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校对)第698部分在线阅读
“哦,有!”姚元崇连忙说道,“还有一件大事,争论了很久。朝堂之上,甚至一度吵了起来。”
薛绍一皱眉,“何事?”
“就是有人上书弹劾,说……”姚元崇有些犹豫。
薛绍不耐烦了,“你不愿说,别人也会告诉我。”
“弹劾你!”
薛绍淡然的笑了一笑,“这事一点都不新鲜,我一年到头总得被弹劾十次八次的——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这次的弹劾倒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目前的一种不合制度的现状。”姚元崇说道,“就是说你身为兵部尚书,既管着全国的将军和军务,本身又兼任了统兵将军,同时还手握紫金鱼符。这是绝对不合我朝兵制的。”
“不管他是谁,这一次他弹劾得对。”薛绍点了点头,说道:“按我朝兵制但凡要发动兵马,必然先由中书门下发出圣旨下达兵部,兵部堪发调兵兵符。行军道总管必须同时手持圣旨和兵符,才能调动兵马。而且打完仗后,将归于朝兵散于府,兵符也要交回兵部保管。”
“正是如此。”姚元崇说道,“但是现在尚书你已经掌握了可以直接代表圣旨发令的至高军令紫金鱼符,同时你又兼领洛水大军和御林军的统兵之权,就连兵部也无法对你构成任何的钳制。所以……”
薛绍淡然的笑了一笑,“我想问一下,谁弹劾的?”
“宋璟。”姚元崇苦笑的叹息了一声,“这小子真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今日朝堂之上,他甚至和武太后据理力争的大吵了起来。武太后说薛子镇国这是当务之急,同是也是权宜之计,这就必须有所变通。但宋璟他就是不变通,他就是要拼命的坚持原则。吵到最后仍是没争出个输赢,谁也说服不了他,谁也拿他没辄。武太后都气得涨红了脸,宋璟仍是死犟着寸步不让。你说……这这!”
“这傻小子!”薛绍笑着摇了摇头,心说宋璟啊宋璟,虽说你这次弹劾我出于维持制度的一颗公心,是占了正道理。但是你好像又被人当枪使了——这是有人想要罢去我的兵权哪!
“还有事吗?”薛绍问。
姚元崇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有——还又是跟你有关的。”
薛绍便笑了,“看来我今天没去上朝是明智的选择。那些人当着我面,未必会真的跳出来。”
“会,一定会。”姚元崇信誓旦旦地说道,“那人可不寻常,他就像是一条绝对忠于主人的猎犬,主人让他咬谁他就咬谁,哪里还会去管咬的那人是什么身份?”
薛绍笑了,“有酷吏弹劾我?”
“监察御史,来子珣。”姚元崇皱眉,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他弹劾你,身为外廷官员却私下勾联内廷宫妃上官婉儿,这是触犯宫规辱及先帝。再加上你执掌兵权串通内廷,由此又多了一条‘拥兵不轨’的莫须有之罪。”
“咦!”薛绍非常不惊反倒是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狗好像是武承嗣养的吧?他现在跟着索元礼在牧院当差,因此人称‘牧犬’是也?”
姚元崇苦笑不已,“尚书,摊上了这样的大事,你还笑得出来?”
薛绍大笑,出门而去。
姚元崇惊问道:“尚书要去哪里?”
“当然是主动投案,去牧院受审啊!!”
第0787章
洛水幽灵
深夜,洛水大营。
火把林立,战旗猎猎。
卫士们整齐的列队来回巡视,身上的衣甲发出有节奏的嚯嚯之声。这声音在外人听来绝对是充满压迫与肃杀。但对军营里的将士而言,它就是像是美妙的安眠曲。
洛阳城外拱卫京城的王师不下十五万之多,其中大多数是各地轮流来到京城上番的府兵,驻扎数月不等他们又要回到各自的军府并归田务农。若有战事,他们才会响会国家的号召紧急聚集起来,并自带粮草和军械上阵为国家而战。
这就是大唐的府兵制。农民们闲时为农战时为兵,自备粮草为国征战,因战功而得爵受赏。可是近年来大唐的土地兼备现象日渐严重,很多的农民丧失了自己的土地,迫于生计不得为沦为佃农、扈从、手工业者、商人甚至卖身为奴,无法再以府兵的身份为国征战。
府兵制的渐渐崩溃,使得国家一旦有了紧急的重大的战争,就只好花钱来招募雇佣兵。先帝李治平定高句丽时,就曾一次征发佣兵三十万。裴行俭主持的两次北伐兵员总量也都达到三十万,并以雇佣兵为主。
后来裴行俭还准备率领他们去平定西域叛乱,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尔后西征军被当时的宰相裴炎拉回了京城驻防,并裁减了一部分兵员。后来薛绍率领剩余的一部分人马征战西北,并在得捷之后留在了丰州和夏州镇守,从此号称朔方军。而留守京城的这一部分在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分化与裁军之后,原来的三十万人马一共只剩下了五万。
这五万洛水将士都是以战争为生的职业雇佣兵,在经历了层层的淘汰与筛选之后,留下来的无不是以一挡百的虎狼精锐。
同样是驻守京城,府兵那边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隔几个月就全换了人,将不识兵后不识将,训练不足没有默契。其中很多兵员,是地方官府为了应付差事强行拉来的壮丁,或是由吞并了他人土地的富户地主们,临时献出的奴仆来顶替兵员名额。这样的兵来到京城上番都已是相当的心不甘情不愿,一旦真的爆发了战争,是很难真正将他们召集起来赶到战场上去的。就算是去了,也别指望他们能够有多强的战斗力。
但是洛水大营的职业雇佣军是永戍京城招之即来来之即战,并且训练有素装备优良战斗力相当的彪悍,绝非临时拼凑的业余府兵能比。
武则天曾经亲口说过,洛水大军就是大唐的最后一把深藏于鞘的国之利刃,轻易不可示人。一旦将它祭杀出去,要么是灭敌之国,要么是灭己之国。
于是,从驻守京城的第一天算起,洛水大军的全盘而动就一共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薛绍因为受到了韦后的威胁,而自主发动的“右卫大演武”。其威摄力之大,使得当时赋闲在后宫的武则天,都以出游射猎的名义,亲自来到了洛水大营对薛绍以示安抚,并最终导致了韦后的失势和倒台。当时仍然在位的皇帝李显为了保住他的皇后,不得不称病退位请武则天重新上台称制。
时至如今薛绍时常回想此事,只能在心中对自己说——怪只怪李显志大才疏太不靠谱,在那种关键的时候他居然打了出“以皇权换皇后”这样的臭牌。其最终的结果已是人尽皆知,他现在除了庐陵王这个称号,已经是什么都没剩了。韦皇后这人更是自视太高而且心术不正,她比李显更加不靠谱。李显至少还顾念了夫妻情份,而韦后就是那个把所有事情都给搞砸的臭手和元凶,绝对是一无是处!——若非当时的皇帝皇后合起来不靠谱,我的选择还真就未必会是那样。现在大唐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就真是无可预料了。
现在回想起来,薛绍认为,自己那一次的大军演绝对就是武则天和李显之间,皇权争斗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它还差一点,就成为了历史的转折点。
洛水大军的第二次全盘而动,是随薛绍“巡牧河北”,目的在于防范程务挺造反。这一页虽然是悄然揭过,但其中的凶险与厉害,绝对不亚于那一次大演武。
今夜的洛水大营,一如往日的整肃和宁静,就如同一把饮血无数但已深藏于鞘的绝世好剑。但是有一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悄悄的潜进了营盘之中。层层的岗哨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的影子如同蝴蝶穿花一般就在这些岗哨的眼皮子底下飘乎滑行,竟无一人发觉。
最后,这个黑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党金毗的卧帐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叫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党金毗还以为是闹鬼,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黑影迅疾捂嘴并将他完全制住,使他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仅仅一帐之隔的党金毗麾下数十心腹近卫,竟无一人察觉到异样。
待党金毗恢复神志冷静之后,那人才慢慢松开了手。
“郭、郭安将军?”看清来人,党金毗惊诧不已,“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郭安一言不发,从怀中亮出一物,“把郭大封郭将军请来。马上,秘密。”
“是!——我马上去!亲自去!”
党金毗像是一根压扁了的弹簧瞬时冲腾而起,心里就在一阵狂跳——紫金鱼符!
京城要出大事了!!
片刻后,党金毗和郭大封同时来了,再无一个闲杂人等。
二将如临大敌屏息凝神,用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对郭安这样一个连正式官职都没有的薛绍部曲,表达出发自内心的敬畏。
“少帅有何号令?”
“少帅没有号令。”
郭安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党郭二将的意料之外,二人面面相覻,一时不知所以。
“少帅,就是让我来看望一下二位将军。”郭安说完,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善意的笑容,并抱拳一拜,“使命达成,在下这就告辞了。”
“啊?”
“这就走?”
党郭二将急忙将郭安请住,左右请示不停盘问,少帅这究竟是何用意?
郭安也是苦笑不已,“二位将军就放过我吧,我是真不知道。否则,我没理由不对二位将军明说。”
党郭二将再度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或许是急中生智,党金毗连忙问道:“那少帅最近可曾安好?如今身在何处?贵人所忙何事?——这些,郭将军总能跟我们说吧!”
郭安笑了一笑,便如实说了。
党金毗和郭大封同时爆跳而起,“牧院受审?”
“这还了得!”
“反了天了!!”
“郭老四,赶紧擂鼓聚将,掀翻他娘的鸟牧院!!”
“拆成碎片!”
“踏作齑粉!!”
“我马上去!我亲自擂鼓!!”
二将瞬间变成了怒目金刚,气冲斗牛的就往外跑。郭安也不着急,待他二人当真快要冲出帅帐时,一个急速晃身就拦在了他二人面前,淡淡的道:“二位将军,请留步。”
“如此紧要关头,郭将军还拦着我俩作甚?”
“是啊!再要晚些,少帅就要受那宿囚持狱之苦。纵是救得出来,也是非死即残哪!”
“不至于。”郭安伸出手来左右拦住二将,仍是相当的平静,“相信我。也请相信少帅。他是主动去的牧院受审。”
“主动?”二将同时愣住了。
“对。”郭安平静地说道,“其中颇多曲折情由,说实话,我也不是太了解。但是少帅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二位将军如果莽撞发兵去往牧院滋事,非但是自己闯下大祸,还有可能会牵累了少帅。”
听完这话,二将顿时冷静了许多,频频点头,“言之有理。”
“那郭将军何不教我们,该要如何做?”
“我不知道。”郭安迷茫的摇头,“少帅的原话就是,让我携紫金符连夜进营,看望一下二位将军。事毕之后,回去覆命。”
党郭二将居然是同时一拍脑壳,“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