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消失的八门(校对)第20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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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涵川似是想到了什么,点头道:“我懂了,你是有所顾忌,不想揭人家的伤疤。但是,你怎么早不来问我或者老朱呢,难道我们还能瞒着你吗?”
  丁齐低下头呐呐不能答。谭涵川有些感慨地又说道:“我很纳闷,我们都很纳闷,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磨磨叽叽到现在!说实话,我天天看着都替你们着急!
  冼皓可能是因为曾经失忆不太适应,那你呢,难道是因为不适应她的失忆……我说正经话呢,你笑什么呀?还笑得这么古怪!”
  谭涵川此刻说的话,与丁齐的妄境听他某次说的话几乎完全一样。很多事情,丁齐在今夜也都想明白了,所以才会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话刚说到这里,谭涵川却突然起身一个侧步转向后方,摆出了攻防兼备的架势,双肩一抖,那一对小镢也握在了手,低喝道:“谁?”
  丁齐的反应谭涵川慢点,他其实是被老谭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一个凌空翻也摆开了架势,左手持景石,右手则扣住了那枚金币。他没带武器出来,但那五式棍击术也包含暗器手法,金币也可以打出去。
  丁齐的架势刚摆好又收了,神情很是尴尬。只见冼皓从月光下走来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后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跑这儿干什么?被我撞破了还这么大反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216章
一惊一乍
  修炼了方外秘法之后,冼皓的飘门秘传隐峨术修为也更加精进,她原先擅长潜行、追踪与刺杀,如今那是更了不得。假如她是一名刺客,那么谭涵川和丁齐刚才危险了,来得猝不及防啊,而且她手里的刀还那么厉害。
  假如是正面动手,双方早摆好架势做足了准备,谭涵川不惧冼皓,可如果是在突然偷袭的情况下,估计老谭也够呛。至于丁齐,他不是已经突破大成修为,怎么反应谭涵川还慢呢?谭涵川已经察觉到冼皓走近,丁齐还没发现呢,只是跟着谭涵川做了戒备反应。
  理论丁齐可以借助景石察知小境湖的一切动静,哪怕只是在无意之间,假如有什么意外的变故,他也会有直觉的反应。但冼皓潜行至此未带一丝杀气,也没有任何恶意,更没有展开神识窥探什么,似不存在一般突然冒了出来。
  丁齐根本没有思想准备啊,他的心神刚才完全被谭涵川的话吸引了,根本没有想到察看小境湖以及周围的动静,完全没有发现冼皓。
  从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妄境回归现实,丁齐立刻被弄得一惊一乍的,他尴尬地笑道:“冼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冼皓冷哼道:“你才神出鬼没呢!大半夜睡得好好的,怎么跑这儿来了,特务接头吗?”
  谭涵川的样子丁齐更尴尬,一对门兵器已经揣了起来,搓着手道:“是丁齐有事想找我聊聊,他的心事……冼师妹,你都听见什么了?”
  冼皓冷着脸道:“我一来听见在谭师兄在做诗夸赞丁老师呢!他是天空的月亮,他是大海的灯塔。谭师兄,你的功夫很不错,但是这采嘛……”
  连这句话都听到了,说明后来的话她也全听见了。谭涵川赶紧摆手道:“你们聊,你们慢聊,我不当灯泡了!”说完话转身走,没有走冼皓站的那条小路,直接腾身而起跃进树丛走直线山了。他的身姿十分潇洒,功夫好嘛,但看架势像落荒而逃。
  老谭跑了,境湖月色下只有丁齐和冼皓。两人好半天都没说话,丁齐低下头看着冼皓的脚尖,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最终还是冼皓冷声道:“你想知道这些事,怎么不来问我,却跟外人打听?”
  一听“外人”这两个字,丁齐的心陡然一跳,冼皓的意思可不是跟老谭见外,而是没拿他当外人。冼皓还挺敏感,随即又追问道:“你的心跳怎么突然加速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丁齐终于抬起眼睛道:“我没做什么亏心事!这些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我不问你本人,只是不想让你想起伤心往事。”
  冼皓避开了他的视线,似是不想搭理他,径直走到那株树旁坐了下来,神情明显黯淡下去。有些事,只要提到了不可能不想起,只要想起了不可能不黯然神伤。丁齐默默地走了过去与她并肩坐下,两人挨得很近,他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冼皓的身子稍微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了,也松开了手一直紧握的枯骨刀,将之连鞘插进了沙地里。
  这时谭涵川已经到了庄园门外的平坡,回头远远地望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对呀,这才是搞对象的样子嘛……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可别折腾我呀,这一惊一乍的,太吓唬人了!”
  丁齐和冼皓又是好半天没说话。丁齐见冼皓情绪有些低落,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有点生气?老朱和老谭当初调查过你,其实不必介意,江湖人的习惯嘛。那时刚刚认识,他们也调查过我的资料,估计连我学时的档案都看过了。”
  冼皓撅了撅嘴,声音似是无限委屈:“我才不会和老谭他们计较呢,这事我早知道。可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当成另一个人,难道我还是我,你接受不了吗?”
  丁齐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我绝没有那个意思!假如你不是你,我才觉得接受不了,否则这段时间也不会这么纠结了。”
  冼皓:“你是够纠结的!”
  丁齐:“我当初在定境,见到了那样的一幕,一度信以为真。我在琴高台世界告诉你了,还当面问了你,你却骗了我。”
  冼皓瞟了他一眼道:“不是我骗了你,是你自己在骗自己。你既然那么问了,我当然会那么说,是想看看你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丁齐的手从她的肩头滑落到腰间,却顺势搂地更紧了,柔声道:“你有很多事不记得了,对吗?”
  冼皓:“是的,我曾经忘记了很多事,拿回枯骨刀才慢慢想起来。”
  丁齐:“那你还记不记得,回忆往事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们杀过很多人’。你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后来入定时所见的魔境,可能是受这句话的误导,人的意识活动是这么复杂而微妙。”
  冼皓:“少跟我说专业,你这是在怪我吗?”
  丁齐:“哪有怪你的意思,是想问——你当时干嘛要那么说?”
  冼皓又低下了头:“我确实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为什么,是‘我们’而不仅仅是‘我’。我报的仇,不是我一个人的仇恨,也代表了我的父母,我们一家一起在报仇。”
  丁齐:“你这个傻子,既然改了名字,为什么不连姓一起改?冼这个姓氏并不多见,你的年纪恰好又能对得,所以才引起了范仰的怀疑。他原本不可能找到你的,算见了面,也不太可能直接怀疑你。”
  冼皓答道:“他找不到我,也意味着我很难找到他。况且冼这个姓是父亲留给我的,我是冼家的女儿,这是印记也是纪念,我不想改也不可能改。”
  丁齐忽然道:“我们是同一类人。”
  冼皓:“怎么说?”
  丁齐望着月色回忆到:“我当初出过一件事,你知道的,然后被学校开除了。我的导师曾给我一个建议,他可以找人帮我改名字,然后再给我推荐外校的一名导师,让我继续去读博士。但是我拒绝了。”
  冼皓没说什么,只是把头靠到了丁齐的肩膀。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丁齐问到:“你不想改姓氏却改了名字,难道名字不是父母起的吗,有没有想过将来再改回来?”
  冼皓:“冼心晴这个名字,真不是我父母亲自起的。”
  丁齐有些诧异道:“怎么会不是呢?”
  冼皓:“是他们花钱请一位‘大师’起的,那位大师在妇产医院的对面租了间门面,业务不仅是给小孩起名字,还给公司商店起名字呢,据说生意挺不错的。”
  丁齐:“这你都记得?”
  冼皓:“我哪能记得!是小时候听妈妈告诉我的。”提到了母亲,她的眼神又变得伤感起来。
  丁齐顺着话题问道:“当时花了多少钱啊?”
  冼皓:“据说是二百块。”
  丁齐故意大惊小怪道:“这么少?你的名字啊,哪能这么不值钱!”
  冼皓伸手掐了他一把道:“怎么不值钱了?二十多年前啊,二百块给小孩起个名字已经很贵了!据说市场价是一百块,我爸爸给了大师双倍,是让他给起个好名字。”
  丁齐:“反正也是二百,改改了吧。”
  冼皓刚想说什么,感觉忽有点不对劲,疑惑地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丁齐说话时居然闭了眼睛,手握景石仿佛有些走神了,他其实在“看”冼皓的胸前的伤痕,通过另一种方式去感应。在小镜湖,他可以察知一切动静,这种感应与直接用眼睛看见的景象不同,但他也能知道,冼皓胸前确实还有伤痕……
  听见冼皓的问话,丁齐睁开了眼睛,转过脸看着她道:“你真美,越看越美!”
  冼皓仿佛是一只受到惊讶的白鹭,却无处躲藏,只得垂下眼帘颤声道:“你,你在想什么呢?”
  丁齐:“我在想你啊,一直在想你,我想抱抱你。”
  很久之前,他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两人可能都已忘记,而此刻他又说了出来。冼皓显得有慌张,不知道是该起身躲开还是……丁齐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腿、抱进了怀。冼皓想挣扎,却感觉身体好软、仿佛没有了力气。
  她微微张开双唇想说什么,但随即说不出话来,感觉到一阵窒息般地、湿润地晕眩。当丁齐的手游移到她的胸前,滑进领口、抚过伤痕、握住……的时候,她才挣脱了双唇,喘息着说道:“不要……不要……这里光天化月的!”
  “我们回家去。”丁齐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向山走去。
  冼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会走路……”
  他们出了小镜湖,回到了自己小楼,进了一楼的冼皓的卧室,关了门……涟漪化为汹涌的浪潮,浪潮化为涟漪,涟漪再度化为浪潮……不知多了多久,窗外已天色微明,冼皓娇弱的声音道:“床单弄脏了,要不要先起来收拾一下?”
  丁齐:“先不用管床单了,我不想放过你。”说话间丁齐的手臂又搂紧了,将她抱了过来揉进了自己怀里……
  丁齐并没有再追问冼皓从受伤到获救的详细过程,亦无意于验证妄境所见的真假,因为他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已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丁齐更没有告诉冼皓自己在妄境的经历,那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他还是现在的他。
  永远不要低估一位大成真人,他们所求证的境界恐怕是未求证者难以想象的。哪怕只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昨天尚未破妄,而今日刚刚堪破大成,那也绝不能低估。因为你无法得知他曾在妄境度过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事,恐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有人可能会有一种想当然的疑问,那么这样一来,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会不会变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已怀着苍老的心境,只保留着少年的外貌。
  当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假如真是这样,他也不得堪破妄境。那究竟是什么发生了变化?其妙处难言。所以妄境不言也不问,因为说也说不清,问也问不明。
  现实发生的事情,与妄境的经历并不一致,但对于丁齐和冼皓而言,结果还是一样的。假如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许更凶猛、更刺激……妙处更多吧。
  第二天是周六,尚妮等人陆续从小境湖出来了,都在朱山闲这里吃饭,算是早饭和午饭一并解决。时间已经挺晚了,可是丁齐和冼皓好像还没起床。这有点不正常啊,也不是像他们平时的生活习惯。
  尚妮嘟囔一句:“还没起,难道要来个从此君王不早朝吗?”
  谭涵川憨厚地笑道:“可能是有点事要办,丁老师最近较忙。”
  孟蕙语好地问道:“师父最近在忙什么呀?”
  “没忙什么,解决点问题……咦,朱师兄也在啊?”开口回答者正是丁齐,他和冼皓并肩走了进来。两人的样子好像与平日有些不同,但又不太好形容,丁齐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而冼皓白皙的脸颊多了一抹红晕,颜色带着些许娇羞。
  朱山闲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特意在冼皓身多停留了一瞬,似笑非笑道:“我又没别的事好忙,周末当然在家。”
  丁齐:“听说最近境湖市最近要来巡视组,你这位区长要开始加班了吧?”
  朱山闲叹了口气:“公职在身,是这点不好。巡视组下周到境湖,我得折腾大半个月了……丁老师,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啥时候开始关注官方动态了?”
  丁齐答道:“偶尔听说的,早有风声传出来了。”
  丁齐是怎么知道的?那是妄境的见闻。在他经历的妄境,再过一周会有巡视组到境湖市,朱山闲一忙是半个月。妄境的见闻也来源于现实的见知,有巡视组到达的风声早传出来了,丁齐虽不关心,但日常也会偶尔接触相关信息。
  如他虽然不看境湖新闻,但走过哪个地方时,人家的电视里正在播境湖当地新闻,他无意间也会听到几句,平时拿手机刷新闻的时候,也曾快速扫过相关的信息,所以在妄境里才会出现那样的一幕,而且与现实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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