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校对)第3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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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我累得很,想在卫州多呆几天。”王铎摇头道:“然后也不必去镇州了,直接去武邑便好,大青山下的庄子幽静,靠山临水,真定郡王不也是在哪里吗?我再去哪里养养身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裴矩三人对视了一眼,看样子王铎这是下定了决心退出了。太傅到了镇州,接下来朝廷新立,必然会是政争最为激烈的时候,王铎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镇州,以免给大局造成新的变数。
  “一切如仆射所言吧!”裴矩道:“这个院子便让仆射一家暂时休养,如有所需,尽管吩咐就是,裴某已经安排了专人负责仆射一家的起居生活。”
  “如此便多谢诸位了,也请替我向太傅表示感谢。”王铎连连拱手道。
  出了院子,三人并肩缓缓而行。
  “看起来王仆射对于这个朝廷是失望到了极点了,也清楚想要挽回局势,非得太傅不可,所以才如此坚定地要退出朝堂去养老了。”梁晗道:“不过他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何不助太傅一臂之力,以他的身份资历,往堂上那么一站,便是薛平也得往后挪一挪啊,在他面前,薛平那就是后生小子,不值一提。”
  裴矩沉默了片刻,方道:“他有他的难处,四世宰相之家,现在又明知太傅心意,你让他一下子便站在太傅一方,那是为难他了。他能两不相帮,已经很不错了。”
  “迂腐!”梁晗哼了一声。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另一个房间,这里住着另外一个重要人物,监门卫中郎将高象升。别看此公地位不高,但权力着实不小,而且与武威又有着密切的联系,在武威的发展之中,着实是出了不少力的。
  房内,一名随军医士刚好给高象升重新敷好了药物,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在屋内,赤身裸体躺在榻上的高象升,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看到三人进来,躺在榻上的高象升居然还冲着他们咧嘴笑了笑。
  这是一条真正的好汉。
  “高将军伤势如何?”裴矩问那医士道。
  “裴刺史,高将军全身大面积烧伤,伤势极重。”医士道。
  “放心,我死不了。”榻上的高象升声音嘶哑,但却中气十足:“裴刺史,陛下可还安好?”
  裴矩微笑着道:“高将军放心,陛下已经在太傅的护卫之下,一路向着镇州而去。”
  “如此甚好,还请裴刺史能尽管安排我也去镇州。”
  裴矩微微皱眉:“高将军,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伤势如此沉重,实在不宜太劳累了,且在这里安心养伤,等到伤势略好一些,再去也不迟。镇州接下来将会成为陛下驻驾所在,但想要收拾出来安置好,却也还需要时日,接下来哪里必然是有些乱的,不利于将军养伤,还是卫州这里更好一些。”
  “裴刺史说得有道理,高将军,不忙在一时,接下来的日子长着呢!”田波接着道:“你这伤势看起来触目心惊,便是静养也让人担心,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傅必然拿我等是问,还请高将军体谅则个,至少也要等伤势好个七八成之后再说吧!”
  高象长眉宇之间却是有些急噪,正想再说些什么,外头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一名军官一头闯了进来,“梁将军,城外营盘之中出了意外,有人鼓噪生事,霍将军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调兵围了军营,还请梁将军马上过去。”
  “鼓噪生事?”梁晗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眼睛一瞪,转身便向外走去。
  裴矩与田波也是冲着高象长拱了拱手:“高将军却安心养伤,晚些我们再过来探望。”
  看着三人急匆匆的离去,高象长低头瞅着自己满身的药膏,眼中的焦燥之意,却是更浓了一些。
  可是心中再急,他却也是毫无办法。现在连下榻都难以自理的他,又如何能做什么其它的事情呢?
  城外,战俘营中,小虫一脸委屈地站在哪里,在他的身后,数十名士兵愤怒地站在他的身后,手扶着刀柄,却终是没有拔出来。而在他们面前,一个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红袍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在小虫面前,指手划脚地冲着小虫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小虫的脸上,指头在他眼前乱晃,小虫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露,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居然还有一个清晰的掌印。
  他居然被人扇了一记耳光。
  小虫自参军以来,还真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最初之时,他是跟着李德,做为一名游骑兵转战四方,随着功勋一天天的累积,如今被调任到梁晗军中的他,已经是一名八品宣节校尉了。不到两年时间,便从一名小兵累功升至正八品,足以说明他的勇猛善战了。
  如果是敌人对他如此,他早就一刀斫过去了。
  如果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敢对他如此无礼,只怕他早就拳脚相加十倍地回应对方了。
  但眼下,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穿着大唐四品红袍官服的高官,普通的士兵或者不认识这些服装代表的意思,但已经是一个军官的小虫,却是受过这方面培训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揍人
  “知道我是谁吗?”那个身穿着皱皱巴巴的红袍官服的中年男人,目光凶狠地瞅着小虫,一根手指头几乎点到了小虫的鼻子上。
  小虫摇了摇头,他看得懂官服的品级,但却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老子是吏部侍郎文松。”中年男人昂着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以及那些不知所措的武威士兵,“你是几品武官?”
  “下官是正八品宣节校尉。”小虫下意识地回答道。
  “哈哈,正八品,正八品!”文松不屑地大笑起来,手指往后面一点,道:“这里头,随便拎一个出来,也比你不知要高多少品级?本官以前是吏部侍郎,本官的护卫,品级也比你要高一些。”
  看着对方不屑之极的目光,小虫终是有些恼怒了起来,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倒是下一下子泛了起来,后退了一步,道:“文侍郎,你那比我品级高的护卫统领呢?”
  文松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小虫这样一个小小的八品官居然敢如此地讽刺他,顿时恼羞成怒,“还有规纪吗?啊,太傅的兵就这么没规纪吗?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就是就是,太傅是多么谦和的一个人啊,这人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文侍郎无礼?”
  “我们都是朝廷命官,都是体面的人,都是对朝廷有功的人,现在把我们当罪犯一样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热水没有一口,饭就跟猪食一样,太傅焉会如此?必然是经费被这些兵油子给贪污了,拿下了他们,送到太傅哪里去治罪!”
  一时之间,兵营里竟然群情激愤,鼓噪了起来。
  小虫却是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看着一大群红袍的,青袍的,白袍的官员一层层的围了上来,一张张嘴巴不停地开合,只觉得脑袋撤子嗡嗡的。
  这些人不停地说着太傅如何太傅如何?他总不能开口说你们想得太美了,太傅压根儿就没空理你们吧?这战俘营里,就这待遇,就这些经费,作为武威军官,他哪里敢贪一文钱?
  文松等人步步紧逼,小虫只能步步倒退。
  “说,是不是你们这些黑了心肠的兵油子贪了军费?”文公一口浓痰吐出去,正正地吐在小虫的盔甲之上。
  勃然大怒地小虫呛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横刀。
  “你想行凶吗?来啊,来啊,往这儿砍,往这砍。在长安,叛贼朱温没有砍我的脑袋,你来砍去算了。”文松将脑袋往小虫地横刀上凑来。
  可怜小虫再怎么勇悍,以前也不过是武邑的一个乡下小民而已,何曾见过这种阵势,犹豫之下,他和他的士卒已是被一群人给围住,刀被抢走了,人也被推来搡去,头盔被挤掉了,头发被抓散了,连脸上也不知道被谁给挠了几把,一时之间狼狈之极。
  嘹亮的军号之声骤然在营外响起,随即,隆隆的马蹄之声传来,喧闹的人群顿时微微一滞,旋即便听到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和口令之声。
  一通鼓响,脚步声微一停顿,接下来便变成了跑步之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排排的全副武装的士坐从营外涌了进来,在转眼之间,便已经从一列列的纵队变成了横队,前排立盾,后排竖枪,最后排,居然还有一排弩手。
  二通鼓响,士兵们齐唰唰地一声震天般的杀的吼声,立时便让营内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便连嚣张之极的文松也一下子老实了下来。从这些士兵肃杀的阵容之中,他们嗅到了熟悉的气味,这种气息,他们在长安时,从宣武军的那些士卒身上闻到过。
  小虫带着他的部属这才狼狈之极的从人群之中脱身而出。
  马蹄声得得,梁晗面罩寒霜,从士兵之后越众而出。
  “将军!”小虫有些委屈地垂头而立。
  梁晗翻身下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披头散发脸上带有着几道血印子的小虫。
  “你的刀呢?”
  小虫羞愧难言。
  “你是头盔呢?”
  小虫抬头欲言又止。
  梁晗伸出手,拍了拍小虫的脸庞,“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你都没掉一根毫毛,今天居然被人揍到了脸上,这要是说出去,李德要气得去跳河。”
  不等小虫做出反应,梁晗突然之间便暴跳起来:“老子现在就气得想跳河。”
  手一扬,马鞭子带着风声啉的一声便抽到了小虫的身上,“混帐,混帐,丢死个人了,老子怎么会带着你这样的兵?”
  挨了一鞭子的小虫委屈地道:“将军,他们是朝廷命官,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
  “他们算那门子的朝廷命官?”梁晗哈地一声笑,斜眼看了一眼小虫:“你,执勤不力,丢失兵器,辱我军威,滚下去领十军棍。”
  “是。”小虫一挺胸大声应命,转身走到一侧,就在众目窥窥之下,往地上一趴,立时便有两名士兵上来,手脚利落地扒了小虫的裤子,抡起手中的棍子,噼里啪啦的揍了起来。
  挨着军棍的小虫一声不吭,在场的士兵也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倒是以文松为首的一大群朝廷命官们看得眼皮子直跳。
  直到梁晗带着杀意的眼神瞟向了他们,文松这才堆满了笑容,抱拳道:“这位将军,本官是……”
  不等他说完,梁晗已是冷冷地道:“刚刚就是你打了我的士兵?”
  “这个……将军有所不知,这个小军官不知天高地厚,竟然……”
  “这么说就是你罗!”梁晗截断了对方的话。
  “本官的确是打了他一巴掌,不过是本官略微给他一些教训……啊……”文松一句话没有说完,梁晗已是一把掌扇了过去,梁晗的手劲儿何其大,这一巴掌过去,立时便将文松原地扇得转了好几圈,守和啪哒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不但文松自己懵了,周围的那些官员们,一个个也全都是懵了。
  不过这还不算完,梁晗操起手里的鞭子,雨点般的便落了下去。
  “我操你个奶奶娘的,老子的兵,啥时候轮到你们这些狗东西来教训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文松终于是被入骨的剧痛给打醒了,捂住头脸大叫道:“本官是吏部侍郎,是四品命官,是朝廷忠臣,你敢殴打于我,太傅不会放过你的,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梁晗收起鞭子,一脚踩在文松的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傲慢地道:“忠臣?你是个狗屁的忠臣,看看老子。老子姓梁名晗,在卢龙与契丹人干了十年,张仲武那老小子要造反,老子又跑到了太傅这里,跟张仲武干了两年,宣武朱温造反,老子又跟朱温从头干到尾。老子快四十岁了,连个媳妇儿都没讨,身无半分余财,除了一把刀,老子这样的,才叫忠臣。嗯,对了,在长安力战叛贼而死的尚书令陈笔陈公也算忠臣,率领家人与叛贼死战,子侄死伤无数的左仆射王公那叫忠臣,被敌所围,宁可自焚也不降敌因而深受重伤的高象升高将军那叫忠臣,你个王八蛋,也敢自称忠臣,简直地污没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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