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1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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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便听永福强压激动地问道:“那什么算是不一般的人呢?”
  文士微笑轻声道:“命妇贵女、金枝玉叶。”这话说了根本等于没说,就是傻子也能看出这些女子来历不凡,当时又没有女状元、女驸马什么地荒诞角色,除了‘命妇贵女、金枝玉叶’之外,还能有什么可能?不过是算命先生必备的‘咕嘟’本事而已。
  但经过文士之前耸人听闻的一番铺垫之后再说出来时,却让聪慧无比的永福也深信不疑。所以无论想说什么,只要包装到位,就有可能任何人接受。
  永福微微点头,轻声道:“先生请继续。”
  文士微笑着颔首道:“小姐命格贵不可言,自是无虞。学生赠小姐两首解签诗,分别解答您的健康和姻缘。”说着提起笔,在纸上先写下一首,曰:“吉吉吉,天际一样常伴月。凶凶凶,有了梅花便不同,含笑向东风。”
  文士先把这首诗递给永福,微笑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小姐缠绵病榻多年,终久到了否极泰来的时候,待梅花盛开时,便可明显好转。若是一切顺利,来年春归大地,您甚至可以像别人一样郊游踏青、尽享春风了。”
  一番话便把若兰说得转怒为喜,紧紧攥着永福小手,兴奋道:“太好了!小姐地病要好了!”诗韵也高兴的攥着永福另一只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身为永福的贴身医官,与她朝夕相处十月有余,最是清楚这病给永福带来多大痛苦。虽然小公主总是微笑面对,但诗韵却时常见到永福枕巾上的泪痕……
  听了这个天大地好消息。永福却反而冷静下来,轻声问道:“小女子感觉先生诗中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不知……”
  文士闻言赞道:“小姐聪慧,确实如此。这诗中除了方才学生所言的那些,还有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人,就是小姐能痊愈的关键。”说着神秘笑笑道:“不知小姐可否猜出?”
  听说诗里含着能医治永福之人的名字。三个姑娘地眼睛齐刷刷地望向那首小诗,苦思冥想起来。却把文士的解签诗。当成了上元节地花灯谜。
  片刻之后,永福便似有所得的微笑起来。知道自己可以痊愈,她的心情也终于轻松起来。又过了一会儿,诗韵也想好了。两人相视一笑,诗韵却对若兰道:“若兰妹妹却是赢了我们。”永福也点头道:“若兰姐姐第一个想出来的。”
  若兰连忙摆手道:“二位小姐说笑了,奴婢是瞎猜的,做不的准。”诗韵笑道:“猜谜还不都是瞎猜。哪有明猜的。”永福也道:“不如我们都写下来,看看猜地一样不?”诗韵自然赞同,若兰也不会反对。
  文士笑着把纸笔奉上,三人便依次写了一张。再凑到一起时,便见诗韵和永福的纸上都写着‘乔云裳’三个字。而若兰虽然只在纸上写了个‘乔’字,但其义自现,无疑是同一个人。
  若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呼道:“二位小姐是怎么猜到的?”
  永福促狭笑道:“若兰姐姐不是也猜到了吗?还问我们作甚?”
  若兰低头轻声道:“我是瞎猜的。换了是别的人,奴婢就决计猜不出来了。”
  诗韵轻轻攥了下永福的手,对若兰柔声道:“让我来给妹妹解惑可好?”若兰赶紧点头道:“谢谢诗韵小姐。”
  诗韵听了,心里微微一紧,知道永福方才的话不经意伤到若兰了。却也无法说什么。好在永福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过,忙拉住若兰地小手道:“小妹这张嘴就是喜好促狭。姐姐原谅则个吧!”说着还可怜兮兮的一笑。
  若兰见永福公主如此在意自己,连忙轻声道:“公主多心了,奴婢就是叫小姐叫习惯了,一时顺了嘴,我改还不行?”说着便对诗韵笑着甜甜道:“诗韵姐姐……”
  诗韵笑着应道:“好妹妹。”这才开始为若兰解释道:“因为彩云伴明月,所以从头一句‘天际一样常伴月’中猜得一个‘云’字。而有道是‘抱梅归来香满裳’,所以从下一句‘有了梅花便不同’中,猜出一个裳字来。”
  永福接着道:“最后一句乃是个字谜,含笑向三个字统统被风吹去了头,组合起来便是一个喬字。再被风一吹。便上了天上去。成了那人的姓。”
  若兰心悦诚服道:“二位小姐果真才思敏捷,小妹佩服羡慕的紧!”诗韵微笑道:“日后妹妹可与我俩一起学些东西。也好有个消遣。”永福也诚恳道:“只要我会的都可以教你。”若兰感激的应下。
  三人一阵姐姐妹妹,似乎关系有更近了些。这才想起还把人家解签地先生晾在一边呢,待回头望时,才发现对面却已经没了人了。
  桌上放着一张写着解签诗的纸片,上面墨迹还未干。
  压住满心的惊讶,诗韵拿起那诗,便见道:
  “喜乐喜乐。暗中摸索。水月镜花。空中楼阁。
  衔石填海。抛珠弹雀。视而不见。反成耽搁。
  道是柳暗花明,不料终究难偿。
  遇不遇。逢不逢。月沉海底。人在梦中。”
  在判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道:“姑娘梦醒时分,就是花好月圆之夜。否则便总是空把良缘错,韶华尽蹉跎。好自为之,谨记谨记。”
  永福一下子便呆了,失声喃喃道:“不吉不吉,原来应在了这上面……”
第243章
做人不要太唐僧
  待秦雷回来,想带永福去寺里放生池看看金鱼、老鳖之类的,她却推说身子乏了,便要下山。秦雷见她神色恹恹,怎会不知这妮子被求的签子魇着了,问她又不说。再去问和诗韵和若兰,两人一个摇头不语、一个顾左右而言他。
  永福难得出游一次,竟然被这破庙搞得如此败兴!秦雷不禁心头火起。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把永福送下山,回到车上休息。等安顿好永福后,秦雷朝若兰丢个眼色,便推说有些公务,让她们先行出发,自己随后就到,便下了车。
  不一会儿,见永福沉沉睡去,若兰也找个借口下了车,诗韵心里明白他们要作甚,却苦于是个外人,插不上话。只能忐忑等着,祈祷他们不要闹得不可收拾。
  若兰在队伍前头寻到王爷,不消问,便把公主求签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本是极聪明的女子,虽然读书少些,但记性是好的,竟然把那签词、对话、解签、留诗说得汤水不漏、丝毫不差。
  秦雷起初脸色阴沉的吓人,听到后来文士妙语解签时,那怕人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些。但当若兰一脸钦佩地说道,文士测出‘乔云裳’三个字时,他那刚刚舒展的眉头,重又纠结起来。耐着性子听完若兰的讲述,秦雷便点头让她回去。
  待若兰走远,秦雷又把许田唤过来,沉声问道:“可有人下过山来?”许田肯定道:“自从王爷上山起。便没有一个人能下山。”对于自己斥候队长的能力,秦雷还是无条件信任地,没有再追问,而是吩咐道:“加强戒备,若有硬闯下山者,格杀勿论!”
  “是!”许田领命而去。
  秦雷又吩咐石敢在山下照看好小姐们,便对那日在宗正府上受罚的沈乞和‘妖怪’秦卫命令道:“集合本队。跟孤上山!”两人凛然听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报恩寺的圆通和尚恭送了贵客,又吩咐小和尚们做好功课,自己却转到后厢间,进了一个居士住的小院子。
  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谁呀?”“小师妹,是老衲。”紧接着门便开了,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竟是那位在塔上惊鸿一现地翠衫姑娘。她对老和尚笑道:“原来是老师兄,快请进。”说着闪身将他迎进房内。
  进得房内,除了那位翠衫姑娘,竟还有方才那位中年文士。文士正箕坐在榻上饮茶,神情恬淡从容。身上也换下那件半旧长衫,改穿了一件白色的宽布袍,更显得飘逸随性。老和尚虽然看上去比文士年长不少,却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老师。”
  见老和尚进来。文士笑笑道:“圆通快坐,你小师妹从那位王爷家里顺的君山银针,已经沏不了几壶了。”
  翠衫姑娘娇嗔道:“师傅,您又拿徒儿说笑,那分明是…是人家的工钱……”引得文士哈哈大笑道:“好好,那咱们就尝尝徒儿的劳动所得。”翠衫姑娘又是一阵不依。
  老和尚却没有两师徒那样的闲情逸致。苦笑道:“徒弟没能帮老师达成目标,怎么有脸喝茶?”又微微紧张道:“外面的王府卫士并没有撤走,看起来似有所图啊!”
  文士捏起茶盅清啜一口,待那茶汤入喉,他竟然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起来,良久才享受地叹口气道:“疏香皓齿有余味,更觉鹤心通杳冥。果然是好茶啊!”
  老和尚揪着花胡子,有些焦急道:“老师……”
  文士这才睁眼笑道:“老徒弟莫急,外面那位哪怕张牙舞爪,也不会随意妄为地。”说着促狭地望了翠衫姑娘一眼。微笑道:“是不是啊!云裳?”那姑娘便是半月前留书离去的乔云裳,闻言又是一阵不依。竟上前要去拔文士的胡子,却把文士吓得赶紧求饶,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作罢。
  老和尚微笑看着爷俩笑闹,却不惊奇,他知道老师因着一段往事终身未娶,便一直把小师妹当作女儿来养,师徒俩自然感情极好。
  笑一阵,三人才坐定说话,老和尚心中的忧虑却也随着他俩的笑闹烟消云散了,接过小师妹奉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有些遗憾道:“却是没有让老师与那人见上一面,白费了一番布置。”
  乔云裳掩嘴轻笑道:“他最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你们让他做什么,他定然就不做什么。”看那样子,居然颇有些自豪。
  老和尚有些不可思议道:“按说像他那样的天潢贵胄,应该最在意这些才是……”
  文士摇头笑道:“圆通自然不如云裳了解那位王爷了,”说着捻须悠悠道:“这种人不是不信,而是不愿信而已,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云裳撇撇小嘴,轻笑道:“怎么说都掩盖不了师傅白忙一场地事实。”她是一点也不为老师惋惜的。
  文士喝口茶,朝云裳眨眨眼,笑道:“怎么能算白忙呢,至少知道我徒儿的竞争对手,是一个……”说到这,故意顿了顿,把云裳急得又要动手,这才慢悠悠道:“端庄稳重,温柔敦厚,外圆内方,腹有千秋,实乃为师几十年来仅见。”说着有些惆怅道:“恐怕除了几十年前那人,当世再也无人能企及了。”
  云裳听师傅给了轻敌如此之高的嘉许,撅起小嘴不服道:“那他还说我们春兰秋菊呢。”
  文士摇头笑道:“为师虽然疼你,却也要你知道,恐怕除了相貌品性你们当得上各擅胜场,别的方面她却略强于你。”
  云裳不依地娇嗔道:“还不是师傅你教得不好。反倒说起人家了。”说着又要去揪他的胡子,文士赶紧补救道:“放心吧!她也没有那么顺当,你还是有机会超过她的,师傅永远支持你!”
  圆通看的一脑门子汗,心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啊!人家还在外面围着呢,忍不住轻声问道:“老师。您为何想见那位殿下?”
  文士打趣道:“那臭小子把为师的宝贝徒弟偷了心,为师自然要来看看,究竟能不能配上我家云裳。”
  圆通瞪大双眼道:“就为这个?”
  文士捻须笑道:“也许……还要这位殿下赏口饭吃。”说着愁眉苦脸道:“为了给云裳和那个混账东西还债,为师已经卖掉了几十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否则也不会跑到你这来蹭吃蹭喝。”
  圆通笑道:“老师说笑了,您只要亮出名号,天下王公还不竞相延请。”说着微微奇怪道:“我观这隆郡王殿下。行事嚣张却又根基浅薄,短短一年时间,居然把大秦地两大巨掣悉数得罪,实在有些自取灭亡的意味,老师怎会看上他呢?”
  文士还没说话,云裳先不爱听了,微怒道:“老师兄,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就再也不来你这了。”圆通愁眉苦脸道:“师妹息怒,师兄也是就事论事而已。”
  云裳星目微瞪,凶巴巴道:“那也不行,不许说他坏话!”说着为秦雷辩解道:“他常说:‘你看地肤浅都是表象,我深沉的内心却像浩瀚地大海一般难以捉摸’……哎!师傅你们怎么了?”只见文士已经笑趴在地上。圆通地老脸也已经笑成一朵菊花。
  文士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傻丫头,人家胡说八道你也信,我看你是魔怔了。”
  云裳皱眉道:“那他在南方做得事情总不是假吧!师傅你想辅佐于他也不假吧?徒儿可不信您真的是怕我被人欺负了,要做陪嫁师傅。”说了便觉得不妥,羞羞道:“不是陪嫁,……就是那个意思。”
  文士笑着摇头纠正道:“师傅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至于要不要端他那碗饭,却还要再看看。”听他这样说,圆通这才放下心。也不再提及此时。
  师徒几个正说话间。外面传来知客和尚惶急地声音:“师傅,先前离去的那贵人。又折回来要进庙搜查,说是有南楚奸细。”
  圆通沉声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说着望向那文士,轻声道:“老师您看?”
  文士似乎毫不惊讶,笑道:“你去应付一下,他若执意要进寺,你拖个一刻钟,就把他带到这个院子里见我。”圆通点头应下,便起身出去。
  待他一走,文士便朝云裳笑道:“徒儿,快快把那些家伙什与为师搬到外面去。”
  云裳不解问道:“师傅,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要煮茶喝?”
  文士捋着胡子笑道:“徒儿这就不懂了,刘玄德为何三顾茅庐,去请二十出头地诸葛卧龙?无它,唯孔明懂得为自己营造声势尔。”
  哪知云裳听了,撇撇嘴道:“师傅真奸诈,”却有些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倾向,但旋即想到那坏人骗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又嘻嘻笑道:“那人惯会装神弄鬼,师傅怕是要班门弄斧了。”
  一番奚落,把白衣文士气的吹胡子瞪眼,笑骂道:“白养了你十几年,还不快些,你师兄挡不住你那小情郎多会儿的。”
  云裳这才下地,把师傅的小炭炉,桌椅茶具装在一个大篓子里,提着往外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嘟囔道:“师傅真是多此一举,您只要把名号一亮,让皇帝背你下山都行,干嘛还要作弄与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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