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2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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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罗鼎文没料到这位大人如此难缠,稍顿片刻才拱手道:“学生对此理解在前,大人对此解释在后,即使您解释的权威,也只能规范以后地事情了,却不能追溯方才的事情。”
  秦守拙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那边罗鼎文也就坡下驴,让一干原告不情不愿的给秦雷二叩六拜完事,双方这一回合算是打平了。
  一直没事人一样坐那的秦雷,看一眼满面威严的秦守拙,心中不禁乐道:‘这家伙论才干绝无问题,人品虽然洼点,却识时务,老子还真是赚到了。’却也打消了时候与他算总账的念头。
  毕竟人才嘛!无论到哪里都是最重要的。
第343章
退堂……
  初次交锋罢了,秦守拙清清嗓子道:“原告有何冤情,速速陈上。”
  罗鼎文朝秦守拙拱拱手道:“大人,既然大理寺已将卷宗转到您的手中,想必大人已知晓,隆威郡王殿下涉嫌主使谋杀前太子洗马屈管,主使谋杀周小琴、纪玉儿等七名东宫书香阁随侍宫女,以及唆使谋杀二百名天策军官兵,证据确凿、无可辩驳,请大人公断。”
  秦守拙看一眼秦雷,见他面色从容淡定,这才沉声道:“你说证据确凿,证据又在哪里呢?空口无凭可是诬告呀!”
  罗鼎文‘哗啦’一声,打开折扇,亮出上面的映日荷花图,满面微笑道:“那是自然,人证物证俱在。请大人传第一位证人。”
  秦守拙点头道:“传。”不一会儿,一个东宫属官打扮的男子被带上堂来,一边高呼“下官现任东宫洗马李勤叩见王爷、拜见各位大人。”
  行礼完毕,罗鼎文便向秦守拙拱手道:“李勤李大人乃是屈大人生前的属下,事发当日,他与屈大人正在饮酒……”
  秦守拙垂下眼皮道:“你无须聒噪,本官自会问讯。”罗鼎文只好怏怏闭嘴,听秦守拙问那李勤道:“李勤,本官问你,一年前的事情你可记得清楚?”
  李勤垂首道:“尚算清楚。”
  “尚算清楚?那一年前的正月十六,你午饭都吃了些什么呢?”秦守拙冷笑问道。
  “这个嘛……”李勤心道:‘前天午饭吃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见他语塞。罗鼎文立刻跳出来道:“学生抗议,大人这是在刁难人证!”
  秦守拙哼一声道:“据说你也是老状师了,难道不知人证记忆不清时,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地吗?”
  罗鼎文把那扇子啪得合上,拱手笑道:“敢问大人,您可记得前年大年三十在哪用的年夜饭,又被安排在什么座位上。那日主要宾客都有谁?”他这话问的刁,秦守拙就算真记不清细节。也打死不能承认的。
  秦守拙面无表情地朝皇宫方向拱手道:“皇恩浩荡如甘霖普降,大年三十在太极殿摆辞旧宴,邀百官同喜同乐,本官终生没齿不忘,当然记得清楚。”
  罗鼎文又把那扇子哗的甩开,摇晃道:“是极是极,大人之所以没齿不忘。是因为此事对您极其重要。同样道理,李大人那日痛失上司兼挚友,对于两人的最后一次相处,也是刻骨铭心地。万万不会记忆模糊,大人尽管放心。”说完又把那大扇子哗的一声合上。
  秦雷在边上终于看不下去了,招招手,唤过一个衙役来,伏在他耳边小声吩咐几句。那衙役点点头,便向场中走去。所有人地目光一下都汇集在这衙役身上,不知道五殿下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自然也就暂时没人理会那罗状师。
  罗鼎文见自己漂亮犀利的反击居然无人理睬,心中自然颇为不快,手中的扇子也呼嗒呼嗒扇得格外起劲。待发觉那衙役乃是朝自己走来,罗鼎文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上下看看自己身上,并无欠妥之处,不由咋咋嘴,对已经行到面前的衙役道:“你要作甚?”声音虽然强硬,却也透着几丝心虚。
  那牛高马大的衙役在罗鼎文面前一站定,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兜头罩了下来。感到头顶瘆人的劲风,罗鼎文吓得小脸煞白,双手不由自主地护住头,闭眼哀号道:“休得动手,我可是有功名的……”
  等了片刻却没感到疼痛。罗鼎文这才试探着睁开眼。只见那衙役已经转身回去了,罗状师不由惊奇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地上跪着的李勤小声提醒道:“他拿了你的扇子……”
  罗鼎文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空空如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道:“拿我的扇子作甚?喜欢可以自己去买嘛!”
  听了他这话,秦雷双手一错,朝那衙役比划个手势,衙役便转回身去,面朝罗鼎文,两手一使劲,哧啦一声,把那映日荷花扇面撕成了两半,再扔还给他,意思是俺不稀罕你这破扇子。
  罗鼎文捧着已经断成两截的扇子,咽口吐沫朝秦雷问道:“敢问这是为何?”
  秦雷干笑一声问道:“孤王看着冷,你热吗?”
  罗鼎文有些搞不清状况,只好老实答道:“数九寒冬的,又没有炭盆,不热。”
  秦雷翻翻白眼道:“那你拿个扇子呼嗒呼嗒的作甚?莫非要赶苍蝇不成。”引得众官员吃吃直笑,心道,五殿下还是那样地……彪悍。
  罗鼎文被噎的直翻白眼,但无奈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好把那破扇子往袖子里一塞,朝秦守拙拱手道:“府尹大人,学生请求让李勤陈情。”
  待秦守拙点头,罗鼎文便问道:“李大人,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屈大人是什么时候,当时又是个什么情形呢?”
  李勤磕磕巴巴回忆道:“去年上元节那天,屈大人与下官当值,便凑在一起吃酒,到了酉时左右,他说有酒了,便起身回房睡觉。”
  “那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吗?”罗鼎文沉声问道。
  李勤摇摇头道:“他前脚刚走,我就感到内急,便也出了房间,却见屈大人步履如飞,没有一点醉态。下官一时好奇,便远远缀了上去。”
  “后来便见屈大人去了院东头极偏的一间小屋,我怕靠近了被他发觉,便躲在院子外面的冬青后。不一会儿伺候王爷地宫女若兰姑娘也进去了,我以为……”
  不由看一眼五殿下。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李勤赶紧把不合时宜地说法收住,跳过去这段道:“几乎是前后脚,便看到王爷的贴身黑衣卫冲了进去。一阵响动后,黑衣卫便扛了个麻袋出来,若兰姑娘也神色凄楚地跟着离了院子。等他们都走远了,我才敢走开。就再也没见到我们屈大人。”说完又把脑袋低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仿佛意识到什么严重后果一般。
  罗鼎文见他说完,习惯性想要扇扇扇子,手举到一半才想起扇子已经被折断了,只好尴尬的就势挠挠头,干笑道:“秦大人,还有物证。”说完挥挥手,便有差役端上一个木匣子。罗鼎文从中取出两根非金非麻的黑绳,捏在手中晃一晃道:“这是发现屈大人尸首时,缚住他手脚地两根绳子,质地奇特、坚韧无比,在别处并未发现有人使用,只有……”
  他话未说完,秦雷便冷冷接着道:“只有孤王的黑衣卫和太子地东宫侍卫使用。”
  罗鼎文毫不畏惧的迎上五殿下的冰冷目光,抗声道:“但据太子殿下地东宫侍卫证实。所有这种绳子都是五殿下供应地,数量也不多,他们都用来捆绑兵器甲具,还没奢侈到绑人的地步。而只有王爷您地黑衣卫,才会用它去捆绑俘虏。我说地对吗,王爷?”
  秦雷嗤笑一声道:“不懂装懂的家伙。这种绳子本就是专门用来缚人的,绑人是本行,挪作他用才是奢侈,懂了吗小子?”
  罗鼎文神情丝毫不变,哈哈一笑道:“就算东宫侍卫也有使用,但将屈大人装进麻袋捉走的,却是您的黑衣卫,而黑衣卫恰巧使用的便是这种绳子,所以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绳子就是黑衣卫的。因此杀害屈大人凶手便是黑衣卫。”说着朝三面拱手道:“人证物证俱在。请诸位大人公断。”
  见那状师望过来,魏铮义和曲岩皮笑肉不笑道:“秦大人是主审。还要听秦大人地。”一边的文铭礼和王辟延,见两人竟要偷奸耍滑,心中顿时有气,但他们只是旁听,在审案过程中没有发言权,只好愤愤的记下,留待秋后算账。
  秦守拙与两位大人假意谦让几句,这才一拍惊堂木,继续道:“原告可算陈述完毕?”
  罗鼎文拱手笑道:“告一段落。”
  秦守拙便不再理他,转身朝秦雷拱手道:“王爷,您是不是也说两句。”
  秦雷看看外面的天色,颔首笑道:“可以,但是不会太久,耽误大家吃饭就不好意思了。”秦守拙赶紧大赞王爷体恤,又引得文铭礼一阵反胃。
  一按座椅扶手,秦雷直起身子笑道:“其实孤王过来呢,就是为了向天下人彰明,我们大秦是尊重律法的。只要大家奉公守法,就一定会受到《大秦律》的保护,而作奸犯科、诬陷他人地呢,自然会受到《大秦律》的严惩。”
  说着对秦守拙道:“秦大人,孤王是清白的,这件事情毋庸置疑,也很好证明。”
  秦守拙见王爷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很高兴道:“请问王爷如何证明呢?”
  秦雷微微一笑,指着场中的李勤罗鼎文二人道:“只要证明他们说的是假话,孤的清白是否便不言而喻了呢?”
  秦守拙望望左右两位大人,笑道:“魏大人、曲大人,你们二位看呢?”
  两人对视一眼,魏筝义道:“不错,若是作了伪证,控诉自然不成立。”
  秦雷哈哈一笑道:“诸位稍等半个时辰,待孤王传个证人来,立时就能证明他们作了伪证。”说完挥挥手,一边伺候的石敢便大步离去,看样是传唤证人去了。
  而秦雷自己,则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闭目养起神来。
  几位大人见他这副做派,只好坐在那大眼瞪小眼,好在他们上朝站班时,经常木雕似的一站就是半个上午,倒也没有特别的不适。
  看几位主审官都神游去了一般,罗鼎文也只好闷闷地站在下面等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他腰酸背痛腿抽筋到不行地时候,那位黑衣卫才重新出现在大堂门口。
  众位大人立刻抖擞精神,眼珠子似乎都放起亮来,显然方才休息的不错。
  秦雷也微笑着朝三位主审官道:“孤要传人证,三位大人可有异议?”三人连连摇头道:“您请。”秦雷于是朝门口招招手,八个身着宫女服色、身材窈窕修长地女孩便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在大堂中一字排开站好,朝秦雷齐齐一福道:“拜见王爷。”
  秦雷哈哈笑着起身道:“若梅、若兰、若竹、若菊、若柳、若桃、若烟、若兮。把你们八个叫来呢,乃是为了让地上跪着的那位什么……”
  “李勤。”秦守拙赶紧提醒道。
  “哦!李勤、李洗马瞧瞧,看看他到底认不认识哪位是若兰姑娘啊?”
  此言一出,李勤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确实是作了伪证,前些日子太子爷给他一张字条。让他背诵熟练过来作证。他身为太子属官,虽然不情不愿,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依命行事。
  但五殿下竟然精明无比,竟一下子判定他不认识什么‘若兰’。仔细一想也是,他虽然在东宫做官,却怎么可能见过内宫地女眷呢?
  但此时无暇懊悔这致命的纰漏,他须得过了眼前这关再说。望一眼面前八个模样极是相仿地漂亮女孩。李洗马不禁咽了口吐沫……当然不是馋的。
  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堂上众人都知道,这家伙果然撒了谎,秦守拙不禁微笑、魏铮义和曲岩依旧皮笑肉不笑、文铭礼和王辟延两人一个满面恼火、一个面无表情,显然每人心里都有各自的盘算。
  罗鼎文一见情势要糟,赶紧轻咳一声。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仿佛那里被蚊子叮过一般。但李勤一见他这个动作,顿时面如金纸,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秦守拙忍不住挪揄道:“李大人,快把若兰姑娘指出来呀!您不是亲眼见她急匆匆进去,又失魂落魄的出来了吗?”见李勤兀自抖个不停,秦守拙一拍惊堂木,冷笑一声道:“李勤,你可知《大秦律》中。一旦坐实了诬蔑。你就要承担诬告对方地所有罪名?”
  李勤立时汗如浆下,面色死灰。筛糠一般抖了片刻,终于颤巍巍地抬起头,牙齿打架道:“我认……”说着便伸出手指,在八位姑娘面前哆哆嗦啰嗦指点起来。
  众人心道:‘这家伙想赌一把,看看运气。’就连秦雷也这样认为,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心中哂笑道:‘若兰根本就不在这,你就是猜一万遍,也是猜不中的。’
  李勤的手指终于定住,众人刚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他突然口吐白沫,浑身得了鸡爪疯一般颤抖起来,随即便两眼一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竟是晕死了过去。
  大堂中一阵骚动,那罗鼎文心中松口气,便赶紧抢了过去,口中直叫道:“李大人,你怎么了?”
  仵作上前检查一番,朝秦守拙叩首道:“启禀大人,人证死了。”
  罗鼎文也语带张皇道:“李大人有癫痫病,方才不知怎的……居然发病了。”
  秦雷与秦守拙对视一眼,怎还不明白这人早就在口中备好了毒药,一欸情况窘迫,便服毒自杀了事。
  这光棍且亡命的一招确实好使,至少让秦雷地必杀之局消弭无踪,双方只能来日再战。
  看一眼被蒙上白布抬走的死尸,秦守拙沉声道:“人证畏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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