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52部分在线阅读
“那是自然?”阿桂苦笑了起来:“我家中有婆娘的,方才是我那朋友胡言乱语,得罪之处姑娘莫怪!”
“我不是什么姑娘,叫我阿碧好了!”那女子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我虽然在城中还有亲眷,却已经回不得了。”
“为何这么说?”
阿碧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牙关紧咬,过了一会儿才答道:“现在城中这般模样,让我如何回得去?”
阿桂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的确眼下城内这种样子,她一个弱女子即使被送回家里只怕也没有生路,还不如跟着阿桂这个丘八,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饶是他身经百战心肠早就如铁石一般,阿桂也不由得心中一软,低声道:“也好,那你就跟着我吧!”
后金军营地,汗帐。
范文程迈着急匆匆的脚步来到汗帐前,只见两名巴喇牙护兵持刀站在帐篷门口,当值的侍卫头领遏必隆正来回巡视,范文程赶忙停住脚步,压低声音问道:“大汗休息了吗?”
“嗯!“遏必隆点了点头,他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的第十六子,其母便是努尔哈赤的女儿和硕四公主,论亲戚关系是皇太极的侄儿,又是来自大汗亲领的镶黄旗。他清楚范文程虽然是个汉人,当时的官职也不算高,但却是大汗极为信任的心腹,便颇为礼貌的答道:“范先生,大汗今天一大早就去巡视西边的壕沟和壁垒了,刚刚才回来,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就躺下休息了,你晚些再来吧!”
“那可有些不凑巧了!”范文程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帐篷里面传出皇太极的声音来:“外边是范先生吗?有要紧军情吗?”
范文程闻言大喜,赶忙恭声道:“大汗,正是微臣,城内明军有动向!”
“那进来说话吧!”
“喳!”
范文程朝遏必隆拱了拱手,进得帐来,只见皇太极刚刚从榻上坐起身子,脸色苍白,看上去极为疲倦的样子,赶忙躬身下拜:“大汗,您如此辛苦,还是再歇息一会,将养些精神吧!”
这时一名婢女送了一碗马奶子上来,皇太极喝了一口,笑道:“如今正是打江山的时候,辛苦也是应该的,来,给范先生也拿一碗来,坐下好说话!”
“多谢大汗赏赐!“范文程躬身拜了一拜,双手接过碗,放到一旁,沉声道:“大汗,方才镶蓝旗的佐领图鲁什领兵伏击时遇到一件事情,微臣觉得有些蹊跷,便来禀告大汗!”
“哦?怎么说?“皇太极将碗放了下来,他两条细长的眉毛紧皱了起来,他很清楚范文程是一个极为精细的人,若非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这样跑来打扰自己的。
范文程先将图鲁什伏击出城打粮的明军军民,先胜后败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然后低声道:“按照图鲁什所说,那个在阵前刺杀他的并非真正的索伦人,而是一个明军的细作,微臣以为其中颇有蹊跷。”
“哦?范先生你以为那图鲁什是在撒谎,为自己的败仗寻找借口?”
“那倒不是!“范文程摇了摇头:“微臣已经询问过了与那个刺客交过手的侍卫,他们所说的与图鲁什相符,而且我还察看了被那刺客杀死的侍卫身上的伤痕,确实是明军中倭刀,这些都是做不得伪的。”
“哦?会不会是那些索伦里有哪个用的是从明军哪边缴获来的军器?”
“微臣已经查问过了,图鲁什佐领带去伏击的那队索伦所用的阵上使用的寻常军器,像倭刀这样的上等兵器不会发放给他们。“说到这里,范文程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双手呈上:“大汗,我还从图鲁什佐领身上找到了这个!”
皇太极从婢女手中接过,却是一枚铲子状的箭头,他很仔细的看了看,低声道:“是齐鈚箭?”
“正是!“范文程点了点头:“是明军的齐鈚箭!”
皇太极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虽然后金建国以后,便几乎将为数不多的工匠都投入在兵器的制造上,但在兵甲数量上还是无法与明军相比,尤其是箭矢这种消耗品,后金还没有奢侈到能够将齐鈚箭这种打制十分麻烦的破甲箭头配备到索伦这种炮灰兵身上。
“能够有这种胆识和武艺,肯定不是寻常的明军士卒,至少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可既然是明军遭到伏击,那这就是一个偶然,那个明军勇士一开始混入那队索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刺杀图鲁什,而是为了别的目的。”皇太极从榻跳了下来,就这样一边赤着脚在铺了兽皮的地上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
范文程击掌赞道:“微臣方才想了好久才有点头绪,大汗不过转眼之间便明白了,大汗果然明见万里!”
皇太极笑道:“范先生那时是毫无头绪,我这却是沿着范先生探出的路往前走,这如何能比呢,不过以范先生所见,这个明军勇士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呢?”
“以微臣所见,无外乎想要穿过封锁线,沟通内外罢了,无非是从锦州前往大凌河还是从大凌河前往锦州而已。”
“嗯,不错!”皇太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范文程的推断,对于被后金大军分隔开来的明军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内外信息互通。因为古代没有无线电,无论是为了激励围城内明军的士气还是协同内外明军的作战,沟通信息都是必要的,而对于围城一方的后金军来说,为了防止城内外的明军内外夹击,隔绝内外的消息是极为必要的。
“范先生,你认为是哪一种呢?”
“应该是从锦州前往城内的!”显然范文程在来皇太极这儿之前就对这个问题经过了认真的思考,所以回答的十分果断:“如果是从城内想要混出去,肯定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而暴露自己的。”
“范先生说的不错!“皇太极点了点头,显而易见相比起混出城外这么重要的任务,一次抢粮这种小战斗的胜利根本就微不足道,那个信使是绝不会做出这种因小失大的蠢事来,而从锦州混进大凌河就不同了,当时他已经通过了后金的包围线,袭击图鲁什与他的主要使命并不矛盾,顺便挽救友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这也是个难得的勇士呀,可惜没有为我所用!“皇太极脸上露出了可惜的神色:“若是这么说,城内的祖大寿就已经得到孙承宗的信笺了,孙承宗一定会告诉祖大寿让其等待援兵,约定时间内外夹击。“说到这里,皇太极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虽然他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但看到战局向自己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皇太极的心情还是变得恶劣起来。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范文程笑道:“大汗您知道孙督师是个君子,这种人若是让他入阁拜相倒是不错,但若是治军打仗,恐怕就不行了,毕竟他的想法太容易猜到了!”
“哦?范先生又有了锦囊妙计,快快说来!“皇太极闻言精神一振,重新坐回榻上。
“大汗,您知道明国朝廷之上朋党林立,相互攻讦不遗余力,前几日明军松山、锦州两次来援,都被我大金兵击败,孙承宗身为辽东督师,又是他力主进筑大凌河城,您说明国朝堂之上会不会有人以此弹劾他呢?”
“应该是会有,不过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明国皇帝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那是自然,这就好比伐木一般,欲伐大木者,必先去其旁枝,明国朝堂之上的都是些聪明人,自然不会以为仅凭两次小败就能扳倒孙督师这等大人物,他们会一开始弹劾一些小事,或者弹劾孙大人麾下将佐官员无能,将其得力部属一一打倒,这样一来,就算孙督师的圣眷再厚,时日久了天子也会生出疑心来,到时他也只有挂印求去的份了。“说到这里,范文程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孙承宗自然也知道这些,因此他接下来肯定会闭门不出,以免打了败仗落人口实,同时从四处调遣援兵,直到觉得手中兵力的数量多到有把握打胜才会出兵,而这段时间就是我们做文章的时候。”
范文程说到这里,才发现皇太极的脸上并无欢喜之色,还以为自己哪儿说错了,赶忙低声道:“大汗,微臣说错了什么吗?”
“不,范先生你说的很好!”皇太极叹了口气:“按你方才所说,明国朝堂之上可谓都是聪明人,个个学识广博,满腹韬略,若是能够像范先生你这样尽心国事岂不是很好?为何把心思都花在对付自己人身上呢?”
“大汗!“范文程闻言笑了起来:“这天下事坏就坏在这些聪明人身上了,若是明国的那些大臣们稍微笨一点,政事何至于弄到今天这般田地?”
第九十章
变乱
“笨一点?范先生说笑了,便是个妇人家都知道生个聪明孩子,岂有希望生笨孩子的?”
“大汗,你若是不信,便喊个侍卫进来让微臣试试便知道了。”
“那好!遏必隆!“皇太极提高嗓门喊道,遏必隆从帐外进来,向皇太极行礼道:“参见大汗?”
皇太极笑着指着遏必隆道:“范先生,你便在遏必隆身上试试吧!”
“是,大汗!“范文程转向遏必隆问道:“遏必隆,你口中之食,身上之衣,官职、田庄、奴仆从何而来?”
遏必隆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老汗、大汗所赐!”
“那你田庄所产衣食若是有余,当如何花用?”
“除了供家小以外,其他分与族中孤乏!”
“嗯!微臣问好了!”
“遏必隆,你先退下吧!”
“大汗,明国大臣多半是十年寒窗,三场科考出来的,自然都是些聪明人。可是这些聪明人为官之后,却将那高官厚禄当成自家十年寒窗挣来的,对主上并无丝毫感恩戴德之心,办起差事来想的自家好处多,官家好处少。在他们眼里为官不是为天子、为国家效力,而是卖力气的长工,这等人脑子越聪明,国事岂不是越糟糕?”
“明朝大臣里若都是这些人,也难怪国事日坏!”皇太极笑了起来:“不过若是像范先生这样的,却是脑子越聪明越好了!”
“大汗如此夸赞,微臣愧不敢当!”范文程赶忙躬身下拜:“不过明国自万历以来,国事日非,上位者党争不已,小民苦于苛政。新帝继位以来,虽有图治之意,然求治之心太切,反为其害。天下汹汹,正是英雄用武之地呀!”
皇太极伸手将范文程扶起道:“众人之中能知我心的只有范先生一人,我若是刘先主,范先生便是我的诸葛孔明!”
应该说皇太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有相当程度的真情实感。在当时的后金政权中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以范文程为代表的一批投到皇太极麾下的汉族知识分子反而比许多女真权贵更热心于大金国的“兴复大业“,即希望后金政权能够打到关内去,建立一个囊括东北、蒙古乃至黄河以北的大帝国。究其原因,除了渴望个人的飞黄腾达以外,他们脑海中的那种”正统“、”天命“思想很大的作用,在范文程看来皇太极便是天命在身的帝王,自己的使命就是辅佐对方建立不世功业,而现代民族的观念在那个时代人的脑海中还是非常薄弱的。而在女真贵族中,由于文化教育和眼界的缘故,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最大的理想也不过是保住现有的胜利果实,得到大明承认独立建国,过上安稳富贵的小日子。对于像皇太极这种雄主来说,范文程虽然是汉人,但比他的许多同胞还要更懂得他的心意。
“大汗,对付孙承宗的援兵,我倒是有一计策!”
“哦,范先生请讲!”
“孙子曰: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孙承宗的信使虽然入了城,但却不可能约定具体的日期,只能定下个大概的时间。若是那时装作有解围援兵赶到,祖大寿必然会出城,纵然不能将其歼灭,孙承宗的援兵就算真的到了,祖大寿那时也不敢出城了。”
“好计!”皇太极击掌赞道,正如范文程所说的,孙承宗不可能在信笺里约定具体的时间,因为孙承宗为了动员到一支足以打破后金军包围的大军需要抽调许多地方的驻军,将这些军队集中到锦州并编练成一支有战斗力的大军需要很长时间,而且中途可能有很多意外发生,就算孙承宗是诸葛亮复生,也无法计算出所要消耗的具体时间,只可能约定一个大概的时间,然后城内的守军通过城外后金军的动向判断援兵的到来出城夹击。而这个时间范围对于皇太极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那么多军队的集结、动员和编练是不可能瞒过探子的眼睛的,而一旦完成准备后孙承宗也不可能拖延太长时间——大凌河城内明军的粮食是有限的。
皇太极曲指算了算:“孙承宗调集诸道兵马,加上编练至少要两个月功夫,那在这个时间里应当做些什么呢?”
“持之以静,以待其变!“范文程笑道:“大汗起倾国之师,岂是为了这区区一座土城?诸葛孔明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明人虽然城坚池深,但大汗若能推心置腹,得城内辽人之心,又有何惧?”
河北,吴桥。
寒风夹杂着雨雪将绝大多数行人都赶进了屋子里,即使是最吃苦耐劳的农夫在这个时候也搂着自己的老婆,挤在炕头上取暖。官道上,千余人马正艰难的向北行进着,绝大部分士兵都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还没有靴子,一张张冻得乌青的脸上满是麻木和疲惫,队伍里的牲畜和战马都垂着头,甚至连嘶鸣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将领站在道旁的土丘上,看着自己的队伍,他的脸色黝黑,皮肤粗糙,脸上带有身经百战见惯生死的人才特有的那种冷酷凝重,他背后的将旗已经被寒风与雨雪冻住了,好不容易才能看清上面绣着一个“孔“字。
他便是登州步兵左营参将孔有德,虽然他名义上是登州镇的左营参将,但实际麾下都是辽东老兵,多半是骑兵。他是辽东铁岭人,和父亲都是当地的矿工,努尔哈赤起兵之后,铁岭卫很快沦陷,孔有德跟随其父起义反抗后金的统治,兵败后流亡到辽东,在广宁投军,官至游击,后又投效毛文龙,改名为毛文诗,成为毛文龙的义子。
毛文龙为袁崇焕所杀之后,其东江镇为其副将陈继盛统辖,不久后陈继盛为叛变的参将刘兴治所杀,东江诸将自相攻杀。原属于辽西军镇的黄龙被委任为新的东江镇总兵,身为东江旧人的孔有德受到排挤,便与好友耿仲明率部投奔当时的登莱巡抚孙元化,孔有德也成为了登莱镇步兵左营参将。
大凌河被后金军包围后,孙元化下令其领兵奔赴辽东参战,先走海路,因为遭遇飓风未能成功,死伤颇多,后该走陆路,由于一路上粮饷缺乏,当地官府拒绝供应,士兵们饥寒交迫,又是远赴辽东与凶悍的后金军队交战,士兵们多有怨言。
作为主将的孔有德自然知道这些,但他也没有办法,身为一军之主的他当然有对麾下士兵生杀予夺的大权,但反过来说这些士卒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孙元化为何会给他一个流亡之人三品参将的位置?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麾下有一千多身经百战的军士?武官的品戴不值钱,若是没了本钱,那些文官们剥了他这身衣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因此孔有德有意无意间便放松了对麾下士卒的控制,没到一地夜里便让一部分士兵四出“打粮”,说是打粮,其实就是抢劫,士兵们在获得粮食的同时,也得到了财物的补偿和发泄怨气的机会。
但是前两天却惹出了一个祸事,某个不开眼的士兵砸开了城里某间房屋的大门,抢走了一只鸡,这本来不过是小事一件,但这只鸡却是属于山东望族王象春的家仆的。这位王象春乃是万历三十八年的榜眼,官至南京吏部考功郎,曾祖做到兵部尚书、祖父做到太仆少卿,父亲做到淮阳兵备道,浙江按察使,兄长做到浙江布政使,一家五世皆为进士出身,乃是当时大明一等一的名宦世家。像这样的人物孔有德自然是得罪不起的,那个士兵被处于“插箭游营”的重罚,那个士兵受罚后含恨在心,当天夜里就杀了那个仆人。
这便捅了马蜂窝,王象春的儿子不肯罢休,要求追究孔有德的责任,无奈的孔有德只得撤离吴桥,杀了那个犯事的士兵,派出自己的心腹李应元前去交涉,但王象春之子始终不允,直到勒索了孔有德一笔钱财才罢手。这成为引发兵变的一个重要原因,一面是前途渺茫的辽东前线,一面是官府乡绅的欺压鄙夷,就在当天晚上,丢掉了买马钱的副将李九成与孔有德所部汇合,他害怕受到惩罚,便煽动早已不满的士兵挟持孔有德发动兵变,在西北的民变刚刚平息不久,大明的东部疆土又爆发了一场新的叛乱。
陕西,榆林。
这座位于黄土高原最北面的雄城面临毛乌素沙地,东面隔着黄河与山西的吕梁相望,西面与宁夏的吴忠、甘肃的庆阳相连,形成了一个黄土高原向内蒙古高原的一个突出部,陕西明军最北的据点便着落在此处,而延绥巡抚的驻节地也在这儿。
“贺大人,巡抚大人正在签押房里,您请随我来!”一个容貌俊美,十七八岁的青衣仆人彬彬有礼的对贺人龙说,从口音判断,他是一个闽南人。
“不敢!”此时的贺人龙显得格外的谦逊有礼,他小心的落后那仆人半步,全无平日里的骄横跋扈模样。原因非常简单,新上任的延绥巡抚洪承畴是福建南安人,明代文官豢养娈童的情况十分普遍,尤其是福建地区更是如此,这年轻仆人容貌俊美,又是洪承畴的同乡,贺人龙可不愿意因为一时的不注意坏了自己的前程。
两人穿过两重院落,便到了签押房的外间,里面二三十个官员坐的满满当当,都是等候洪承畴接见的,那仆人请贺人龙坐下等候,便自进里屋去了。对于这位上任不久的巡抚大人的行事作风贺人龙还是有所耳闻的,也许是因为其科举不过是二甲进士出身的缘故,与明末文官普遍好虚谈,不善实务不同,洪承畴在历任官职上都以行事高深莫测,精明强干而闻名。尤其是在杨鹤麾下时,虽然上司力主以抚为主,但洪承畴在与农民军交战时却十分残酷,不但很少接受农民军的投降,甚至还屡次杀降。可杨鹤却抓不到他的把柄,而且由于洪的功绩和朝中奥援,不得不让其升迁到了延绥巡抚在陕西军政系统中一几乎可以说是仅次于他的职务。
贺人龙坐在签押房里,看到屋中的官员如流水一般,每隔一会儿便有一人进了里间,出来后个个神情紧张,有的还汗流满面,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惴惴,正好看到一个熟识的参将出来,他赶忙抢上一步将其拉到一旁,低声道:“老兄,方才洪大人都问了你些啥,先说来与我听听,也好有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