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校对)第4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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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分道:“阴书司还在依据之前从扬州和金陵各地缴获的情报寻找这种新密语的破解方法,我估计应该不会太难,毕竟我们手里还有十几个白鹭官,最迟后天就能得出结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能破解外侯官的阴书,那就是大功一件。另外吩咐李木,顺着蒲中酒肆这条线继续追查,不可懈怠。”
  “诺!”
第六十六章
粮草为先
  金陵的地下战场自有秘府去负责,徐佑没有过多的关注,外侯官经过上次的重创,就算恢复了些许,也只是疥癞之患,并不足虑,等摸清楚他们的活动规律,适当的时候可以给北魏送个大礼。
  接下来一段时日,察举、征辟和选拔的人逐渐从四面八方汇聚金陵,大将军府的僚佐全部到位。其中五成是门阀世族,三成是寒门士子,还有两成是从军中选出来的精明强干的庶民白衣,这些庶民只能屈尊佐贰之职。虽然他们的能力或许更强,但出身低贱,这就是原罪,若非徐佑坚持,几乎不可能直接进入大将军府这个帝国的军事枢纽任职。
  这个比例不算最优,徐佑并不满意,可目前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好歹各大门阀举荐过来的子弟都是有才干的,并没有尸位素餐之辈。
  戊辰日,晴,宜祭祀、祈福、议事。
  徐佑身穿朱紫,衣画华、虫、藻、火、粉米、黼、黻之象,谓之七章,头戴繁冠,加黄金珰,附蝉为文,貂鼠尾为饰,腰佩山玄玉,斜挎玉具剑,在节堂正中升座,堂下左右分立,三十二名僚佐躬身下拜,齐呼大将军。
  他没有长篇大论,简单的说了两句,道:“……我和你们中有些人相熟,有些人还不太熟悉,不过能入得府门,皆是当世俊杰,今后当戮力同心,勇于任事,负起守境安民之责,外御索虏,内慑贼逆,尽忠职守……”
  之后徐佑又进行了一对一的单独谈话,除过以前的老熟人,又有三个人引起他的关注。一个是庾腾,秘书丞庾白的儿子,尚书令庾朓的侄孙,出身门阀,年方二十出头,可不知怎的,性子极为老成持重,徐佑问他的问题,往往想上半天才回答,但言简意赅,直指核心,回答完之后立刻闭嘴,绝不肯多说一字。
  另一个是魏白容,会稽寒门,家人死于白贼之乱,流落钱塘后加入了翠羽军,进虎钤堂七期培训,在青徐战场立过多次战功,长于应变,素有急智,被齐啸举荐给了鲁伯之,成为大将军府外兵曹属。他和庾腾完全相反,徐佑每问一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虽称不上尽善尽美,但是已有几分统筹全局的样子了。
  还有一个是金曹掾蔡喜,金曹掌内外库藏、权衡量度事,十分重要,原本金曹掾的合适人选是计青禾,但鲁伯之离开枫营,计青禾需要留下来配合韩宝庆的工作,所以祖骓举荐了蔡喜。蔡喜是他多年前收的弟子,颇有经济之才,徐佑和他深入聊了聊,确定此子不再计青禾之下,好好历练历练,将来未必不是户部度支司的备选之一。
  谭卓和鲁伯之都是领军的人,秉承徐佑的意志,以军法治理大将军府,每日准时点卯,三通鼓不至者开革出府,并奏报朝廷,永不叙用。又精简了朝廷诸衙署那些繁琐的议事、办事和反馈章程,实行垂直管理,划分责任到人,不许扯皮推诿,奖惩分明,很快就让这个新诞生的军府完美的运转起来。
  何濡领着参军司的众参军,效仿翠羽军旧例,通过沙盘推演,排兵布阵,计算敌我兵力,加上天气、地形、人心、河运等各种因素,制定多套战略战术方案。徐佑则出入内朝,和安休林以及诸台臣们就用兵事宜进行讨论,此次对西凉是灭国之战,如何调动优势兵力,形成雷霆一击,并尚有余力应对北魏可能的干涉,成为内朝最为关切的问题。
  直到十二月初,朝议终于达成共识,决定于明年三月,黄河解冻之后,调集青徐三万人,中军十万人,扬州军三万人,荆州军五万人,水军两万人,梁州和姚晋麾下两万人,共计二十五万人,号称八十万,分四路西征凉国。
  二十五万正兵,加上辅兵和役夫,每天消耗的粮草都是天文数字。虽然以楚国国力之盛,府库充盈,如南阳、襄阳、寿县、汉中和彭城等战略重镇都造有常平仓,可要确保这么长战线的充足供应也颇有压力。为了减轻后勤补给的折耗,徐佑整日介的泡在户蓸和外兵曹,又从军中召来了随军十年以上的老伙夫,从城里召来面食手艺出众的厨子,准备仿造后世搞出一些方便携带的军粮的制作方法。
  比如明军的穿孔烧饼,酥脆咸香,中戳小孔,以绳串之,方便士兵携带食用,很受明军的欢迎。徐佑曾读过明初刘伯温的《多能卸事》,里面记载的很清楚,用两斤白面加入一盏酵汁,和成面团,上面再嵌入一块软面,放在温暖地方醒发。持面起发时,将四边的干面加温汤和好。掺入发面中,再发酵时,添加干面,倒入温水和匀,醒片刽后,即可揪剂蒸用。
  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酵汁,古代的面团发酵技术大概经过了五个阶段,第一是东汉时的白饼法,用酒酿和面;第二是魏晋时作饼酵法,用玻浆加粳米等煮熬成粥,得饼酵,再用于和面;第三是宋代的酵面发酵法,相当于现代食品添加剂里鲜酵母;第四是元代的碱酵发面法,用酵、盐、碱加温水调匀后,掺入白面,和成面团,相当于现代食品添加剂里干酵母;第五阶段是明代的酵汁发面法,相当于现代食品添加剂的液体酵母。
  想要作穿孔烧饼,必须把面发好,否则的话就是死面,只能做时人常吃的汤面和面疙瘩糊糊,无法长时间保存和长距离运输,更无法行军携带。徐佑知道用葡萄可以作液体酵母,但是具体的比例和适宜温度以及存放时间都需要试验,所以当他说出想法后,金陵一家老字号食肆的肆主侯长民赔着笑道:“大将军说的这个穿孔烧饼跟餢鍮有些相像……”
  “餢鍮?”
  徐佑还真没听过,经侯长民解释才明白,原来所谓的餢鍮是用发好的面揉成一个巨大的圆环,下锅煎炸金黄酥脆捞出来晾干。等外出远游的时候挂在马车上,饿了取下来吃两口,吃完再挂上去。不过这玩意太脆,一碰就断,充作军粮是不行的。
  但有了餢鍮为例子,对徐佑描述的烧饼大家理解起来不难,尤其侯长民对液体酵母大感兴趣,巴不得赶紧造出来。
  除此之外,在明朝,伙夫们将熟米饭脱水晒干,制作成干饭,用餐时热水一泡,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饭食,可以最大程度的缩短用餐时间,紧急作战时相当的实用。不过这种方便米饭早在汉代就出现了,当时称之为“糗糒”,不算稀奇物,现在需要研究的是如何提高干饭的保质期,并且加入适当的盐和副食。
  只吃米饭不能保证士卒拥有足够体力和战斗欲望,必须搭配合理的副食来调节口感。徐佑的设想,是以大酱和腌菜为主,用三升豆豉掺和五升盐,捣烂成泥,做成饼状,曝晒成干,食用时剥指甲盖大小,足以满足调味需求了。这样做的好处仍旧是方便携带,且比惯用的醋布和盐布要卫生和美观,成本也更低。
  解决了米、饼、盐和菜,如果可能,徐佑还想提供肉食,当然肉食不可能保证顿顿都有,也不可能保证所有作战部曲都有,但至少如拔山都这样的重装步兵,还有镇海都这样的特种作战部队得有不是?
  这个倒是好办,徐佑直接照搬蒙元军队的做法,杀一头供食用的麟牛,将上百斤牛肉风干一个月,脱水后重量会明显减轻,生成约一二十斤的肉干,再把这些牛肉放进一个晒干的牛膀胱袋子里,随身携带时食用方便,营养丰富,最难得的是卡路里充足。
  此外还有个军中的老伙夫提出效仿汉朝韩信和魏王豹作战时发明的踅面,他是从北方逃过来的侨民,祖上世居汉中,学会了踅面的手艺,可江东不怎么吃面食,所以好多年没有做过了,要不是听徐佑寻着法子的找那些方便携带的食物,他也想不起来。
  踅面可以算是国内最早的方便面,大概是用荞麦和小麦混合制作,煮成几成熟的大面饼,冲水就能吃了,具体做法后世早就失传,而陕西那些卖踅面的店其实都是经过改良和再创作的赝品,徐佑听闻这人竟然是祖传的手艺,顿时大喜。
  聚在一起进行了好几轮头脑风暴,徐佑很快定下来调子,由侯长民全权负责军粮的研发,户蓸和外兵曹协助。这种工作方法直接打破了人们的固有认知,贯彻了专业的人作专业的事的准则,而平时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府诸曹则成了提供服务和支援的角色。
  刚开始还对徐佑的不务正业颇为不满的谭卓接到户曹的禀报时彻底服了,私下里对鲁伯之道:“昔年宣皇帝(司马懿)劝曹睿说‘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况深入敌境,飞挽不通,粮远难继,行军之大忌’……今若依大将军的计策,人持干粮三斗,可用数旬,大大缓解后方的压力,可称善策!”
  鲁伯之笑道:“这对大将军而言不算什么,我听闻祖骓先生在天工坊造了两种新式舟船,不管是运兵还是运粮都比现在的这些船只更加的迅速和稳健,好似也是听从了大将军的建议方得以成型。”
  谭卓叹道:“大将军真神人也!”
  被称为神人的徐佑正在内室接见吴善从明玉山派来的心腹,他送来了吴善的密信,言及佛宗有异动,竺无漏想要带人回金陵面圣,重开本无宗山门,和部分僧众起了争执,望徐佑示下,如何解决。
  开春之后,大战在即,徐佑觉得有必要回钱塘一趟,许多事需要他亲自安排,并且得和张玄机见见面。旋即向皇帝乞假,留沙三青这个小宗师坐镇大将军府,配合苍处的三百精锐,足可保护詹文君以及何濡等人的安全,他独自带着清明,轻车简从,出金陵顺江而下。
第六十七章
聊赠一枝春
  抵达吴县后,徐佑先去刺史府见了顾允,顾允满面春风,刚准备下拜行大礼,徐佑忙拉住他的胳膊,佯怒道:“飞卿,你这是要和我绝交不成?”
  顾允笑嘻嘻道:“大将军麟趾驾临,下官自得礼数周到,这不为朋友之谊,是全朝廷的体面!”
  徐佑拉着他往府内走去,没好气的道:“还不带我去见见嫂夫人?说来是我礼数不周,自你成婚后,竟还没有来专门拜见过,只是今日来得急,没准备礼物,容后补上。”
  “礼物不必容后了,等会你给我写几个字,徐大将军的神品书,如今在扬州可是千金难求啊……”
  “嗯?”徐佑停住脚步,诧异道:“什么意思?”
  顾允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反手拉着徐佑走,道:“自你入了金陵,除骠骑将军,整个扬州士林就彻底沦陷在幽夜逸光的盛名之下。等到拜大将军,更是一发而不可收,连孤山顶的雨时楼也因为你曾在此参加雅集成了比西湖更受士子佳人们青睐的名胜之地,每天都有很多人沿着你曾经走过的足迹去观摩,据称这样可以沾染些许才气。当年三都赋造成扬州纸贵,现在的扬州是欲求大将军一字而不可得……”
  徐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娱乐匮乏的这个时代最容易搞出来形形色色的个人崇拜,容色、文章、诗赋、战功,哪怕会说笑话也行,一旦出名,立刻就能传唱天下。
  “还有,你是不是给赵信留过字?”
  徐佑想了想,道:“好像有过……对了,青天有月来几时就是在他家喝酒时戏作……”
  “对,就是这首青天有月来几时!有官宦之家出五十万钱求赵信割爱,后又有人出价到百万钱,全被赵信婉拒了。这原也没什么,赵氏船坊如今在扬州首屈一指,财力雄厚,日进斗金,百万钱虽多,可对他而言九牛一毛,为这点钱舍弃了大将军的墨宝不值当。谁知紧接着从赵家后宅传出来消息,说并非赵信不卖,而是赵信的女儿,一痴迷你的字,一痴迷你的诗,两个妙龄女郎已到了嫁人的年纪,说亲了多家郎君都看不上,日日夜夜抱着你的字入睡,所以坊间传闻,这幅字自带女儿香,价值千金……”
  徐佑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寻个时间让计青禾冒充商人去要了回来,别为此误了人家女郎的终身。
  说话间来到内宅,陆未央出来见客,她一如那日婚礼上的美貌,只是身子变得稍显圆润,脸颊隐约流动着母性特有的柔和,委身施礼,道:“妾拜见大将军!”
  徐佑瞪了顾允一眼,冲着陆未央拱手作揖,道:“不知阿嫂怀了身孕,今日两手空空,实在是失礼,莫怪莫怪!”
  陆未央笑了笑,眼神充满了爱意,温柔的望向顾允。顾允笑道:“自家人,何必这么见外?不过,若是男孩,将来可要拜入你的门下,若是女孩,就拜入玄机的门下,怎样?”
  “顾尚书开了金口,我岂敢不允?”徐佑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随后陆未央招呼着置办了家宴,顾允陪着徐佑同饮,酒至酣时,徐佑让顾允屏退左右,道:“飞卿,你要早做准备,过了年或许就要进京,扬州刺史干系重大,朝廷不可能让它久握于外姓之手。你以吏部尚书兼领扬州刺史,只是时局纷乱的权宜之计,如今新主在位,最好主动提出辞呈,免得……”
  后面的话不必说的太直白,顾允点点头,虽酒意上涌,可眼光愈发的清明,道:“我听你的!过年后朝廷要改元,要大赦,各州也要上祥瑞,我不屑搞那些神鬼之事谄媚君王,以扬州刺史作献礼,估计也该够了!”
  能这样解决扬州的问题,自然皆大欢喜,徐佑和顾允碰了一杯,道:“廷议已定,明年西征凉国,我估计战事要延续五个月到八个月,在此期间,扬州绝不能乱,不管哪位殿下接手扬州,应该还是留在金陵遥领,扬州长史和司马的人选你有没有合适的举荐?”
  顾允心领神会,道:“鲍熙可为长史,李二牛可为司马!李二牛好说,他虽是元凶任命的扬州司马,可毕竟一早就投靠过来,由他继续担任,朝廷不会有异议。鲍先生这个人,微之是知道的,才具自不必提,以前气度略欠缺了些,这些年磨砺的也差不多了,任扬州长史,我是放心的,只是怕尚书台那位谢仆射不会太放心……”
  鲍熙是老朋友了,何濡对他也很是推崇,让这样一个人主政扬州,西征不必担忧后方生乱,徐佑想了想,道:“鲍熙的任命我来想办法。”
  “那感情好!”顾允犹豫了会,道:“未央有事想求你……微之,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但,”他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实在经不住家宅不宁……”
  相识至今,顾允从不曾因为个人私事求过徐佑什么,这次破天荒的开口,徐佑无论如何不能拒绝,笑道:“你我之间,谈什么求字?我和陆氏其实也说不上太大的矛盾,就因为陆绪想要杀我才生了芥蒂。既然阿嫂开口,好,以前的恩怨就此揭过不提,若陆氏有子弟想进大将军府历练,或者要谋军功晋身,把名单交给谭卓,他会酌情处理!”
  顾允大喜,命人请来陆未央,说了徐佑的意思,陆未央同样大喜过望,盈盈下拜,道:“妾替青符兄长谢过大将军恩典!”
  若不是陆未央提起,徐佑几乎忘记了陆绪的小字叫青符,说明这个曾经高不可攀的陆氏麒麟儿,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视野之内。
  酒尽兴,人尽欢,顾允抬眼望见窗外一枝寒梅摇曳,文人的痴气发作,伏案泼墨,顷刻而就,一幅梅花诗意图跃然纸上,笑道:“梅花有了,却没诗意,岂不是憾事?微之,该你了!”
  徐佑拗不过他的纠缠,挥毫写了两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顾允瞧的双目发光,道:“以前你的字锋芒毕露,剑气纵横,现在做了大将军,却又光华内敛,不见了杀气,可偏偏无处不捭阖,自有万千气象,韦世南品鉴当世大家,以徐郎书为神品,果得其妙!”
  徐佑自道心玄微大成,书法一道已经无人可及,不过他志不在此,这两年已经极少给人写字。顾允喜字,陆未央则喜诗,纤纤素指轻轻摩挲着两句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大将军,这是残句,还是有整诗的?”
  “偶得两句,不值一提!”
  徐佑扭头看时辰不早,欲辞别离开,顾允笑道:“怎么,准备直接回钱塘,不去见见佳人?”
  徐佑低声道:“心所愿尔,无奈不好登门……”
  张玄机既然回了张府,重新认祖归宗,没有由头,这么直接上门去见太过失礼,尤其他已贵为大将军,难免给人以势压人的感觉。张氏就算明知两人情投意合,苟且也不知道苟且多少次了,可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吴郡门阀的脸面总是要的。
  陆未央抿嘴轻笑,命人取来一把卖相极佳的折扇,以象牙为骨,金玉为坠,比起当初徐佑粗制的那一把华丽了无数倍,道:“月前我和玄机约定,由我作画,请她题诗,正合大将军和夫君今日之雅意。只是我最近身子不适,无法出门走动,可否麻烦大将军代劳?”
  徐郎扇已经风行江东,又经无数能工巧匠的艺术再创作,扇骨有用象牙的,玳瑁的,檀香的,沉香的,粽竹的,以及各种木料的,工艺则有螺钿的,雕漆的,漆上洒金的,退光洋漆的。还有镂空边骨,有镂空通身,更有空圆钉铰中,藏着极小骰子的。
  徐佑大笑,接过了折扇,道:“谢过阿嫂成全!”心里暗道,都说陆未央是镂雕座屏,容貌甚美,腹中空空,可今日所见,她心思灵巧,温柔似水,进退不失气度,原是个极聪明的人。
  等来到张府,报了名字,不一会就听到里面急切嘈杂的脚步声,中门大开,张景隆带着府内上得了台面的诸多子侄全体出迎,场面隆重且盛大。徐佑笑着应酬了一会,无非是些没营养的恭维话,张景隆瞧他颜色,心知马屁拍错了地方,不动声色的让众人散去,只留两个儿子作陪,其中就有张桐的父亲张岳。
  张岳看上去很是沉稳,说话不急不缓,条理分明,不知怎么养出张桐跳脱飞扬的性子。又说了会闲话,徐佑从怀里掏出折扇,道:“刺史府的顾夫人因故无法出门,托我给贵府的张女郎带来这把折扇,张公可代为转交……”
  这可真是掩耳盗铃的典范,但对面的人是大将军,兵权在手,圣眷正隆,谁敢多嘴?张景隆摸着胡须,笑道:“玄机不在府内,说是去春江畔赏冬雪,大将军若是有闲暇,不如去那里直接给她就是。”
  识趣的人总是可爱的,徐佑脸皮的厚度也不可小觑,面不改色的收回折扇,道:“恰好无事,那我就去春江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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