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校对)第14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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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翻译得更直白一点,符合现代人的思维,那就是——夫子你都能够教我什么呀就想当我老师?!
  苏油在大名府得知此事后,不由得再次捧腹狂笑,苏子瞻啊苏子瞻,自恃才高绝顶一生放旷,可曾想到你也有今天!
  赶紧写信给李格非,帮两个孩子定了亲。
  此等人物,岂能不入我苏家!
  说起这事情,大苏也是尴尬,不过他心忒大,将小妹崽当做忘年之交,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于是又书帖回去,竟然做起了笔友。
  一番文辞往来,大苏才发现自己真的低估了李家小妹崽,人家是天才,真不用自己教!
  反倒是绿箬得闻之后,也给李家小妹崽写了封贴子,这回小妹崽倒是开开心心地跑到张知白故宅,跟绿箬学起了钢琴。
  这些往事也是笑谈,苏轼笑道:“李家女公子,若是愿意,湖对岸文学院,自当有其一席。辞律之道,殆由天授,文力早在秦柳之间也。”
  秦观被苏轼拿来与柳永并列,却不乐意了:“后学诗词,与柳七自有分别。”
  苏轼斜倚在软塌上,手里还拿着一根排骨:“‘销魂当此际’,非柳七语乎?”
  秦观顿时哑然,想想又不服气,反击道:“那司徒‘剑光寒彻,河中多少雄桀。’不也是长公豪放之语?”
  苏轼思索一阵,废然道:“却是我亦作不得此语。”
  章惇拍案狂笑,感觉好解气哦:“司徒几任节钺,三收故郡。章楶取河中,果然是司徒作得,子瞻这翰林承旨却作不得。”
  众人也都是大笑。
  大苏摇头:“不过有一事,小幺叔做不得,苏轼却是做得。”
  章惇问道:“何事?”
  苏轼拿排骨敲了敲几案:“前日梁焘进奏,言陛下即婚,宜效前例,特支内外诸军。”
  “此固宽恩,然未及小民。”
  “轼欲奏请陛下,尽放天下积欠!”
  众人都是大惊,却见山下庄子里突然热闹了起来,不一会儿甚至响起了鞭炮声,老李以当年老西军的敏捷连滚带爬地朝山上奔来,一边奔还一边用自己的大舌头喊:“大小少奶奶生了!又是个娃咧……”
  称呼那真叫一个乱,等一下,为什么要说又……
  ……
  三月,翰林承旨苏轼上书:
  “臣闻之,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夫民既富而教,然后可以即戎。”
  古之所谓善人者,其不及圣人远甚。
  今二圣临御,八年于兹,仁孝慈俭,可谓至矣,然以上圣之资而无善人之效,臣窃痛之。
  所至访问耆老有识之士,阴求其所以,皆曰:‘方今民荷宽政,无它疾苦,但为积欠所压,如负千钧而行,免于僵仆则幸矣,何暇矫然举首奋臂,以营求于一饱之外哉!’
  自祖宗以来,每有赦令,必曰:‘凡欠官物,无侵欺盗用,及虽有侵盗而本家及伍保人无家业者,并与除放。’
  祖宗非不知官物失陷,奸民幸免之弊,特以民既乏竭,无以为生,虽加鞭挞,终无所得,缓之则为奸吏之所蚕食,急之则为盗贼之所凭藉。故举而放之,则天下悦服。
  虽有水旱盗贼,民不思乱。此为捐虚名而收实利也。
  自二圣临御以来,每以施舍己责为先务。
  登极赦令,每次郊赦,或随事指挥,皆从宽厚。
  凡今所催欠负,十有六七皆君恩所贷矣,而官吏刻薄,与圣旨异,舞文巧诋,使不该放。监司以催欠为职业,守令上为监司之所迫,下为胥吏之所使。
  大率县有监催千百家,则县中胥徒,举欣欣然日有所得。
  若一旦除放,则此等皆寂寥无获矣。
  自非有力之家纳赂请求,谁肯举行恩贷?而积欠之人皆邻困于寒饿,何赂之有?
  以此之类,蔓延追扰,自甲及乙,自乙及丙,无有穷已。
  每限皆空身到官,或三五限得一二百钱,谓之破限。
  官之所得至微,而胥徒所取盖无虚日。俗谓此等为县胥食邑户。
  嗟乎!圣人在上,使民不得为陛下赤子,而皆为奸吏食邑户,此何道也?”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积欠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积欠
  奏章中继续写到:“数路连年水旱,上下共知,而转运司利于财用,例不肯放税,纵放亦不尽实。
  虽无明文指挥,而以喜怒风晓官吏,孰敢违者?
  所以逐县例皆拖欠两税,较其所欠,与依实检放无异,于官了无所益,而民有追扰鞭笞之苦。
  臣顷知杭州,又知颍州,亲见两浙、京西、淮南三路之民,皆为积欠所压,日就穷蹙,而欠籍不除,以至亏欠两税,走陷课利,农末皆病,公私并困。
  以此推之天下,大率皆然矣。
  臣自颍移京,舟过诸州,所至麻麦如云。臣每屏去吏卒,亲入村落访问,父老皆有忧色,云:‘丰年不如凶年。天灾流行,民虽乏食,缩衣节口,犹可以生;若丰年举催积欠,胥徒在门,枷棒在身,则人户求死不得。’言讫泪下。臣亦不觉流涕。
  又所至城邑,多有流民,官吏皆云:‘以夏麦既熟,举催积欠,故流民不敢归乡。’
  臣闻之孔子曰:‘苛政猛于虎。’昔常不信其言,以今观之,殆有甚者。
  水旱杀人,百倍于虎,而人畏催欠,乃甚于水旱。
  臣先知杭州日,于元佑五年九月具奏四事:
  其一曰,见欠市易籍纳产业,圣恩并许给还,或贴纳收赎,而有司妄出新意,创为籍纳折纳之法,使十有八九不该给赎。
  其二曰,积欠盐钱,圣旨已令止纳产盐场盐官本价钱,其余并与除放,而提举盐事司执文害意,谓非贫乏不在此数。
  其三曰,登极大赦以前,人户以产当酒见欠者,亦合依盐当之法,只纳官本。
  其四曰,元丰四年,杭州拣下不堪上供和买绢五万八千二百九十匹,并抑配卖与民户,不住鞭笞催纳,至今尚欠八千二三百贯,并合依当年四月九日圣旨除放。
  然臣具此奏目,经一百八日,不蒙回降指挥,复乞检会行下,尚书省取会诸处,称不曾承受到上件奏状。
  十二月八日,三省同奉圣旨,令苏轼别具闻奏。
  臣已于元佑六年正月九日备录元状,缴连奏去讫,经今五百余日,依前未蒙行下,伏乞检会前奏一处行下。
  臣前所陈四事,止是扬州、杭州所见。窃计天下之大,如此四事者多矣,若今日不治,数年之后,百姓愈困愈急,流亡、盗贼之患,又有不可胜言者。
  臣伏见所在转运、提刑司,皆以催欠为先务,不复以恤民为意,盖函矢异业,所居使然。
  臣愚欲乞备录今状,及元佑六年正月九日所奏四事,行下逐路安抚、钤辖司,委自逐司选差辖下官僚一两人,不妨本职,置司取索逐州见催诸般欠负科名、户眼及元欠因依,限一月内具委无漏落保明供申,仍备录应系见行欠负敕条,出榜晓示。
  如州县不与依条除放,许诣逐司自陈,限逐司于一季内看详了绝。
  内依条合放而州县有失举行者,与免罪改正讫奏。
  其于理合放而未有明条,或于条有碍者,并权住催理,奏取敕裁,仍乞朝廷差官三五人置局看详,立限结绝。
  如此则期年之间,疲民尚有生望,富室复业,商贾渐通,酒税增羡,公私宽贷,必自此始也。
  民心邦本,事关安危,兼其间逐节利害甚多,伏望圣慈少辍清闲之顷,特留圣虑,深诏左右大臣,早赐果决行下。
  当时臣身远言深,罪当万死,感恩徇义,不能默已。”
  高滔滔读后恻然,下诏:“京师所置局,因令看详畿内欠负。”
  然而苏轼并没有就此终止,继续上书,还告了户部一状,讲述自己所见的中央政策在抵达地方后的执行情况:“臣过淮南,见转运司牒,坐准户部符,臣僚上言淮南灾伤,乞特与除放,其余纳钱见欠人户,亦乞特与减免三分外,若犹有欠,并上二等户,如不可一例减放,则并乞特与展限,候今年秋税送纳。其言至切。”
  “寻蒙圣恩送下户部,本部却只检坐元佑三年七月二十四日敕节文,灾伤带纳欠负条贯,应破诏旨。其臣僚所乞放免宽减事件,元不相度可否,显是圣慈欲行其言,而户部不欲,虽蒙行下,与不行下同。”
  同时表明了自己对户部执行积欠清理态度与能力的怀疑:
  “臣今来所论,若非朝廷特赐指挥,即户部必无施行之理。”
  “近日淮南转运司,为见所在流民倍多,而所放灾伤多不及五分,支破贫粮有限,恐人情未安,故奏乞法外支结。”
  “若使尽实检放,流民不应如此之多,与其法外拯济于既流之后,曷若依法检放于未流之前?”
  “此道路共知,事之不可欺者也。臣忝侍从,不敢不具实闻奏。”
  半月之后,见朝廷依旧没有决策,苏轼再次上书:“臣闻之孟子曰:‘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若陛下初无此心,则臣亦何敢必望此政,屡言而屡不听,亦可以止矣。然臣犹孜孜强聒不已者,盖由陛下实有此心,而为臣子所格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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