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面骰子(校对)第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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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法师回答:“前方道路似乎有黯影遮挡,隐隐警告那些想要前进的人们。但是我的朋友在那里,我不能停下。”
  “可是马匹坚持不了那么久。”克里说道:“即便是最神骏的风驹也不可能。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他打了个呼哨,让两匹马都停下来,然后自己跳了下来,将空马让给西格尔。“世上仅有两匹这样的骏马,我都给你用了。有马匹换乘之后,即便不如前几天的速度,但不断轮换之下,你就能一直前进。”
  “那你怎么办,在这大草原上步行?”西格尔说道:“这里可是战场的中心,没有马匹你没法撤退,而交战的任意一方都能轻易杀死你。你愿意为了我的一个预感,冒这样的风险?”
  “我是草原的王者,我将这个视为三灵对我的考验。我是寒鸦,最终停留在尸体之上进餐的必将是我。”说完,他就开始从马鞍上卸下补给品,挑自己能带在身上的份量。
  西格尔制止了他,说道:“克里,你能这样做,是我一生的兄弟。不过你错误的理解了身为一个法师代表的意义。”
  他掏出施法材料,在手中揉搓,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让它们如星光尘埃一般洒落。“所谓法师,就是能在别人的不可能中创出一条路来。”
  一匹高大的黑色马在星光尘埃中逐渐现形,然后是第二匹。两匹马一模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和身体,灰色的鬃毛和尾巴,背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像是鞍座一样的影子。但是看它的蹄子,就知道这不是真实的生物,因为没有动物会有烟雾状,还会在消散和凝实之间转换的蹄子。
  魅影驹,是法师非常信任的座驾,在掌握影界穿行和传送咒语之前最好的旅行方式,甚至在之后仍被大量使用。魅影生物绝对服从,不会疲劳,不需要喂养,奔跑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并会随着法师对咒语不断改进,直至获得飞行的能力。
  两匹白色的马好奇的看着两匹黑色的,嗅一嗅气味之后打个响鼻,不再理会法术凝结出来的虚影。西格尔微笑着对目瞪口呆的克里说道:“这样就有足够的换乘了,来试一试我的马。”
第139章
命运的海(十)
  魅影驹的速度还无法超过两匹神骏的风之驹,但已经比普通的战马跑得更快。风之驹是难得一见的马中之王,但仍旧会受到自然法则的限制。而魅影驹只是魔法的造物,唯一能够限制它的是施法者的咒语水平。当咒语提升到极致,魅影驹可以像鸟一样自由翱翔,比风的速度还要快,自然生物凭借肢体是追不上的。
  在广阔的草原上,速度可以决定很多事情。两人四马不断前进,兽人即使发现他们也追不上,只能无奈的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只要轻轻一个加速,西格尔就能跨越弓箭的射程距离,再好的射手也只有发射一次的机会。他们会咒骂着,但是又用无比羡慕的目光看着这四匹坐骑,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它们抢为己有。
  越是接近城墙山脉,西格尔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就越强烈,所以他们也不断的鞭策马匹前进。在咒语可以维持的时候,他们就在魅影驹上,可很多时候他们也需要马之王的能力。尤其是到达草原北部之后,这里的地形开始起伏不定,多了低矮的丘陵和突然出现的裂谷,许多掠食者就藏在这里。骏马凭借空气中传来的气味,可以提前发现并绕开这些麻烦,正好西格尔也可以节省精力,在马背上闭目养神。
  无论怎样换乘,最终只能依靠魅影驹前进,毕竟马匹需要休息,而法术不用。克里剪下了一撮白马的鬃毛带在身上,然后放两匹马自由行动,在它们休息好之后,凭借气味的联系它们仍能够找到主人。此时城墙山脉已经由地平线上的黑影变成了眼前巍峨的巨人。
  “山脚下的村子”,也就是西格尔和珍妮特遇见杰夫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兽人占领,变成了一座驻扎营地。渡鸦远远地就发出了警告,以免西格尔一头撞进兵营里去。从空中传回来的信息说,这里足有四百兽人的战斗部队,打折剥皮者哇嘎的旗号,严密的封堵着入山和出山的道路。兽人非常小心,在营地四周布置了明哨暗哨,并派遣了四个小分队不断巡逻。营地中央还有一座特别的营帐,帆布上漆有独眼兽王神的圣徽标记,很可能是给巫祭准备的地方。
  “我只知道这样一条去黑血城堡的路,而兽人用路障将其堵死。”西格尔用灵魂连接着魔宠,从空中观察周围的地势。“若有两百人,兴许还可以硬闯过去,但现在咱们只能绕路。”
  “你不是说这是唯一的道路吗,如何绕开?”克里不解。
  西格尔没有直接解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能负重多少?”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两个选择了一处最陡峭、最不可能攀登,因而无人防守的地方。魅影驹在这里被消解,所有东西分别落在了两个人的肩膀上。西格尔施展蛛行咒语,每个人的手脚都被一层棕黑色的薄雾覆盖。当这层物质接触到任何平面上,都会随着使用者的心意产生强大的拉力。于是两个人就像蜘蛛一样,在垂直的山崖上攀援前进。
  兽人的巡逻兵也曾到达两人攀登的地方,但谁也不会抬头去看。“只需要防范有人下山,然后把试图运补给上山的队伍全都抢光,就算完成了任务。”这样的命令让此地的守军颇为无聊,他们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黑血城堡很久都没有派兵战斗,难道他们的粮食储备如此充足,已经不需要保持下山的通道了吗。幸好兽人并不知道繁星王国的王子就在黑血城堡,否则定会聚集大量兵力,拼着消耗也要将王子杀死。兽王神肯定会喜欢这个祭品,那些为此英勇牺牲的兽人也可以在死后进入他的神殿,永远狂欢和杀戮下去。
  晨曦神殿的人小心翼翼的保守着这个秘密,每天都有专门的牧师向保护神祈祷,将防御侦测的神术笼罩在城堡之上。这是一场和巫祭之间的较量,绝不能败,但也不为追求一时的胜利而引起对方的注意。
  在重重保卫之下,亚伦王子只能待在城堡最深、最坚固的房间中,无论何时都有四名圣骑士和一名牧师跟随保护。只要进入开阔的地方就需要在头顶上打开一把大伞。根据这次带领护卫队伍的高阶牧师库珀·格里芬的说法,兽人在极高的空中有邪恶的秃鹫相助,巫祭们利用法术通过秃鹫的双眼侦测情况。所以除了普通的步兵之外,牧师、六足蜥蜴等都尽量减少在开阔地出现的次数,以免引起注意。
  “简直就是藏在地洞里的耗子。”埃文·金葵非常不满意现在的局面。他将训练用的长剑重重劈向稻草靶子。靶子身上穿着兽人风格的皮甲,戴着一顶瓜皮模样的铁壳帽子,还用白色的油漆画上一张可笑的嘴脸。可在钝木剑的挥击下,“哧啦”一声被劈成两段。然后铁皮头盔叮叮当当在地上滚动,直到一只黑皮靴将它踩住为止。
  “你继续这样劈下去,城堡里的稻草就不够用啦。”说话的是比尔爵士,他仍保持着每天来训练场锻炼的习惯。尤其是射术,在守卫城堡的时候非常有用,所以他更是每天勤练不辍。另一个和他一样努力的则是埃文,即使他的剑术已经非常高超,但依旧不放松每日的基础练习。比尔爵士从埃文的身上想到了西格尔,一样的天赋,一样的努力。他很想再收一个徒弟,但他也非常清楚,即便埃文是个私生子,并不会拥有皇室的头衔和权力,但仍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男爵可以染指的。
  “男爵阁下,你是要来拯救这些可怜的稻草人吗?”埃文笑着说道。“我记得一名英勇的骑士应该仗剑说话,不如咱们来上十个回合?”
  “好的,乐意之至。”比尔爵士将自己的配剑放在一边,从架子上拿出一柄包铁的重剑,试试重量和手感之后双手持用,摆出牛角位的站姿,以丁字步对着埃文。
  “我还是使用长剑,对付你的杂种剑。”埃文将重心轮流分配至双脚,忽左忽右的晃动着,然后猛地突刺。两支剑轻轻的碰在一起,只发出了摩擦造成的滋滋声。这是虚招,若是发力格挡则会被带偏重心,致命的打击紧随而至。
  两个人很快战成一团,看上去局面势均力敌,但是比尔知道自己已经发挥到极限。从手上传来的震动,他发现埃文仍旧留有余力,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他随时都能终结自己。单纯利用剑术完全没有胜算,但世界上武技并不只有剑术一种。比尔爵士叫道:“小心些,我要使用招数了!”
  爵士所谓的招数就是雇佣兵常用的阴招,将周围环境和敌人心理利用到极致。只要能够取得优势,无论怎样的手段都是对的。一时间,训练场上鸡飞狗跳,除了两支训练钝剑之外,稻草、椅子、木桶、火堆、马粪甚至观战的士兵,全都成了交战的武器。两支剑很少相交,但场面要比之前激烈得多。
  这是市井的手段,也是比尔爵士试图教给埃文的。这个年轻的剑术高手实在太执着于长剑,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西格尔则和埃文不同,属于有什么就用什么的类型。可自从在雪地被伏击之后,谁也不知道西格尔的生死状况。
  这一瞬间的分神被埃文抓住,长剑如同灵蛇一般缠住了爵士的脖子。“我投降。”爵士举起手来:“你胜利了,作为我的俘虏者,你想要怎样的赎金?”
  “陪我走一下吧,这里人多就气闷了。”埃文注意到围上来的观众,其中就有一些当时被收买而叛变的雇佣兵。他不喜欢这些拿钱卖命的家伙,正是这些人的原因才让西格尔跌落悬崖。如果他说的算的话,这些人的脑袋都该被砍下来,用长矛穿着,挂在城墙上。
  可惜。
  两个人将练习用剑随手丢弃,因为铁皮下面木头的部分已经碎裂。有经验的战士都能察觉出里面问题,但是训练中的新兵或许不会。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会在砍稻草靶子的时候把手里的宝剑劈碎,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值得一观。
  可即便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让两个人心情好些。站在黑血城堡最高的城墙上,凭栏而望,他们依稀能够看到山路上正在行进的兽人队伍。几个月前队伍的方向是由北向南,现在已经反了过来。这次的兽人表现出出乎意料的精明,果断放弃已经被包围的铁足军阀,带着大批战利品开始回撤。
  “城堡的投石机明明可以攻击到那些兽人,可现在全都像摆设一样停在那里。”埃文用脚踢飞了一个雪球,看着它撞在城墙上摔成粉碎。“这里就像监牢一样,甚至比监牢还要无聊。”
  “慎言,埃文。”比尔爵士拍拍他的肩膀:“万事总不能如意,与兽人的战争也不会只有这一次,总有报仇的机会。托德伯爵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哥哥,以免走漏消息,所以才按兵不动。这项决议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不包括我的。”埃文撇撇嘴,但是眼中却是无奈的神色:“可惜我没有发言权,不然我一定会反对这个决定。不能发射的投石机和木柴有什么区别,不能出击的骑士和农民何异?”
  “你说的有道理。但当需要的时候,木柴扔不出石头的威力,农民也不会骑马战斗。”比尔爵士提醒他道:“埃文,有些耐心。王子殿下的身体还未恢复,此时的确不宜发起战斗。你是想让他拖着病体冒着生命风险站在城墙上,还是让他躺在病床上任人耻笑?托德伯爵选择不战斗,是牺牲自己的名誉替王子作掩护。我们应该帮他分担,是不是?”
  “他是你效忠的领主,你自然帮他说话。”埃文脱口而出,然后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于是生硬的弥补道:“不过你为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会听进去的。”
  这就是埃文和西格尔的不同之处了吧,比尔爵士心想。除了在魔裔的那件事情上出人意料的固执外,西格尔算得上最听话的小子。可惜……
  正在这时,城墙的石阶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主教牧师库珀走了上来。这是一位对自己非常严格的修行者,总是一副严肃却温和表情。他永远是一丝不苟,将自己身上整理的干干净净,也会把每件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可是这一次在他冷峻的脸上,却意外有一层忧色,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两人震惊:“城堡里有邪物,很可能是一只魔鬼。”
第140章
命运的海(十一)
  回营的路虽然不长,但石阶崎岖不平,冰雪让其湿滑难行。等到赶回城堡内部,爵士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一方面是年龄和激烈的锻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主教牧师的消息。
  魔鬼?城堡里有只魔鬼?若这种话从一个大头兵口中说出来,比尔爵士肯定会斥责他散布谣言,将他嘴巴捆上,扔进地牢中。但主教牧师不会乱说话,这其中一定是有些证据的。不过库珀显然不准备在城墙上多说,谁知道风雪会把这些言语送到哪里去?所以三个人一同来到王子殿下的房间,这里被层层结界保护,门外每条通道上都至少有五名圣骑士站岗。比尔爵士心想:如果邪恶再能从这里进来,那真是见了鬼了。
  “我们在王子的饮食中发现了魔鬼的毒药。”房门关闭之后,屋子里只有比尔爵士、埃文、亚伦王子和托德伯爵之后,库珀牧师才说道。“虽然非常微弱,但的确是来自下层界的东西。由于数量极其微小,检查餐饮的圣骑士并没有发现,就连我也是因为意外端起这个杯子的时候才有所感应的。现在还判断不出它的作用,但很有可能是某种诅咒的媒介,让王子殿下身体越来越虚弱。”
  “真是岂有此理!”托德伯爵极为气恼。他望着病榻上的亚伦,看着昔日潇洒自信的王子现在只能躺在柔软的床上,整日无精打采,心中就十分难受。我应该阻止他进入那个山洞,伯爵一直在自责,我应该尽到人臣劝诫的责任,但我没有。
  王子并没有入睡,他现在很难真正闭上眼睛休息。他睡得再多也总是困倦,但是只要喝一些红酒,他就能感到身体充满活力,好像困倦和疲惫不曾发生。但随之而来的酒瘾是个大问题,伯爵已经开始控制他的饮酒,所以他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听到这个消息,他只有一个想法,“给我一杯上好的红酒,然后大家一起去把那魔鬼找出来,消灭掉。这将会是多么伟大的冒险!”
  “殿下,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就将开始调查。城堡里每一个人都要检查一遍,魔鬼是很会伪装的。”
  “先从每一个守卫查起。”埃文毫不客气的说道:“先要保证我哥哥的安全。”
  “每一位圣骑士都是勇气和正义的表率。”主教牧师略微的提高了音量,但他接着恢复了平静:“在斩杀邪恶之前,自然先要磨好利剑——我们当会展开自查。”
  王子抬起手来,轻轻挥了挥:“如果医师还在就好了。”
  虽然这句话偏离了主题,但其实是对晨曦牧师最大的打击。王子殿下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样的情况,即使是库珀牧师也看不出来。从诊断上看,他的一切身体机能都完好无损,但唯独精神不振,只有在酒精的刺激下才会充满活力。这就好像一个自愿放弃命运,再也没有追求的人,似乎对周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牧师们轮番施展各种神术:复原、移除诅咒、解除毒素、消灭疾病,但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据说王子从洞穴中出来的时候,在里斯医师的治疗下身体比现在要好得多,还可以主持册封仪式。可惜的是在雪地伏击中,医师死于乱箭之下,尸体被抛下了悬崖。牧师们找不到任何治疗的线索,也没发现残存的药方。被一个药剂师比了下去,晨曦神殿算是丢了脸面。
  比尔爵士及时圆场,他向托德伯爵建议到:“我认为此事不宜声张,最好暗中进行。不过可以召集众人,然后由牧师们一起甄别。”
  “爵士说的没错,现在外面已经有些怨言。大家坐困愁城,眼睁睁的看着兽人却不能打,如果再发生内部的魔鬼事件,恐怕就会乱了。”埃文意有所指的盯着库珀牧师说道:“魔鬼如果真的存在,他向哥哥下手其实困难重重,很难成功。但如果他改变策略,只需要干掉一两个贵族,就足以瓦解军心。所以此事还需要尽快进行。”
  托德伯爵有些惊奇的看着埃文,其实他也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似乎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之后,国王的私生子正迅速成长起来。目前王子殿下的状况依旧不好,所以他代为下令:“就按刚才说的办,首先从圣骑士开始,至少先要有些可以信赖的人手。比尔男爵,你去组织那些雇佣兵,就说有挣钱的任务交给他们,不愿来的立刻从黑血城堡滚蛋。埃文,你去找伯劳骑士,让他将有爵位的人都带到议事厅去,我和主教牧师会在那里见他们。”
  埃文的双眼倏地转去,紧紧盯住他,过了几秒钟紧皱的眉头才松开:“好吧,这件事情很简单,我跑个腿就能回来了。之后做什么?”
  “守着你的哥哥。”伯爵假装没察觉到埃文心中的怒气,仍旧平静的说:“我相信没有东西能够通过你长剑的防护,不是吗?”
  歧视就可以,打压也可以。埃文心里想想,将目光偏开,正好迎上亚伦的。
  从王子殿下的眼中看不出任何表情,虚弱已经盖灭上情感的火焰,亚伦现在的目光中只剩下冷漠。埃文觉得自己的哥哥很可怜,然后为自己刚才有些孩子气的行为感到羞愧。私生子这三个字又不是第一天出现,自己不早就已经明白此生都不可能摆脱它的影响了吗?可为什么现在如此敏感?埃文想了又想,猛然警醒:即便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能躺在床上,可殿下依旧是殿下,永远比私生子要重要得多。再高明的剑术也难以对抗人间的法律和习俗,只需要三个字就能钉死一个人的一生。
  “你们行动吧。”托德伯爵命令道。大家鱼贯而出,但当众人分开的时候,比尔爵士安慰似的拍了一下埃文的肩膀。
  圣骑士们没有问题,山地骑兵也是。爵士们都很安全,即便是雇佣兵中也没有魔鬼。倒是有几个邪恶的家伙,他们身上缠绕着被侵害者的怨念。这几个人被揪了出来,和史林特家族的人一起被扔进了黑牢。
  当天下午开始排查巡逻的士兵,牧师们依旧一无所获。可紧接着已经开始有流言蛮语传出,说晨曦神殿的牧师正在找替罪羊,要他为王子殿下的身体健康负责。还有的说城堡内有内奸,化妆成人类的样子其实是兽人的间谍。结果很快城堡里就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用猜忌的目光彼此互相看待。
  幸好当天黑血城堡并未发生第二起魔鬼“下毒”事件,否则这里绝对会炸营一样混乱。
  第二天,排查的范围扩大到所有仆役和下人,然后是关押在牢房中的囚犯。埃文用嘲笑的态度旁观晨曦骑士的行动,整日陪坐在王子殿下的身边。由于仆役们都被叫走,他暂时负责帮助哥哥喝水,吃东西。
  “连这些都做不到,你将来怎样才能统治国家?”埃文的话一点也不能引起亚伦的反应,只有红酒瓶子的反光才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这几乎成了埃文的口头语。
  门外传来了噪杂的声音,似乎有好多人正在通道上奔行。埃文下意识地扶住了剑柄,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个时候房门打开了,一位晨曦牧师走了进来,他身上淡金色的长袍看上去格外扎眼,而散发出来的香粉味道也让埃文讨厌。牧师简单而快速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我们找到魔鬼了。”
  埃文不相信这个消息,他的手从来没有离开过剑柄。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牧师站立的位置。“再往前走两步,我就可以将你斩杀了。”埃文眼光中满是寒意,始终保持着最高的警惕。从头至尾他就知道一件事情:魔鬼只在人的内心当中。
  一只手轻轻攀上了他的手臂,亚伦王子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给我那些喝的,我要去看。”而这时托德伯爵也走了进来,见状大喜,毕竟王子有了好转,愿意主动做些事情了。他和埃文一同给王子换上合适出行的外套,并给他倒上满满一杯红酒。
  红酒就像血,饮下去之后亚伦明显好了很多。正在伯爵犹豫要不要给殿下的腰上佩戴上长剑,比尔爵士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大声说道:“珍妮特只是魔裔,并不是魔鬼,一定搞错了什么!”
  “不要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托德伯爵皱着眉头训斥。“雪地被伏之后,珍妮特不是和你的徒弟一起失踪了吗,怎么会混在仆役当中?尤其是晨曦神殿的牧师到来之后,你我众人重新掌控了局面,为什么她不现身?难道就不能怀疑她的动机吗?”
  “可能因为她只是个小孩子,吓坏了。”比尔爵士继续辩解道:“可魔裔毕竟不是魔鬼。”
  伯爵却说:“可她行的却是魔鬼之事!邪恶的手段多种多样,防不胜防。你看当她被抓的消息传来同时,王子殿下就恢复了精神,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晨曦神殿的牧师不会搞错的,而且我也看到了那个女人奇怪的能力,她居然可以完美地伪装成别人的样子。怪不得如此难到,不是魔鬼的间谍才怪。”
  “我觉得此事需要公正,不能仓促就下结论。”埃文想了想,西格尔一直对珍妮特抱有好感,即便为了“已经牺牲”的兄弟,他也要说上几句。“至少也应当让珍妮特开口解释,说说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才能显得王子殿下光明正大。”
  托德伯爵皱着眉头看着埃文,心中猜测他让魔鬼在王子殿下面前自辩到底有何目的。像这种时候,根本不应该有什么审判,不就是一个魔裔吗,这两个字就已经够得上死刑的理由。即便是审判,也不过是为了弄清魔鬼是不是还有同伙。
  “魔鬼都该死。”亚伦王子声音极轻,但大家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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