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师(校对)第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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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问果然问出了问题所在。
  原来其中一位小伙是杀猪的,十几岁跟着父亲杀猪卖猪肉,一身血煞气。这类人又被称为鬼见愁,因为身上的血腥煞气浓郁,杀气又重,鬼见了都要躲,更别提抬棺了。
  果然,爷爷让李木匠把这个杀猪的小伙换掉之后棺材立马顺利抬起。
  下午三点新棺木终于抬到新墓穴,爷爷通知李木匠开始暖井。
  暖井就是用多层黄纸铺到坟墓里,再用硬币压在黄纸上,然后用松香沫撒到黄纸上面点燃,俗称暖坑。为了表达对先人在世时的养育之恩,以表达孝心,再就是暖井能让坟墓内吉气来的快,如此孝敬先人,换取先人能够助子孙后代走好运。
  一般来说暖井必须由长子来做,假如长子过世,那就由次子,长孙,以此类推。女人是万万不能暖井的,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女人属阴,坟墓也属阴,阴上加阴为大凶。
  “山河,能落棺了吗?”李木匠烧完黄纸小声问道。
  爷爷点头,示意抬棺的八位小伙慢慢进行。棺木一定要放平稳。
  随着棺木最后落墓,爷爷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李叔,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老坟那边我还得过去处理一下。”爷爷微笑道。
  一般而言,新棺落新墓,后面填土立碑的事就不属于迁坟师做了。说的直白点就是相互避讳,因为新坟一般都是请风水师特意寻的好墓地,主人家担心那些心术不正的迁坟师动手脚破了自家风水。相反的迁坟师也怕主人家往后过的不好会将责任推卸到他身上。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相互体谅,各自安心。
  和李木匠打过招呼后爷爷又回到了李家老祖坟,这里虽然成了空墓,但要是不处理的话还是会出问题。
  爷爷将坟墓内腐烂的棺材板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等到火灭后他又扔了一个萝卜九枚铜钱到墓里。
  扔萝卜代表一个萝卜一个坑,表示这个坑里已经葬过东西,不犯重丧。九枚铜钱是买地辟邪的意思,压着坑内还未消散干净的阴气。
  最后爷爷将土慢慢铲回坑里填平。这迁坟的任务就算彻底完成了。
  忙完一切天都已经黑了,爷爷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李木匠不同意,说什么也要拉着爷爷去他家吃完饭。
  晚饭桌上李家族人一一前来敬酒道谢,爷爷来者不拒。李家小女儿为了感谢爷爷救命之恩,被家人搀扶着给爷爷倒了杯酒,引得大家一阵调笑。即便爷爷年岁老成也被笑的满脸通红。
  后来的事就比较戏剧化了,不知是心生感激还是心有仰慕,李家小女儿三天两头往爷爷店里跑,这一来二去的两人日久生情。
  曾祖母知晓后喜出望外,托媒人去李木匠家求亲。李木匠知晓我爷爷的本事和为人,并没有反对,只是提出条件要我爷爷新婚的前三年不允许外出迁坟,免得对后代不利。
  爷爷哪有不答应之理?
  再后来李家小女儿就成了我奶奶。那一年爷爷三十岁,奶奶二十岁。
  十岁之差,谁又敢说不是冥冥中的姻缘注定?
  而我之所以会成为迁坟人,还得从那句陈家第三代活不过五岁的谣言说起。
  我叫陈安,小名陈百岁,江南沿海地区老湾村人,今年十六岁。
  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寓意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小时候我不太理解为啥给我起这么个俗气的名字,陈安陈安,用我们家乡话读起来就像沉啊沉啊,太不吉利了。
  尤其是百岁这个小名,村里的小伙伴没少笑话我。说电视里当皇帝的都喊万岁,太监魏忠贤是千岁,我只有百岁,连太监都不如。
  为了改掉这个小名,我无数次的和爷爷哭闹,向奶奶求情,跟爸妈诉苦,甚至绝食抵抗。
  但最终我还是失败了,平时把我宠上的爷爷说什么也不答应。只是当我哭的没力气的时候他才会一脸心疼的跟我说:小安啊,你命中多灾祸,福少寿短,这名字啊是给你压命的。
  除了名字我身上还挂着一块橡皮大小的竹牌,上面雕刻着一个“篁”字。
  这竹牌很奇怪,首先它是一种黑色的竹子,黑的跟墨水一样。第二它很轻,轻如鹅毛,反正我从小就挂在脖子上,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份量。第三也是最奇怪的地方,这竹牌摔不破烧不焦,随你怎么折腾竹屑都不会落一块。
第6章
古怪竹牌
  小时候不懂事拿竹牌跟村里小伙伴换了包辣条吃,晚上洗澡的时候爷爷发现我竹牌不在脖子上立马慌了,问我竹牌是不是丢了,我不敢撒谎,老实交代拿去换辣条了。
  那一晚啊,刻骨铭心。从不对我动手的爷爷愣是把我屁股打开了花,疼的我大半个月睡觉都是趴着睡的。
  事后爷爷拎着一篮子鸡蛋把我的竹牌换了回来,并且一脸严肃的跟我说:小安,你给我记住咯,这竹牌就是你的命,无时无刻都得挂在脖子上,竹牌丢了你的命也就快没了,听到没?
  我哪敢说个不字啊,只好一个劲点头。
  当然,我这是典型的口服心不服。其实心里根本没把这竹牌当回事。直到半夜我开始发烧,说胡话,甚至开始抽搐。迷迷糊糊的我仿佛听到有人跟我说话,具体说了什么我完全记不清了,只是记得有个很好听的声音在责怪我不该把竹牌弄丢。
  这一病就病了七八天,一家子为了我忙的焦头烂额,听我妈后来告诉我,就在我高烧不退的那个晚上我爸差点和爷爷打起来了。
  因为我爸说我之所以会福少寿短都是爷爷害的。
  这一点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总觉得那晚我爸是急糊涂了。爷爷对我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会害我,我可是他的亲孙子,老陈家第三代唯一的男孩。
  是的,说起来也奇怪。爷爷有五个孩子,四儿一女,我爸排行老四,在他上面是我三个大伯。诡异的是我三个大伯只要有了儿子都会莫名奇妙的死掉,绝对活不过五岁。
  什么掉水里淹死了,被瓦片砸死的,好端端睡死的。不管家里大人看护的有多周全,这孩子说死就死。
  那个时候啊村里风言风语的传开,说什么陈家祖上坏事做尽损了阴德,所以上天罚陈家生不出儿子。还有人说是我三个大伯身体不行,生出的孩子体质不好。
  但传言最凶的还是在说我爷爷,因为爷爷是一名“迁坟师”。
  迁坟师是行话,往白了说就是挖坟的。
  村里人说爷爷挖开的坟太多,打扰了坟里那些东西的清净,所以我老陈家被记恨上了。
  因为这件事三个大伯和爷爷大闹了一场,闹得很凶,就差断绝父子关系了。后来村大队上门调解,说那是封建迷信不能信。可即便是这样三个大伯和爷爷也几乎断了联系,平日里虽在一个村,但根本不走动。
  奶奶那个时候整天以泪洗面,几乎哭瞎了双眼。我爸妈虽说不吭声,但心里也犯嘀咕。人言可畏,谣言不止,谁敢说心里没点忌讳?
  而这一切直到我的出生才有所改变。
  我妈怀我的时候孕吐厉害,还一个劲的想吃辣椒。馋到什么程度呢,听我爸说她晚上睡觉枕头底下还藏着两个新鲜青辣椒。
  都说酸儿辣女,我家本来就有些重男轻女的旧思想。我奶奶表面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想抱个孙子。只是想到我三个大伯的下场她又宽慰我妈,说女儿好,女儿是贴身小棉袄。
  我妈倒是随意,该吃吃该喝喝。直到我出生的那天。
  我出生的那天是农历二月初二,又称龙抬头。我妈上午还在家织毛衣,下午就羊水破了,我爸拖着板车就把我妈往医院送。平时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爷爷也急匆匆的跟在后面。奶奶更是急的求神拜佛,手脚发抖。
  然而求神拜佛并没有什么用处,我妈难产大出血,医生紧急转成破腹产,但还是事先告知了我爸有可能保不住孩子,大人也有危险。
  我爸多老实一人呐,用奶奶的话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急的在医院嚎啕大哭,愣是给妇产科医生下跪,求她们一定要大人孩子全保住。
  爷爷啥话都没说,蹲在医院的楼梯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弄得医院烟雾弥漫就跟着了火一样,最后差点被轰出去。
  好在上天眷顾,又可能是我命硬,我妈没事,我也平安出生了。
  当得知生的是个男孩的时候,我爸那是又哭又笑,奶奶抱着我死活不撒手。倒是爷爷,高兴的同时脸上又带着一丝忧虑。
  陈家又添孙的消息传回村里,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家都猜我能不能活过五岁。
  半个月后我妈出院了,也是打那天起我爷爷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不在给人迁坟,那套被他视若珍宝的迁坟工具也收进了木箱里。任凭上门的客人说破嘴皮,哪怕拎着一摞现金摆在他面前他都绝不松口。
  爷爷说他要给陈家留个后,否则就算死了也没脸葬在陈家祖坟,更没脸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
  奶奶开心的跟孩子似的,抱着爷爷的脑袋亲了一大口,说他这倔驴脾气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我爸妈自然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连带着三个疏远他的大伯都对他有了好脸色。
  就这样我一天天长大,在全家人的看守下我几乎成了保护动物。不管去任何地方我妈和奶奶都会抱着我,哪怕是在家里都会有个人专门负责盯紧我。
  据说这是我爷爷下的死命令,全家表决一致通过。
  很快到了我五岁那年,这一年关于我活不过五岁的传言再次响起。我爸妈担心的要死,奶奶也总是抱着我直掉眼泪。爷爷平日里啥都不说,但听我妈说他经常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院子里抽烟,一抽就是一晚上。
  那一年爷爷彻底白了头,人也老了许多。但该来的似乎怎么躲也躲不掉。
  我病了,病的昏迷不醒。既不发烧也不感冒,只是全身上下长满了脓疮。这脓疮有蚕豆大小,从头皮到脚底,不计其数密密麻麻。
  最恐怖的是这脓疮奇痒无比,就像有数以万计的蚂蚁在噬咬,一旦抠破就会钻出黑色的蜘蛛。
  奶奶被吓的当场就晕了过去,我爸妈急着要把我送医院。那一次从不多吭声的爷爷开口阻止了,说这病医院治不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了我爸妈,大半夜的他抱着我出了门,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就是奶奶私下问他他也闭口不言。
  也是从那天起我的脖子上挂起了一块刻着“篁”的竹牌。
  后来就很神奇了,我身上的脓疮既没用药也没去医院就这么奇迹般的痊愈了,甚至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而我也平安顺利的渡过了五岁那道坎。那道关于老陈家男孩活不过五岁的传言才算是告一段落。
  就这样我按部就班的上幼儿园,上小学,读初中,最后以全校第一,全市第三的成绩考上了我们市最好的高中。
  我一直以为这是送给家人最好的礼物,殊不知这个礼物却成了我家噩梦的开始。
第7章
尸体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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