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教师(校对)第262部分在线阅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在参加中影为《时空战士》举办的庆祝酒会的时候,一脸郁闷地向媒体诉苦:“电影的版权都是买断。票房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早知道就应该分成,真的亏大了!”
听到张然亏大了,很多人阴暗的人心里就像吃了冰激凌一样,满心的舒爽,该,让你得意!
张然真的一点都没觉得得意,依然像往常一样到学校上课,带着班上的学生排练毕业大戏。
这天早上,张然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电话突然响了。是陈建峰的电话。让他到院长办公室一趟。
张然来到陈建峰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问道:“院长,到底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陈建峰看着张然笑道:“有个事跟你说一声。后天有个代表团来我们学校作交流访问,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看你们班上课!”
张然皱眉道:“我们班在排毕业大戏,忙的要死,哪里还有时间上课。如果他们愿意看,来看我们排练就是了,排练就是我们的课!”
陈建峰看着张然,认真地道:“对方希望看你上一堂课,你还是安排一堂吧!”
张然有点反感这种事,摇头道:“该教的都教了,没什么可教的,现在就是排大戏。到底什么代表团啊?”
陈建峰道:“日本大学艺术学部和韩国中央大学艺术大学,提要求的是日本大学艺术学部!”
张然对日本大学艺术学部不是太熟悉,韩国中央大学艺术大学倒是知道,张娜拉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听她说很多韩国演员都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不过他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怎么会一起来我们学校交流?”
陈建峰解释道:“他们是应邀到中戏访问的,准备联合中戏成立亚洲戏剧教育研究中心,我们北电是他们考察对象。”
“亚洲戏剧教育研究中心?”
“对,中戏、日本大学和韩国中央大学准备建立一个联系亚洲各戏剧教育机构的机制,增进亚洲各国及地区在戏剧教育、学术研究、舞台实践等方面的合作和交流,为大家提供一个研究和交流的平台,促进戏剧教育事业的持续发展。”
张然有点明白了:“咱们北电虽然是电影学院,但表演理论都是来自话剧,训练方法也是来自话剧。日本在戏剧方面很强,有自己的理论,也有自己的训练方法,成立这个中心大家可以吸收彼此的长处,我们确实应该加入。”
陈建峰笑了起来:“咱们北电得展现表演训练方面的实力,否则就算加入研究中心也没有话语权。正好日本人想看你上课,你就给他们露一手吧!”
张然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还是没有必要专门安排一堂课,那样太刻意了。还是让他们看我们班学生排练,排练也能展现学生实力。”
陈建峰倒也没有勉强:“那按你的想法来。我只要求一点,拿出你们最强的实力来!”
“我知道了!”张然站起身,“院长,那我就去上课了。”
陈建峰摆了摆手:“去吧!”
张然笑了笑,端着自己的茶杯,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第376章
故意挑衅
一辆考斯特缓缓进北电,在教学楼前停下。等候在楼前的众人精神一振,知道日本和韩国代表团来了。
当车子停下后,陈建峰走了过去。日本、韩国是表演系主任带队来访,自然该他这个表演系主任进行接待。接待讲究对等原则,日本来个系主任,不可能让张慧军去接待。
车门打开,中戏表演系主任陈刚从车上下来,看到陈建峰,哈哈笑道:“老陈,你搞这么大架势,吓得我不敢下车了。”
陈建峰跟陈刚是老朋友,听到他这么说,也笑道:“听说陈主任大驾光临,我哪里敢怠慢,你看我专门叫学生清扫了路面!”
很快车上的人都下来了,日本大学有学生十名,加上系主任原一平在内的五名老师,一共有十五人;而韩国中央大学没有学生,只有三名老师;另外还有四个中戏的老师,包括01级的白凡平。
陈建峰本来打算带访问团到北电参观一番,不想日本大学的主任原一平提出先看张然上课。陈建峰没有多说,就带着访问团向表导楼走去。
一行人走进小剧场的时候,张然正在指导B组的学生排练《三个傻瓜》。他看到进来的一群人,知道是日本和韩国代表团来了,当即停下来,向他们走了过去。
在跟三所学校的老师简单认识后,人群中闪出一个青春靓丽的身影,向张然鞠躬,道:“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张然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北川景子嘛,微笑道:“景子小姐,你好。没想到你会到我们学校来交流!”
北川景子微笑道:“听说要到北电来访问交流,我就向学校作了申请!”
张然笑着道:“既然到中国来了,肯定得请你饭。晚上有空吗?”
北川景子是张然的粉丝,听到偶像请吃饭,脸上顿时显出一抹激动的人红晕:“谢谢张先生,我有时间!”
日本人很有纪律性,领队老师只是招呼了一声,他们就排队走到剧组的第三排,整齐的坐下。一个个坐得笔直,看上去非常认真,像是准备观看现场演出似的。
见日韩代表团的人都坐下了,张然把曹炳坤和赵珂叫过来,让他们把剧本发给代表团的人。他担心代表团的人看不懂中文,专门准备了英文的剧本。等代表团的人拿到剧本后,张然重新指导学生进行排练。
张然他们现在排练的是电影中皮娅和未婚夫在商店买表,遇到兰彻一场戏。
贾乃亮演兰彻到没什么问题,这小子本来就有点鬼精灵,演这个角色非常合适。不过演皮娅的郭珍显得有一点拘谨,爆发力不够。
张然便停下来,吧她叫了过来:“小迷糊,最近两天你有点心事重重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可以给张老师说,我肯定会帮你的。不过演戏的时候你必须把杂念抛开,这是演员的基本素质,知道吗?”
郭珍咬了一下嘴唇,点头道:“我知道了,张老师!”
接下去的表演郭珍果然认真多了,整个表演一气呵成,与贾乃亮的配合渐入佳境。
一大段表演完成,在场的老师都暗自点头,没想到张然这个电影导演,指导学生很有一手,这些学生的水平相当高啊!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张然宣布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日本大学带队老师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了出来,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张先生,你好,我是日本大学的表演教师沼田宪平,看了刚才的排练,我发现贵班学生有非常强的实力。他们应该接受的是斯特拉学派的训练吧?”
张然点头道:“是的,是斯特拉的训练方法。不知道沼田宪平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沼田宪平笑道:“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接受过斯特拉学派的训练,不过回到日本后,遇到了铃木忠志先生,发现他的训练方法更适合东方人,从此我成了铃木学派的人。”
张然微微点头:“原来沼田先生是铃木学派的,铃木学派在演员训练上很有特点,希望有空可以交流一下!”
沼田宪平看了一眼中戏的人,又看向张然,道:“张先生,最近两天,我们参观了中戏,又参观了你们北电,我发现你们在教学上都采取的是斯坦尼体系的训练法。中国戏剧文化渊源流长,出现过许多了不起的大师,可为什么你们没有继承传统,在表演上完全是西方那一套呢?”
此话一出,不光在场北电的师生脸色一变,就连中戏的人也都变了脸色,而韩国人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然诧异地看着沼田宪平,这家伙是故意挑衅吗?
亚洲戏剧教育研究中心是由中戏、日本大学、韩国中央大学三家学校牵头成立的一个机构。三所学校都希望将总部放在自己的大学,这个中心放在哪个学校就意味这个学校是亚洲戏剧研究的领头羊,代表着无上的荣誉。
三所学校中韩国中央大学最弱,他们既没有培养出世界级的明星,也没有在理论上有所建树;中戏虽然在理论上没有创造性的东西,但培养出了巩俐、姜纹、章子怡这样的演员,在学生教育上有很强的实力;日本大学虽然没有像巩俐这样的巨星,但在戏剧理论上要强于中戏。因此,总部之争就是在中戏和日本大学之间展开。
沼田宪平这番话看上去是针对张然,实际上是指向中戏,说中戏在戏剧理论上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向中戏发难,原因很简单。中戏高水平的学生很多,要是沼田宪平说中戏理论研究不行,中戏可以反驳理论好教不出优秀的学生也没用,要不让咱们的学生比比?这样的话,沼田宪平他们就只能被打脸。
张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笑着道:“斯坦尼体系实用,既然实用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呢?”
沼田宪平道:“可终究不是你们的理论。你们自己的表演理论呢?”
张然确信沼田宪平是在挑衅,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笑了:“沼田先生,不知道你有名片吗?是否可以给我一张?”
沼田宪平不知道张然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取了一张递给张然,随即问道:“张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张然看了一眼名片上的文字,将名片举起来,展示给众人看:“沼田先生,你们日本人能使用中国汉字作为名字,我们中国表演系的学生用斯坦尼来训练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01表本的学生爆发出了一阵笑声,他们听到沼田宪平说中国没有继承传统,很不爽。对方比较是来作访问交流的,而且陈建峰也在,要是他们出声反驳会显得北电的学生很没礼貌。
现在张然的这番话简直把沼田宪平的脸都打烂了,表演有文字重要吗?你们名字都在用汉字呢!他们心里无比的痛快,大声帮腔:“张老师,说得太好了!”
“日本有什么好牛的,有种就别用汉字!”
“就是,自以为是,夜郎自大!”
沼田宪平没想到张然会这么说,咳嗽一声道:“我们日本人善于向别国学习,但从来没有丢掉自己的传统。铃木先生吸取日本的传统表演创造出了铃木训练方法,开发出了铃木学派。而你们中国戏剧传统比日本更加浓厚,出现过梅兰芳这样的艺术大家。可是现在呢?你们有开发出自己的戏剧理论吗?你们有自己的训练方法吗?你们为什么不愿意传承自己的祖先留下来的优秀文化呢?”
张然虽然不想承认,但沼田宪平说的确实是事实,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端午节被韩国申遗这种事:“你说得很对,我们国家有很多人将传统文化弃之如敝屣,就比如京剧的训练方法就非常强大和完善,格洛托夫斯基就吸取了很多京剧的训练技巧。西方的大师都在向中国传统戏剧取经,而我们却没能好好继承,这是很遗憾的事。不过你说我们没有开发出自己的戏剧理论,就显得无知了。焦菊隐先生在50年代就开始进行试验,让中国传统的戏曲美学、传统的表演方式与西方戏剧结合,最终他开创了心象说,开创了属于中国人的表演流派——北平人艺演剧学派!”
沼田宪平知道北平人艺演员的厉害,不过张然的话却不是无懈可击:“那是否能向我们展示一下北平人艺演剧学派的训练方法!”
焦菊隐先生将斯坦尼体系与中国传统相结合,在60年代初创立了心象说,开创了属于中国人的表演流派。可惜没隔几年就是文隔,焦菊隐被当成反动学术权威打倒,最终在75年病死,因此他并没有开发出相应的训练方法。倒是他的学生于是之,结合心像说的理论在实践的基础上进行了很多探索。
可惜到了80年代,戏剧界出现了反传统的思潮,这种思潮要求改革创新,初衷是好的,但这个思潮太过偏激,有严重的逆向民族主义倾向。总之就是认为中国不行,对过去进行否定,盛赞欧美表演方法,甚至认为只有全面效仿欧美表演方法,才能够拯救中国戏剧。有的人声言,中国话剧历史并没有留下什么,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对于人艺的东西,很多人都认为过时了,已经丧失了艺术的延续力,甚至连斯坦尼体系都被怀疑、疏离和抵制。
在民族演剧传统被否定的情况下,人艺的理论和训练方法没有得到有效的继承和发展,国内很多学表演的人连人艺演剧学派都不知道。
这些张然原来也不清楚,是在认识胡君、冯远怔他们后才知道的,他笑了起来:“人艺演剧学派的东西太深太厚,像我这种资质鲁钝的人掌握不了。不过中国传统的表演方式与西方戏剧结合的训练方法,我倒是可以让我们班学生展示一下!”
沼田宪平一怔:“你不是斯特拉学派的吗?”
张然淡淡道:“你原来不也学过斯特拉训练法吗?现在不也学铃木学派的东西了!我们中国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将话剧注入中国的魂魄。鄙人不才,不能像焦菊隐先生那样开一派学说,却也循着先辈的脚步,在训练技法上作了一些探索!”
第377章
电影研究中心
沼田宪平没想到张然会说这样番话,说得如此正气凛然,简直让人不敢直视。这番话让他很受震动,言语间对张然不由恭敬起来:“还请张先生让贵班学生为我们演示!”
陈建峰知道张然说出这话并不奇怪,但陈刚却是一震,张然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拍的电影又是商业片,他以为张然是那种特别崇洋,眼中只有钱的人,却没想到在张然的身上看到了传统文人风骨。
现在是商业社会,人们越来越现实,越来越功利,可总有一些人坚守着社会责任与人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