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秦国做武王(校对)第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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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荡挥了挥手,示意司马错退下,白庆又一次清空了周围的人,只留下这君臣两个。
  “寡人迷途知返,这有何不好,带你来上城墙,你也看都到了,有寡人在,季君要想破城,绝无可能,你为寡人效命三年有余,待他日诛杀季君,定会令人到你坟前祭奠,这样你可以安心赴死了!”
  甘茂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死亡,在谈到它时候,没有人觉得可怕,那是因为离得太远,但若是在真正面临的时候,才发觉它的恐怖之处。
  这就好比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只有明确认识到自己要失去时,才会觉得活着的好处,人生还有如此多未竟的事业。
  嬴荡知道,甘茂还有很多的话要说。
  “大王还记否,洛阳定国策,臣曾说过,臣在孩童时的志向?”
  “寡人自然记得,左相年幼,就有丞相之志,当年左相入秦,谏寡人开左右相府,为的便是挪开樗里疾,好给左相腾位置。”
  渐渐地,嬴荡明白甘茂要说什么了。
  秦国丞相,始于惠文王,当时令张仪为相国,到秦武王时,又有了左右丞相,这正是甘茂的建议。
  “谢大王如此厚爱,臣幼年时所立志向,时至今日,盖不能忘,臣少时读书,长时治国,皆因此志也。
  臣学法、学兵、学纵横、学墨、学道、学儒、凡能强盛治世之道,臣无一不学,更是悟出了万法相通、万法可用的道理,所做这些,皆是为了能成丞相之姿,辅佐一代明君。
  齐国一年,燕国一年,楚国十七年,魏国一年,赵国一年,韩国两年,如此二十三年东奔西走,左右盘桓,让臣以为,平天下者,非秦也。
  秦有秦法之利,地势之利,秦人不惧死,又有黔首之利,凡此种种,三思之后,臣才有了入秦之举。
  那时,秦王刚刚即位,虽听人说秦王暴虐,但臣所见大王举止,皆有明君之范,纵然帝辛炮烙,也不能阻其志,齐桓公食人肉,也不能说其不得霸也,况且大王年少,臣自以为,循循善诱,必能改大王之志。
  然世事多变,岂能尽皆顺畅,大王暴虐,不在于暴,不在于虐,而在于怒,大王一怒,不分清白,真如帝辛临世,群臣皆颤。不仅如此,大王更是志向坚毅,臣无法移其志,只能眼见得大王杀贵族、鞭臣子、翻祭台。
  试问天下,哪个臣子在大王麾下能心安,帝辛能举鼎,大王也能举鼎,这时日一久,大王名声越来越差,臣子们越来越怕大王,臣看在眼中,却也无计可施。
  大王车裂燕国使臣,如此荒唐之举,臣便知,大王其性难变也,正是此时,公子壮入臣眼帘,时至今日,臣才悔悟,此乃公孙乾之计也。
  季君好学,为人仁义,颇懂礼仪,朝里朝外,尽有季君势力,臣自认一生无错事,可在这两相比较之下,着了公孙乾的计策,才有了洛阳弑君之举。
  臣自知必死,得蒙大王如此厚爱,早已没了牵挂之心,臣之所言,句句肺腑,望大王听之,信之,万万不可再行暴虐之道,臣之族人,尽皆在楚,臣,安心也!”
  甘茂说了半天,每到动情之处,必定要痛哭一番,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大喊出来的。
  嬴荡沉思良久,总算是明白了甘茂的弑君之心。
  他已言明,他这一生,皆是为了辅佐明君的志向,做一个治世良臣,对于他来说,志向远比忠义要更重要。
  一边是季君的仁义,一边是秦武王的作死,两者权衡,就已然让他动摇,或许再加上姬职的介入,让甘茂才彻底地走上了弑君之路。
  人生在世,岂能无情,甘茂就是无情之人,因为在他心中,他可以为了他的志向,忘记秦武王的知遇之恩,忘记樗里疾的帮扶之恩,甚至能转头过来,对付季君,让季君也活不成。
  这种人,最是自私,他所说这么多,口中虽是句句必死,可从无一句认罪之句,或许他还是以为,不是他的错,是错在当年的秦武王?
  事已至此,嬴荡无意再说些什么,他只希望,甘茂死就行了。
  “只是寡人不能明白,左相为何不选身旁的壮,而是选择远处的稷,此乃舍近求远也?”
  甘茂起身,慢慢地往城墙边上靠了靠,这上下往来的,尽是箭矢,不过,他自知必死,又岂会担心这些。
  “公子壮势大,但其人虚伪,口蜜腹剑,非明君,臣听说公子稷宽厚待人,才华出众,才有真正的孝公之风,公子壮即位,必定容不下茂,公子稷则不同,若是洛阳事成,大王只需立下遗命,樗里疾定尊之,外有姬职之力,公子稷必定为王。”
  如此说来,这洛阳举鼎之计,就是出自甘茂之手。
  嬴壮自以为寡人死后,他就是秦国的王,岂不知甘茂早有了算计,嬴壮的背后是秦国的贵族,他们必定不能容下甘茂。
  至于这秦武王的遗命,可以伪造,那时,甘茂有十五万大军虎符在手,他说嬴稷即位,这嬴稷就必定能即位。
  史书记载,周赧王七年,秦武王死后,立下遗诏,去燕国接回嬴稷为王,这么来看,一切就都对得上了。
  时至今日,洛阳举鼎之谋,总算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四个主谋都有了着落,季君正在造反,甘茂主动赴死,姬职与秦国结盟,至于魏冉,真正来说,就是个为嬴稷做事的,现在姬职没了念想,嬴稷失了爪牙,他也就能忠心寡人了。
  “寡人之错,害我秦人不浅,乃寡人之失也,可你甘茂,为人臣者,岂能不忠,不忠者,才是死罪。
  向寿曾多次面斥寡人,寡人也未曾杀他,而你只知封侯拜相,算无遗策,却不知忠义也,老子所云,先立德,其立功,后立言,这个顺序,怕是你弄反了!”
  甘茂神色凝重,嘴皮子抖动,终究是无话反驳,他又朝着秦王拜了拜,其后一边拱手,一边后退,已经站到了城墙边上。
  “左相,赴死吧!”
  “大王啊!”
  忽然间,一声嘶吼,似乎能响彻整个咸阳,紧接着,甘茂不见了踪影。
  咸阳城下,是两军交战,混乱不堪,早已燃起一片火海,甘茂一下子投入其中,这是活不成了。
  “来人,令长史记下,周赧王八年,季君造反,左相甘茂率军护卫咸阳,不慎坠下城墙,卒。”
  长史急匆匆的过来,跑得是满头大汗,将此事清清楚楚的记了下来。
  历史记载,嬴稷即位,甘茂就被逼走。
  嬴荡还是心善一些,对于这个想要杀他的人,给足了体面。
第88章
血洗反贼
  偌大个麒麟殿中,就只有秦王和尚书令两人。
  嬴荡正坐在王位之上。
  在他的手中,握着一卷白布。
  这也是甘茂留下的。
  甘茂坠城之时,曾留下两卷白布,一卷上面书写的尽是该杀之人,一卷上面书写的是能用之人。
  “大王若要王天下,那须得用天下之人。”
  这句话,让嬴荡印象深刻,所以这卷轴之上,多是来自山东六国的士子。
  在秦昭襄王时,来秦的士子就越来越多,等到了秦始皇一统天下的时候,领军的王翦,蒙鹜,文臣有王綄、李斯,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一个是秦国的老贵族了,正是因为秦国的这种用人之道,才让国力蒸蒸日上。
  天下一统,非魏,非楚,非齐,皆有因由,虽有地势之利,但必有用人之功。
  对于上书之人,大多是有可用之处的。
  城外赵砮的口号,尊圣王,诛暴君,他们所说的圣王,这一定就是嬴壮了,至于暴君,则是嬴荡。
  眼下,已经是第四日了。
  咸阳城池,虽然比之洛邑要高大,但这场战事来得太过突然,城墙之外,一切防御工事都没有,唯一所能够依仗的,就只有甘茂留在咸阳的物资和坚固的墙壁。
  这一场攻城战,从一开始便是两军相交,不像洛阳那一战,在最开始的几日,两军都是围绕这防御工事在展开。
  城池下的叛军死伤严重,城墙上的卫士也一样如此,短短三日间,九千人就只余下六千多人能战斗了,至于城池下方,有没有两万,都还不好说。
  鲜血早已染红了渭水,咸阳城外的战鼓,连续响了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三夜里,咸阳城中的秦人,每一个都揪着心,虽然城外的战斗可怕,他们是看不到,可城内的可怕,却是实实在在摸得着的。
  这几日,郎中令白璟突然有了个名号,恶来。
  恶来,嬴姓,是帝辛的臣子,秦人的先祖,乃是一员悍将,为人不仅勇武难当,更是杀人嗜血,世人无不知其威名。后武王伐纣,殷商破灭,处死了恶来,在周武王分封天下时,恶来的后人,被贬到了陇上养马。
  就这样过了五代,到第五代嬴姓部族中,出了一个叫做秦非子的人,因善于养马,被周孝王赏识,赐予子爵,获封秦地,所以这才有了嬴姓秦氏这个名号,后来秦国继续发展壮大,秦国公子白,被封在关中郿县,自此之后,这公子白的后人,就是秦国的白氏。
  白璟,嬴姓白氏,非秦国公族,但也可以说他是恶来的子孙,传承他的名号,正是理所应当,秦王嬴荡,又有帝辛之名,这君臣配合,还真是相得益彰。
  一个轮回过后,似乎这一切又要重现了。
  白璟携大王令,诛杀反贼,血洗咸阳。
  王宫中的郎官,好似一支真正的虎狼,他们先是清洗了自身,诛杀了不少郎官叛贼,紧接着,又开始诛杀咸阳的贵族。
  连续三日,城中是流血漂流,死伤无数,灭门之举,不管是老弱,不管是妇幼,就算是待哺之婴,尽皆杀之。
  这些氏族的力量强大,若是斩草不除根,必定会是后患无穷,这是甘茂说的。
  奉常嬴俍,车裂。
  右庶长公孙乾,车裂。
  廷尉子车其,车裂。
  太仆杜无悻,车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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