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290部分在线阅读
“这个——”卢象升犹豫了一下,耳边响起离开京师时杨嗣昌与自己说的话“刘成雄武过于曹刘,然凶狡过之,今得蒙古、东虏之众,又和诸戎,实乃我大明之患也。若不提防,只恐不过十年,永嘉、靖康之乱将现于今日,吾辈皆为其所虏!”考虑到曹文诏乃是刘成的旧部,卢象升决定还是让对方知道太多的好。
“此乃国家大事,非汝等所能知!”卢象升笑道:“曹将军,你只需尽忠朝廷,遵令行事便是了!”
“是,是!”曹文诏见卢象升虽然面带笑容,但话里却绵里藏针,哪里还敢多问,片刻之后便起身告辞,出得门来才觉得自己背上已经冰凉一片,原来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叔父?事情如何?”曹变蛟看到曹文诏出了门,赶忙迎了上去,开口询问。曹文诏却不回答,他飞快的跳上马来,打马便走。曹变蛟见状,赶忙跟了上去,一行人到了街口,曹文诏才突然叹道:“变蛟,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碰的了,你明白了吗?”
盛京,永福宫。
几条铅管隐藏在帷幔的后面,将舒适的温暖空气传入屋内。刘成斜倚在一张摇椅上,手里拿着看了一半的《三国演义》,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儿。两个侍女站在帷幔旁,尽可能减轻自己的呼吸声,以免打扰了主人的午休。这时从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成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赵文德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信笺,口中喊道:“大人,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哪里打起来了!”刘成一个机灵,跳了起来:“谁?”
“大同的边军,和几个札萨克!”赵文德将信笺递了过去:“几个在塞下过冬放牧的札萨克遭到边军的驱逐,两个札萨克从命了,还有一个不肯,于是便起了冲突,死了几十个人,被掳走了几十个妇女孩子,还有上百匹好马,上千头杂畜!切桑和仆固合艾都不知应该如何应对,派了急使向您请示!”
“怎么会这样?”刘成大吃了一惊:“一直都是好好的,这样对他们也有好处,为何突然会打起来!”
“这恐怕不是意外!”赵文德低声道:“死了这么多人,还掳走妇女孩子,马和牲畜,倒像是边军事先准备好的行动!”
刘成没有说话,部下的判断他认为很有道理,不过还没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想了想:“让仆固合艾和切桑让大同镇附近的几个札萨克都向北退一退,归化城那边加强防备,把冲突限制住,当我的号令!”
“那我们这里呢?”
“派人去大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搞清楚再说!”
“是,大人!”
半个月过后,刘成就得到了详实的回报,他不但弄明白了这件事并非偶然,而是由于卢象升的命令,动手的是大同镇的新任副总兵左良玉,甚至还知道了这一切与杨嗣昌的授意相关。这个惊人的消息一下子在刘成的部下中掀起了怒火,尤其是那些蒙古将领,在他们看来明朝正是依靠蒙古人的浴血奋战才能击败女真人的后金政权,解除了北方的威胁;可后金政权的尸骨未寒,狡猾的汉人皇帝就调转矛头来对付自己,实在是忘恩负义的举动。而汉人将领和刚刚加入的女真贵胄的态度就要复杂的多了,像杜家叔侄这样出身边军的将领都知道这不过是数百年来大明边军与漠南蒙古的常态罢了,但他们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发生冲突在背后一定有隐情,所以他们更多的是感到忧虑;而女真贵胄则看到了自己的征服者与明帝国冲突的征兆,而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翻身的曙光,因此他们却是心中暗喜。
作为集团的首领,刘成对部下们的复杂反应洞若观火,这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毕竟自己起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来源复杂的众多部下还没有来得及形成“自己人”的集团意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胜利的哺育。也许杨嗣昌还没有看到这一点,不过他也需要挑起冲突来减少朝堂上向自己射来的无数冷箭。
“大人,您打算怎么办?”赵文德低声问道。
“怎么办?大冬天的能怎么办?都老老实实在家猫冬呗!”刘成打了个哈切,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那要不要让胡公公、或者吕大人说句话?”赵文德还是有点不死心。
“没必要,什么都不要做。胡公公和吕大人是大牌,可不是这个时候用的!”刘成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而且我们要相信那些御史老爷的本事,杨嗣昌和卢象升无论做什么,他们都能找出理由来弹劾的。咱们这个时候出头只会让杨嗣昌找到理由,我可没那么傻!”
“那就什么都不做?”赵文德有点不甘心的问道。
“谁说的?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铁岭的高炉、兵工厂、铸炮厂给建起来。还有旅顺口的港口和造船厂。你告诉刘宗敏和那个保罗泰勒,不要怕死人,我这里可不缺人,光海君复辟后可把朝鲜的两班贵族给一锅端了,都送我这里来了。那些高丽棒子的党争也太激烈了,什么东人党、西人党,北人党、南人党、大北,小北,清小北、浊小北,骨北、肉北、皮北、中北,也亏得他们分得清楚。结果现在都在劳役营里,这些人活着也是祸害,还是都处置了的好!”
“是,我立刻写信给这两位,让他们加紧工期!”
“嗯,朝堂上面勾心斗角的事情,咱们几个堆起来也不是杨文弱他们的对手,不过这不要紧,大明眼红他那个位置的人多得是,有的是人和他斗。我们要紧的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等到明年秋高马肥之事,就把这些人一股脑儿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虽然在上司的话语中有不少自己不能理解的词汇,但赵文德依旧能够感觉到刘成话语中的那种舍我其谁的自信,或者说王霸之气。如果历史是一个生物的话,他甚至能从话语中感觉到那跳动的血脉,反观于对面一边,杨嗣昌十成的精力恐怕七成都要花在背后的猪队友身上。一想到这里,赵文德就能感觉到一种胜券在握的昂扬。
“对了,赵先生,你把祖大寿请来,已经晾了他这么多天,恐怕这家伙也有些急了吧!”
“是,大人!”
如果说刘成的揣测没有错的话,祖大寿至少暂时没有暴露出来,当他还在殿下,便用小而碎的步子紧走了几步,刚刚登上台阶便跪在地上高声道:“罪将祖大寿参见国公!”
刘成坐在皇太极过去的宝座上,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祖大寿,半响之后方才笑道:“复宇将军!”
祖大寿赶忙站起身来,叉手道:“不敢,国公!”
“你是个有功之臣!”
第一百零八章
准备
“罪将愧不敢当!”祖大寿又磕了两个头,站起身来,刘成这些天来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的行动却一直没有停歇,或者调动、或者明升暗降,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原本后金麾下的一万多汉军清洗了一遍,实权已经全部落到以叶大诚为首的一批新贵和刘成派来的空降干部手中,像祖家这种将门出身的高级将领基本都被踢到一边去了。这些天来祖大寿在家中也是寝食难安,唯恐哪天夜里自己满门上下被抓起来推到城外砍了脑袋,来的时候更是心惊胆战,现在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贵公子可法,泽远的功劳我也听阿桂说了!”刘成笑了笑:“俗话说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若不是平日里复宇将军严加教诲,二位公子又岂能深明大义?”
“不敢!两个小畜生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如何敢贪天之功为己有?罪将于大凌河中之败,甘受朝廷法度治罪,哪里还敢称功!”
刘成摇了摇头,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至于当初大凌河的事情,也是形势所迫,非将军一人之过,我自然会上书朝廷,把将军的功绩写明,请朝廷免去罪责。再说要是有罪,这盛京城里一万多汉军哪个无罪?若是要一一治罪,大家岂不是都不用活了?”
祖大寿听到这里,赶忙跪下磕头:“这是国公的厚恩,我等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得万一!”
“还是坐下说话吧,若论年齿,将军还是我的军中前辈,不必拘礼!”
“末将谢座!”
“我今日请将军来,为的是两件事情,一件方才已经说过了,还有一件便要偏劳将军了。我此番平定东虏,查点出许多田庄房舍,经过查问后都是昔日辽东军户的田产。本来我打算将其归还给旧主,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也不知道其旧主还活着没有,将军你是辽军中的老人了,在这件事情上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听了刘成这番话,祖大寿微微一愣,刘成这番话里面半真半假,前面说后金兵兴以后,将原本辽东将门所有的许多田产都据为己有这个是实话。但若说刘成会将这经过苦战而得的战利品主动吐出来交还给辽东将门,那祖大寿是打死也不信的。显然对方这么做是另有所图,想到这里,祖大寿微微点了点头:“国公如此宽宏大度,辽军诸将若是知道,定然是感激涕零。不过正如您所说的,这些事情时代久远,许多人家早已死绝了,若是您要发还田产,肯定有不少奸猾小人前来冒充,若是让其骗领了田产,只怕有损国公的美名!”
“将军这是老成之言!”刘成笑道:“刘某这里也就不绕圈子了,田产虽然不少,可刘某麾下有功将士更多,能够拿出来归还的毕竟有限。我希望拿到田产的是辽军中的英雄豪杰,大伙儿也借此机会交个朋友,复宇将军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国公说的是!”祖大寿听到这里,已经全然明白,笑道:“像国公爷这样的盖世豪杰,辽军之中又有哪个不仰慕的?在下此番一去,即便没有这田产之事,辽军中的英雄豪杰若是听说是国公爷派来的,也会云集而来!”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刘成见祖大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心中暗喜。明军精锐集中于九边,其中陕西与宣大镇自己都曾经呆过,与其中的将领都有交情,一旦自己大军南下,这两家知道自己的实力,又有交情,一定不会拿出十分力气来的。只要自己拿下北京城,便可以传檄而定;唯有关宁军与自己全无瓜葛,距离京师最近,是自己南下的最大障碍,此番若是能乘着这个机会能够打进去、拉出来,对自己未来的大业极为有利。
“好,好,好!此番若是事成,刘某必有厚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已经是崇祯十一年的三月了,在辽东依然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在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下,却仿佛蕴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酝酿、在涌动、在等待。
嗞嗞差差,嗞嗞差差!
随着一阵刺耳的锯木声,一块橡木被高速转动的圆锯切开,掉下一块三寸左右厚度的木板来,一旁的工人赶忙将木板搬到一旁,又将剩下的掉过头来,对准转动的圆锯,准备继续锯木的工作。
“快,快,还要两百块‘丙三’号木板,好了没有!造船厂那边赶着要呢!”一个穿着粗布制服的汉子跑进厂房,用带着严重口音的汉话高声喊道,只是他的声音被厂房里尖锐的噪音掩盖,根本没人理会他,都在埋头干活,他焦急的顿了顿足,便朝要往厂房里面走,却被人一把扯住了。
“不知道规矩吗?”李过指着墙上挂着的标语牌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有进入厂房者须得戴帽子,你这般蓬头乱发的,被机器扯着了可就没命了知道吗?”
那汉子回头一看,只见李过身上身着一件紧身的呢绒武服,腰束宽边皮带,挂着一柄马刀,这种佩刀是刘成依照麾下的中亚雇佣兵惯用的恰克希长刀仿造的,长度约为90厘米,厚背宽刃,橡树叶状刀尖,占据整体宽度2/3的深弧血槽,刀身拥有优美却又凶悍的弧度,刀柄包铜灌铅,即能够重心靠后,也可以在近身格斗时当做钝器来砸碎敌人的头,橡木制成的刀鞘上用闪亮的黄铜箍制。由于这种佩刀的重心靠近刀柄,因此即使在激烈晃动马上厮杀时也很容易掌握,凭借战马冲击的惯性和本身的弧度,一个熟练的骑士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小腿粗细的木桩一刀两断,战场上杀起步兵来更是砍瓜切菜。这种性能优越的马刀很快就赢得了刘成麾下骑士们的喜爱,无论是否是骑兵的军官,都想方设法弄到一把挂在腰间。与普通士兵使用的不同的是,军官使用的马刀上用了许多黄铜配饰,这样不但不会生锈,而且越用越是闪亮,那个汉子看到李过腰间的佩刀,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远在自己之上,赶忙跪在地上道:“大人恕罪,我是船厂的通译,那边催的紧,小人未曾注意门口的提示,还请大人恕罪!”
李过听到对方的奇怪口音,便知道这是个朝鲜人,恐怕还是个两班子弟,至少是个中人,否则也轮不到他当通译。他自从来到刘成这边后,也没有在盛京那里呆几天,便被派遣到了铁岭那边,然后每隔一段时间便被换到另外一个地方,有铁厂、有伐木场、有抓海豹的海船,几个月下来已经换了六七个地方,看样子刘成倒不像是提防他的样子,反倒是让其看的越多越好。这些日子下来李过也知道刘成从朝鲜抓了不少工匠劳力来,役使的十分辛苦,这些朝鲜人中有不少还是贵胄子弟,李过出身贫苦,最恨的就是欺压百姓的缙绅贵人,此时看到那个通译跪在地上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厌恶的感觉,冷声道:“来木材,你的凭条呢?”
“在这里!”那通译赶忙磕了个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凭条来,双手呈上,李过看了看凭条,确认无误后才指了指厂房后面道:“你让人把马车赶到后面去,等会我就让人把锯好的木材抬出来!”
“是,大人!”那通译磕了个头,驯服的站起身来,向厂房后面跑去。李过回到厂房里,叫来工头吩咐了几句,又将凭条收好。
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午休时间,由于锯木厂里的工作十分繁重,所以除去正常的早晚两餐以外,工厂里还提供一顿点心——海带萝卜汤和掺了半块鲸鱼肉的两个杂粮饭团。听到标志午休的梆子声,身着素色粗布衣的朝鲜工人们驯服的走出厂房,排成队领着自己的一份,许多人舍不得吃这么好的饭食,将一个或者两个饭团用干净的稻草包好,准备晚上带回去给家人,一时间院子里满是咀嚼和喝汤的声音。
作为锯木厂的管事,李过的待遇自然要好得多,用各种碎鱼肉制成的肉脯再用羊油煎过香的惊人,蒸麦饼、汤是倒一样的。他吃的十分香甜,突然身后有人笑道:“李都司,这里的伙食还满意吧?”
李过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郝摇旗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知道此人乃是刘成的不死队亲军的统领,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赶忙躬身道:“末将参见郝大人,方才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罢了!”郝摇旗笑着摆了摆手:“你也不是大人的手下,与我没有上下之分。再说这种地方也不必多礼了。”他看了看李过盘子里的东西,笑道:“又是煎肠子呀,闻起来还行,正好我也还没吃中饭,就在这里一起吃了吧!”
郝摇旗赶忙叫来送饭的厨子,拿了盘子筷子上来,郝摇旗吃了两口煎肠,笑道:“咱家当真是个天生的贱胚,起居八座的好酒好菜就吃不下去,倒是这军中的粗食却是喜欢,看来这辈子是只能当丘八了!”
“其实这已经很好了,在军中哪里能吃上这等饭菜呀!”李过有些害羞的答道。郝摇旗听了一怔,点了点头道:“是呀,军中平日里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哪里能像这般吃上荤腥呀,像大人这样把咱们丘八当人看的还真不多呀!”
李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低下头去埋头吃东西。郝摇旗看了看李过,微微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李都司,我这次是奉大人之命来的,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李过听了一愣,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郝摇旗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不错,大人托我告诉你,这几个月他已经让你看了很多东西,回去后你就把看到的这些告诉你的叔父就可以了,这就是大人给你叔父的回答!”
听到阿桂的话,李过不禁有些错愕,他开始回想起这几个月来他的所见所闻:铁岭旁那一排排隆起的厂房,高炉口涌出的鲜红铁水、冒着白色烟雾,吞吃煤炭和水的奇怪机械、如流水一般从厂房里涌出的武器,在遥远北方的大河旁砍倒一颗颗参天古木的野人、海面上那与鲸鱼、海豹奋力搏斗的水手、堆积如山的木材、以及眼前这发出剧烈噪音的锯木厂、仓库里的一叠叠布匹一捆捆麻绳、海边船坞里正在建造的一条条大船。到了最后,他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那已经有些凉了的鱼肠。他的眼角慢慢湿润了起来,泪水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了下来。
“哎,好好的汉子,咋哭起来了呢?”郝摇旗看到李过这样子,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平生早已习惯了刀枪箭矢,却不曾见识过眼泪的威力。正当他慌张的时候,李过擦了擦眼泪,说:“没什么,只是想起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倒也难怪!”郝摇旗点了点头:“咱家大人是催的紧了点,这么点时间让你上山又下海,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这倒不是!”李过摇了摇头:“郝大人,我也是陕西人,当年那么多苦都吃过了,像这般吃得饱穿的暖的,又有什么苦的!只是这几个月功夫的所见所闻了那么多事情,都是刘大人一个人做出来的。世上人有千千万万,可是像刘大人这样的却只有一个,一个人能像他那样,当真是没有白活了!”
听到李过这番话,郝摇旗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得好,有志气,不愧是我们陕西的乡党,你没有浪费我家大人这番苦心就好,你回去告诉你家叔父,天下大着呢,好汉子的血别流在这里,留着流在其他地方岂不是好!”
京师。
“老爷,时候不早了!”
吕伯奇好不容易才睁开双眼,从五姨太那双温腻的胳膊里挣扎了起来,在丫头的侍候下穿好衣服,出门踏上早朝的路,看着还黑蒙蒙的天空,他心中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在大同的日子舒服呀!”
第一百零九章
勾心斗角
应该说刚来到京师时吕伯奇对于未来生活还是颇为期待的。毕竟对于大明的读书人来说,入阁拜相可以说是人生可能达到的顶峰了。尤其是以吕伯奇区区一个举人的出身,却能够入阁拜相,位极人臣,大明三百年里也不会超过一掌之数。因此吕伯奇在上京的路上还盘算着怎么才能把从刘成身上偷学来的手段活学活用,建功立业,留名青史。但很快吕伯奇就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由于他的举人出身,他既没有有力的同年可以依仗;也没有外放出去做过考官,没有收一群学生;更没有在京师御史台、翰林院等养望的地方待过,对朝廷中枢运行了如指掌,熟悉各色人脉。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他就好像一个只跑过龙套的三流演员,却被一下子丢上代表艺术最高水平的大剧院的戏台上,面对着台下观众们隐含着敌意的挑剔目光,能够完完整整的说完台词就不错了。
也许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吕伯奇很快就发现岂是自己在内阁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首辅杨嗣昌无疑是发言权最大的一个,温体仁很少说话,但谁也不敢无视他的态度,与自己一同入阁的陈新甲唯杨嗣昌的马首是瞻,而侯恂虽然也是刚刚入阁的,但无论资历和在朝中的势力都远胜自己,隐隐间可以与杨嗣昌分庭抗礼、唯有自己独苗一根,既无人可以支持,也无人支持自己,无论是杨嗣昌还是侯恂都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这种滋味自然不好受,回想起当初与刘成搭档的时候,虽然在打仗的时候刘成总是独揽大权,但平日里却对自己十分尊重,而且无论各种功劳好处都少不了自己一份,两厢一比较起来,自然更是分外觉得不爽。
“老爷!”随着五姨太的声音,一个热乎乎的锦囊被塞进了吕伯奇的手里:“这里面是刚热好的胡饼,上朝早您先垫垫!”
“嗯!”看了看爱妾娇美的面容,吕伯奇心中一热,几个月前自己的四姨太辞世,身边没有照顾的人,远在盛京的刘成不声不响的就让人替自己在扬州买了一个女子过来,不但年轻貌美,而且温柔体贴,做的一手好菜,把自己照顾的舒舒服服的,就连早朝时间太早吃不上早饭都预先准备好了,显然刘成当初在这个女子身上没少花银子和心思。也许刘成这么做是别有所图,但不管怎么说这份心意着实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