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220部分在线阅读
第两百二十六章
兵变(下)
城头上一片鼓噪索饷,有很多人向吵嚷处奔跑,又有人从人堆中挤出来,向城门跑去。鼓噪的士兵将王绍禹和他的左右亲兵们裹在中心,一边谩骂着,威胁着,一边往西北城角移动。虽然王绍禹竭力呵斥,叫骂,但早已被愤怒控制住的乱兵们围了起来,动弹不得。
屋脊上,张献忠笑嘻嘻的对部下何老七道:“如何,老子不发一箭就能拿下这南阳城!”
“虎哥小心!”那何老七眼尖,看清几个亲兵已经从爬上了房脊,正朝自己这边围拢过来。张献忠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怕个球,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他俯身捡起两块瓦片,手腕一抖便听到为首的那个亲兵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他立即像一只敏捷的野猫扑了上去,从受伤倒地的亲兵身旁捡起佩刀,虚晃一刀,反手从下向上一撩,对手躲闪不及大腿根部中刀,顿时惨叫着倒了下去,将房顶的瓦片踩破了,陷了半个身子进去,张献忠抢上一步结果了他的性命。后面的几个亲兵见他勇猛,掉头就跳下屋来逃命去了。张献忠看敌人都逃走了,便从怀中取出一只号角用力吹了起来。
城楼上王绍禹被闹饷的乱兵围在当中,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恐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外面的乱兵纷纷拔出明晃晃的佩刀,高声要他立刻发饷才放他出去,他想要说什么但乱兵们拥挤着,喧闹着,使他没有机会说话。王绍禹身边的中军大声叫道:“将主爷要说话!不要嚷!不要嚷!不得无礼!”
“现在曹操与李闯的人马就在城下。我等出生入死为守城,有劳有苦不记功,叙功升官没有我们的份儿。我们若要撒手放开,破城陷藩与我们屁事相干!事到如今,哪怕他将主爷?”
那中军怕王绍禹吃亏,赶忙将他向外边推,喊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将主爷快离开!”
王绍禹的一部分亲兵挡住乱兵,一部分簇拥着他的坐骑从城角小路下城,赶快逃走。有人举刀去追赶,被王绍禹的亲兵挡了一下,砍成重伤。那个亲兵随即被乱兵杀死,而王绍禹本人却在混乱中被左右救护,逃下城去。这时城内有一声号角声飞向城头和城外。随着号角声,只见几个乱兵冲下城楼抢了马匹从北城向南城奔驰,同时大呼:“流贼进城了!流贼进城了!”城头上守军乱跑,有人逃命,有人成群结伙地滚下城去,争先奔往唐王府抢劫财宝。
看到城头上杀成一团,又听到城内传出的号角声,李自成与曹操立刻下令士兵们用梯子蹬城,转眼之间,便有同时有十多个长梯转瞬间抬过干涸的城壕,靠上城墙。士兵们矫捷地鱼贯登城。在前边的将士们都是将大刀伤在嘴里,以备在刚上城头时倘若需要砍杀,免得临时从腰间抽刀会耽误时间。片刻过后,北城楼开始着火,烈焰冲天而起。在火头起时,只见张献忠领着一群乱兵将北门打开,向外大叫:“快进城!快进城!”李自成见吊桥还没放下,骑兵无法入城,便对城楼上高声喝道:“快,快放吊桥下来!”
唐王府。
夜风吹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纱帐里朱聿键睡得正香,晚饭时的那几杯老黄酒发挥了作用,帐外的安魂香更让他发出轻微而又均匀的鼾声。守夜的宫女坐在床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突然帐内传来一声呻吟,被惊醒的宫女赶忙跳了起来,微微掀开床帐向里看去,只见朱聿键喃喃自语了几句又翻过身睡过去了,宫女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坐下,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猛地一下推开了,还没等那宫女叫出声来,便听到那曹姓老太监公鸭般的叫声:“王爷,王爷,不好了!”
被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朱聿键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他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不好了?”老太监一边扶朱聿键起身,一边答道:“王爷,城里先是四处起火,然后北门的守兵闹饷了,城里一片混乱,流贼已经进城了!”说到这里,老太监看到那宫女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过去,骂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过来帮王爷穿衣!”
那宫女挨了一记耳光,反倒清醒了过来,赶忙过来帮朱聿键穿衣服,此时朱聿键也清醒过来了,他一边穿衣,一边问道:“李知府和王副将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在与流贼巷战?”
老太监跌足道:“哎呦我的王爷呀,哪里还有什么李知府和王副将,就是因为他们克扣军饷官军才哗变,流贼才进城的。乱兵们恨他们入骨,他们若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逃了。南阳城已经完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您自己!”
正说话间,外间传来一阵呵斥叫骂声,冲进来两个身披铁甲的汉子,却是徐鹤城与徐万仞,老太监没看清面容,吓得双膝一软,顿时摔倒在地,徐鹤城向朱聿键叉手行礼:“王爷,末将披甲在身,无法全礼,还请恕罪!”
“好,好!”朱聿键认出徐鹤城,松了口气,强笑道:“幸好有了你们!逃出城后寡人一定会向天子上书,重重赏赐你们!”
“多谢王爷!”徐鹤城沉声道:“眼下形势紧急,我的人已经在射圃集合好了,赶快出城吧!”
“嗯!”朱聿键对一旁的老太监下令道:“曹大伴,寡人现在去射圃,你马上去请王妃,要快,知道吗?”
“是,王爷!”老太监应了一声,躬身退出屋外,朱聿键对徐鹤城道:“走!”
朱聿键来到射圃,只见骑队都已经准备停当,列队整齐,火光下长矛的尖刃与士兵头盔上的铁尖相映生辉,才松了口气。
“王爷!”徐鹤城欠了欠身子,指着行列末尾的两辆大车低声道:“事发突然,只有两辆车子是空着的,其余的车子都要——”
“无妨!”徐鹤城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朱聿键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军中之事自由徐大人做主,寡人一切听候安排便是!”
徐鹤城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是,王爷!”他本以为还要花好大一番力气来说服朱聿键放弃多余的人员和细软,毕竟谁也不知道流贼有多少人马,自己就这两百多人若是要护送唐王大队人马只怕就力不从心了。
正说话间,那老太监扶着唐王妃出来了,王妃是个二十出头的俏丽妇人,眼泡红肿,云鬟不整,脸色憔悴,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个太监宫女,或抬着或者背着大小不同的包裹笼箱,都是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王妃看到朱聿键,伤心的哽咽起来:“王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前些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得流贼就进城了?”
“时间紧迫,就不多说了!”朱聿键怜惜的擦去王妃脸上的泪水:“你们妇道人家就是事多,怎么有那么多东西?还有这么多人,你该不会以为是出游吧?”
“这些都是都少不了的!”王妃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你好歹是天家子孙,一府藩王,吃穿用度哪里少的了?总要有几个得力的人侍候吧,这些丘八粗手大脚的!”
“好啦好啦!“朱聿键不耐烦的打断了王妃的抱怨:“什么一府藩王,当初我被关在王府里还不是连一口安生饭都吃不上?再说要是让流贼追上来,他们可不会认我这个天家子孙!”王妃被朱聿键这番话吓了一跳,不敢多说。朱聿键随便挑了一名太监和一名宫女,让他们服侍王妃上了一辆大车,便对剩下的宫女太监道:“眼下形势危急,尔等便自去逃命吧,这里的财物你们自己取些去,也算不枉了你们侍候寡人的一番情分,待到将来寡人回南阳复藩,你们自可再来!”说罢,他随手打开几个笼箱,让太监宫女们自取。
朱聿键的这番举动徐鹤城看在眼里,也不禁暗自钦佩对方的果断,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性命比钱财重要的道理谁都知道,可事到临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为了些许钱财丢了性命。这位王爷毫不犹豫的将这么多财物舍弃,又分于手下的太监和宫女,光凭这两点就已经超过多少人了。
“徐大人!”朱聿键指了指地上的笼箱:“这些东西何必便宜了流贼,让将士们也都取些去吧!”
“不可!”徐鹤城摇了摇头:“王爷,这用兵便如同驱使鹰犬一般,若是让其餍足便不堪使唤了,王爷您挑贵重的几箱放在车上,日后还用得上!”
“也好!”朱聿键见徐鹤城对地上的财物并无贪色,也不禁暗自钦佩,他点了几个箱子,徐鹤城让军士将其搬上车,那老太监扶着朱聿键上了马车,徐万仞突然低声对徐鹤城道:“王爷要个人照看着,不如便让我也在车子里吧!”
徐鹤城一愣,还没等他开口回答徐万仞便一闪身钻进朱聿键那辆马车中,他眼看外间喊杀声越来越近,赶忙喝道:“往南门出发!”
车厢里本来已经坐下朱聿键与王妃,突然又进来一个徐万仞,顿时有些拥挤。王妃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徐万仞不待对方开口,笑道:“王爷,待会出去会与流贼起冲突,微臣兄长让在下在您身边听候吩咐!”
王妃听了脸色顿时大变,到了嘴边的呵斥声又咽了回去,正如徐万仞所说的假如待会与流贼厮杀起来,那些太监宫女又有何用,看对方的样子也是有些武艺的,好歹能遮挡几下。她想了想,柔声道:“一切便拜托壮士了!”
徐鹤城一行人出了王府后门,便一路往南门而去。他这两百余人里除去一百蒙古骑兵以外,还有一百铳手。经过几年的改进,朝邑的兵工厂的工艺愈发纯熟,最新制造的鸟铳在杀伤力和便携性上取得了良好的平衡,虽然击锤弹簧的稳定性上还不够,无法制造燧发枪,但已经无需支架。这些铳手们都配有马匹,可以随着骑兵前进,但射击装弹却只有下马,类似于龙骑兵。特木尔率领一半骑兵在大队前面百步开路,其余骑兵断后,而铳手们步行护卫装运辎重和唐王夫妻的十余辆大车。铳手们已经将药子装填好,火绳缠绕在手臂上,每七八人的队头手中拿着点着的火把,只要一声令下便能点火射击。
忽然,从西边传来一声炮响,震得路旁窗户嗦嗦作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喊杀声和连续的火器声,震天动地!徐鹤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片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火光起后,他可以听见成群人的喊声:“抓李仙凤啦!抓住李仙凤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车窗帘被掀开了,朱聿键探出头来露出苍白的面容。徐鹤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爷,听声音好像是李知府被流贼抓住了!”
“是西门的方向!”朱聿键的神色有些惊讶,他看了看火光:“应该是李知府与王副将逃到了西门,发现城外也是流贼,逃不出去。哎,既然李知府不幸了,王副将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徐鹤城赶忙低声安慰道:“王爷请放心!末将就算拼得性命不要,也要将您护送出城!”
“嗯!”朱聿键点了点头,又缩了回去。徐鹤城看了看左右,沉声下令道:“快,动作快些!”
炮声之后城中突然显得奇怪的紧张和寂静。城头上没有厮杀,街巷中没有战斗,因而听不见喊杀声和哭叫声,也不再听见铳炮声。只是听见附近的街巷中有纷乱奔跑的脚步声、马蹄声,夹杂着紧张而短促的说话声:“去南门!去南门!快跑!莫要让唐王逃走了!”这一阵人马刚刚过去,随即有一阵马蹄声自西奔来,同时有人在马上高声传呼:“全城父老兄弟姐妹听知!我们是李闯王的人马,进城来只杀官,不杀兵,不杀百姓。全城百姓不要惊慌!要紧闭大门,不许乱跑,不许窝藏狗官和狗王!”
这
第两百二十七章
逃生
这个呼喊声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分开,有的向南,有的向北,有的继续向东,于是城中几处街道上都有这内容相同的传呼。徐鹤城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心里清楚如果不经过一番厮杀是不可能出城了,他压低声音下令道:“所有人披甲,点着火绳,把王爷坐的马车铺上毡毯,准备迎战!”
马车里的朱聿键与王妃听得清清楚楚,朱聿键还能勉强保持镇定,而王妃已经吓得瘫软了,死死抓住丈夫的手掌,不住地抽泣。这时马车顶部突然一声闷响,倒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马车上,旋即两边的车窗一暗。倒把朱聿键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什么回事?”
徐万仞比朱聿键夫妻俩要好些,赶忙安慰道:“王爷、王妃莫慌,这是毡毯,是用来防箭的。我兄长怕您两位被流矢所伤,用毡毯挡住两边的窗户,外面还蒙有牛皮,便是火箭也不怕!”
“原来如此!”听到徐万仞这番解释,朱聿键的脸色好了少许,强笑道:“徐大人果然不愧是兵部的,熟稔兵事呀!”
徐万仞赶忙安慰道:“二位请放心,这些军士乃是刘总兵麾下的百战精锐,便是东虏也不放在眼里,区区流贼又算得了什么!”
“当真!”朱聿键与王妃眼前一亮,从萨尔浒之战算起大明已经与东虏打了十余年了,不管是名震天下的秦良玉的白杆兵、云南狼兵、还是九边劲旅,都是打一仗输一仗,直到去年的和林格尔之战才扳回来一局。在当时人眼里,东虏无异于青面獠牙,生食人肉的魔鬼;而刘成麾下的精兵则不啻是天兵天将了,有这等劲旅护卫自己,那自然是安全的很。就连那王妃都忘记了哭泣,正想柔声说几句。突然听到外间一排铳响,就好像一个霹雳当头打下来,就连厚厚的毡毯都挡不住,顿时吓得两腿间一阵酸麻,顿时腿根处一阵温热,已经小便失禁了。
马车外已经是一片白烟,黑火药燃烧发出特有的刺激性气体让人睁不开眼,但这些射生手都是老兵,有些人是在陕西鄜州时就已经跟随刘成了,多的打过十多次仗,少的也上过三四次了。他们熟练的后退一步,将位置让给另外一半还没有发射的铳手,自己退后熟练用推杆清理完枪膛后,然后从牛皮腰带上取出事先用硬纸壳包装好的定装子弹,然后用牙齿要开牛油封好的弹筒口,将铅弹含在嘴里,然后将火药倒入枪口,用推杆捣实之后,将铅弹放入枪口,然后将剩余的一点火药倒入药池里做引火药,最后将夹着火绳的蛇形杆扳回原来的位置,做好射击的准备。
夜风已经将烟气吹散了一些,徐鹤城借助火光可以看到从这里到前面十字路口的小广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都是农民军的尸体,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惊惶的跑来跑去,几个蒙古骑兵跳下马,挨个搜索地上的尸体,寻找着战利品,假如遇到没有断气的就在喉咙上补一刀,不时传来短促的惨叫声。就在几分钟前,徐鹤城刚刚目睹了一次巧妙的伏击战,这是千百年来游牧民惯用的战术——快马的骑士冲到敌人面前,射杀几个敌人,然后掉头打马就跑,被激怒的敌人追赶上来,等待他们的是成群的胡骑和雨点般的箭矢。当然在刘成手下这种战术升级了,鸟铳、大炮霰弹和火箭取代了复合弓发射的箭矢。这一次老法子又奏效了,被袭击的农民军愤怒的追击,却在狭窄的街道上遭到密集鸟铳的齐射,随即特木尔就带领着骑队反冲了过来,毫无准备的农民军被打垮了,特木尔以微不足道的代价杀死了近百名敌人。
“徐大人,通往南门的道路已经清理干净了,城门已经被在控制之下了!”特木尔的汉语说的还有些结巴,这个粗壮的蒙古武士的脸上有两条伤疤,在火光下看上去有些怕人,他将自己的弯刀在马鞍边缘擦了擦血迹:“请您快些出城,我率领骑队为您断后!”
“很好!”徐鹤城高兴的点了点头:“我出城后你就把南门放火烧掉,免得流贼追上来!”
“是,大人!”
北门。
李自成与曹操攻破北门后并没有立即直扑唐王府,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他们将北门作为自己的指挥部,一面派出军队去控制其余几座城门和知府府邸、粮仓,一面等待着天明,毕竟在地形复杂的城市里在夜里指挥军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反正北门已经在自己手中,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了。
城楼上,曹操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太师椅上,从一旁的姬妾手中接过酒杯,笑道:“来,快去给咱李老弟也倒一杯,拿下南阳这等大城,咱们兄弟俩今个儿可要好好乐呵乐呵!”
李自成的眉头微微一皱,个性严肃的他不是很喜欢曹操这种做派,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曹帅,南阳城我们还没有拿下来,洪亨九(洪承畴)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只怕现在还不是乐呵的时候吧!”
“呵呵!”曹操大笑起来,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往姬妾面前一送道:“给老子倒满!自成呀自成,你还是这个老样子,心思密,想得多,是做大事的材料。可你想想咱们干嘛起来造反?还不是没吃没喝熬不下苦日子了吗?既然咱们举了旗,那就有好酒就喝,有肉就吃,有好女人就睡,不然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你倒好,天天愁眉苦脸的,脖子上套串念珠就是庙里的老和尚了!”
“呵呵!”李自成笑了两声:“曹帅说的是,只是自成麾下有上万弟兄,官军势强,我总得为他们想个出路吧?”
“出路?这有啥好想的?”曹操笑道:“他们要是有出路还跟着你起来造反?不要说他们,要是天子没把驿站裁了,恐怕你现在还是每日里风餐露宿的替朝廷送文书吧,还会扯旗造反?这世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没人埋。咱们只要手上有刀把子,就不怕没吃的,没喝的,没女人,朝廷打不过我们最后就得招安,就算哪天掉了脑袋,老子该吃的吃过,该喝的喝过,该见过的见过,该玩过的玩过,也没白白活了这一辈子!”
面对曹操这番滔滔宏论,李自成沉默了半响,最后沉声道:“曹帅,你说的不错,若是崇祯没有废了驿站,只怕我还在替朝廷奔走送信。这世道也的确是恶人笑,善人哭。不过我觉得这世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曹操问道。
“应该翻转过来,善人过好日子,恶人没好下场!”
“哈哈哈哈!”曹操听了李自成这番话,突然大笑起来:“自成呀自成,你说的啥呀,恶人没好下场?我们不就是恶人吗?莫非你想我们都没好下场?莫非你疯了不成?”
李自成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这时城下传来一阵呼喊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张献忠带着一队人们呼啸而至,他手中提着两枚首级,向城头上高声喊道:“闯王、曹帅,李仙凤和王绍禹两个狗贼都让我杀了,脑袋便在这里,这南阳城是我们的了!”
“好,好,拿下南阳城八大王当居首功呀!”曹操笑道,旋即对李自成低声道:“自成,看来这南阳城要分张献忠一块了!”
“这也是应该的!”李自成点了点头:“眼下最要紧的是抓住唐王,只要杀了他,洪承畴就算不丢官也要倒大霉!”
曹操倒是对抓唐王不是那么在意:“洪承畴丢了官又如何?崇祯还不是又会派一个新官来?还是速速清查王府里的财物要紧!”
“曹帅,朝廷像洪承畴这般精明能干的官员可不多了,新来的未必有他这么能干,对你我大大有利!”
“呵呵!”曹操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自成,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干嘛?对了,唐王府里的宫女你让我挑几个,我用好马和你换!”
“曹帅若是喜欢便自挑就是了,马就不必了!”李自成笑了笑,在他看来曹操是一个很好的盟友,狡诈而讲义气,有实力,做事有分寸,虽然与自己的志向不同,但若是搞好关系对双方都有利。
“那好,我算是欠了你一个情了”曹操又惊又喜,笑道:“俺也听说过这唐王是一个贤王,倒要看看这贤王‘贤’在哪儿?”
“贤王?”李自成冷笑了一声:“都是趴在百姓身上吃肉喝血的,贤个屁!”
“呵呵!”曹操干笑了两声,没有继续李自成的话题,而是对从马道上来的张献忠笑道:“张老弟呀张老弟,大伙儿能进这南阳城可是多亏了你,来,来,让老哥给你倒杯酒,解解渴!”
张献忠将手中的两颗脑袋往地上一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指着地上的那两颗首级笑道:“要说咱们能进城,第一个该谢的应该是地上这两位!”
曹操听了一愣,问道:“李仙凤与王绍禹,这从何说起?”
“曹帅你是不知道,南阳的守兵本来欠了快一年的饷,这个李知府得知咱们大军将至后,便跑到唐王府,说府库空虚,请唐王出钱出粮发饷来守城官军发饷。这位唐王倒是出了一万两银子,可这位知府老爷立刻便拿了一半塞进自家口袋,只给了五千两给王绍禹,而这位王副将也不甘示弱,把剩下五千两也吞了,结果唐王出了一万两,而守城的三千官军一两银子都没落到。不是这两位,俺能激起兵变,弄开城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