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大明(校对)第4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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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地,两人就在三衙里,官府为尹湘安排的一间屋子里见了面。虽然屋子依然有些破损,但因为经过精心的打扫,环境倒是不错,尹湘更是在那儿摆上了炉火茶壶,慢慢地煮着香茶,便给人一种恬淡的感觉来。
  看到陆缜到来,他便放下了手上的活计,笑着上前行礼:“郑兄近来辛苦了,且先进来喝杯茶润润喉吧。”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缜也不客气,依言进了屋,坐到了一张椅子上。随后,尹湘便捧了一杯翠绿的茶汤放到了他的跟前:“郑兄还请试试此茶。这是江苏那里所产,因香气极为浓郁,而被当地人称为吓煞人香。”
  陆缜忙伸手接过茶碗,果然就问道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拿鼻端深深一吸后,精神便是一振。而在听了对方的介绍后,他便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茶了,正是后世有名的碧螺春了。只是现如今这茶名应该尚未取出来,所以还是用的这等土称。
  他便端起茶杯缓缓地喝进一口,又用舌头品咂了一下其中滋味儿,方才点头道:“果然是好茶。难道尹公子你也是江南人氏?”
  “那倒不是。”对方轻轻摇头,却并没有顺着话把自己的籍贯给道出来,而是迅速转移话题道:“这两日来我们各自粥棚的灾民可是不少,我们运来的粮食怕是撑不了多久吧?”
  “是啊。”陆缜闻言果然把之前的问题抛到了一边,蹙着眉头道:“你我毕竟只是商人而非官府,能力终究有限哪。照这几日粮食的消耗推算,一个月几乎就是极限了。”
  “那郑老板可有想过一个月后我们却该如何是好?”尹湘捧着茶杯,看着陆缜问道。却不等其回答,又继续道:“当然,你我其实是问心无愧的,毕竟这里的灾民与我们无亲无故,我们能帮他们吃上一个月的粮食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即便到那时撒手离开,也没人能指摘我们。只是这么一来,却苦了这些灾民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总得想想有什么妥善的法子才成。”陆缜却有自己的看法,随口说道。
  “是啊,其实在下也是这么想的,奈何实在是办法有限哪。即便我们手上还有些银两,想要在这河南地界买到粮食也不容易。至于让人去他处购粮,所花的时间却太长了些,还未必能买到足够的粮食呢。”尹湘的目光微一闪烁:“所以此事难哪。不过,与咱们相比,这县城里的某些人的做法可就太无耻了些。刚才郑兄应该也已经领教到了吧?”
  陆缜闻言便是一声苦笑:“这么说,你也去和那朱轩打过交道了?”
  “不,我找的是那宫尘,结果他只要地,不要银子!”尹湘恨恨地说道:“很显然,这是两人早就已经商议好的,就是看准了机会,要趁着这次的水患后的粮荒趁火打劫呢。哪怕我把价钱提高了一倍,他也就是不肯松口。”
  陆缜叹了口气:“今日我去找那朱轩也是一般,他们完全是铁了心,哪怕见死不救,也要得到这县里的大量土地了。”
  “当真是贪心不足!”尹湘嫌恶地说道:“而以这两人的心性,一旦真让他们得了手,恐怕这荥泽县的百姓今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全都得仰他们的鼻息过活了。而且,说不定他们要了土地还另有用处,那这满县百姓的处境就越发艰难了。郑兄,你我难道就只能看着他们戕害当地无辜百姓了么?”
  陆缜有些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那依着尹公子的意思,却该如何是好?”
  “他们所倚仗的不就是手里那些粮食吗?我们何不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把粮食给夺过来呢?”
  “你是说……直接强夺?”陆缜迟疑地问道。
  “正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了。你总不忍心真看着那些百姓饿死或是把全家赖以为生的土地被他们用如此卑鄙的手段给夺走吧?”尹湘说着,眼中已闪过了异样的光芒来,似乎显得有些兴奋。
  陆缜却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抬头看向对方:“你可知道这两家其实早就和官府联成一线了?而且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所防备,我们当真能从其手中将粮食抢出来么?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可是干犯国法的勾当……”
  “他们与官府之间的关系我也有所耳闻,不过那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倒算不得太大的问题。只要能把粮食夺到手,官府自然不必再忌惮于他。当然,听说他们在开封府那边还另有靠山,或许这会麻烦些。至于他们对粮食的保护,一个县城的土财主而已,难道真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人手来?以郑兄你身边那几位好手的本事,应该足以对付他们了。”尹湘显然早有想法,立刻就对陆缜提出的几个问题给出了答案:“至于干犯国法,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我也是为了地方百姓,只要事成,朝廷总不好惩治我们吧?”
  “这可就难说了。”陆缜却没他这么乐观,摇头道:“朝廷自有法度,哪怕我们确实是出于一片好意,也不能胡来!何况真论起来,他两家囤粮不卖也不算犯法,就是把官司打到北京去,我们也不占理哪。”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正确的未必合法,错误的也未必非法。
  尹湘一听,面色就顿时沉了下去:“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郑兄真打算一个月后便弃这些灾民于不顾么?”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此事却得从长计议,找个更为妥善的办法解决才是。”陆缜很明确地给出了自己的态度。他毕竟是官,自然不可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而后,又把语气一缓:“尹老弟你对灾民的一片心我可以理解,但还望你稍安勿躁,事情还没到需要不顾国法的地步,我们大可以再等等看,说不定会有转机出现呢。”
  “转机?等朝廷派钦差大臣运粮来么?”尹湘哼了一声:“要是朝廷真肯这么做,就不需要你我这样的商人出钱赈灾了。”
  见对方对朝廷也有如此深的成见,陆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了。因为他很清楚,越是劝说,只会是火上浇油,让对方对自己都生出看法来。最终只得道:“还请你再按捺一阵,我想总有办法的。”说着,也不再久留,站起身来,告辞而去。
  直到陆缜离开,本来还气冲冲的尹湘的神色却又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空出来的座位:“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就越来越叫人看不透了呢?”
  同样生出疑虑来的还有陆缜,刚才他还没觉着,可在回到自己的住处,稍微冷静了些后,他便感觉出有些异样来了:“这个尹湘今日这番话可太突然了,而且又正赶在我于朱轩那里碰了壁后便找了过来,总让人觉着有些太过刻意了。难道说……”
  正猜疑着什么时,姚干在旁也开了口:“大人,其实那两个商人算得什么。哪怕他们真在开封有什么靠山,难道还能比得了我们锦衣卫?大人不如就亮明了身份,直接给他们定个罪,再抄了他全家,拿粮食分给百姓就是。”
  陆缜闻言却是一笑:“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为好。而且,我们隐藏身份也是为了查出之前决堤的真相,所以即便要这么做,也得先把内情给查出来!”
  
第850章
初见端倪
  当陆缜突然找到丁乐时,这位荥泽县的典史四老爷明显看着有些心虚,嗫嚅了一下后,方才问道:“不知郑老板突然来见本官所为何事哪?”
  陆缜冲对方拱了拱手,这才开口道:“大人放心,在下并非为了粮食问题而来。”说了这话,他便瞧见对方长舒了口气,显然他确实是在担心眼前的这名“郑潞”会找自己想法筹措赈灾粮食了。
  按下心中的失望,陆缜才继续道:“在下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想向丁大人打听一些关于去年水灾时的具体经过。不知当时到底是怎么一番光景,明明刚刚才修缮过的黄河河堤怎么就会突然决口了?”
  “这个嘛……”丁乐颇感为难地迟疑了一下,税后又警惕地问道:“郑老板你怎么突然就对此事感起兴趣来了?”
  “是这样的,在下有感于黄河之患,所以打算出笔钱帮着本县重新修缮一下河堤。虽然现在处于枯水期,黄河并不成患,可难保入了汛期后再生事端哪。而且,如今这县城内外有了许多的灾民,正好借他们之力来兴此工程,所以我才会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只是……河堤才刚决口不久,我担心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才希望能从前事中吸取一些教训。”
  丁乐有些惭愧地看着陆缜:“郑老板果然是有心了,倒叫我等为官者羞惭难当。只是这修堤可不是小事,更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功,怕是千头万绪哪,你还是好好考虑一番再作决定为好。至于去年那场河堤溃决的灾事,其中原委恐怕满县上下也没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了。”说着,他眼中便露出了几许伤感来。
  “哦?却是为何?”陆缜却摆出了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继续追问道。
  丁乐又犹豫了一下,或许是有感于陆缜的如此义举自己不好多作隐瞒,便只得如实相告道:“因为直到事发当日我们也没发现河堤有什么问题。可是就在当天夜里,梁县令带人去堤上巡看时却发生了决口之祸……如果说有谁能知道原因的话,就只有当时已然殉职的梁大人和那些县衙人等了。”
  “竟是这样嘛,那实在是太遗憾了。”陆缜陪着叹息了一声,随后道:“如此看来,丁大人所言也有些道理,在下得好生查看之后,才能决定是否重修河堤了。”
  “是啊,兹事体大,就是我县衙也必须先报与上司衙门后,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还望郑老板能够理解。当然,郑老板对我荥泽的一片爱护之心,本官还是深感敬佩的。”丁乐也郑重地拱了下手,算是感谢了。
  陆缜点点头,又与他说了几句闲话,提了提施粥赈灾的情况,这才告辞出来。虽然没有从对方口中套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但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望来。事实上,他的真实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陆缜找丁乐打听关于之前黄河河堤决口一事其实并没有抱有能从其口中问到确切答案的心思。连朝廷和锦衣卫派了人来都查不到的事情,他不认为自己以一介商人的身份就能如此轻易就问到了。所以这么做,却是另有用意,其目的就是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铺平道路。
  倘若以他现在的身份突然跑去黄河边上,去对那破损的河堤进行勘察,只怕很容易就惹来别人的猜疑。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更会提高警惕。但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了官府,情况就不同了。即便之后再有人看到他带人出现在河堤那里,别人也只会认为他这是在考察河堤的情况,从而放松警惕。
  别看只是这么几句话,其中的用处可是不容忽视。
  而在打过招呼后不久,陆缜便再次打正了旗号,然后就带了姚干等人跑去了城外的河堤处四处走动勘察了起来。对此,官府中人虽然过问了两句,倒也没有多作阻挠,因为大家已经认定了他是真有心要帮着本县重修河堤了。
  但事实上,此时陆缜他们最关注的,还是之前河堤突然决口的原因所在,而这,明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此时的黄河河堤早因为几个月的变迁而起了不小的变化,甚至因为河水决口,已经多出了数道缺口,想要闹清楚问题所在,就得先把第一处决口的所在给找出来,这可是相当专业性的工作。
  好在,锦衣卫里别的或许欠缺,但各种专业人才却是不少。无论是破案的,用刑的,还是算账的,哪怕是水利方面的人才,锦衣卫里也都有招揽。毕竟锦衣卫身上有帮天子监察天下臣民的责任,自然是得什么都懂一些了。而这一回,陆缜既然是奔着查出荥泽县河堤决口一事而来,身边自然少不了这样的帮手了。
  此时,这名叫白昭的锦衣卫总旗正一丝不苟地勘察着泥泞不堪的河堤缺口,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是在推测着什么。天可怜见,作为几乎用不到的专业人才,咱们的白总旗在镇抚司里的地位实在不高,这次能有跟了都督出来办案的机会,他自然要格外卖力了。
  这两日里,他们几人已经把一段十多里长的河堤都走了不下五六遍了,可白昭依然没有拿出个确切说法来,这让不少同伴都对他生出了看法,认为他这是没有本事的表现,恨不能上前揪着他的衣领问上一句,你到底能不能看出些端倪来?
  好在陆缜倒没有这么急切,有他在旁看着,那些人才不敢放肆。作为穿越者的他虽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却也知道这等类似于地质勘察的举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做出判断自然需要时间了。
  他的耐心很快就得到了回报,就在这日午后,众人再次围了一个缺口查看了半晌后,白昭终于叫道:“都督,这事果然不简单!”
  陆缜一听这话,精神猛然一振,目光也从前方浑浊的黄河水上挪了回来,落到他的脸上:“怎么?你看出真相了?这河堤到底是因何才会决口的?”不光是他,其他那十多名锦衣卫的兄弟也纷纷把目光转了过来,一脸的好奇。
  白昭面色有些兴奋:“经过这几日的比对甄别,属下已有七八成把握可以确信这儿应该就是河堤直接决口的第一点了。”说着,他一指那参差不齐的缺口道:“而且,这缺口应该是人为打开,而非被水泡胀后冲开的。”
  “何以见得?你可有说法么?”陆缜又赶紧问道。此事可干系重大,陆缜并不能不慎重对待了。
  之前在京城里,陆缜本以为所以会出现决口这样的事情多半是因为当地官员中饱私囊,把本该用于修筑河堤的款项给偷进了自己的腰包。但是,随后朝廷派出官员的查问却显然没有得出这样的结论来。而之前,当他向县衙的张小乙旁敲侧击时,也得到了相似的结论,这就让他多了一个想法,去年河堤决口是另有内情,并非贪污所致了。
  但在刚才之前,这两种观点依然是持平的,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信哪一个才好。直到现在,白昭给出了河堤是被人为损毁的结论后,他才有了一个定论。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先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昭凑到那缺口前,那手用力掰了掰由夯土混合了些石子筑成的破损河堤,却只弄下来些细粉:“大人请看,要是这堤坝是因为被水冲垮的,那这里应该也早就被河水侵蚀了,像属下这么用力捏掰总是能将上头的泥块给掰下来一些。可结果现在却根本做不到,足可见这堤坝依然很是牢固,根本不可能被水所破。”
  陆缜细细地一想,便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此事确实值得推敲。还有么?”光这么一点理据显然是不够的。
  “还有,就是看这边夯土的颜色了……”白昭指了指堤坝缺口边缘:“大人是否觉着这里的颜色与河堤整体有所不同?”
  “唔……”陆缜眯起了眼睛,借着头顶正烈的阳光仔细分辨了一阵,这才说道:“听你这么说来,似乎确实有些异样。”
  “确实不是很分明,因为毕竟时过境迁了。”白昭神色凝重地道:“但若属下看得不错,这上头留下的,应该是火药的痕迹!是有人在这堤坝上埋设了火药,将河堤炸出了缺口,才导致了这场溃决!”
  陆缜闻言,顿时为之变色:“你所言确实?”要真如其所言,事情可就太大了,毕竟火药在大明可是禁用之物,比之弓弩和甲胄看管更严。而且还是被人拿来炸开黄河河堤……
  “属下以前也曾研究过用火药炸开河堤泄洪的办法,所以对此还是有几分把握的。”白昭神色郑重地说道。
  这让陆缜的脸色变得越发紧张起来,若真如此,这事可就太大了。会是谁竟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居然还能握有火药?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就是“白莲教”这三个字。因为当初在山东,他们就曾想要挖开黄河河堤,而且以这些人的本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掌握了朝廷禁用的火药。
  难道真是白莲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居然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第851章
突然的变故
  一开始,陆缜确实觉着此事很可能就是白莲教所为。可是随后不久,他又对此生出了一些动摇,虽然这确实像以往白莲教的行事风格,但照道理来说他们在破坏河堤,酿成这么一场灾祸后该有进一步的行动才对啊。
  确实,以白莲教一贯以来不安分,想着造反作乱的风格,一旦真是他们导致的这场水患,在眼看到荥泽县如今这番场面后,势必会尝试着蛊惑民心,让受灾的百姓产生对朝廷的不满,最终发起民变。可结果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荥泽这里却依然太太平平的,灾民除了部分逃荒的,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县城里,这怎么看都不是白莲教能容忍的事情。
  难道说是自己猜错了,此事其实并非白莲教所为?可这么一来,问题就越发显得扑朔迷离了,除了白莲教,还有谁敢干出此等事来,而且居然还能持有朝廷明令禁止的火药?
  之后两日,这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陆缜,为此,他又几次跑到了河堤上,希望能从这缺口里找出更多的线索来。只可惜,那场突如其来的决口毕竟发生在数月之前,又被大水浸漫冲刷过,自然是不可能再给他留下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了,即便是白昭等锦衣卫的好手细心勘察,也终究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另一边,对灾民的询问倒是有了个还算满意的答案。
  因为白昭的判断只是根据现有的一些线索进行推导,并无确切证据,而此事有关系重大,陆缜自然不可能只信其一面之辞。于是便想到了向当地百姓询问决口当日情形的办法来加以求证。
  于是在这两日施粥的过程里,负责发放粥汤的人便会随口问对方一句之前他们是住在哪里的。只要是住在县城外,离着河堤不远处的灾民,则会被再问上一句对决口当天可还有什么记忆么?可有听到什么响动没有?
  结果,还真有几个灾民记起了数月前,当黄河突然决口之前,他们曾听到了一声轰响。当时,这些人都以为那是河堤被大水冲垮时所发声的响声,所以谁也没对此生出什么疑惑来。但当这一结果报到陆缜这里时,却叫他越发笃定一切果然就和白昭所推断的那样,是有人用火药炸开了河堤,这才导致了这么一场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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