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1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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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卫士怎么听不出徒弟明是夸赞自己,但实际上还是想帮情郎说话,却也只能轻叹女生外向,搬起两把椅子摞在一张小机上,端着也往外走,摇头苦笑道:“世人谬传师傅名头,若是不加掩饰,他倒是高兴了,但恐怕没几天你就要做寡妇喽。”试想公良羽凭着他传人的身份,尚且可以游走三国。畅通无阻;出入宫廷,结交权贵,更不要说他地本尊了。
  世人传说南鬼谷北神机,乃是华夏两大智者,皆有管仲乐毅之才,子房仲卿之能。胸有百万兵,腹藏万卷书。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得其一者便可安天下。
  这二人常年隐居深山,只是偶尔惊鸿一瞥。却乃神龙见首不见尾地人物,不知这位跑到中都要作甚?
  ……
  圆通和尚到了前院,便见那位王爷负手在天井里走来走去,而他的手下,已经抽刀持盾、张弓搭箭,布满了墙上房上,将寺院围得水泄不通。
  老和尚面色变了变。旋即又恢复那副得道高僧的神情,走到秦雷身边,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不知王爷卷土重来,可是游兴未尽?”
  秦雷皱皱眉,冷声道:“找人,把那个算命的酸儒给孤叫出来,有话问他。”
  老和尚双掌合十笑道:“王爷说笑了,寒寺只有吃斋念佛的居士。却没有算卦占卜的算儒,您要是想问凶吉,还是要去伏羲大街找些相士才对头。”这圆通地脾气却有几分憨直,先是对秦雷存了偏见,又看他如此飞扬跋扈,说话自然没好气。
  秦雷瞪眼道:“你这老和尚怪不得这么胖。原来是食言而肥。一个时辰前还要让孤王去求签,怎么现在却又说没有了?”
  老和尚恍然道:“原来王爷说的是观音灵签啊!那怎么会是算命呢?那是求签啊!求签不是算命,算命也不是求签啊……”为了完成老师地嘱托,老和尚尽一切可能的多说废话,却不料他在秦雷心中的形象一下子与前世某位高僧重合起来。
  秦雷顿时感觉无比头大,摆手叫停道:“孤知道你们这些臭和尚整日念经论禅,把嘴皮子都磨得溜薄儿,一个个能言善辩。且不与你聒噪。赶紧把人交出来……”说着翻脸道:“否则休怪孤王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
  老和尚一脸委屈道:“您有要求可以提嘛!不说老衲怎么知道?说了老衲才会知道。知道了才会考虑答不答应,您说是不是啊?”
  倒把秦雷惊得一愣一愣,招招手,把老和尚叫到一边。圆通不知秦雷的用意,但老和尚都是非暴力很合作的,闻言乖乖地跟着秦雷到了墙角。
  秦雷一把搂住老和尚与脑袋一般粗的胖脖子,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地声音小声道:“至尊宝?”
  老和尚双眼迷茫地望向秦雷,涩声道:“王爷怎么知道地?”
  秦雷强压住澎湃的心潮,那一刻,他甚至要感谢菩萨姐姐了,刚要说一句:“终于有伴了,同志!”却听老和尚羞愧道:“老衲出家前确实是个烂赌鬼,不过赌运很衰,竟是一次至尊宝也没摸到过……”
  “呃……”秦雷太阳穴突突跳起来,闷声道:“大话西游?”老和尚茫然地摇摇头。
  “月光宝盒?”和尚继续摇头,秦雷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
  “豆腐西施?”仍旧摇头……
  “我打……”醋钹大的拳头便落在老和尚满月般的胖脸上。
  “哎呦!王爷,您怎么打人啊?”老和尚捂着左眼哀号道。
  秦雷怒气冲冲地又一拳砸在老和尚右眼上,“哦……”一声变调地哀嚎响彻整个报恩寺,把正在后院生炉子的师徒俩惊得面面相觑,转而又继续煽风点火起来……
  老和尚一双胖手把整个脸盘捂了个严严实实,呜呜道:“为什么打我?我当了和尚就没再摸过牌了……”
  秦雷犹不解恨地左右开弓,一拳接一拳捣在圆通圆滚滚肉呼呼的大肚子上。每一拳下去,都会发出响亮的‘啪啪’声。一边打,一边还骂骂咧咧道:“叫你小子不学好!”
  心里却骂道,学谁不好学唐僧!
第244章
菊花园中,玄德孔明初相会;柿子树下,雨田布衣品香茗
  殴打仍在继续,惨叫唔唔哇哇……
  直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从后院冲出来大叫道:“别打我师傅了,我带你们去找他!”秦雷才直起身子,接过秦卫奉上的白毛巾擦擦汗,对抱头蜷缩在墙角的老和尚恨恨道:“算你命好,赶上爷爷身子没劲,若是往日,两拳就叫你去见佛祖!”说着又扬了扬拳头,把老和尚吓得瑟瑟发抖,大叫道:“不敢了不敢了。”
  秦雷这才哈哈大笑两声道:“痛快!”跟着满脸愤慨的小和尚往后院走去。转过一排排禅房,但见一个清幽的小院子出现在眼前。小和尚抬手指向嵌着‘归园’两个秦篆大字的月门洞,板着小脸道:“就在里面!”说着便要转身跑掉。
  “回来!”秦雷却不算完。
  小和尚听了,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终究畏惧于对方的身份,老老实实回到秦雷身前,闷闷问道:“干啥?”
  秦雷伸手捏捏小和尚胖乎乎的腮帮子,笑嘻嘻问道:“小家伙,法号叫什么呀?”小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慧远。”秦雷点头赞道:“慧远啊!寺里伙食够好的,是不是经常有肉吃啊?”小和尚涨得满脸通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叫嚷道:“俺们最守戒律了,俺这是……这是婴儿肥!”
  倒把秦雷惊得干咳起来,打量着这小胖和尚,郁闷问道:“这新鲜词谁告诉你的?”
  小胖和尚一脸警惕。嘟囔道:“没有谁告诉我。”秦雷笑着摸摸他圆滚滚滑溜溜地小光头,人贩子般的慈祥笑道:“乖,告诉叔叔,是不是个漂亮阿姨告诉你的啊?”在殴打老和尚的过程中,秦雷也想明白了,不可能那么巧,还有一个来跟自己做伴的。
  慧远小和尚年纪太小。又胖,哪经得起秦雷咋呼。闻言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秦雷得意的笑笑道:“我不仅知道她在寺里,还知道她就在那里面……”说着顺手一指,视线也不由自主地望向月门洞,只是一眼,身子便彻底僵住了。
  只见一道窈窕地翠绿倩影,便俏生生地站在月门洞中,那张倾国倾城地绝美小脸上。满是激动的晶莹泪花。
  两人四目相视,都能从对方眼中清晰感受到重逢的惊喜与欢愉,还有那藏也藏不住的柔情蜜意。
  良久,秦雷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扳自己的手,低头一看,确实那虎头虎脑的小和尚,正举着两只肉呼呼的小手,使劲推秦雷按在他脑袋上地大手。
  秦雷伸手一拨拉。便把小和尚甩到一边。小和尚歪几下身子才站定,瘪嘴小嘴,委屈地望向秦雷,突然伸出鲜红的小舌头,使劲扮个鬼脸,转身跑掉了。
  秦雷不禁莞尔。转头望向云裳,轻声道:“你走了以后,我才发现,已经不能没有你。”
  要死了,周围还有这么多黑衣卫呢,云裳脸蛋一下羞红了。黑衣卫们可都认识她,心道,怕什么,我们可都见过你在王爷怀里困觉的呀!虽然很想看下去,但更怕秦雷发飙。纷纷朝云裳挤眉弄眼笑笑。便识趣的退下了。云裳姑娘对王爷的情意,那是瞎子也能看出来的。
  有她这么个高高手在。他们也不担心王爷的安危,转眼间,满场地黑衣卫便退的一个不剩,给王爷和云裳姑娘腾出了地方。
  见周围没了人,云裳也大胆起来,鼓足勇气抬起头,望向朝思暮想的情郎,脆声道:“我很……”话到一半却又羞于出口,最终化作一声蚊鸣道:“想你……”
  但秦雷耳力惊人,却能听得明明白白,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感动,此时的女孩非比盛唐,若不是爱极了、念极了,是不会如此直接表明心迹的。
  他大步跨上前,腆着脸笑道:“真乖,哥抱抱。”说着便伸出手臂,要去搂她。云裳虽然比一般闺秀开朗,却哪敢在白日里做些羞人的动作,何况有个老头还在后面呢。
  姑娘这才想起自己师傅,忙轻巧地转身,堪堪避过秦雷的熊抱,在他身侧停住,先给他一个甜死人的微笑,再小声道:“见过我大师兄再说。”
  秦雷一下子停住,诧异道:“公良羽?”便要关门放狗。
  云裳掩嘴轻笑道:“那奸人早被师傅开革出师门了,是我大师兄。”眼都不眨一下,便硬生生给里面的老家伙降了一辈,可见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话,是不能信的。
  秦雷轻笑道:“现在见不见他都无所谓了,本来就是听若兰说,有人报了你的名字,我这才上来的。”所以说男人,尤其是谈恋爱事的男人的话,也是不能信地。
  云裳却听得心花怒放,起先因为见到秦雷与诗韵墨墨唧唧,而产生地小小怨念便立刻烟消云散,小声道:“还是去见见吧!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说着用更低地声音道:“待会我在落雁塔等你。”便婷婷袅袅往外走去,走了一段,还不忘回眸甜甜一笑,害得正要迈步进去的秦雷撞在了月门洞上,疼得哎呦一声。
  姑娘见自己惹祸了,顽皮的吐下丁香,便飞也似的逃走了。直到云裳消失在拐角,秦雷才收回视线,揉着被撞痛的额头,嘿嘿笑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与他当然蹲班房时住的那个相仿,但在屋舍俨然的寺院里,能独享一个跨院的,怕只有方丈了,秦雷默默想到。
  脚下是两道竹篱笆夹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竹篱后遍植着各色菊花。红黄白墨,色彩缤纷。秦雷立刻想到昭武帝居所地菊花,一样的傲霜妍丽,一样的多彩多姿,也一样的自然随意。稍有不同的是,昭武帝那里的随意总带着刻意的痕迹,仿佛是为了追求随意而随意地。而这里的菊花。本来就是那么长地,却是地地道道的随意。
  视线从菊花丛中抬起。便落在院子西北角那棵已经落光叶子,枝头挂满红彤彤的果实的大树下,一个面容清矍的中年白衣文士,只见他坐在一把小竹椅上,身子微微向前倾着,手里拿着把小扇子,正在悠闲地给面前的小泥炉扇风。他的身边有一个竹几。另一把竹椅,机上有一个搁着茶具地褐色紫砂盘。
  见秦雷走近了,白衣文士抬头望他一眼,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朋友快请坐。”虽然说得热情,但语气淡的没有一点味道,身子也一动不动。就连手中蒲扇扇动的节奏,都没有丝毫改变。
  秦雷哼一声,拖过另一把竹椅,大刀金马的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沉声问道:“说吧!找孤王来作甚?若是喝茶赏菊就免了,孤最讨厌别人故弄玄虚。”说着补充道:“方才刚在外面收拾了个满嘴胡咧咧的胖和尚。”
  文士面色一滞,呵呵笑道:“在下方才确实想这样说来着,倒让王爷猜着了。”
  秦雷满意的点头道:“看来你还知道些进退,回答孤王三个问题,若是孤王听着舒坦,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葬在这菊花里吧!说不定明年满院子便是雪一样的白菊了。”秦雷现在对白衣有莫名的反感,因为总会让他联想起那只兔子。
  文士摇头苦笑道:“京里人都说王爷强势。其实他们都错了。”
  秦雷‘哦’一声。微抬眼皮道:“你要别出心裁吗?还是省省吧!那没什么意思。”
  自从一开始。文士便被秦雷堵得一愣一愣。待他说完,文士才淡淡笑道:“王爷在怕我。”
  秦雷注意到,这白衣文士说话全是肯定语气,心道此人地自信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撇撇嘴,心中挪揄道:“孤就不接你茬,看你怎么办?”
  但白衣文士仿佛知道秦雷心中想什么一般,手中的扇子仍旧不紧不慢的扇着,轻声笑道:“逃避有什么用?越是逃避就越是让王爷对我的敬畏加重。”
  秦雷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被这个更不要脸地说得微微恼火,终究忍不住出言讥讽道:“现在孤为刀俎,你为鱼肉,孤想知道你这简直是狂妄的自信从何而来?”
  文士微笑道:“王爷是要用暴力压服在下,就像您在南方、在朝堂做的那样。”就是这种问句,他都用肯定的语气说出。
  秦雷闻言冷哼道:“这样做省时省力,有何不可?”
  文士瞥了秦雷一眼,微笑道:“你我一样狂,唯一不同是,在下的狂乃是有本钱的狂,叫张狂;而王爷的狂,却是本钱不足,那叫虚狂。”说着俯身捻起一片犹自鲜红的柿子树叶,屈指往上一弹,那薄薄的叶片便电射出去,竟还夹着一丝破风声。秦雷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一个鲜红的柿子便应声而落,正好落在他手中。
  望着手中鲜亮可人地红柿子,秦雷暗暗咽口吐沫,当然不是馋地。这手功夫比公良羽那跟班褐衣老者的庄户把式可俊多了。
  秦雷知道,白衣文士此举乃是要证明他说得话——人家确实有狂地资本——两人相距不到三尺,就凭秦雷揍个人都气喘吁吁出虚汗的身子,要想拿他当人质实在是唾手可得。
  秦雷为人及其光棍,明白这一点,便坐直身子,呵呵笑道:“好吧!孤承认你有在我面前说话的资格了,你可以说了。”
  白衣文士闻言笑道:“可进可退,寰转自如,王爷真是个妙人啊!”说着似笑非笑道:“王爷一定在想,先让你嚣张,等着离你远些,看我不派手下剿了你。”
  被说中心思,秦雷老脸经不红一下,嘿嘿笑道:“只要孤不说,你所说的便只能是猜测。”
  这时炉上地水开了。文士放下手中的扇子,将水壶从路上提起,又给那小炭炉盖上炉盖,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仿佛春风拂面一般自然,让旁观的秦雷不得不感叹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烧水的动作可以冠绝华夏了。”
  文士不禁莞尔,先用开水烫了烫茶具。又洗了洗茶壶中的银针,将洗茶水倒掉后,这才往茶壶中注入了开水,就那样敞着壶盖,任其中的热气升腾而起。
  望着从壶口中升起的袅袅白气,文士笑了,轻声道:“王爷一开始便想压下在下。不让在下说话,实际上是因为在下解签先生地身份。”
  秦雷摆手求饶道:“我说伙计,能不能该用问句的时候用问句,不要全是肯定语气,那会让孤王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就算孤求你了,成不?”
  文士点点头,笑道:“些许小事。答应便是。”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道:“好吧?”
  秦雷苦笑得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占据那么大的心理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转眼便被这文士不经意的掌握了主动,拿到了谈话的主导权。想明白双方的差距,秦雷便不做些贻笑大方的事情。开始正经与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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