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校对)第773部分在线阅读
李恩贤,已故朝鲜权臣李贵志的长子,论影响力自然远不如父亲,但勉强也算是朝中重臣之一,而且颇得朝鲜国王曹东旭的信任。
这一点,从他先后两次率使团朝贡,就可见一斑。
性格温文儒雅,有君子之风却并不迂腐,在当初津门府事件时,表现出了想当初的勇气与机敏。
对大周十分推崇,是个标准的带路党。
这从他日常的言行,以及新式火器被盗事件时的反映,就不难判断出来。
另外,李恩贤虽然未曾展露过身手,但从尸体的种种痕迹来看,他应该是修习过武艺的。
至于是否能用于实战,那就不得而知了。
……
将李恩贤的个人信息,一一列举在验尸簿上,孙绍宗犹豫了一下,又在最后添了两个字:
焦虑。
相比于第一次出使时的挥洒自如,他这次言谈间虽然极力克制,那股焦躁不安的味道,还是没能逃过孙绍宗的眼睛。
但当时孙绍宗只当他这焦虑,是因为辽东女真的咄咄逼人所致。
毕竟当时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想促成两国共同出兵,夹击辽东女真。
但现在看来,导致他焦虑不安的,或许还有来自内部的压力——甚至于来自内部的压力,才是导致他焦虑的最大诱因。
这种推断,源自于朝鲜使团宣布李恩贤病重难以理事,而今天他又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难民营里。
而上午虽是匆匆一瞥,却也能看出他并无病容,最多也就是有些狼狈罢了。
再加上他没有通过外交渠道,提出要觐见皇帝,反而是剑走偏锋,跑去求助于难民营的小小管事。
基本就可以推断出,他之前很有可能是被使团软禁了!
再往深里推敲,李恩贤身为正使,又是朝中重臣之一,能将他毫无声息的软禁,要么使团里还隐藏着朝鲜国数一数二的权臣,要么就是朝鲜国的内部形势有变,而且是巨变!
孙绍宗比较倾向的是后者。
因为他依稀记得,现任朝鲜国王曹东旭,貌似已经接近八十岁了,如果说是因为他的健康问题,导致朝局不稳的话,孙绍宗是半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而前面已经提过了,李恩贤是曹东旭的宠臣……
等等!
难道说朝鲜国内的掌权派,眼下也对大周有了不臣之心?
这样也就能够解释,李恩贤当初和自己见面时,不曾透露只言片语,现如今逃出驿馆,又闹着要禀报天大的机密。
他约莫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把内部的矛盾,暴露给大周这边儿。
可没想到回了驿馆,对头安排在使团里的内应,就将其给软禁了。
李恩贤不忿之下,再加上本就有带路党的基因,这才在逃出使馆后,想要将朝鲜国不稳的消息,传递给大周朝廷。
嗯……
从他当初急于促成两国结盟,夹击辽东女真的态度来看,或许朝向国内的掌权派,还有同辽东女真合谋的意思。
而李恩贤则是急于想破坏这个联盟。
……
写到这里,孙绍宗突然皱着眉头停住了笔,因为如果他的推论,并没有出错的话,李恩贤后续的计划,已经是无限接近成功了。
毕竟孙绍宗可是亲眼看到,他所乘坐的轿子,从西华门进了宫。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死于非命,又以路倒的名义,被送到了自己面前呢?
或许……
应该换一个角度来思考?
胡乱在验尸簿上,勾抹了许多无意义的符号之后,孙绍宗忽然又正正经经,在上面写下了‘大周’二字。
眼下的大周朝,无疑正处于多事之秋。
东南倭乱未平,西南战事方起,朝廷一时间怕是腾不出手来,对付逐渐崛起的辽东女真。
如果这时候,朝鲜再与女真正式苟合,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换成自己是皇帝,肯定会极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这时候,李恩贤突然跳出来举报……
或许他就是死在了这‘突然’二字上!
李恩贤这番举动,不管是出于带路党的自觉,还是想要借大周的手,对付国内的政敌,都把大周逼到了墙角上,不得不直面朝鲜国即将背叛的可能。
然而眼下朝廷又能如何应对?
摆出天朝上国的威严,遣使痛斥朝鲜国?
真要是这样做,恐怕最开心的就是辽东女真了。
不闻不问?
朝鲜使团里又不都是瞎子、聋子,必然会从李恩贤的失踪,察觉出事情暴露的风险。
届时大周装聋作哑的态度,恐怕只会助长朝鲜以及辽东女真的野心。
所以李恩贤就只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样一来,朝廷自然不需要面对二选一的难题。
就算李恩贤的死,还是会引来朝鲜方面的怀疑,届时面临选择困难的,也只会是朝鲜方面。
而且不出意料的话,朝廷应该也会抓住机会,尽快布置对应之策。
唉~
这或许就是带路党的悲哀吧。
一旦两个国家起了冲突,内部要面对激进派‘天诛国贼’的压力;而爸爸国也未必真心感激你,反而分分钟就可能成为弃子。
孙绍宗唏嘘感慨着,顺手把那验尸簿用火折子点燃,丢进了一旁摆着的炭盆里,然后又上前捡起白被单,重新蒙住了李恩贤僵硬的面孔。
第871章
休沐
斗转星移,又到了例行休沐的日子。
这日上午,孙绍宗抱着女儿,跟在饶有兴致的香菱身后,正巡视着两座即将要重新装潢的小院。
女人对于家居设计这种事,似乎总有着超乎常理的兴趣,尤其是香菱这样,有些文青气的女子。
打从初二那天,将这两个小院的内部装潢设计,交由她主理之后,香菱那娇小的身躯里,就焕发出了惊人的活力。
这几天意识流的草图不知花了多少,还托人买来了《木经》、《营造法式》等专业书籍,俨然是要深入钻研一番的架势。
还是孙绍宗委婉的提醒她,最晚年底自己就要纳平儿进门了,而邢岫烟就算晚一些,也不会超过明年开春。
再说了,自己只不过是要重新装潢,又不是要推倒重建,参考些内部样式即可,完全没必要系统的学习土木工程。
香菱这才调整了方案,准备仿照荣国府大观园,因地制宜的布置——当然,论奢侈的程度,肯定不能与大观园相提并论。
这倒不是孙家出不起钱,因在五溪州缴获颇丰,眼下孙家账上的余财,怕是比荣宁二府加起来都要阔绰些。
可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两座院子弄的过于奢侈了,却将阮蓉、平儿、尤二姐置于何地?
不过这个道理,香菱怕未必能够领会。
正巧今儿孙绍宗得闲,便陪着她过来实地考察一番,顺带也把大政方针给她定下来:花钱多少无所谓,但至少在表面上,不能超过原本院落太多。
以香菱随遇而安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
把孙绍宗的叮嘱认真记下,她便又兴致勃勃的,带着碳条与小册子,在屋里比比划划、写写涂涂。
孙绍宗对于装修这种事儿,却实在没什么兴致,于是干脆就带着女儿在附近玩耍。
然而……
小丫头似乎更乐意同奶娘嬉戏,对自家亲爹则是各种的嫌弃。
最后孙绍宗只能悻悻的退到一旁,无奈的琢磨着:莫非是最近总用胡子叫醒她,被这丫头给记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