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校对)第379部分在线阅读
顾允也介绍了徐佑离开三个多月来的备战情况,门阀庞大的底蕴在这时显露无疑,短短三月,在扬州各交通枢纽的战略要地,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军械布服和用来赏赐的丝绢锦缎,同时从四姓和众多附属士族集中抽调了两万精锐部曲,新建平江军,取踏平长江之意,由张槐统领,日夜操练不休。原先的府州兵交给李二牛接管,同样严加操练,虽然以府州兵的底子,不可能和中军比战力,但是蚁多咬死象,成不了狼,也可以变成狗,群起而攻之,足以让虎豹也头疼不已。
左彣被任命为屯田校尉,属于新设职位,没有定品阶,秩六百石,掌管屯田区域的生产、民政和租调等事务。据顾允所说,何濡已经在钱塘连营,招募各郡流民七千余人,其中青壮三千人,还在陆续增加,操练同时开展,基本上已经初步具备了军队的雏形。
招募流民不会这么快,应该是齐啸所部的长生盗悄然往钱塘转移,此事乃绝密,连顾允都不知晓。有了这群精锐为骨干,搭起从中层到基层的架子,再以徐佑、何濡和左彣的练兵之法注入血肉,想必不日就将形成战斗力,可以拉到江东这个大舞台上参与最后的角逐。
当然,真正的雄军必须经过血腥的战争才能锤炼出百战百胜的魂魄,徐佑并不急,讨逆之战,他的流民军不会是主力,只要伤亡不大,就还有时间成长成他希望的样子。
期间又说起金陵的动乱,扬州这边只是听到风声,还没接到完整的情报,和萧药儿告诉徐佑的那些差不多。窗外寒风阵阵,时不时的听到几声鸦鸣,徐佑望了望天色,起身告辞,顾允苦苦留他畅谈彻夜,徐佑笑道:“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位贵客,不方便带来刺史府,安顿在酒肆里,若今夜不回去,怕是怠慢了人家!”
“贵客?”顾允奇道:“为何不方便?”
萧药儿是萧勋奇的嫡亲女儿,又最得宠爱,若是告诉顾允她的身份,也等于告诉了吴郡四姓。值此破釜沉舟,吴郡诸多门阀士族把国运、族运和个人命运都捆绑在脑袋上准备造反的时刻,萧药儿虽然算不得奇货可居,但是也可以作为牵制萧勋奇的武器之一。作为老油条老政客和老司机,四姓不会放过任何给胜利的天平上增加筹码的机会,等于说萧药儿脱了虎口,再入狼窝,徐佑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齿做这般下作的勾当。
不管怎样,这呆萌又傻乎乎的女郎为了投奔他而来,交给顾陆朱张加以囚禁和利用,徐佑不屑为之!
第七十八章
八大姓
回到酒肆,这里名叫陵鱼楼,是明玉山的产业,去年从原主人手里收购后进行了扩建和改造,结合了当世审美和后世的某些小变革,整体给人的感觉典雅中透着轻快,行走期间,穿过江南烟雨还可以看到大漠磅礴,所以短短半年就成了吴县达官贵人最喜欢去的所在。
时辰已晚,陵鱼楼关门歇业,徐佑吩咐厨下做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千里莼菜羹、细玉跳丸炙、清蒸槎头鳊鱼、七宝驼蹄、白蜜髓饼等等,有荤有素,有南菜,有北菜,配上青雀舌,当真是大快朵颐。
萧药儿吃了两口不再多吃,她没什么胃口,况且身在顶级门阀,吃过太多山珍海味,这里的菜肴固然上品,可也没什么稀奇。那女郎却颇为好奇的尝了尝莼菜羹,先是小勺入口,眼眸里顿时微亮,继而捧着碗慢慢的抿着,突然问道:“这是什么羹?”
一路同行,女郎除了跟萧药儿聊几句天,从来没有主动和徐佑说过话,没想到为了美食开了金口。
吃货属性吗?
徐佑笑道:“这是江东最知名的莼菜,不过采摘自十月份的叶子,储藏至今,已不算鲜美。等明年四月,取生茎而未长出叶子的雉尾莼,用鱼脍配合做羹,其味更美……”
烧制自荆溪均山窑的青瓷碗细腻的如同用云朵织就的锦缎,映衬着女郎微抿的唇,清冷里带了点梅花开时的嫣红,她的发丝简单又随意的梳拢在脑后,紧身的戎服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形态。徐佑极少看到这一世的女郎双手捧着碗进食的,可偏偏应该算是粗俗的举动,却被她自然而然的神情演绎出某种合乎道法的韵律。
“哦,原来这就是莼菜,也没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女郎喃喃了一句,又自顾自的添了碗莼菜羹,毫不在意萧药儿和徐佑关注的目光。萧药儿觉得奇怪,莼菜羹不算什么贵族食物,当然,想在这个季节吃到需要费点工夫和代价,可平时足足六个月的采摘期,哪怕普通的老百姓也可以尝尝鲜,何况眼前的女郎并不像无钱无势的普通人——萧药儿虽未入品,可也习武多年,知道普通人绝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达到女郎的境界。都说穷文富武,可在纸张、笔墨以及书籍还未普及的时代,无论学文学武,没钱是万万不成。
徐佑不动声色,热情的推荐道:“别只吃莼菜羹啊,尝尝七宝驼蹄,虽然是北方的菜色,可连北朝皇室都不经常吃的到,更别说江东了——哪找骆驼去?也就陵鱼楼,不惜万金从西域运来鲜驼蹄,还有莫厨子独有的烹制手段,方成了这七宝驼蹄。哈,据莫厨子说他用的是曹子建当年创的酱、糟、醉、蒸、煮、熬、滤之七法,再佐以七种密不外传的香辛料,耗费七个时辰才可出锅,我们今夜赶得巧,把别的客人预定的驼蹄给享用了……”
女郎瞟了眼盘子,淡淡的道:“沸水烫了皮毛,去爪甲、去垢去皮,用盐腌一宿,再熬煮去了咸味,加以各种辛料炖成稠浓状,简单至极,北朝人人会做,何来的曹子建秘法?你对美食一窍不通,上了别人的当,还洋洋自得的卖弄,羞不羞耻?”
徐佑不怕她开口讽刺,只怕她不接话,立刻苦着脸道:“我给莫厨子月俸三千钱,竟没想到是个骗子,多亏女郎识货,不然给他骗到何时?这样吧,为表诚心,等女郎返回北朝时,我亲送三斤雉尾莼作谢礼!”
女郎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羹,道:“你不用出言试探,我是何人,与你无关。只要你真的是商贾之辈,那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虽然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有小宗师做扈从的商贾,必定大有来历,但我们不会是敌人……”
以这女子的身高和饮食习惯,很像是北魏那旮沓偷渡过来的人,可她如此聪明,为何毫不遮掩这些破绽呢?此时明知徐佑出言失言,却又有恃无恐,要么身后的靠山比泰山还硬,要么骄傲的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于是徐佑又有些不敢确定,道:“清明只是侥幸入了五品,跟女郎一比,犹如萤火之于月光。倒是女郎小小年纪,如何练得这身惊天动地的修为?”
女郎豪爽的喝光了最后一滴羹,放下青瓷碗,终于望向了徐佑。灯火摇曳,她的双眸仿佛星光落在闪烁着清辉的水潭,自有几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气质,摇头道:“惊天动地?我不过刚刚入了山门而已,蹒跚学步,匍匐前行,和你那扈从并无两样。”
这是真心话,不是谦虚,知道的越多,越是敬畏,境界在这摆着,徐佑见她心情尚好,或许是因为刚吃了莼菜羹的缘故,干脆的问道:“我不懂武功,可是看女郎出手,五十弦瑟所向披靡,非门阀世家难以练就……”
女郎叹了口气,道:“名姓出身,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徐佑干咳两声,道:“只是好奇,毕竟女子宗师,实在太罕见了。你看咱们同舟御敌,又对坐共饮,日后和旁人吹嘘曾有位女宗师如何如何厉害,若是连名姓都不知晓,旁人一问,岂不是羞的脸疼?”
女郎唇角浮上笑意,道:“也罢,你是商贾,口舌之利甚于刀枪,我若不说,怕是终日被你聒噪。听仔细了,我来自梁州白马郡,姓穆名兰,穆氏乃白马郡望族,你若有疑虑,遣人去梁州打听便知。”
徐佑暗道,打听是肯定要打听的,只是不急于一时,离座拱手作揖,道:“原来是穆女郎,在下有礼了。”
穆兰端坐着受了徐佑一礼,皱眉道:“江东之盛,甲于四方,却为何百余年来无力北顾,让魏国占了汉人的大半江山?正在于男儿乏烈骨,女儿爱颜色,每每纠缠于繁文缛节,自以为君子,日日耽于靡靡之乐,自以为风流。你一介商贾,白衣卑贱,偏要学那士族的虚架,管中窥豹,可知整个大楚已经烂到了根,离倾覆不远了!”
徐佑没想到只是作个揖,竟搞得大楚江山不稳,心中好笑,原以为穆兰是座北极来的冰山,其实冰山之下,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梁州地处西北边境,和西凉接壤,白马郡又位于梁州的最北方,北临渭水,南近沔水,好勇斗狠,民风彪悍,是梁秦二州募兵最多的郡。穆兰有这样的身高,倒也不足为怪,可有这样的修为,若非背后藏着猫腻,就只能说是天赋异禀。
“女郎教训的是,楚人偏安一隅,不思进取,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幸好我只是个重利轻义的商贾,谁坐天下,也得靠商人运转流通货殖,不愁没钱赚就行!”
穆兰哂笑一下,彻底失去了和徐佑说话的兴趣,起身对萧药儿道:“吃饱了吗,我们去休息吧!”
萧药儿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徐佑还不表明身份,搞得穆兰这么反感和蔑视,她有心居中调和,可又找不到合适的法子,只能歉然的看了眼徐佑,跟着穆兰往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徐佑笑着目送两女离开,悠然的倒了一杯青雀舌,碧绿的茶色微微荡漾,呈现在杯中的双眸冷静的如同积压了千万年的冰雪。
清明从门外走了过来,站在徐佑身后,道:“穆,可是胡姓!”
北魏定鼎之后,鲜卑皇族皆改汉姓,所改之汉姓,以音近于原鲜卑姓者为准。所以用拓跋部本氏为首姓,改姓为元。
元氏皇族以下,有八大姓,第一位是丘穆陵氏,改姓为穆;第二位为步六孤氏,改姓为陆;第三位为贺兰氏,改姓为贺;第四位为独孤氏,改姓为刘;第五位为贺楼氏,改姓为楼;第六位为万忸于氏,改姓为于;第七位为纥奚氏,改姓为嵇;第八位为尉迟氏,改姓为汉族复姓尉迟。
穆,是北魏八大姓之首,若无穆氏名将辈出,元氏要一统北方,至少得延后二十年!
“白马郡接壤胡境,或有汉姓穆氏,也不为怪!”
清明转头看向穆兰消失的方向,道:“她从不曾遮掩,也根本不屑于伪装。郎君,这个叫穆兰的三品小宗师,是索虏!”
徐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索虏也是人,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不要闻之色变。记着了,这里是江东,过江龙,压不过地头蛇!”
第七十九章
回钱塘
“徐佑是个怎样的人?”
暖色调的卧房里妆点的雅致又温馨,不见奢华却处处留着小惊喜,透过细腻的设计给跋涉旅途中的行人强烈的归属感和安全感。穆兰和萧药儿同房,对穆兰而言,身在异地,哪怕徐佑背书,也只有这样不分开才能保证彼此的安全。床榻中间隔着一架檀木底座的山水画金丝屏风,是徐佑吸收后世双人房的灵感构建的独一无二的逆旅,这样比邻而卧,不会太亲密,又不会太疏远,最适合穆兰和萧药儿的情形。
“徐佑?”
“嗯,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能写出这样大气磅礴的诗,想必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诗啊,我不懂的,我认识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就是诗名震动江东的幽夜逸光。”萧药儿躺在床上,灵动的眸子在黑暗中无意义的盯着天花板,道:“我认识的那个他,真是个很奇妙的人呢!”
穆兰似乎笑了笑,道:“确实奇妙,奇妙到你跟人家仅仅两面之缘,却愿意千里投奔……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萧药儿性格开朗,出身名门,从来想要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提到男女情爱之事也并不扭捏,转过身侧躺着,茫然道:“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见他,他躲在人群里,我和红玉阿姊她们纵马追几个戏谑妇人的无赖子,经过长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高高的个子,俊朗的样貌,眉眼如同夏日的清溪,偏偏唇角又带着点春意盎然的笑容。我在金陵见过太多的王孙公子,要么浑身的富贵气,斗富争荣,俗不可耐,要么整日介的疏狂佯醉,放荡不羁,连衣服都不穿的名士,我真是欣赏不来……那天看到徐佑,却仿佛跳出金陵的浊世,看到了真正男子该有的模样,像是着了魔一样,他从里到外都和金陵、和门阀、和士族格格不入,可他又那么生生的出现在你的眼前……”
穆兰静静听着,没有做声。
“后来又遇到,他骗我,捉弄我,那时真是恨不得暴揍他一顿出口气,可当我看到他嬉皮笑脸的陪着不是,心里头的火早就散的无影无踪……红玉阿姊说他也是个无赖子,固然文采显名于世,人品仍旧卑劣,可……可我……觉得徐佑其实挺好的……”
“柳红玉说人无赖子,她又见过对方几次?既然人品卑劣,为何遇难又让你找徐佑求援?总归是个人的看法,或偏颇,或片面,说不上谁对谁错。你若觉得他好,就大胆去示爱,免得日后留下遗憾。”穆兰也侧过身子,朦胧纱影里可以看到惊人的起伏曲线,道:“江东民风看似开放,实则只是那些士族男子胡作非为的借口罢了,身为女子,养在深闺,无法左右自己的因缘和爱情,大多是父母和媒妁的傀儡,这点和北朝女子比起来,差之远矣!”
宋、明之前,历朝历代的对女子的风气并没有那么的刻板和残忍,要不然卓文君如何敢私奔,臧儿如何敢改嫁?可不管怎样,约束女子的礼教还是多多少少存在的,不像北魏胡族那么的热情奔放,看上了就开展猛烈的追求,毫不藏着掖着。
“我哪有啊?”萧药儿再大胆,也没有穆兰那么生猛,顿时羞红了脸,道:“我只是觉得他挺有趣,跟我遇到过的其他人完全不同,不是爱慕之意,只是想到他,会心生欢喜……”
穆兰没有多劝,笑了笑转身睡去。倒是萧药儿当局者迷,一会想着穆兰的话,一会想起徐佑的脸,平生初次体会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懵懂和忐忑。
她对徐佑顶多算是些许的好感,这种好感可以是好奇,也可以是友情,距离爱情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坎坷。只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普遍缺少和男子交往的条件,偶然相遇,又不觉得讨厌,就会轻易的坠入情网,想要突破世俗的束缚,抓住转瞬即逝的幸福,因为一转头,一犹豫,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为何古时有太多才子佳人的故事流传,一面之缘,一夕之欢,分开后竟撕心裂肺,痛断肝肠?起因正在于此!
可这样的情网,在徐佑看来,不仅脆弱,而且可悲!
翌日清早,徐佑带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郎,样貌普通,眼眸透着灵动,穿着朴素,可打扮的干干净净,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名叫莫云,是莫厨子的亲妹妹,也在陵鱼楼里帮工。
“我今日有事要办,不能陪你们游玩。莫云是吴县长大的,对这里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莫云,穆女郎初来吴县,今日交给你,好生招呼着,别怠慢了贵客!”
莫云笑着道:“黄郎君放心,我小时顽皮,吴县的大街小巷没有我没去过的,一定让两位女郎玩的尽兴。”
穆兰侧头看向萧药儿,好像在说为什么不直接去钱塘,还要在吴县停留一日。萧药儿有苦说不出,徐佑不愿意显露身份,她也不好自作主张和穆兰挑明了,只好支吾道:“阿姊,吴县风景绝佳,反正也到了扬州,不急于一时,等……等黄华办完了事,我们再一起去钱塘不迟!”
“嗯?他也要去么?”
徐佑笑道:“知道女郎烦我,但路上不太平,我跟着好歹可以做点逢山开路的粗活,并且保证绝不无事在女郎眼前晃荡,如何?”
莫云可是知道徐佑如今的身份,别说普通的士族子弟,就是顾陆朱张的人那也是毕恭毕敬,可从来没有见他这般伏低做小为人赔笑的,心里立刻把穆兰的品级提到了最高,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自家郞主的贵客伺候好,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是的,莫云是冬至的手下,负责吴县和钱塘的情报传递,和她哥哥莫厨子分管不同的线,机灵聪慧,是冬至重点栽培的对象。
穆兰见萧药儿没有异议,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简单吃了早膳,三人出门观景去了。徐佑则和清明先后见了王复和李二牛,王复现在万事听命,乖的不像话,连冬至都觉得派人不分昼夜的监控跟随是不是过分了点,至于李二牛,丝毫没有因为升了官对徐佑失了分寸,还是剖心挖肝的表态,坚定的站在大义这边,不会为了安休明的高官厚禄出卖人格和良心。
但愿吧!
徐佑无意深究,只要李二牛再安稳几日,等平江军形成战斗力,左彣的屯军和齐啸的长生盗融合完毕,哪怕李二牛首鼠两端,靠他手里的府州兵也成不了大气候。
诸事完毕,等穆兰和萧药儿归来,由清明出手,为她们稍作改装,连夜乘坐轻便且目标较小的鳊鱼舟前往钱塘。
穆兰回首望着被黑夜吞噬的吴县县城,眸子里若有所思,转身回了舱室,对徐佑道:“原来你早计算好要晚上动身,可是发现了追兵的踪迹么?”
司隶府死了一个小宗师,萧勋奇岂能善罢甘休,徐佑他们一路上故布疑阵,估计只能暂时误导追兵的视线,以卧虎司黄耳犬的狗鼻子,不出三日,就能摸到吴县来。
尤其清明当众出手,目击者众多,司隶府找人询问之后,有极大的概率猜到他们的身份,这样追起来更容易,不过鉴于目前的扬州和金陵方面的微妙局势,加上萧药儿逃婚的丑闻,萧勋奇不会动用官方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麻烦,最大的可能,是派出几名高手秘密来钱塘带走萧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