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10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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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如虎摇了摇头:“末将是武臣,哪里有法子弄到钱粮来!”
  吕伯奇将目光转向了于何,笑道:“本官久闻于老先生乃是商贾出身,生财有道,可否有一二教我?”
  “吕大人说笑了!”于何笑道:“在下自从跟随了刘将军以来,早就不在经商,只是为刘大人打理家事,这等军国大事,如何敢妄语。”他这话倒也不算撒谎,无论是厘金、商税、工厂、与蒙古的各项贸易,都是记在刘成的名下,由于何这个大管家整理成账目,要说打理的都是刘成的家事,也不算错。
  
第二十三章
释放
  “咳咳!”吕伯奇见于何将事情一股脑儿推得个一干二净,也只得把话敞开来说了:“于老先生,你这话可就说的不是了,大家都是长眼睛的,朝邑那边的厘金、往来的商旅缴的租税、还有那成排的工坊,可都是在您手上,怎的说是没钱?”
  于何却不着慌,笑道:“大人,您这就说的差了。不错小人受刘大人看重,将这征收厘金、集市与工坊的管理交在小人手上,可刘大人领军出征,那两千多人人吃马嚼哪样不要钱,都靠这厘金的支出。至于其他虽有些许收入,但请恕小人说句无礼的话,这不是吕大人该问的。”
  被于何这一介草民直斥,吕伯奇的额头上的一根青筋一跳,他强自压下胸中的怒气,沉声道:“哦,本官哪句话说的不是了,倒想听于老先生讲讲?”
  “大人,这厘金乃是朝廷的租税,入的并非刘大人的私囊,是用来供养朝廷的军旅,若是有一二剩余的,吕大人若是要从这块上支取些钱粮来周转一番,倒也是应有之事。可工坊乃是刘大人的私产,集市的土地也是刘大人体己,向往来商旅征收的租金也是进得大人的私囊。刘大人乃是武臣,从自己的私囊里拿钱出来给新编的团练发饷,要是让哪个都老爷抓住把柄,参上一本只怕吕大人您也脱不了干系吧?”
  “这——”吕伯奇顿时哑然,按照当时的政治惯例,官绅自己掏腰包起团无所谓,但是掌兵的武臣掏钱去给团练发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句极端点的话,天子对武臣们克扣军饷、中饱私囊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武人嘛,没有读过圣人书,也不太知道礼义廉耻,要让他们关键时候肯卖命,平时有些事情就不能太认真。但要是某位总兵、参将从自家腰包掏银子给士卒发饷,俗话说“吃谁的饷,听谁的号令”,丘八太爷可不懂那么多大道理,这岂不是收买人心图谋不轨?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位大人忧心国事,破家为国,不过天子可不敢把自家的江山的安稳寄托在臣子的良心发现上,还是先夺了兵权为上。
  “那,那这厘金可否还有剩余?”吕伯奇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
  “有!”于何从怀中取出一本账薄来,翻开到其中一页对吕伯奇道:“现在还有七千四百两的余额,不过刘大人在外边打仗,随时都要用钱,吕大人您要是要支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必须先亲笔签一张借条给小人,刘大人怪罪下来小人也有个交代的。”
  “这个——”吕伯奇的眼前浮现出刘成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来,胸中的那股子勇气立刻就没了,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莫要支取了,误了刘大人的公事,本官也担待不起。”
  杜如虎也不是傻子,吕伯奇与于何两人方才唇枪舌剑,斗得不可开交,他一个武人也不好插嘴,现在吕伯奇服了软,他才有机会说话:“吕大人,洪制军不是已经将同州、华州、鄜州、耀州这几个州郡所拖欠的租税都拿出来作为编练新军的花费了吗?莫不是这些州郡的租税都交齐了?”
  “怎么可能!”吕伯奇苦笑了一声:“这陕西本就是土地贫瘠,便是太平年景,一年下来的钱粮能收个七八成也就是不错了,更何况这几年不是打仗就是天灾,又有辽饷,就是我呆过的鄜州,下面哪个县每年不拖欠个几千两银子的钱粮?其他州县虽然我没查过,但估计也差不多。”
  “既然有拖欠的钱粮,那岂不是好事?”杜如虎讶异的问道:“只需按图寻机,一一清查不就可以了吗?”
  “天下间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吕伯奇一肚子的怨气总算是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这钱粮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欠的起的?要么是朝里有人的缙绅,要么是有宗族家丁的土豪,要是那么容易把钱粮征上来,又怎么会拖到今日?不说别的,他们在州县里面都有人,今天去查钱粮条子,明天他们就都知道了,洪制军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说到这里,吕伯奇就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被抽掉了一般,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哀叹起来。杜如虎看他这幅样子,也不知道是该如何是好。
  “吕大人,吕大人!”于何站起身来,叫了吕伯奇两声,看对方依旧是一副半死人的模样,连手都不愿意离开脸,只得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其实刘大人已经有了对策,您要是愿意肯干,不但钱粮能征收上来,兵能练成,说不定您还能再继续高升呢!”
  “刘大人有对策?”听到这里,吕伯奇的手从脸上下来了:“你不会是骗我吧?”
  “吕大人,您可是朝廷命官,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何敢骗您?您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刘大人的法子说给您听听不就都清楚了?”于何见吕伯奇没有表示反对,就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起来,随着他的叙述吕伯奇的脸上阴晴不定,突然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道:“这如何可以?你这是要害我呀!”
  于何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有了:“吕大人,您这话可就差了,我方才说的句句都是刘大人的叮嘱。刘大人待您如何,您是清楚的,他会害您吗?”
  听于何提到了刘成,吕伯奇的声调一下子低了下来:“刘大人自然是不会害我,只是——”
  “吕大人要是觉得这事情不妥当那也无妨!”于何笑道:“这么重大的事情,大人自然要好生斟酌一番。不过刘大人在信里也叮嘱过小人了,鞑酋插汗入侵河套,洪制军对于流贼自然是要放松一些了,让我等顾好自家基业。杜守备,刘大人在信里是这么写的吧?”他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杜如虎说的。
  “正是!”杜如虎记得在信中的确有这一句,赶忙答道:“吕大人,将主的确在信中有说到过,让我加紧修建工事,囤积粮食,以备流贼!”
  吕伯奇听到这里,如何不知道于何这句话的意思,刘成分明是告诉手下,假如吕伯奇不按照他说的筹到钱粮募集新军的话,那就把自家的地盘顾好就是了,其他就不必管了。吕伯奇想起不久前被李自成袭破鄜州城,自己和马子怡两人被关在笼子里饿着肚子等粥吃的往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正想说话,于何却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骂道:“瞧这记性,小人还有一件事情忘了说,大人在信里还说,如果流贼势大,吕大人可以来渡口这边,这里应该比较安全。”
  听到于何这么说,吕伯奇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若是像刘成说的跑到渡口那边去的确是安全了,可不战而丢掉所守州县,自己的前程肯定是没了,说不定还要吃牢狱之灾,与死于流贼之手也说不清哪个好,哪个坏了。不过这反倒让他下了决心,反正最坏也不过如此了,不如按照刘成的法子博上一搏,说不定还能从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只有放手一搏了,你回去便依照刘大人所说的做吧!”说到这里,吕伯奇的声音突然变得小了起来:“不过你做事须得小心,不可让第三者知道,否则本官是不认的!”
  “大人请放心,小人明白!”
  于何与杜如虎两人拜别了吕伯奇,刚刚出了衙门,杜如虎便问道:“于先生,你方才与吕大人都打着什么哑谜,我怎的一个字都听不懂呀?”
  “不明白?不明白就对了!”于何笑道,他看了看杜如虎,压低声音说:“大人寄回来的一共有两封信,除了你我都看到的一封还有一封是专门给我的。杜老你莫要生气,并非大人信不过你,而是这等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泄漏的危险,该知道的时候我一定回告诉你。”
  “嗯!”杜如虎压下心中的不快,点了点头。他本能的感觉到在刘成的那封不为自己所知的那封信下面隐藏着一个阴谋,但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很清楚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
  朝邑,码头。
  “下一个,下一个!”看守一边用木勺用力敲打着木桶,一边不耐烦的叫喊道,李自成捧着木碗走到面前,看守在木碗里打上一勺稀粥,又从一旁的箩筐里拿出两个杂粮馍馍。李自成默默的捧着木碗和馍馍走到一旁,埋头吃了起来。相比起几个月前那个野心勃勃的流贼首领,他几乎变了一个人。被剃得精光的头皮已经长出了短短的一层头发,全身上下除了腰间缠了一块破布都裸露着,从头到脚都沾满了煤灰,漆黑漆黑的,只有眼睛偶尔露出一点白色。这是苦役的结果——高炉就好像一头不知道餍足的怪物,每天都要吞下数以百石计的焦炭和铁矿石,这些都是通过水路运到这里,而且黄河一旦封冻,水路就会断绝,而高炉是不可以停产的。因此码头正在加紧囤积封冻季节所需要的铁矿石和煤炭,这些沉重的货物都必须从船上卸到栈桥,然后再运到仓库,最桀骜不驯的犯人就被派到这里来忍受折磨。
  李自成吃的并不快,沉重的苦役,粗陋的食物,都消耗了他原本十分旺盛的精力,实际上刘成根本没有特别叮嘱过看守要专门虐待他——每天六个时辰的重体力劳动已经足够了,即使是最健壮的小伙子,在这里也很难支撑超过半年,逃走是不可能的,戴着十二斤的脚镣跳进入冬的黄河水里,还要潜泳个四五里逃出快船的追击,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了。
  正如世间万物都有结束一样,李自成终于吃完了自己的晚饭,他有些恋恋不舍看着粥碗,决定将上面的残余的那点粥汤给舔干净,突然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面官靴。李自成惊讶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于何站在自己面前,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来人,把这个人的脚镣去了,让他跟我走!”于何的声音并不大,但充满着上位者的矜持。
  “于老先生!”看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这个犯人乃是上头叮嘱要严加看守的重犯,您看是不是——”
  “无妨,我这里有大人的军令!”于何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在看守面前亮了一下,问道:“没有问题了吧?”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那看守那张胖脸上已经笑得满是褶子了,他弯下腰用殷勤的声音低声道:“于先生,这厮凶狠异常,刚来的时候还打伤过人,要不这脚镣就先别去了吧?”
  “凶狠异常?”于何笑了起来:“无妨,在你这里干了几个月下来,就是只老虎也成病猫了,哪里还能伤人,再说我身边这几个护卫也还过得去,快将他脚镣去了。”
  “是,是!”看守赶忙哈了哈腰,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弯腰将李自成脚上的镣铐打开。李自成动了动腿脚,仿佛是在体会重新得到自由的感觉,突然,他飞起一脚,便将那看守踹了个跟头。
  “哎呦!”看守一声惨叫,于何带来的两个护卫赶忙上前,一人将于何挡在身后,一人拔出腰刀上前,看他手脚迅捷,动作又有章法,显然是个练家子,李自成右脚一挑,便将地上的脚镣挑在手里,准备与来人厮杀。
  “罢了!”于何喝住手下,对李自成道:“李头领,你是个豪杰,莫要与这等小人物一般见识,我受刘大人之令,找你有事,你莫要让我为难!”
  李自成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脚镣往地上一丢:“刘成他在哪里?”
  “你随我来!”于何笑着转过身,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李自成也不多说,便跟在后面。一行人穿过码头区,上了马车,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下得车来,眼前却是一间位于河边的宅院,约有两重院落,虽然不甚华丽也颇为精致,像是大户人家在外的别院。
  
第二十四章
为王前驱
  “来人,替李头领沐浴更衣!“于何笑着吩咐道,两个青衣童仆上前将李自成引领到左侧的厢房之中,里面早有准备好的盛满热水的木桶和皂胰子,李自成满身煤灰,换了四五桶水,方才干净下来。童仆替其换上衣衫,又有大夫替其脚上的伤口上了药,一切处置停当了方才请其上得正堂,屋内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于何笑着拱手道:“李头领现在感觉好多了吧?”
  “刘成呢?“李自成却不答话,径直问道。
  “我家大人正在宁夏统兵与套虏鏖战,无法脱身!”
  李自成听了也不多话,径直在桌旁坐下吃了起来,于何也不着恼,也在桌旁坐下,随便夹了几筷子作陪。李自成吃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为何无酒?”
  于何笑道:“李头领这些日子饭食粗粝了些,只怕饮酒伤了肠胃,是以在下就未曾准备。您若是想饮酒,待将养些时日,肠胃好了在下一定准备好酒相请。”
  “将养些时日?”李自成冷笑了一声,突然将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问道:“说罢,到底那刘成打了什么鬼主意?”
  “不急,李头领还是再用些,吃饱了再说不迟!”
  “哼!若是不知道你们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如何吃的下去?“李自成冷笑道:“快说快说!”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只好却之不恭了!”说到这里,于何做了个手势,屋内侍候的几个婢女仆人都退了下去,屋内除去屋角的两个护卫外,便只剩下李自成与于何二人。
  “其实我家大人只是要李头领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和过去一般。”
  “和过去一般?”李自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知道我过去是做什么的吗?”
  “李头领过去杀官造反,是做没本钱的买卖的!”
  “你知道就好!”李自成冷笑道:“那刘成为何要放我走,难道他不怕我再招兵买马,起兵杀了他?”
  “李头领。“于何的声音并不大,但语调却十分平稳,显得极有自信:“就凭你,我家大人是不怕的!”
  “你——”李自成闻言大怒,获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双眼睛就如同要喷出火来一般,死死的盯着于何,而于何却依旧坐在椅子上,平静的看着对方,嘴角含笑。李自成看在眼里,那个在院中一边吃鹿肉,一边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将军的影子仿佛与眼前这个文士重合了起来,一瞬间他觉得仿佛刘成就坐在自己面前,冷笑着看着自己,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做出戒备的姿势。
  “李头领你何必如此,你我还是坐下说话比较好!”
  李自成看了看背后已经手按刀柄的护卫,悻悻然的重新坐了下来:“你与我说这些,也不怕被旁人听到前往告发?”
  “告发?”于何笑道:“这两人是蒙古人,只会听说几句简单的汉话,如何告发?李头领,你觉得我家大人的建议如何?”
  “建议?你认为我现在还有资格拒绝吗?“李自成苦笑了起来:“说吧,刘成到底希望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可以在苦役犯里挑二十个人,还可以得到必要的武器,然后你们会得到一个机会逃走。”说到这里,于何的声音变得阴沉了起来:“不过你必须按照我家大人的命令从事,干掉他要你干掉的人。”
  “刘成要我在流贼里当卧底?”李自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显然这与他素来的道德观有着极大的冲突。
  “你猜错了!”于何笑道:“我家大人说了,你是个讲义气的人,逼你去做这些你不愿意的事情只会把事情搞砸了。李头领你放心,我家主人要你杀的是缙绅。”
  “缙绅?”李自成不由得吃了一惊:“你家大人不是官军吗?为何要杀缙绅?”
  “呵呵!”于何笑了起来,他没有回答李自成的问题:“干还是不干?”
  李自成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刘成他不怕我向官府告发吗?要是我逃走呢?”
  “告发?”于何笑了起来:“你觉得哪个官儿会相信你的话?我家大人可是堂堂的二品大员,延绥镇副总兵!杀掉的流贼成千上万,一句贼人怀恨在心,攀诬大臣便驳回去了。至于逃走嘛,那是你不识抬举,我家大人俘虏的流贼头目又不只是你一个,最多再找一个就是了,只不过下次你被抓到就没有这种运气了!”说到最后,于何的声音里已经满是阴森的杀气。李自成想起那几个月在码头的苦役生活,又想起高炉口奔涌而出的铁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当年起兵造反对于生死之事倒也看的淡了,可这种苦役却是生不如死。他低下头,问道:“假如我把刘大人的差事办的好好的,会有什么好处。”
  “一个千总!“于何低声道:“如果你想从军的话,如果你不想干这行了也可以,可以领五百两银子去南方,我家大人可以给你安排个不错的营生。”
  “好,我答应!”李自成抬起头,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急!”于何笑道:“你先在这里休息几日,把身子骨养好了再说吧!”
  环县,三边总督行辕。
  刘国能坐在行辕大门内侧的厢房内,等候着三边总督洪承畴的传见。这个绰号“闯塌天”的流贼首领是李自成的老乡,也是延安人。崇祯初年,陕西大旱,他迫于饥寒揭竿而起,凭借自己的武勇很快在群贼中脱颖而出,三年神一魁、不沾泥受抚后,他也随之受抚,其后贺人龙使计杀了神一魁、不沾泥二人,群贼复起,他也跟着举兵起事,不久前刘成领兵杀革里眼、生俘老回回,洪承畴放出告示,招抚除去曹操罗汝才与一只虎李过之外的其他流贼,他也就随之求抚。不难看出,此人虽然不乏勇力,但却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远不如李自成、曹操、甚至老回回之流,一旦形势不利,官府开出不错的条件,刘国能就想着招安做官。此时的他坐在板凳上,心情矛盾复杂,即害怕洪承畴故技重施,使计要自己的脑袋;又对招安的未来满是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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