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秦国做武王(校对)第1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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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收拾了一下衣衫,端坐王座之上静候。
  须臾,刚才城门口的那位老先生,正从外走来,原来他便是大名鼎鼎的苏秦。
  苏秦,乃是洛邑国人,号为鬼谷弟子,当年学成下山后,先去拜见了周王,那算起来应该是姬延的老爹了,苏秦那辆出自洛阳的青铜昭车,也是由周王赏赐。
  秦相张仪,与苏秦乃是同门师兄弟,苏秦为长,张仪为幼,没想到张仪病故,他却还健在,所以在城门口,有了一番感慨。
  张仪与苏秦曾有约定,下山之后,两人各选一国,各为其臣,行纵横之策,用平生所学,全意辅佐所选之国,以此来争个长短。
  苏秦当年所选,乃是秦国,可惜那时候秦惠文王刚平定了朝堂之乱,诛杀了商鞅,秦国上下,对于这来自山东六国的士子,多有反感,事情就这样做罢了。
  再看张仪,相中的是魏国,可怎奈魏惠王,还有魏国庞涓等一众臣子却不相中他,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反而入了秦国为相。
  这师兄弟二人,一个抗秦,一个助秦,在秦惠文王时,展开了一场合纵连横大战,尤其是苏秦,更挂六国相印,可谓是在谈笑间,尽起诸国风云,纵横家之盛,盛于当时。
  嬴荡相中苏秦,正是因为他的眼光,在三十年前,就认定秦能一统天下,并且还献上了强国之策,这种人才,放眼战国,亦是不可多得。
  “外臣苏秦,拜见秦王!”
  苏秦一见嬴荡,当先行礼。
  他面上虽有皱纹,但依旧能够看到风采,虽年过六十,可神色之间,未见任何疲态,一双眸子,常含笑意,更是能勘透万事。
  他乃齐国之卿,可谓之齐臣,自称外臣,并无之过。
  秦王踏步相迎,在几步间就走下王座,一把扶住苏秦。
  “苏子之名,寡人早已神往,念念之盼,终于有了今日之会!”
  一旁的未阳见之,秦王对苏秦态度如此热切,急忙为苏秦备好了软塌、长案、酒水、甚至吃食,让他就坐于王座之前,与王对饮。
  “外臣谢秦王之念,此乃我之幸也,谁又能料到,在这有生之年,外臣还能到咸阳一走,亲自拜会秦王,三十年前,自见秦先王后,就以为与秦之系带,已断了!”
  听到秦王这话,苏秦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两人举杯,对饮一爵。
  “今,寡人招贤纳士,意欲东出天下,久闻苏子良才,若能为我秦臣,则可抵十万大军也。”
  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几乎是宋越中山这种小国,一国的兵力,甚至要超过卫国,秦王对苏秦,还真是不吝赞美。
  苏秦面上,亦是有所感动。
  “大王之情,外臣心中甚怀,当年外臣初出鬼谷,游历诸国,遍观诸国疆域,便认定能出天下者,必是秦国也,秦人有法令之威,地势之威,人兴之威,可惜,时不允我,错之错之,如今辗转已快三十载也。
  当年外臣所思,既然秦不容我,那我就效忠山东诸国,而山东诸国之敌,就只有一个秦国也,因为能统天下者,唯秦,所以才有了六国合谋一事。
  可人生之事,哪有如意,不管外臣如何做,秦国都能轻易化解,并且步步强大,如今,诸国变法,楚国强楚,齐国富齐,赵国烈烈,魏国繁茂,可外臣依旧认为,能出天下者,还是秦也!”
  苏秦这段话,既是在回忆当年之事,也是在向秦王表明其心意。
  其一,说明当年合谋秦国,并非私仇,乃是各为其主,各忠其事,并无对错之分,其二,不管世事如何,他始终认为,能一统天下者,必是秦国,这就是有意效忠秦王了。
  当年六国谋秦失利,苏秦则去了燕国,后来因私通燕王夫人,逃到了齐国,在齐国虽是上卿,但算不得重用,此后郁郁不得志,嬴荡一番书信,他自是没理由拒绝。
  “那苏子如此笃定,我秦能东出天下,有何依据?”
  闻言,苏秦笑笑,其后又摇了摇头。
  “像是这样的话,秦王想必听了不少,外臣又何须再说,外臣一观秦国内事,二观秦国外事,就是明秦王之志也。
  天下诸国,变法尽可强也,唯不能强者,因贵族也,十指用力,方能握紧长剑,若是十指不合,呵呵,拳头再大,又有什么用呢,诸国内事,皆有此忧,唯秦国没有。还有大王外事,明平衡,明混乱,明六国共同积弱,如此内外皆明,这还不是强国所为?”
  前段时间,秦王与殷丽就有过类似的谈话,但他之言,根本就没有说到这贵族,苏秦一番话,真是直指要害。
  秦国能一统天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内部团结,号令统一。
  战国四大公子,齐楚魏赵,皆有门客三千,这是什么概念,几乎和秦国郎官人数相当,贵族势力,是何其庞大,既然连十指都握不紧,那怎么能杀敌呢?
  反观秦国,能与其相媲美的,就只有一个季君,现在呢,他已经死了,不仅如此,更是将许多贵族都诛灭满门,甚至连九卿都取缔了。
  政令归于国,这拳头想要握多紧,就有多紧。
  苏秦之才,寡人没有看错。
第140章
拨开迷雾
  秦王思付了一阵。
  “常言道,人若是无远虑,则必有近忧也,寡人眼下就有大忧,以苏子之才,定能为寡人解惑?”
  苏秦虽明朝政,但实则乃纵横家,其最擅长的,是诸国纵横之道,这么些年来,他久历诸国,对诸国朝堂风气,君王臣子,也了解得最为透彻。
  越国之难,齐国之忧,楚国之患,赵魏之敌,询问这样一个人,那一定是对了。
  苏秦一副了然于胸,像是早有所料。
  “哈哈,秦王之忧,外臣早已明晰,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解大王之忧,天下万事,并无难事,难是因为不透也,诸国风云,大王尚有不透之处。
  三十几年前,外臣初出鬼谷,以为这国事便是国事,人事便是人事,二者泾渭分明,国事当以国事论之,人事当以人事论之,可蹉跎这三十载,如今方才明白,国事其实乃人事也。
  若是一国君主强,则是君主之事,便是国事,若是臣子贵族强,那臣子贵族之事,便是国事,倘若都强,则两方牵扯之事,变为国事。
  时,商鞅已逝,秦先王刚定朝政,国新政未立,旧政已去,于左右之计,外臣一腔大志,献上了连横之计,凭借此计,先王可定诸国之险。
  秦国南至黔中,西到狄道,北到定阳,三面皆为地之至也,若要独霸,唯有东出,东出则恐诸国联合,唯有外臣之连横,方能破诸国之合纵。
  本以为秦先王之韬略,定会采纳,但外臣却偏偏算错了人事,当时秦国之人事,乃秦先王与贵族互相牵扯也,贵族不容外士。
  今有秦王说与齐王,东西联合,共制楚国,实乃良策也,我华夏之南,皆乃霸楚之地,若是再让其吞并越国,则东至大海,西到巴郡,不仅对秦不利,更是对齐不利也,此乃国事,有利于齐,齐国君臣善谋断,应采纳之才对。
  可如今,未见齐国一兵一卒发往会稽,如此又不符国事之论,何也,大王没有做人事也,外臣之弟苏代,能不受人性,权衡利弊,因他并非齐人,而是一外臣也,可齐王何人,乃齐国之主也,这就又有不同,苏代只有国事,而齐王,却有人事。”
  苏秦洋洋洒洒一番言论,看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定然是有了破解良策。
  不错,秦国争霸,就只有东出一条路可走,如此,便是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诸国岂能不用合纵之策,共同御秦。
  秦虽未用过苏秦,但这苏秦连横之策,却是一直都在采纳,唯有连横,才能破合纵。
  合纵四国赵魏韩楚,连横也是四国,连燕可以破赵,连齐可抵御赵魏,制衡楚国,连越、连宋可制衡魏楚两国,这正是连横之策,也是秦王对苏秦敬重的原因之一。
  “寡人愿意洗耳恭听,苏子之策?”
  秦王举杯,两人共饮一爵。
  “齐王此人,善有谋略,素有大志,但其人颇为自傲,又易怒,善于烹煮之言,也并非是庶民之论,而是确有其事,齐王不出兵,并非为越,而是为秦,皆是齐王对秦,有三恨也。
  齐王自知,燕国姬职,对齐之仇恨,难以化解,秦王与燕国结盟,此乃齐王之一恨也。
  齐国君臣,早就有并宋之心,怎奈困于魏韩楚三国,难有成效,后五国谋秦,秦王使于齐王,攻打宋国,可洛阳解围,又援助宋国,其后联盟宋国,如此玩弄,齐王能不恨之,此为二恨也。
  后苏代与楚国屈原同时入秦,此时,齐王有意与秦国结盟,可秦王却错想了芈槐之思,以巴蜀之困为由,结盟了楚国,齐王心胸狭隘,又自以天下第一强国自居,连番被秦王所拒,此为第三恨,记恨在心也!”
  苏秦之言,是娓娓道来,循循善诱,秦王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好一个人事就是国事,这一点,倒是寡人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现在看来,当初是应该联盟齐国,有了齐国做盟,就算拉不进来宋国,但至少也可以有秦齐越三国联盟,齐国强大,在边上虎视眈眈,芈槐必定不敢妄动,就算有动,齐国支援会稽,最起码也能有十万雄兵吧,比宋国是强多了。
  秦王没有打断,示意苏秦继续说下去。
  “秦季君之乱,诸国欲动,楚趁机灭越,魏国趁机夺取河西,赵也相中了定阳,还有那韩国,也希望不用一兵一卒,就取了秦之宜阳,唯有齐国君臣,就只能远观也,与其隔岸观火,坐视赵魏楚韩巧夺于秦,还不如援助一手,阻碍四国。
  所幸齐王,有此远见,便派遣苏代入秦,一乃刺探秦国虚实,二来齐王心中,还有联盟之意,皆因魏韩楚韩四国,乃秦齐共同之敌也。
  可没想到,秦王如此快地平定叛乱,一次函谷关东巡,更是说服了韩国,令秦韩联盟不破,齐王援助之手,却也无用了。如今,山东诸国,甚至齐国临淄,上下都在谈论,秦王之举,有雄主之风,更胜齐王,此乃秦国之幸也!
  齐王本对秦王就有三恨,这话听在耳中,更是刺耳,自觉前前后后,齐国尽是被秦王算计,自然是妒意心生,此番不出兵援助越国,其意就是给天下人看看,秦王也并非算无遗策,他所做如此之多,越国还不是终究被灭,要让世人皆知,能救越国者,唯有齐王也!”
  这让嬴荡哑然,齐王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看到秦国不行了,还想着要不帮一把,不能便宜了其他的人,可再一看,秦国这样厉害,自己这是瞎操心,这可倒好,心生嫉妒,直接不管了,好任性啊。
  苏秦一番分析,由浅入深,先是抛出观点,其后引出事实,让嬴荡听得是明明白白,苏子之才,真是名不虚传。
  看来对这个齐王,还要好好思量一番了,寡人一直他当作一个工具人,但这个工具人有自己的心思,不愿意被寡人摆来摆去,这不起意见了。
  “寡人受教了,国事乃是人事,那以苏子之见,越国是留,还是存?”
  如今,能救越国者,只有齐国,而似乎能说动齐国者,就好像只有苏秦了。
  苏秦抿了一口酒,其后再摇了摇头,最后嘿嘿一笑。
  这样秦王纳闷了。
  “苏子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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