就好说了。不过眼看就要过年了,俺寻思总的让将士们辛苦一年下来,总得吃顿白面馍馍、细面条吧!可现在这时候哪来的白面呀,俺寻思来寻思去,延绥镇恐怕就你们手头还宽裕点,才找到你们这儿来的。”
打饥荒都打到官军向前流贼借粮了,神一魁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一旁的不沾泥问道:“不知道贺大人要多少?”
“俺手下有千把人,按一人十斤白面算,就是一万斤吧,打个余量,给我两百八十石小麦吧,若是糜子有多的也给些。俺也不白拿,我这次带了些池盐来,和你们换。”
神一魁暗自算了下,贺人龙要的这个数量自己还拿得出,权当是交个朋友了,便笑道:“便凑个整数吧,三百石小麦,糜子也三百石,你看如何?”
“那就多谢了!“贺人龙笑了起来:“哎,还是你们这儿好,俺汛地那边这几年都是大旱,就算是财主家都快断顿了,想打粮都找不到地。”
双方说到这里,气氛已经颇为和睦了,神一魁唤人送上酒菜,与贺人龙吃喝起来,刚喝了一口,贺人龙将酒杯一推,皱眉道:“这酒薄的很,喝下去与白水一般,有啥劲头。来人,把我带来的那几罐好酒拿进来!”
“那甚好,今日倒是有福气,得以品尝贺大人的好酒!”
不一会儿,外间便进来了七八条大汉,每个人都抱着一只大酒罐,贺人龙随手打开一罐,屋内立即弥漫着一股迷人的酒香。贺人龙倒了一碗,笑道:“不是俺夸口,这些都是二十年的老汾酒,一等一的老泡子,就算是在山西太原,一时间也找不出这么多老酒来。”
不用贺人龙自夸,屋内的众人早已垂涎欲滴。贺人龙先敬了神一魁与不沾泥一杯,接下来他又借口要与神一魁手下交个朋友,将其大小头目叫来了不少,与众人痛饮。那些大小头目一来馋酒,二来也存了与贺人龙搞好关系的心思,纷纷过来喝酒。神一魁与不沾泥原本有几分提防之心,但贺人龙本人就坐在屋子里,外边也不过百余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提防之心也就慢慢去了。就这样喝了好一会儿,贺人龙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肚皮道:“诸位见谅则个,俺肚子不争气,要出去方便一下!”
神一魁与不沾泥赶忙表示让贺人龙随意,贺人龙出了屋子,方才一同进门的随从也跟了出去,屋内众人还以为他们是随行服侍自己的将主,以免喝了酒的贺人龙跌伤了。却不想贺人龙一行人刚刚出了门,那几个抬酒罐进来的大汉猛地举起酒罐朝神一魁那边砸了过来,神一魁措手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顿时血流满面。
“你们这是作甚!“不沾泥顿时大怒,随即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将溅到手上的液体凑到鼻子前面一闻,惨叫道:“是油!”
话音刚落,那些大汉已经将一只油灯丢了过来,只听到嘭的一声,火焰便从不沾泥的身上烧了起来,宛如一根火柱子,他绝望的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但那只是让火烧的更加旺盛,并蔓延到其他被油沾到的人身上。其他人冲到门口想要逃出去,可是房门早就被贺人龙的手下关的死死得了,有个机灵的汉子跳到窗口,却被一根长矛当胸刺入,扎了个对穿。
房门外,贺人龙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酒意,他拔出腰刀,厉声道:“点火,吹号!”
随着浑厚的号角声响起,虎头寨火光四起,寨子内外已经是杀声一片。
鄜州,千户所城
“大人,这是这个月制造出的鸟铳,已经把缺额补齐了!”汤慕尧指着箱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鸟铳,向刘成恭敬的禀告道。
“嗯!”刘成点了点头,他随手拿起一支鸟铳,在手中比划了几下,查看枪管是否笔直、药池盖是否闭合的严实、火绳夹子是否制作的长度合适。最后他满意的将鸟铳放回原地。
“所有打制好的都涂上油脂,小心保管。”说到这里,刘成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关于鸟铳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多嘴,不然格杀勿论!”
“是,大人!”汤慕尧胆怯的低下头,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小心的问道:“大人,眼看就要过大年了,要不要让工匠们回趟家吧,这边的事情,他们也说不出一二三来,可要是不让他们回家,只怕外边的闲话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