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12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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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齐尔,刚刚是你在说话吗?”郝摇旗上前一步,鼻孔里的热气几乎喷到鄂齐尔的脸上。
  “不,不是我!”鄂齐尔大声答道,
  “你在撒谎!”郝摇旗恶狠狠的盯着鄂齐尔,他那双眼睛略带一点内斜,看人的时候有种对眼的感觉,很少有人能够忍受近距离的盯着,而鄂齐尔便是少有的一个。他若无其事的偏过脸:“队头,我没有撒谎,方才说话的不是我!”
  郝摇旗刚想发作,堂上传来刘成的声音,他只得恶狠狠的盯了鄂齐尔一眼,转身向堂上走去。鄂齐尔顺着他的背影向堂上看去,只见那位明国总兵打扮的像一尊神像,端坐在首座;那位准格尔的公主坐在身旁,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切桑喇嘛坐在下首,在三人背后的放着一个佛龛,上面供奉着一尊样式奇怪的金质佛像,佛像旁树立那支白色马鬃的苏鲁锭大纛。
  “这位总兵大人搞了好大一个阵仗呀!”鄂齐尔撇了撇嘴,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要倒霉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银铃声,堂上传出诵经声,一群人从外面鱼贯而入,从他们身上的服色看应该都是各部的贵酋,一个个神色恭谨向堂上走去,鄂齐尔粗粗数了数,约有三四十人。
  堂上刘成盘腿坐在软垫上,双手各拿着一件法器,放在膝盖上,与他身后的那尊大黑天神佛像姿势几乎完全相同,这让他觉得有些别扭。进来的每一个贵酋都走到自己身前,向自己与一旁的婴儿跪拜,然后走到两厢跪下。刘成只觉得肩膀与颈部的肌肉酸的要命,可这些蒙古人进行仪式的速度却慢的要命,有好几次他恨不得将头顶上的那顶金盔扯下来丢掉。
  “礼毕!”
  终于最后一个贵酋也跪拜完毕,切桑站起身来,大声道:“林丹巴图尔背弃神佛的恩宠,崇信邪教,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黄金家族的血脉没有断绝,神佛的恩宠也没有断绝。老树虽然枯萎,但又长出了新生的嫩苗!“说到这里,他从敏敏手中接过婴儿,高高举起,高声道:“孛儿只斤,阿布奈,神佛的恩宠必将永远降临在你的身上!”
  贵酋们发出一阵欢呼声,以庆祝新大汗的产生。这位孛儿只斤。阿布奈便是林丹汗的次子,其长子、林丹汗生前确定的继承人额哲已经在不久前随着其正妻被送往京师了。刘成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比起已经十几岁的额哲,还只会吃奶的阿布奈要容易控制得多。这一点许多蒙古人也知道,不过在北元覆灭后的数百年里,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蒙古大汗可以说屈指可数,绝大部分大汗都是从幼年开始就成为权臣的傀儡,比刘成干的更过分的大有人在。其次阿布奈是林丹汗的正妻德勒格德勒亲生,“子以母贵”也说得过去。
  “诸位!”待到众人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切桑继续说道:“刚出生的幼狮需要母狮的保护,新生的幼苗也需要大树遮挡风雨。在大汗可以亲政之前,需要一位强大而又忠诚的人保护他,替他处置政事!“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呢?”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一个年龄较大的贵酋抬起头来,答道:“谁为死去的先汗主持葬礼?谁将仇人押送到先汗的尸体前为他报仇?谁分配草场,调解纠纷、使饥者得饱,寒者得衣?是谁夺回了‘玛哈噶喇’,平息了神灵的愤怒?是丹增曲结(护教法王)刘,应该让他来担任济农!”
  听到这个提议,绝大部分蒙古贵族的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这济农本为汉语中“晋王“的蒙古语音译,因为唐宋两代有太子封为晋王的惯例,因此蒙古人在入住中原后将储君与副汗称为济农,通常来说是大汗的嫡长子才能担任这一职务,要不然也必须是与大汗有极其紧密的血缘关系的人才能担任。而刘成不要说没有黄金家族的血脉,连蒙古人都不是,一个汉人将军当济农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可眼下人家形势比人强,难道还能硬拗过去不成?
  “列位!”切桑见状,心知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你们应该知道林丹汗是为何才背弃神佛,崇信伪教的吧?他得到了八思巴上师亲手加持的‘玛哈噶喇’金像,可是却被刘总兵打的大败而逃,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他稍微停顿了一会,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方才沉声道:“因为刘总兵才是真正的‘玛哈噶喇’肉身转世,八思巴上师的法力虽然强大,但遇到大黑天神转世,自然是敌不过的,连金像都受法力冲击而损坏了,你们看看那尊金像,手臂就是重新接上去的!”
  众人顿时哗然,不少人探出头去看那‘玛哈噶喇’金像,果然发现那尊金像的手臂有损坏的痕迹,不由得信了四五分,几个原本最为亲近林丹汗的想起那次夜袭金像摔坏的往事,更是信以为真,口中念佛不止,却不知道这是切桑从被俘虏的沙尔呼图克图口中拷问出来的。这八思巴乃是藏传佛教承前启后的大宗师,蒙古人所使用的文字便是他所创立,忽必烈封其为“普天之下,大地之上,西天子,化身佛陀,创制文字,护持国政,精通五明班智达八思巴帝师”,其尊崇可见一斑,数百年下来更是将其法力吹嘘的神乎其神,可这等神人亲手加持的金像却被化身于这明国武将身上的神灵所损坏,纵然并非大黑天神,也是个极其厉害的精灵。
  “仆固合艾拜见济农!”
  方才那位提议刘成为济农的贵族走到刘成面前,俯身跪拜,其他人见状,也只得上前跪拜,以示臣服,其实众人中也不是没有聪明人看出这不过是一场作戏,但迫于形势,也只能俯首听命。过了约莫半顿饭功夫,众人终于行罢了礼。刘成低咳了一声,沉声道:“既然是神佛之命,刘某也不推辞了,出任这济农之位,诸般法度几日后便将颁布出来,尔等须得小心遵循,不然就莫怪本济农无情了!”
  “是!”
  看到众人恭谨的样子,刘成的神色也变得温和了少许:“德勒格德勒临别前请我收养阿布奈为义子,我本来不想应允,但德勒格德勒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父母更加关爱儿女的,既然您承担着保护教育幼汗的责任,为何不能成为他的父亲呢’,我觉得德勒格德勒说的不错,便应允了,你们觉得如何?”
  对于刘成提出的这个问题,贵族们的反应却没有方才那么激烈,毕竟刘成已经获得了济农的官职,再当新大汗的义父也不过是把他的权力板上钉钉罢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对于阿布奈来说还是一件好事,毕竟义父义子的关系对他也算得上是一层保护网。而且这也说明刘成是打算在达延汗建立的这个旧框架内行事,而不是打算全部推倒重来,对于众人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没有雄狼的教导,小狼是无法长大的,恭喜济农收的佳儿!“这次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的又是那个仆固合艾,刘成注意到了这点,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阿布奈便是我的儿子了,神佛在上,我刘成将会将阿布奈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到他年满十八岁,就让他亲政,若有半句不实之言,天地不容!”
  不管这些蒙古贵族是否真的相信刘成会遵守誓言,但起码表面上都表现出一副心安的模样。政治就好像一个舞台,每一个登上舞台的人无论他内心是怎么想的,都必须按照自己脸上的面具表演,否则就会被踢下台去。既然这位仆固合艾演好了自己的身份,那刘成也必须给予其相应的报偿,他笑着对其说:“仆固合艾,眼下各部人心不安,部众杂乱,须得重新划分部众,以安人心。我接下来要去京师一趟,这件事情便由你与切桑上师商量着办吧!”
  刘成的话音刚落,众人投向仆固合艾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有鄙夷的、有艳羡、有妒忌、有害怕,还有阿谀的。对于草原上的部落来说,每次大战之后都是大洗牌的好时机,就在不久前刘成还将各部里面最强大的上百个贵族连根拔起,全部押送京师,理由是德勒格德勒与额哲身边不能没有随行侍奉的人。他们对于重新划分部众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仆固合艾得到的这个任命显然是刘成对于他刚刚第一个出来站队的回报。
  “多谢济农!“仆固合艾赶忙跪下向刘成磕了两个头:“我一定听从切桑上师的安排,把这件事情办好!”
  “好!”刘成笑道:“还有一件事情,既然阿布奈已经登上汗位,那就应该建立属于他的翰鲁朵了,仆固合艾,你觉得应该如何办呢?”
  刚刚吃到大馅饼的仆固合艾赶忙答道:“济农大人,按照过去的规矩,应该从各部中抽选精壮豪健之人,以为宿卫之士。”
  “嗯,那仆固合艾你觉得应该抽选多少人好呢?”刘成笑了笑问道。
  
第六十二章
平阳府
  “两千帐,每帐出一丁,一正一副,正好是一千人,护卫大汗!”
  “这么多?据我所知,各部都伤损颇多,抽调太多了也不太好吧?”
  “济农大人,大汗乃是我们察哈尔人的主心骨,只有保护好大汗,我们察哈尔人才有再起的机会!“仆固合艾大声答道:“若是济农大人应允,小人愿意出两百帐!”
  “哦?你倒是有心了!”刘成笑了起来,他转过头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觉得如何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里还有人会傻到出言反对,刘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定下来了,仆固合艾,我派个人到你那儿,去挑选部众,一定要将精悍之士选入大汗的翰鲁朵中。“说到这里,不待仆固合艾应承,刘成就对郝摇旗低声道:“摇旗,你在卫队里面挑个平日里最机灵、难缠的家伙去,可别让那老家伙个糊弄了!记住,不要察哈尔部和土默特部的!”
  “是,大人!”郝摇旗应了一声,走到门口,目光扫过两行站的如同木桩子一般的卫士,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鄂齐尔的脸上。
  “鄂齐尔,你过来!”
  “我?”鄂齐尔莫名其妙的走到郝摇旗面前,手里还拿着仪仗用的长戟。
  “对,把这家伙放下,跟我进去!”郝摇旗指了指鄂齐尔手中的长戟,转身向堂上走去,鄂齐尔赶忙跟了上去。
  “便是他了?”刘成看了看鄂齐尔,眉头微皱,显然他想起了先前在固始汗帐前的故事。
  “不错!在我手下这小子最机灵了,那老家伙肯定糊弄不了他!“郝摇旗附耳低声道。
  “好吧!“刘成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估计郝摇旗是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找到这个机会踢出去。
  “鄂齐尔,你接下来就跟着仆固合艾,挑选大汗的翰鲁朵,一定要挑选精悍之士,明白了吗?”
  “是,大人!”鄂齐尔看了看新同事,对方的脸上堆满的虚伪的笑容,他又看了看老上司,郝摇旗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鄂齐尔有种翻白眼的冲动:“难道我就这么遭人恨吗?”
  “疼,疼,敏敏,你手轻点,轻点!”趴在床上的刘成发出惨叫声,少女坐在他的背上,正用力揉捏着他的脖子和肩膀,听到刘成的惨叫,她并不停手,只是从旁边的小瓶子里倒一点油膏在手上,用力搓热了继续按摩起来,一边揉还一边说:“别喊了,这药是我从切桑上师那里要来的,用力揉一晚上,第二天就全好了。”
  “切桑还会这个?”刘成惊讶的问道:“他不是个喇嘛吗?”
  “你不知道吗?切桑上师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治伤了,尤其是箭伤、刀伤,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性命,草原上最好的大夫也及不上他。”说到这里,敏敏用力拍了一下刘成的肩膀:“好了!”
  “咦!还真的不疼了!”刘成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虽然还有些酸,但已经不再像先前那种动弹不得的麻木。
  “当然啦!”敏敏一边小心的擦去手上的油膏,一边问道:“方才听你在堂上说,马上要去京师朝见你们明国的大皇帝?”
  “不错!”刘成点了点头:“其实我早就应该去了,只不过一直在打仗,抽不出身。”
  “那太好了!”敏敏从床上跳了起来:“我小时候听往来的商人说,桃花石就像天神的城市一样,有一千零一百座佛塔,巍峨的城墙有山那么高,城里的人们都穿着丝绸,骑着高头大马,吃着美味佳肴。”
  “哈哈哈!”刘成被敏敏的遐想逗的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好,京师是比这里强多了,可这天底下所有地方都一样,有穷人也有富人,有过得好的也有过得坏的,哪有人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吃着美味佳肴的!再说这次我打算让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敏敏一听急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敏敏,你先别急,听我说!”刘成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让其坐了下来:“我也希望你和我一起去,可是形势不允许。我如果走了,这里就没有一个人主事的了,我需要你留下来,替我看管这一切。”
  “你不是有很多手下吗?赵先生、还有杜家叔侄,还有切桑喇嘛,他们都可以替你看管这些呀!还有吕巡抚,他官还比你大呢!”敏敏不服气的反驳道。
  “他们不行!”刘成慢慢的摇了摇头:“赵先生他只是个谋士,离开了我没有人会听他的。杜家叔侄指挥不了蒙古人,而且他们两个在我不在这里的时候就不一定了,我打算把小杜将军带走;切桑喇嘛只是个僧人,在关键时候未必能代表我,弹压的住;至于吕伯奇,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只有你才行,格桑、脱脱不花他们都是我的家臣,他们已经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有了我他们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他们一定会听命于你;加上直属于阿布奈的翰鲁朵,即使是最糟糕的情况你手头上也能力立即拉出去两三千骑兵了,足以压制住那些不逞之徒!”
  “哎,你总是计划的这么周全,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一趟京师!”被爱侣说服的敏敏低下了头,刘成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柔声道:“下次吧,再说天下的好地方多得是,等到归化城重建完毕,那里会成为不亚于京师的好地方!”
  “你真的要重建归化城?”敏敏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点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嗯!”刘成走到窗旁,推开窗户,皎洁的月光倾泻而入,将屋内照的一片明亮,刘成转过身来,面朝着敏敏张开双臂:“敏敏,那边现在只有大片大片的草甸子、荒山、河流;但给我五年时间,那里将会是大片的田园、矿山、工厂、城市、往来的商队会带来无数的珍奇之物,装点你的美貌!京师再好,也不是你我的,那儿才是你我的土地,你我的城市!”
  山西,平阳。
  明月当空,月光将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轻纱,白日里斑斑点点的城墙、破旧的望楼都被遮去了缺点,看上去倒颇有几分诗情画意。北风掠过城楼,檐角悬挂的铁马发出一声声脆响,夹杂在城内传来的梆子声,更显得凄凉。
  李过艰难的越过护城壕,他的运气不错,护城壕里是干的,只有壕底还有点稀泥。他小心翼翼的穿过长满了小灌木与杂草的荒地,悄无声息的沿着墙根行走,他不时停下来,将耳朵贴近城墙上或者地上聆听,辨别城楼上值夜人的梆子声、以及夜间巡逻警卫交接时发出的号令声。李过小心的贴近墙根,避免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下,被城楼上的哨兵发现。约莫走了两里多路,他惊喜的发现在距离地面一丈多高的城墙上有一个很大的豁口,看样子应该底部被雨水冲刷或者白蚁蛀空后,被城墙上半部分本身的重量压垮了。破损的城墙没有修补,只是用土袋与木栅栏堵塞住。李过甚至可以通过木栅栏的缝隙看到里面透出的火光,他小心的记下了豁口所在的位置后,重新越过护城壕,消失在夜色中。
  农民军的老营位于一个距离平阳府城有二十余里、名叫望城岗的小村子里,在洪承畴的围剿下,李自成不得不在崇祯六年的二月东渡黄河,进入山西,过河时他手下不过有两百多骑兵、步兵千余人。相比起从崇祯二年便兵荒马乱的陕西省,一河之隔的山西省不啻是一块乐土。李自成惊喜的发现洪承畴没有追过来,不过他并没有贸然行事,偃旗息鼓,只是攻击了几个村寨获得必要的粮秣,辗转周折,来到这里。在村子的后山上有一个不小的道观,里面的道士们早已跑的干干净净,便腾出来作为李自成自己与骑兵们的宿营地,他本人住在后院的一栋两层小楼里,而骑兵们则在两边的走廊与山门下歇息。马匹与牲口被拴在道观外的小树林之中。步兵则屯在山下的村子里,站在道观后那栋存放经卷的两层小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蜿蜒而过村口的一条小路。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是黑豆粥和杂粮饽饽,李自成刚吃了两口,外边一个小头目走了进来:“闯王,昨天夜里满天星想要拉着人马偷跑,被巡夜的兄弟们逮着了,请问怎么处置?”
  “想跑?”李自成放下筷子,问道:“把他带过来!”
  那小头目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带着几个手下押着一个二十四五的粗壮汉子进来了,那汉子两颊长满了痘痘,粗眉大眼的,脸上带着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一进门就大声喊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算个球,闯王,你给我一个痛快的,我满天星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立即惹来了几下拳脚。
  “罢了!”李自成制止住手下对满天星的殴打:“满天星,你为啥要跑?该不会是想投降官军吧?”
  “呸!”满天星吐了口唾沫:“俺可不是那等没卵子的孬种,既然拿起了刀枪,就不会再去握锄头杆子。俺要走是自立门户,拿起家伙与官军干!”
  “哦?要自立门户?莫不是我闯王处事不公,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不是!”满天星摇了摇头:“俺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起来和官军干为的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有漂亮娘们。不是蹲在这村子里喝黑豆粥,啃杂粮饽饽。要吃这些玩意,老子在家里种地就好了,何必起来造反?”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自成笑了起来:“你想攻破两个州县,好好的闹一下?”
  “不错!”满天星昂起头来:“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俺们既然当了贼,好歹也得穿州入府,过几天快活日子,像这样躲在村子里,有啥意思?”
  “我不是不攻州县,只是还没到时机,这些道理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李自成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这样吧,我先放你回去,过两天应该就要攻州县,你攻下了州县在要走也不迟!”
  听到李自成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放了自己,满天星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李自成看到他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最后满天星欠了欠身子,稀里糊涂的退了下去。李自成拿起一个有点凉了的杂面饽饽,一边吃便继续低头研究起地图来。他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有两个:1、按照当时明朝惯例,一旦各地守官向朝廷禀告当地有流贼的话,朝廷就会严加饬令其加以剿灭,却不管有无兵饷,因此除非地方上出现城池遭到围攻、大缙绅被杀这类实在是瞒不下去的事情了,守官一般都会倾向于隐瞒,毕竟流贼穿州过县,今天在这里,明天说不定就去隔壁州县了,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就躲过去的事情,又何必给自己惹来麻烦呢?李自成很清楚地方官员的这一心态,他希望去虚名而得实利,不要在自己实力恢复前惹来洪承畴、刘成这类强大的老对手。2、明代的平阳府便是今天山西南部运城、临汾这一块区域,即运城盆地,这里土地肥沃、士民殷富,自古便有盐池,盐在古代就是钱,而且有丰富的铁矿,明代在平阳府就有设置专门的盐政衙门,而且交通便捷南出轵关陉便可抵达河内,如果能够攻取此地,李自成不但能解决钱粮武器问题,而且还能由轵关陉进入河内,向南过由孟津黄河便是洛阳,沿着黄河东向则进入豫东、向北则进入北直隶,不再困窘于山西、陕西的狭小地带,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叔父!”一个声音将李自成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李过进来,两颊被寒风吹得通红,脚上的牛皮靴子上湿漉漉的,表面上结了一层薄霜。
  
第六十三章
失陷
  “快过来坐下,把鞋子脱了烤烤火!”李自成一把将李过扯了过来:“平阳城那边如何?官兵可有提防?”
  “别提了!”李过笑着脱下靴子,将双脚凑到火盆旁,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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