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校对)第97部分在线阅读
“几位也不必过谦。若没有几位派心腹干办身入虎穴,刺探军情,本官也难以把案子这么容易的就破了。这功劳么,大家都有,本官决不独吞。”
那些物件只粗看一下,就知道干系何等重大。日月龙凤旗,任命凌云志为两淮节度使、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的委任状,以及龙凤伪朝的官印。至于其他的东西,还有不少,想必也都与伪朝有关。
魔教几次谋逆,都打出龙凤伪朝的旗号蛊惑人心,如今在大明朝已将龙凤伪朝钦定为头等祸害,有敢使用伪朝旗号者,立斩无赦。凌云志作为招安的盗贼,本就该是限制使用,监督使用。他这衙门里,公开存留伪朝旗号,以及伪朝的委任状和官印,分明就是勾结魔教,意图不轨。这样的人,自是可杀不可留。
原本郑国宝夜袭扬州,将扬州军卫营兵的军官尽数拿下,连本地锦衣卫的百户都拿了,也得算是兵行险招,坏了官场规矩。若是追究起来,这事善后也比较麻烦。可是自万寿巡检司翻出来这些东西,就证明郑国宝昨夜的行动,是英明神武,是处置果断,谁敢说这个行动有问题,那谁自己就一定有问题。
凌云志为人四海,交游广阔。扬州城内的武将他多有结交,大家彼此称兄道弟,乃至换帖结拜,都是常事。也就是说,凌云志如果是反贼,那他这些结拜兄弟,自然也是反贼。这些反贼又掌握着扬州的武装力量,如果凌云志真要谋逆,那些结拜手足里应外合,扬州都拿的下。这些人不拿,还等什么?
这事要是严格追究起来,扬州府、江都县都可以摘印了。不过郑国宝倒不想赶尽杀绝,相反愿意把蛋糕做的大一些,大家都能从这大案里分一功劳,那二人自然也乐得配合国舅,至于那被拿的捕头,也就随他去了。
牢房之内,锦衣卫们见来了大案也很是卖力。凌云志虽是江洋大盗出身,见过场面,可是这京师的待客手段与地方不同,他实在是消受不起。几路待客茶点吃完,便问什么肯招什么。
从来油水最大的私货就是私盐,凌云志坐镇万寿巡检司,又是漕帮的名誉护法,盐帮里也吃着一份钱粮,杨应龙自然要打通他的关节,才好做事。除了一份孝敬银子,这些旗帜、委任状、印信,乃至那些没翻出来的几十张空白敕书,都只是好处的一部分。
凌云志以往做惯了大王,做了小小的巡检后,总觉得是个官就比自己大,日子过的甚无意思。得了这委任状后,大为满意,手下的喽罗头目,大多委了总兵、元帅、丞相等等,那个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二头目,则直接任了一个国公。这些人平日在衙门里,关起门来做皇帝,这套东西,都是日常用的,也就存在衙门里。他这衙门等闲没人检查,哪知道被冷素心一下就翻了出来。
“那衙门里藏污纳垢,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地窖里存了数千两银子,还有许多的盐。密室里的几个女人,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还有一个是举人的娘子,都是被这凌云志偷着抓来的。”冷素心汇报时面色严肃,态度谦恭,仿佛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下属。
“好个播州杨应龙,把手伸到两淮来了。若是万寿巡检司为其所掌握,这两淮的余盐,他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私自封官许愿,还用龙凤伪朝的印记,看来他的反意已彰,只要时机成熟,就要发动叛乱了。”
任盈盈见郑国宝对冷素心没什么表示,心头欢喜,在他耳边道:“呆子。你没看出来,这个冷女侠,是在邀宠呢。她一个女人家,表现的那么干练干什么?不就是让你记住她的名字,好做嫦娥八仙子里的头领?要不要我让芙蓉,给你安排下?”
“少拿我打趣了。”郑国宝知道,这时候一个回答不对,今晚上自己就得抱着被子睡了,因此格外小心。“那个冷什么的,我哪顾的上。我这不是,先想着怎么对付杨应龙么。”
“少唬我,这几个丫头,我看哪个也飞不出你的手去。杨应龙啊,他支持圣教,打着圣教的旗号颁发诏书,其实图的就是个名正言顺。毕竟他一个播州土司,扯旗造反,谁肯服他?那播州的委任状,又有谁肯认?只有挂上龙凤朝廷的招牌,才能有用一些。”
凌云志对于两淮食盐贸易的情形,掌握的也十分清楚,尤其杨应龙每年要给他上供,也有一份帐目。这帐本上,每年偷着往播州卖多少盐,谁家占了多少分额,全都记的明白,这东西对郑国宝来说,用途丝毫不亚于那龙凤伪朝的旗号诏书。
“扬州的兵权咱们拿住了,地方上的几个官现在怕的是摘印。只要我一句话,民壮、衙役也能调起来不少,这些盐商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下面就是先从谁下手的问题了。”
任盈盈笑道:“夫君之前埋下的钉子,这回也该发挥用处,八大纲商,正好一网打尽!”
王仓府内,往日里从不关闭的大门,如今关的严严实实,家丁仆役面色紧张,如临大敌。有人给家丁们发了兵器,让他们守好家门,没有家主的命令,任何人想要强闯,都可以当做盗贼处理,照死里打。还有人发了弓箭下去,说是备盗,可是备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王仓也没想到,这民变的事,居然引起这么大反映。从规则上看,钦差激起民变,再配合几道弹劾,怎么着也把钦差招回京师,免得继续糜烂地方。没想到,事得其反,郑国宝反倒扫荡了扬州大小武备衙门,如今自己连灶勇三营,都难以调动,这时要是郑国宝带人来抓他,他又该靠什么抵挡。
“王员外放心,祝某在此,料也无妨。那郑国宝是朝廷的命官,不是江湖匪徒,难道还敢上门绑人?身正不怕影子斜,王员外只管安心就好。”
说话之人五十开外,精神矍铄,二目有神。身后侍立的,都是东厂的番子,一个个面色阴沉,让人看了就害怕。
王仓没法告诉他,自己实在是身子不正,万寿巡检司那要是招了口供,钦差确实有理由抓他。这时,又有人冷哼一声,“两淮子弟,民风尚武。有我慕容世家在,定保王员外无忧,何必仰仗东厂番役?难道张鲸就敢惹国舅么?谁不知道,能对付权贵的,惟有我们江湖好汉。”
第二百八十八章
壮行
慕容五翼、大力鹰爪门掌门王铁翼、黄山派的三位老祖宗、庐山双侠、凤尾帮帮主及内三堂三大供奉、十二连环坞大当家……王家如今在坐的江湖中人不下几百,几乎囊括了浙江、徽州、南直隶的全部精英,阵容可观。那些拿着剑八拳六证书的侠少,侠女们,如今多半不见了人影,留下的,却都是一等一的硬手。
那位东厂祝掌刑平日位高权重,大家对他多有忌惮,于言语上也任他挖苦,可如今东厂人少,江湖人多,慕容鹤又是江南武林顶尖人物,自然要反唇相讥。
自古两雄不并立,王家家大业大,可是也养不下两尊大佛。慕容世家掌门人,与东厂掌刑千户,明争暗斗不止一次,王仓既不想得罪江湖人,更不想得罪东厂,只好两头安抚。
祝进忠道:“王翁放心,实在不行,我就保着你去淮上。那里盐丁十几万,藏个人,还费力气么?你只要到了淮上,钦差肯定不敢过去搜那,否则就等着盐丁叛乱吧。过些时日,钦差一走,你再回来,保证没事。”
慕容鹤却道:“祝掌刑来到扬州,就收了各家的火器。如今东厂器械精良,人人有铳,我还以为要做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却是个逃字,当真是闻名莫见面,见面也寻常。东厂偌大的威风,原来练就的一手逃命功夫,佩服,佩服。王员外,这事,还是得交给我们办。我慕容世家,传承千年,倒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门中有几个敢卖命的好汉,有些不怕死的好朋友。若是员外信的过在下,我们就替您了断了这桩烦恼,也算不了什么。”
听了这话,王仓直以为人在梦中。豪侠啊,这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人物啊。一死酬知己,江湖死生轻。这才是真正的江湖豪杰,这才是吴越子弟,这才是千年世家应有的范啊。他心情激动,连胡须都有些颤抖“慕容大侠,若此事能成,老夫情愿出钱重建参合庄,有老夫一日,就有慕容世家一日。老夫名下的盐引,愿分一半给慕容世家,剩余七大纲商处,自有老夫前去说项,保证一人拿出一份盐引,送给慕容大侠。”
“王员外有心了,我慕容家这一去,怕是也剩不下几个人。五弟今后,就托老员外照顾了。”慕容鹤面色沉重,当真有燕赵男儿,一去不还的慷慨壮烈之感。又命人取了几坛好酒。“我慕容世家,屡经变故,到如今剩的,只有这几坛好酒了。这些酒存了几百年,今日随着慕容世家,一同去吧。在座诸位,随我共饮此杯,慕容五翼,先行一步了。”
“王铁翼愿与慕容公子同死。”
“凤尾帮不落人后。”
“黄山三绝,同进同退,敌人是一人我们是一起上,是一百人,也是一起上。”
在慕容鹤带动下,这些江湖草莽,纷纷热血上头,纷纷表示愿与慕容大侠同往。王仓见此情形,心头大喜,这么多武林高手一起动手,说不定真能把狗贼刺死。只要钦差死了,这事也就过去了。至于钦差死了的责任,那也是扬州地方官来扛,郑娘娘的怒火再大,也烧不到他王仓头上。
这几坛酒存的年头多了,已经成了酒膏,要喝时,只能兑酒。几坛酒膏,足对了千把碗酒,不但是这些江湖豪杰,就是王家的护院,也人人有份。王仓又从护院里挑了十几个家生奴才,作为敢死队一同前去。
祝进忠前眼也放了碗酒,他却冷笑一声,“老祝还想多活几年,这酒,我可万不敢喝。慕容大少要是想去行刺送死,那是你的事,不过要想靠这种手段摆布祝某,未免太小看我东厂中人的谋略。”
王铁翼道:“祝掌刑,你这叫什么话?这酒能有什么问题?”
“慕容世家五位夫人,千娇百媚,国色天香,这就不必说了。来历也是非同小可,尤其五公子的夫人,出身非同小可,慕容世家的酒,也是喝得的?”
慕容鹉千里救爱,单丁会十杰这事,在场中人谁不知道。一想到这位慕容家的夫人,乃是五毒教教主出身,这酒,确实不是那么好喝的。
慕容鹤怒道:“祝掌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若是在酒里下毒,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那可难说的很,若是有人暗通钦差,要拿大家的人头去换个前程富贵,这酒里下毒,就能解释的通了。王员外这宅子铜墙铁壁,便是浙兵真拖了炮来攻,也未必攻的开。可如果有人里应外合,吃里爬外,那便难说的很了。”
慕容鹤双眉一挑,“按祝掌刑的话,是认定了在下内通钦差了?不知有何凭据,凭什么说我是出卖朋友的内奸?”
“哼!凭什么?就凭我是东厂的掌刑千户,我这一双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便是你的伪装本事再好,也休想瞒的过我。”
眼看两人越说火气越大,几乎便要动手。王仓忙打圆场“二位,一人少说一句吧。眼下正在多事之秋,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正该同舟共济。万事以和为贵,不可伤了和气。这酒么,我看没什么问题,慕容大公子,怎么可能出卖我们?”他话是这么说,手却不碰那酒碗。
鹰爪门掌门王铁翼倒是个直脾气,“老子今天去行刺钦差,便没打算活着回来。慕容大公子若是信不过,这天下还有谁能信的过么?老夫豁出这条命去不要,也要喝一喝这慕容世家的毒酒。”抓过酒碗,一饮而尽。
有他带头,又有凤尾帮,黄山三绝等人抓了酒碗来喝。其他人在此带动下,也纷纷举碗饮酒,慕容鹤道:“既然祝掌刑不喝,那我就喝了吧。”
一堆酒碗丢在地上,摔个粉碎。王仓挑大指道:“痛快,痛快。果然是江湖好汉的作风,老夫惟有祝各位马到成攻而已。各位英雄需要什么兵器,自可找老夫的管家支取。”
“不必了,用什么东西,我们自己拿就好了。”随着话音,却见慕容世家的五公子慕容鹉从外面走到大厅之内,在他身旁,一个婀娜丽人,身着苗家服饰,正是那位前五仙教教主蓝青鸾。在蓝教主身后,还有两个美人,一个二十几岁,一个正在二八妙龄,生的极为俊俏,手中都提了兵器。
慕容鹉道:“这王员外家当真富贵,存了这许多军械,简直看花了人眼。连铁甲都能找到六、七副。钦差根本没必要找什么凭证,只要到王家来抄一抄,什么凭证找不到?灭族或不足,抄家倒是有余。”
王仓听了这话,心里别扭,可是眼下还要用着慕容世家卖命,更知道不出恶言慕容鹉平日就是这个风格,因此倒也不便发作,强笑道:“慕容五公子说笑了。”
“我慕容鹦不出恶言,也犯不上和你这种土财主开玩笑。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传承千年的名门,是世家,我们富贵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跟你开玩笑,你也配?对吧,娘子?”
蓝青鸾啐了一口,“还当着秦妹子呢,嘴里就没正经的。真是死相。这回开了王家,立了大功,钦差必有重赏,你今后可得有点人样,不可再这么吊儿郎当,再让几位兄长操心了。”
王仓听着不是话头,指着慕容鹤道:“慕容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还有什么意思?祝掌刑说的是对的,那酒里确实有毒。不过这毒,不是什么要人命的毒药,我也不想靠几碗酒,就将江南武林一网打尽,只是让大家没力气顽抗,免得被官军误伤而已。”
这酒药劲甚大,大厅内的武林群雄,已经纷纷坐到椅上或倒在地上,成了软脚虾,也只有王铁翼一人浑然无事。“慕容大公子好手段,老夫服了。淮上大力鹰爪门,一直以来就是盐商的护院,谁是盐商,我们就是谁的护院。王员外,这个对不住了。”
王仓见事不好,急忙跑到祝进忠身边。“祝掌刑,你果然说的对,他们是卧底!赶快动手,将慕容世家的人拿下。”
祝进忠带的人多,又得了八大纲商的火枪,装备精良,倒是个强援。那祝进忠武功也自了得,大喝一声:“儿郎们,没听见么,还不赶紧动手。”说话间,钢刀出手,已经把刀压在了王仓的脖子上。“王员外,你已经被拿下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全灭
东厂番役的行动速度,远在慕容世家的食客之上。一群番子听了命令,便冲向内宅,去捉王仓的家小。王仓万没想到,居然连祝进忠也反水了。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祝进忠道:“王员外,别费劲了。你忘了?你刚才犒劳家丁,人人一份炖肉,那里面的蒙汗药,是我安排人放的。我们的蒙汗药比起五毒教的玩意,可要强的多,那都是朝廷秘制的,这时候,他们没几个人能站着了。你喊破了喉咙,又有什么用?”
王仓怒道:“祝进忠,我对你不薄。”
“是啊,你对我不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能给我前程么?你能给我出身么?这些都给不了我,我又凭什么跟着你混,跟钦差作对啊。”
“崔少白是你结拜兄弟,这个仇,就这么算了?”郑国宝本来做好了强攻王宅的准备,没想到到了王家之后,见到的只是洞开的大门,和早都捆成粽子的王家家小。祝进忠,慕容五翼等人跪在地上,迎接钦差。
慕容鹉是郑国宝早安排下的暗桩,倒是不奇怪。可是祝进忠,他与崔少白关系非同一般,既是结拜兄弟,又是儿女亲家,没想到,他也反水了。
“国舅爷,我与您没有深仇大恨,犯的上与您作对么?崔少白只是与我换了帖子,又不是我爹,我为了他刺杀钦差?我好歹也是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人,怎么能做那种混帐事?您能给我大好的前程,我若是还不知道该跟谁混,那这几十年,就彻底白活了。”
祝进忠在东厂混的不太如意,他是高拱时代遗留的旧人,张鲸对他并不十分信任。他这个掌刑千户,反不如崔少白那个理刑百户权柄大。两人拜把子,结亲家,也只能算做祝进忠靠拢组织的表现。可是连张鲸自己都得到国舅门上负荆请罪,他一个小小的千户,和国舅硬扛,不是找不痛快?
“张老阉狗拿我当枪使,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不过他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干脆就领了一笔经费外加火器出来,带的也是我的心腹人马。我想好了,这回我出来,就不想回去。求国舅给个出身,我今后一定为国舅鞍前马后,尽一份心力。”
他这次投诚,倒不是两手空空,赤手空拳的报效。几十个心腹番子,外加百十杆火枪,还有八大纲商不少隐私,这些都是他的本钱。这八大纲商在扬州一手遮天,谁手上还没有点不大方便见人的事。东厂最擅长的又是打探消息,刺探隐私,都被他们探了个明白。
“祝掌刑既然有这份心,那我就成全你。扬州的锦衣卫所基本是废了,这里的人,都要革除。你和你的人,今后就坐镇扬州,级别不动,以千户衔实授百户。将来干的好,我再给你办调动,这也是有点大材小用,不知道祝掌刑肯不肯屈就了。”
东厂的千户、百户本就可以从锦衣卫里抽调,反过来,锦衣卫也可以抽调东厂的人来填充自己的队伍,厂卫一体,也就是指的这一点。锦衣卫只是找东厂要人不如东厂找锦衣要人方便,可是郑国宝是何等样人?他打上去的报告,肯定能顺利通过,也由不得张鲸不放。
扬州富甲天下,在这里做个实授百户,比起别处的一个千户都要强出几倍,祝进忠哪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二次跪倒:“多谢国舅栽培,今后只要您一句话,刀山油锅,也在所不辞。”
他在东厂做了这么多年掌刑千户,于张鲸的秘密,也知道的不少,这也是他能投靠的重要砝码。不过好东西,总得卖个好价钱,见国舅不问,祝进忠也不急着拿出来献宝。
郑国宝这边,则也不忙着查张鲸的底。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和张鲸区别不大,只要圣眷还在,那些烂帐,那些所谓的证据,其实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何况祝进忠倒戈这事瞒不住人,张鲸也肯定有时间把要命的证据抹掉。还是先对付这些肥的流油的盐商,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铁甲、强弩,王仓家的仓库里,略一搜检,就发现了许多禁物,锦衣卫随身带着的原创证据,这回也都不必拿出来了。慕容鹉道:“除了这些,拙荆与她师妹,还找到了王家与播州杨贼勾结的书信,另有杨应龙的伪诏。”
播州杨家采购大量食盐,与几大盐商关系亲近,两下里除了贸易往来外,杨应龙也大肆封官许愿,期待得到盐商的支持。若是他们肯协饷,起兵自然事半功倍。这诏书乃是杨登龙带来的,封王仓为一字并肩王兼太师,赐丹书铁券,与国同休。他日龙凤朝廷大事若成,许王家永不纳赋,如违此誓,天不负地不载。
八大盐商倒也不是真心想要附逆造反,而是商人本性,几头下注。播州杨家传承八百载,积蓄丰厚,杨应龙又是西北武林盟主,还与苗王联姻。兵多将广,有海龙囤之富,娄山关之险。不管是进而取天下,还是退而据地称王,都大有可为。不管怎么说,条件也比当年淮右布衣的洪武爷强的不是一点半点。