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的逆袭之路(校对)第343部分在线阅读
就在李云对李逵吹牛,他就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
在贡院的李清臣却遇上了人生最黑暗的一段经历。
他人品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外界传言他附炎趋势,其实还是能够守住本心的名儒。还有小道消息传出,苏门三杰高中前二十,大主考李清臣猛抽嘴巴子一个。似乎李清臣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陷害忠良不成,最后只能自残。
至于说附炎趋势,其实另有隐情?
但李清臣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他不在意别人在背地里说他。他就支持了变法派,怎么了?
更何况,他上了变法派这艘船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其实他还是有机会下船,获得飞黄腾达的机会,但是他却没有选择这么做。当初元祐初年的时候,他的处境可要比章惇、蔡卞、曾布等人的处境好很多。他在熙宁变法期间,执行的官制革新,保守派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敌视。
说起来,曾布是真头铁。他是变法派,同时也是变法的反对者,这一点,都快赶上苏轼了。因为对《市易法》的反对,曾布被老大王安石贬谪。等到神宗驾崩之后,他只要表现出对变法派的厌恶,就能轻松进入朝堂,也不用在京城外四处奔波做官了。可是曾布却不干,坚持认为熙宁变法之中,除了《市易法》之外,其他都是良法,坚决不向保守派低头。
这样一来,他就两头没落好,但曾家可不是李家,底蕴深厚,南丰七曾的名头,在大宋也是难出其右。最出名的就是,嘉祐二年,曾家有四个兄弟一起考中了进士。
相比这些大家族,李清臣可没有任何依靠的家族背景。
他祖上都是平民,自己老爹倒是进士,可是做了一任县令,还病死在了任上。可以说,李清臣连官宦人家的体面都无法维持。
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妻家,也就是韩家。
韩琦的举荐之恩,韩绛的重用之情。
但对李清臣来说,韩绛的理念和他冲突。加上当时韩绛正和王安石斗的死去活来,李清臣也是左右为难。
最后遵从了本心之后,却被人骂成反复小人。
对他来说,坚持本心,甚至比他的生死都要重要。因为这对李清臣来说,如果本心丢失了,那么他将失去做人的最后底线。
贡院放榜在即,李清臣却躲在官衙之中不出。
对士子来说,这是他们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看榜。
在李云的坚持下,李逵无奈大半夜跟着李云上街。他们没有直接去贡院,而是去了范冲的住处。来到范冲租住的小院,李逵顿时觉得气氛不大对劲,范冲神情落寞的坐在院子里,面前还有个大火盆,火焰很旺。跳动的火焰在黑夜里尤其诡异,映射范冲的脸色更加古怪。
“范兄,这是没考好?”
李逵觉得范冲要是没考好,他多半也悬了。好在范冲摇摇头道:“不是。”
“那是为何?”李逵走进才发现,原来范冲是在烧书稿手册,还有一些因为错误而留下来的奏章。范冲仰起头,苦笑道:“还记得老师说过的家父得罪省试主考李清臣的事吗?”
“多少年过去了,不见得他们会记得起来。再说了,范叔父被贬谪了,这段恩怨也该过去了吧?”李云觉得范冲想的有点多,他绝对不相信都十多年前的事了,当事人还一个个咬牙切齿的记着:“再说了,叔父是叔父,你是你,没人会和你这个晚辈过不去吧?”
“可保不齐有人因为家父之事,责难到我的身上。也罢!即为人子,父债子尝,大不了回老家去做个私塾先生。”范冲倒是想地穿,也不想在朋友面前表现出太落寞的样子,让人跟着他一起情绪低落。
李逵随后拿起一本:“叔父好胆略,这本是骂王公的,当初刚刚罢相吧?”
“我这里也有,骂的是蔡京,有意思。”李云随后在火堆边上没有来得及烧掉的书稿中拿起一份草稿,看后笑了起来。
“还有曾布。”
“吕惠卿……”
……
范冲丧气道:“别翻了,这堆都是,之前已经烧了两堆。”范冲也是苦笑不已,他没想到自己老爹如此硬气,天下的官吏,就没有他不敢骂的高官。
之前范冲想乘着省试间隙,将父亲留下的书稿准备想要整理一番,就找到了这么一堆东西,确实对他压力很大。
好在,范冲也是心胸豁达的主,他爹仇人遍布天下已经是既定的事了,做儿子的即便想改变,恐怕也改变不过来。
索性就全认下算了,当然也有好消息,范冲撇撇嘴道:“好在大半都死了,要不然我真怕家父在半道上被人劫了。”
李云看着范冲手里几份看着很正式的奏章道:“范兄,你手里拿着的也是吗?”
“嗯。”范冲有气无力地点头道。
李云好奇道:“都骂谁了?”
“都是家父骂李清臣的奏章底稿,唉,两位贤弟,恐怕范某这次省试要名落孙山了,你们结伴而来的好意,为兄心领了。但为兄真的不敢去贡院。两位贤弟你们不要管为兄了,你们结伴去,为兄祝两位贤弟蟾宫折桂,功德圆满。”
范冲唏嘘的抬头看向夜空,别人家的老爹给儿子留下田产,恩荫的官爵,还有大宅子。而他范祖禹,给儿子留下了遍布大宋的仇人,家里的宝贝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身为宝藏男孩的范冲绝望中目光迷离的仰望夜空,深感这夜格外的冷清。
第353章
榜下滞销货
有一种学渣,明明结局很惨(混合双打的那种)。但在考试结束之后,成绩公布之前,总会有种很奇幻的感觉——朕才是真命天子。
好吧,李云的脑子里住着一个小人,在真相没有真正被揭露之前,会蹦哒着告诉他,你是这天底下最独特的人,所有的气运都会汇聚在你的脚下。导致李云经常说些不着边际的糊涂话,也就是吹牛没有考虑到自身的实际情况。
从这一点来说,李逵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人。
李逵也吹牛,也说大话。但李逵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获得重视和认可,其实心里虚地很。可李云不这样,他是真的信了。
李云就是这种情况,他觉得考官要是眼不瞎的话,绝对不会让自己名落孙山,不仅不能让自己名落孙山,还要金榜题名。毕竟,黄师伯拿来的范文,他可是很用心的默写了一遍。他心中生出了强大的信念,坚信自己将气运加身,然后一举成名天下知。只是他没有发现,范文的作者正在贡院里坐着呢。
信心十足,却在发榜之前没有准备去看榜,这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肯定是不对的,是把风头让别人占了的憋屈。
李云睥睨的眼神看着如同死狗般的范冲:“这才多大点事?不就是多了几个仇人吗?咱爷们虽说和你认识没几个月,但真要是摊上了倒霉事,是那种拍拍屁股装不认识的人吗?大不了,到时候一起扛。就算是扛不住了,腿长在我们的身上,还不能跑吗?”
范冲愣住了,张嘴苦笑道:“李云,你的好意为兄心领了,但为兄怎么忍心拖累你们?为兄想好了,等过些天,我南下追随家父。既然无法为国效力,就伺候在家父左右,以尽孝道。”
“丧气!”李云大言不惭道:“为何不给伯父申冤?”
范冲真的很不习惯李云跳跃的想法,他爹冤吗?
即便范冲是范祖禹的亲儿子,范冲都不觉得他爹成为保守派第一个被贬谪的高级官员,有什么冤屈可言,甚至他还偷偷想过,老爹倒霉一点都不冤。在他看来,他爹在之前的好几年里,几乎不露痕迹的各种作死。哪有当官的,把得罪同僚作为人生第一大功绩的道理?
虽说范祖禹不怼自己人,但范祖禹认定的自己人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司马光,恩主,这就不说了。
范纯仁。
苏颂。
苏辙。
吕大防。
吕公著。
……
也就这么十几个人,其他不入流的附庸之辈,就不在范祖禹自己人的范畴内了。幸运的是,苏轼并没有成为他的敌人。范祖禹甚至把苏轼反对保守派的奏章都很敬重的收集起来,毕恭毕敬的交给宣仁太后高氏,并且从来不说苏轼的坏话。
原因就是,能写出如此绝妙诗词,大气磅礴的文章的人,会是坏人吗?
肯定不是啊!
不得不说,范祖禹的立场很有问题,至少个人喜好的成分占比很大。
当然,他要是不这样,黄庭坚也不会在范祖禹落难之后,出手帮范冲一点小忙,甚至范冲出于感激和尊敬,称呼黄庭坚为老师,黄庭坚也没有拒绝。不过,拜师是不可能的,没有长辈的出面,拜师有点不适宜。至于大忙,他真的帮不起。
面对李云毫无立场可言的反应,范冲腹中生出一股暖意让他驱散了不少心底的阴霾。但他还是不想去,原因不解释。
即便,在李逵和李云的帮忙下,他将老爹留给他的所有‘罪证’都消灭干净了,他还是提不起一点劲头来去贡院外看皇榜。范祖禹的儿子,即便是中了状元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在官场被范家的仇人当靶子?
直到李逵开口道:“范兄,既然参加了省试,却不去看榜,这样的省试是不完整的。”
啊——
范冲说什么也想不通,不去看榜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如今范家落难了,遇到几个朋友不容易。事实上,范祖禹不好的人缘的副作用已经显现。范冲在太学里曾经的朋友都不敢来找他。加上如今朝堂上变法派的强势越来越明显,谁还敢为了所谓的友谊,将自己的官运赌上去?
他抬头看了看李逵,最后又看向了李云,看到的是那种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坚毅。范冲也不再矫情,扶着双膝站起来,道:“让为兄准备准备。”
醉酒,魂不守舍,加上躲在家里多日,范冲干脆换了一身常服,没有穿士子喜欢的那种素色的长袍,显得略微随意。
三人结伴去了贡院。
来到贡院外的偌大空地上,眼前已是人山人海,范冲是川人,身高普通。好吧,有点矮,他站着只能看到前面的人的后脑勺,至于皇榜应该还没有贴出来。反倒是李逵优势明显,站在人群背后,他近乎比广场上所有人都高一个脑袋的身高,让他有种一览无遗的畅通。
李云虽说不如李逵高大,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两块砖头,垫着也能看到贡院的墙壁。至于周围的高处,台阶,甚至临街的酒楼二层,都是人挤人的场面。虽说人很多,但并不是太嘈杂。
皇榜要是贴出来的话,就会直接贴在墙壁上,周围还有士卒巡视,不让士子和百姓站的太近,有祸害皇榜的机会。
别以为百姓对于皇权恐惧,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有句话怎么说的?
罚不责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