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秦国做武王(校对)第169部分在线阅读
不愧是孟轲高徒,和嬴荡所想的如出一辙,看来并非是人类将植物给教化了,而是植物教化了人类,让人类守在那里,悉心照顾它们,施肥浇地,等着它们开花结果。
河西之地,有渭水、龙川等几条大河流经,虽多有山地,但平川分部亦是不少,完全可行耕种之法,如万章所言,异族若得耕种,果真就与华夏人无异了,人只有安定下来了,才能好好地过日子。
“嘿嘿,只说其一,不说其二也,教授诗书,不如先让人吃饱饭,好个好办法,可蛮夷畏威而轻礼,师兄怕是忘说了一言,此乃长久之功也,而短期之计,必要行大军镇压。
从古至今,异族都是靠牛羊而活,现在要他们耕种,以他们的性子,岂会应允,这农耕之苦,又岂能忍受,万物皆可教化,这也不错,但若没有棍棒,哪有孝子呢!”
嬴荡望去,刚刚站出来的这位,乃是一魁梧大汉,其人形容丑陋,但威势难挡,从嬴荡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这人了。
他看似虽有些莽撞,但这一番话,说得不无道理。
万章之策当然是可行的,但可行的依据,是得有强有力的大军征服,先将他们打服了,打怕了,他们才会听你的,才会愿意耕种,才会不去抢夺别人的。
万章见此,也不恼怒,只见他哂然一笑。
“丑之言,不错也,纵然农耕,也不能缺武威,若无武威,岂能事成。”
大汉连连点头。
“是也,是也。”
说过这句,大汉转过身来,对着秦王行礼。
“臣公孙丑,拜见大王!”
果不其然,这就是公孙丑,人如其名,他就是没有自报家门,嬴荡也猜到八九分了。
“武备不修,何来文治,万章之说,公孙之言,尽乃良策。”
儒生重礼,这公孙丑模样丑陋,体形魁梧,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庄重之色,但他的举止神态,皆是不离礼法也。
“回大王,臣以为,当兴文武之治,其一,建立一支专门可用于平叛的军卒,此军必定要大纛鲜明,军纪严明,杀伐果决,让异族听其名,就惧其威也,此为震慑之用。
其二,如师兄万章所言,行农耕教化,异族之人,也以氏族之分,拉拢氏族,各个击破,氏族间先后带动,进行农耕。
其三,广立小城,陇西一郡,虽无大川,但尽是小平川也,每一平川,都立一座小城,黔首居于城中,行大周之制,早出耕种,晚来归城,所收粮食,尽皆藏于城中,令那些不被我秦教化者,无以为生。
其四,分割地形,在要道处尽皆安营扎寨,驻守锐士,四处击杀乱民,何为乱,不尊秦法者为乱也。
其五,教授当地氏族,我华夏礼乐之道,令其学礼乐,知诗书,从小习之,长大则与我华夏无异。
如此一来,乱民无所退,也无所进,若得生存,必要为秦人也,若为秦人,当守秦法,必知礼仪!”
嬴荡听后,直接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河西郡守,非此人莫属也!
“良言良策,实乃治国之才也,寡人甚慰,公孙今日之言,定要铭记,他日我秦,必有大用。”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因为这划分秦国十郡的事情,还在准备阶段,等到一切都妥当了,就以雷霆手段展开。
第201章
再见赢熋
河西郡守西乞翮,陇西郡守公孙丑,俱是定下,现在该见一下赢熋了。
嬴荡本打算对这赢熋是放任不管了,让其在咸阳终老。
可如今是司马恒的力荐,这让他就有足够的理由见一下了,看看赢熋是否真如司马恒说的这般,在那一场季君之乱中,他至始至终都是个局外人呢?
秦王于寝宫之中,赢熋正从外缓缓走来。
去年年中,他就已经从巴郡回到了咸阳,一场季君之乱,令秦国大半的公卿氏族被灭门,从这时候起,他就一直等着秦王的屠刀落下。
可是大半年都过去了,不仅是秦王没有开罪于他,似乎是整个秦国都将他忘记了一样,世间再无亲朋好友!
赢熋府邸,就在咸阳宫不远处,能在此居住的,俱是秦国上卿公族,能执牛耳的人物,他们的宅院漂亮而又宽阔,往来出入的奴仆早就是过百之数,但如今,赢熋的府邸在这之中,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整个宅院,都是空荡荡的,除了一个不怕死的老奴,和等着死的赢熋,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因为奴仆们,在季君之乱后都逃走了,还有赢熋的妻儿们,要么逃回封地,要么逃亡别国,花园当中,早已是杂草丛生,一切都是荒凉和破落。
府邸的大门,已经紧闭了半年多之久,除了老奴每日出门买一些吃穿用度,赢熋就从来没有过外出。
秦王对待贵族们的手段,尽是灭门之举,赢熋也不愿意牵扯无辜,既然他们想逃,那就让他们逃吧。
他知道,他已经如瘟疫一样了,亲朋远去,渐渐被遗忘!
昨日,大王诏令下,让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大王的刀终于是要落下来了,那他也不必再继续忍受这些了。
从昨日夜里,赢熋就开始梳洗打扮,穿上了最好的甲胄,戴上了最好的配饰,因为他就没想着还能活下去了。
今日见王,他正走在路上。
一身甲胄如新,腰间佩剑,平添了几分威严,这柄剑乃先王所赐,是他用来自裁的,无需他人动手,他也不需要别人来帮他赴死。
“臣拜见大王!”
他无官职在身,只此一个臣字,足以表明身份。
此时此刻,诺大的寝宫之中,点着几盏幽暗的灯火。
秦王正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下方站着的赢熋,不由得有些奇怪,既然是杀他,为何没有侍卫。
眼下,除了两人,再看不到任何郎官。
秦王抬头摆手,中书遏者令未阳从暗处走来,引着两个宦者,搬上了长案软塌和酒水,这是王在赐座。
赢熋先行礼谢过,其后解下腰间长剑,放于长案之上。
“臣谢大王恩赐!”
就只有一个人,也可称之为山呼海啸,其气势不减当年。
上首秦王再次挥手,屏退众人。
剑乃礼器,赢熋带剑见王,也符合礼数,当然,这最主要的,是嬴荡也不惧。
“可知寡人召你,所谓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
听在赢熋耳中,自然认为是问罪罢了。
“大王是要杀臣。”
嬴荡微微有些意外。
没想到赢熋是全然不知,不过,这也正好说明,司马恒和赢熋没有半点儿关系,若是有的话,那此番召见赢熋的事情,赢熋应当事先知情才对。
“喔,那你说寡人为何杀你?”
君王杀人,虽无罪,但也要令其有罪名也。
赢熋以为,这是要让他认罪,可是他是无罪之人,有何罪能认。
“回大王,臣因受季君之乱的影响,大王以为臣乃反贼,然反贼者,诛灭满门,因此而要杀臣。”
至始至终,赢熋面色未曾有变,这是个大勇之人。
“何以见得?”
秦王继续发问。
“季君乃我秦公子,自小就与臣相互帮扶,关系亲密,此为其一,其二,洛阳之时,季君曾举荐臣为郎中令,有挟制大王之嫌,其三,大王宜阳夜奔,臣曾连夜受命,追击大王,其四,季君之乱,首乱郎官,而臣曾为郎中。
观大王之手段,与季君并无关系者,或者偶有沾染者,尽皆被大王诛杀,试问,我秦国公族,可有在大王剑下毫发无损之人呢?
臣以为,并没有,比之他们,臣之所做,更是要远胜之,大王召臣来时,臣就有了必死之心。
天下诸国,凡此为明君者,定要依仗其公族,也要依仗其外戚,周武王攻伐天下,分封其兄、其弟为天下诸公,这才有了这八百年的国度,臣希望,臣是死在大王剑下的最后一个秦国公子!”
赢熋的话,让嬴荡深思。
君王若要有权势,那最重要的是平衡。
国务府便是为了平衡之道,如今,这公卿已经杀得足够多了,是该听取司马恒的意见,重用一些公卿了,毕竟他们才是根正苗红的秦人,这样也让各方势力,很好地融入秦国,形成一个平衡。
一场季君之乱,被冤死的亡魂也的确是不少,被杀的人中,一部分是和季君有勾结,而另外一部分,则是以樗里疾为首的秦国公族,甘茂献策,他们若是不死,寡人难掌大权啊。
时也,势也,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又得已而变之!
“如此四罪,难道汝还能自证清白否?”
赢熋听后,畅饮一口,之后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