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的血(校对)第141部分在线阅读

　　我和战士们二话不说马上就投入了战斗，开始从山脚下往进攻山顶阵地的越军包抄。
　　我们的出现似乎给山顶阵地的战士们打了一剂强心针，同时也让越军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毕竟此时的他们实际上已经陷入了两面夹击的被动局面。
　　然而，这同时也是在告诉越军：不马上夺下山顶阵地就只有死。
　　于是那些越鬼子就像疯了似的朝山顶阵地发起了最后的进攻，机枪冲着山顶阵地猛打，端着AK47的就边打边冲，霎时山顶阵地就是一片烟雾和血光，驻守在其上的解放军战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有句话叫困兽犹斗，意思就是人在绝境中往往会抱着必死的决心做最后的斗争，而恰恰就这种斗争才体现出惊人的战斗力，越军这次的进攻就是这样……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的到来反而是加速了山顶阵地的沦陷。
　　接着……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了，越军很快就冲进了投掷手榴弹的距离，接着就朝山顶阵地甩出了一枚枚手榴弹。
　　“轰轰……”一阵阵爆响之后山顶阵地上爆起了一道弹幕，下一秒越军就像一群凶狠的豺狼似的冲了进去……
　　一切都迟了……我不由暗叹一声，现在等着我们的，似乎就是另一场攻坚战。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越军后续部队赶来之前能够把这个237高地拿下来吧！
　　“继续前进！”罗连长咬着牙下了命令。
　　我知道罗连长的想法，他是想乘着越军刚刚拿下237高地还没站稳脚根的时候一举将其拿下。
　　只是这个方法对于新兵部队来说也许可行，对于像越军这样的老兵部队却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他们会很有默契的派出一部份人清理战场而主力部队则专心组织防御。
　　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我们还是按照罗连长的命令散开队形端着枪朝237高地围了上去。
　　这时让我们意外的事发生了，那些刚刚冲进烟雾中的越鬼子又退了回来……而且看起来个个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虽然我和战士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手上却没有半点迟疑举起枪冲着那些逃回来的越军就打……那些越鬼子就像一个个靶子似的立在我们面前，一阵枪响后霎时就躺倒了一片。
　　正在我们疑惑越军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时候，山顶阵地就传来了一阵爆响……整个山顶阵地都差不多被炸没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驻守在山顶阵地上的战士有计划的拉燃了炸药包……之所以说他们是有计划，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在没有子弹的情况下无法抵挡越军的进攻，同时也知道越军会甩出手榴弹之后再发起最后的冲击……
　　为了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同时也是为了给我们提供夺回237高地提供机会，他们在越军冲上来之前开了个小会……让子弹已经打完的战士或是受伤没有战斗力的战士抱着炸药包在猫耳洞里等着。
　　这些炸药包有十几个，而且是互相间隔着几乎是绕了整个山顶阵地一圈……之所以要躲在猫耳洞里，是因为他们一直在等着越军甩上来的手榴弹。
　　越军手榴弹的爆炸声就是他们拉燃炸药包的信号……应该说这很聪明，越军手榴弹的烟雾可以掩护越军的冲锋，同样也可以遮掩炸药包导火索的火光，而战士们抱着炸药包躲在猫耳洞里却几乎不会受到越军手榴弹的伤害。当然，如果手榴弹投在猫耳洞洞口除外。
　　于是就像我们所看到的……越军根本就没有发觉那时山顶阵地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就要被引爆的火药库，还在一队队的往里冲……这其中有一部份是发现了，毕竟在战场上打过仗的兵对导火索那种“滋滋”声还是很敏感的，只可惜的是他们逃出来后要面对的就是我们的枪口。没有逃出来的就用不着多说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切都没有了。
　　只是……与敌人和山顶阵地一起消失的，还有驻守在其上的我军战士……
　　看着这一幕我们不由愣了一下，但罗连长却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一挥手中的步枪就朝战士们叫道：“同志们！冲啊！为三营的同志报仇！”
　　“冲啊！”
　　“杀啊！”
　　……
　　驻守在山顶阵地上的三营战士……他们这种自杀性的最后一炸，不仅仅是为我们提供了一次夺回阵地的机会，更是激起了我们的血性和杀意。
　　虽说战斗发展到这一刻我们已经打过两场仗，死在我们手下的敌人也不少……然而，之前的两场仗都是我们在屠杀敌人……战场的事情有时也说不来，就像欠别人的钱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心里会有一丝歉意一样，战场上杀敌也是会这样的。
　　这其实也很正常，因为杀死敌人就是一种最大的对不起……尽管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尽管我们知道他们该死，但杀人之后心里还是会有些负罪感。
　　这也许对于和平世界的人也许很难想像，也许很多人这时候就会开始讲大道理：在战场上就是敌人，对于敌人还有什么慈悲好讲。
　　然而道理谁都懂，真正在战场看着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自己枪口下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也许就是人跟野兽之间的区别。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不断的为自己找借口来平衡，比如……越鬼子侵扰我边境所以该杀，越鬼子杀了我们许多战友所以该死，越鬼子想要我们的命所以我们不得不杀……
　　而一直支撑着我不断的杀下去而且毫不手软的，就是野战医院被炸的场景，就是张帆在火焰中无助的眼神和一声声哀嚎……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
　　同样也是出于这样的心理，之情的两场战斗都是我们在屠杀越军，所以对越军不只没有恨，反而在潜意识中隐隐还有些对不起的心理。咱们杀的越鬼子多了嘛，那该气该恨的应该是越鬼子。
　　但是在这一刻，被山顶阵地上的解放军战士这惨烈的自杀式反击一激，咱们心里对越军的恨意又出来了。于是个个都端着刺刀朝237高地上猛冲，冲了上去后就照着越军一阵乱捅乱杀……
　　不过说实话，这时在山顶阵地上的越军已经毫无反抗之力，那一阵炸药包炸开之后，越鬼子就算不死也被震晕，就算没被震晕也是两耳失聪的头昏眼花的没有反应能力。
　　这些越军要是在平时都可以是我军的俘虏，甚至可以说我军的传统就是优待俘虏，但这一刻我们哪里还会管那么多，心里只想着就是这些人刚才还冲着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打得欢，就是他们逼死了三营的战士，而且还想封锁住我们的退路想要一口吃掉我们……那他们不该死还有谁该死？
　　于是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还是半躺半站挣扎着的，要么就是补上一刀要么就打上几发子弹……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等硝烟渐渐褪去的时候，我们才发现237阵地上的战壕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我们能看到的几乎只有越军的尸体，我军战士的尸体大多都被炸药我炸塌的战壕给埋着。
　　有几名战士似乎还不甘心，疯狂的用工兵锹往战壕里挖着，想要救回几名战士出来……但谁都知道这是徒劳，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爆炸下生存，而且还是埋在土里的。
　　没过多久三营长也带着战士们回来了，看着这一幕也只能长叹一声脱下了帽子朝那些牺牲在237高地上的战士们致敬。接着……战士们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脱下了帽子，山风带着一片硝烟从我们面前掠过，霎时整个战地就充满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
　　然而，最终我们还是没有让战士们葬身在越南的土地。在撤退之前，我们尽自己所能挖开了所有的战壕寻找烈士的遗体。
　　应该说这种做法是很危险的，因为寻找尸体需要时间，搬运尸体也需要时间……而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要面对越军衔尾追上来的后续部队，一旦让他们缠上了就很难甩掉他们。毕竟我们是在撤退，而且还没有其它部队的掩护。
　　但是……最终我们还是决定这么做。原因很简单，这些战士是为了我们而死的，如果没他们，也许我们就永远也走不上回家的路。
　　只是找来找去，最终还是没能将所有的三十七具尸体找全……我们只找到了二十几具，其它的也许是被炸药包给炸碎了，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辩认的遗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文工团
　　
　　也许是越军需要时间休整，又或者是越军需要时间集结，所以尽管我军在探勐237高地上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寻找烈士的尸体，越军也没敢跟上来，只是在公路上派上几个哨兵用望远镜远远的望着我们。
　　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越军并不是因为需要时间休整和集结，而是他们担心前方有诈。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集结了两个连的部队，但两个连队的越军刚刚才在赫边因为中了我们的埋伏而全军覆没，于是越军心里就会犯嘀咕……这前方会不会还有埋伏的？
　　再一看我们这个连队竟然在237高地上即不撤退也不修筑工事，反而在不慌不忙的搬运尸体，就好像等着他们上去进攻似的……于是就更加确定前方是个陷阱。
　　这就有点像是三国演义里说的空城计……但我得申明的是那时我们是无心的。假如那时越鬼子对我们发起进攻的话，虽说不一定能马上就置我们于死地……但却可以一路追着我们打让我们无法脱身或是伤亡惨重。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也可以说是我们运气好吧，或者也可以说是赫边一仗让越鬼子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于是眼看着我们收拾完尸体接着再撤退……越鬼子还是一路远远的跟着不敢轻易上来。
　　在天黑之前，我们终于赶到了工兵五连的驻地——宁康。
　　宁康同样也只是一个地名，在这里甚至连一个村庄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座公路桥。张连长他们一众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了，甚至之前就派了两辆汽车上来帮助我们搬运尸体和负伤的战士。
　　张连长也曾想干脆派上十几辆汽车一古脑儿的把我们全运到宁康。但三营长思虑再三，觉得在越鬼子的眼皮子底下用汽车运输过于危险……用汽车运输就意味着我们人员要集中，而越鬼子就跟在我们身后不远，万一见大批的汽车上来就通知运程炮火来一排炮弹……那我们还不给一锅端了，所以最后还是作罢。
　　这一回，就像张连长说的，他们对炸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谓充分的准备就是多弄几套引爆装置，据说一共弄了五套：三套导火索引爆两套电线引爆。为的就是越鬼子再来炮弹的时候不至于因为电线被炸断而出状况。
　　不过让张连长有些失望的是越鬼子偏偏又不进攻了，他们的五套引爆装置完全就是浪费，为此工兵部队的战士又狠狠地抱怨了越军一通。
　　我想，如果越鬼子要是能听到这些话的话，只怕也要喊冤了……他们这是进攻也要挨骂，不进攻也要挨骂，名副其实的里外都不是人。
　　然后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公路桥就飞上了天，这时我们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这公路桥一断也就意味着越鬼子要追上我们就又得绕上几个小时的山路了。
　　让我们感到疑惑的是，越鬼子之前还很安静，一路远远的跟着而且还保持警惕，我们一炸桥他们就全都冒出来了，在公路桥另一面又是打枪又是叫骂的……
　　“排长！”见此读书人就不由奇怪了：“鬼子这是在干嘛呢？突然就发疯了？”
　　“就是啊！”刺刀也在一旁插嘴道：“刚才有机会他们不打……这会儿骂啥来着？！”
　　我仔细一听，隐隐听到公路桥另一面的越鬼子在骂着脏话：“又上了中国人的当了，他们在这边没有伏兵！”
　　开始我还一阵错愕，接着想明白了后就不由感到一阵好笑：“越鬼子这是以为我们在桥那边有伏兵，所以不会炸桥呢！”
　　哄的一声，周围的战士们不由全都笑出声来。
　　“这越鬼子是吃了咱们一个埋伏就疑神疑鬼的了！”
　　“那还不是？咱们一口气打掉鬼子两个连，照想是让咱们给的打疼了！”
　　“这下可知道咱们中国军人不是好惹的了吧！”
　　……
　　战士们脸上都充满了自豪，就算那些三营的战士也不例外。尤其是三营战士整支部队精神面貌的变化之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根本就无法相信，半天前我们看到的还是一支疲惫、颓废、毫无士气可言的部队，现在见到的他们却是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为此战后三营长来特地找到了我们部队感谢了我们一番，按他的话说……就是他们在战场上一直是以相当惨重的伤亡比来换取越军的阵地，这一点在反击战的战场上很常见，原因就是我军装备不好训练不足，之所以整个反击战的伤亡会比越军少，那完全是因为我军炮火比越军强，一直压着越军的炮火打。
　　也正因为三营的部队在战场上总是以更多的伤亡来换取极少的越军，所以即使是拿下越军的阵地他们也不以为是一场胜利，于是随着伤亡越来越大，一个营打得只剩下一百多人……于是整支部队的士气也随之越来越低甚至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应该说在这一点上我军部队还算好的了，因为按美军的标准……一支部队如果在战斗中伤亡过半那不崩溃都是怪事了。
　　然而这在我军部队中却是常有的事，比如我所在的二连应该说也同样是伤亡过半，但还是保持着战斗力。
　　三营也同样是这样，虽然士气不容乐观但却还能上战场。
　　按三营长的话说，也还好是上了战场……赫边那一战是彻底的打出了战士们的士气，先是以一个连队伏击越军两个连队成功，在很大的程度上激发了战士们的信心，接着就是237高地上的战士以自杀性反击保证了我军的退路……这都成了三营值得骄傲的战史，也成三营战士们心中永远不倒的精神支柱，于是自此之后……三营无论是训练还是作战，都以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以更严格的军纪来约束自己。时间一久，三营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个英雄营。
　　三营长之所以要来感谢我们，就是因为他认为……三营是以我们二连为榜样打的赫边一仗，而这一仗也彻底的改变了三营的命运，否则他们部队很有可能就会像许多部队一样因为裁军而不复存在了。
　　所以人生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就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就改变了之后整个发展轨迹。
　　不过……我却不认为我们是三营的榜样，因为对于237高地上的三营战士来说……说他们是我们的榜样似乎更为妥当。
　　这些都是后话了，尽管公路桥已经被炸断越军没那么快追上来，但三营长、罗连长等干部还是不敢怠慢，马上就联系上级报告情况并等下一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